《被霸道狼狗黏上的日子[娱乐圈]》作者:米粒儿艾 文案: 萧弋云,艺术大学任职的舞蹈老师,特长:长得好看、专业水平高 有一天,他在网上火了 万万没想到,不是因为跳舞,也不是因为颜值,而是因为当红小鲜肉李乐 萧弋云出差进机场的时候,撞到了躲粉丝的当红小鲜肉李乐,还顺带帮人打掩护 然后,他成了小狼狗李乐垂涎欲滴的“红烧肉” 首先,他成了李乐的“锦鲤”,十几万人转发微博为偶像找“锦鲤哥哥” 然后,他成了李乐的舞蹈指导,连学院院长都出来拉郎? 接着,他成了李乐的“绯闻男友”——这个真没有 但只有李乐知道,以上一切巧合,都是他费尽心机的必然 骚操作花式追求一波接一波来 萧弋云表面:呵呵 萧弋云内心:被小狼狗缠上了怎么办?操作挺骚的,有点急,在线等 李乐却告诉所有人:我人帅钱多腰力好,怎么可能追不到萧老师! 话说机场躲粉丝那天,他跟某位大美人撞了个满怀 就记得当时头一抬,直接丢了魂,从此开启骚操作追妻路 当红明星x素人,酷炫狂拽小霸王攻x温柔美人受 年下!年下!年下! 攻从小浸淫娱乐圈,从小众星捧月,性格小霸王+宠妻狂魔 受是舞蹈老师,温柔慢性子 攻不在乎自己红不红,但偏偏红到飞起,为了追受根本不在乎媒体怎么写 受前期表现淡漠,状似高岭之花,但被追到手后,变得心软又温柔。 特别提示: 本文有大BOSS 没有原型,不混粉圈,最怕按头 设定社会包容度高,同性可结婚 新添正经文案2: 萧弋云来到函北市,原以为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 直到李乐横冲直撞地闯进他的生活,伴随着上热搜、被偷 拍、按头心机18线 萧弋云的宁静生活就此被打破... 与此同时,过去的事情再度找上了他 【阅读提示】 此文并不傻白甜,真的,看作者老母亲认真的眼神。 早期受的剧情线埋的很暗,攻追人的方法也不成熟闹出很多好笑的事情 攻一直在成长,从年轻气盛到成熟有担当有作为< 一句话简介:年下狼狗追妻记 内容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乐,萧弋云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萧弋云,不想火 秋日的午后,阳光穿过玻璃窗,将光斑投落在空旷明净的舞蹈教室里。 萧弋云展臂、轻跃,身姿像是蹁跹的鹤,每一个动作下的延展与收回都极尽优美。 要是放在平时,他的学生们都会认认真真学习,力求记住每一个示范动作。但在今天,情况太过反常。 为什么都在看手机? 萧弋云心里最大的疑惑,莫过于此。 萧弋云,28岁,现就职于国内一流艺术学府,担任舞蹈老师。 虽然才入职半年,但凭借过硬的专业水平,外加超高颜值,成功跻身央艺三大门面之一。再加上性格温和,从不刁难人,他的每一节课都被学生们抢着上,甚至还主动求拖堂。 就是这样一名男神级舞蹈老师,在某个秋天的午后,遭遇了教学事业上的第一次滑铁卢。 萧弋云主动跟学生们聊起天,说话温温柔柔:“学校最近有大新闻吗?还是又有同学被经济公司签走了?” 在国内一流艺术学府,学生未毕业先红,实在很平常。 原本还叽叽喳喳一片的同学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望向萧老师,神情复杂。 萧弋云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缓缓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 “老师,您的背影火了!” 班长张童朝他扬扬手机,指着微博说:“十几万人转发抽奖找您呢。” 萧弋云当时就懵了,拿出手机一看——他居然被一个明星挂上了微博! 不光挂上了微博,居然还置顶了! 不光置顶,竟然还送上热搜了! 微博原文: 【接力转发寻找锦鲤哥哥】 【男,目测身高178,10月18日在西津市机场与我偶遇。为了帮助我躲开私生,送我一顶棒球帽。】 【求大家帮我找一找锦鲤哥哥,抽10个人打520元RMB到账。第一位提供有用线索的热心朋友,赠送见面会门票一张,外加塞班岛单飞5日游。】 【注意:寻找方法不包括人肉,不能打扰锦鲤哥哥丿日丿常生活。如有联系方式,请直接私信李乐工作室!】 原文说完,还贴心地附上几张背影图——机场乱哄哄的人群里,这个背影仿佛自带空气墙,划开他与路人。 熟人一眼就能看出,一定是萧弋云。 萧弋云和路人有“壁”。 常年练舞赋予他舒展的身姿,挺拔的仪态,以及瘦削高挑的身材。最关键的是,脸还特别好看。 这样的人天生自带焦点,走在人群里,总能引来探寻、羡慕、惊叹的目光。 事实上,也有好几家经济公司朝他抛出过橄榄枝,但都被拒绝了。 萧弋云没有野心混名利场,能在大学做舞蹈老师,过上平静的生活就很好。 但万万没想到,他的背影就这么火了。不是因为过硬的专业水平,也不是因为好看的脸,而是因为一个当红小鲜肉。 “好羡慕萧老师呀,是李乐的锦鲤哥哥哎。” “我也想跟李乐弟弟结下不解之缘。” “谁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想帮乐乐挡私生!” “啊啊啊啊啊啊,我以后要蹲机场,说不定明天就能跟他偶遇了!” “谁来帮帮我,但我也想这么火。” “李乐号召力好强,一早上引来十几万人转发。” 学生们一边感慨,一边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然而,萧弋云只想问一句:“李乐是谁?” 被送上微博这件事,不论学生们怎么羡慕,萧弋云总有被冒犯的错觉。 这句话一问出来,又引起学生们一阵惊呼:“李乐哎,萧老师居然没看过《六界山河志》?” 萧弋云更加迷惑了:“电视剧还是电影?” 女生们一阵叹息,有人立刻找到视频cut送到他手边:“萧老师看这个人,就是撩在我们心尖尖上的哥哥呀~” 古装视频里,那人黑衣黑发高马尾,毛茸茸的粗眉压着圆眼,鼻梁是直挺挺的一条线。 因为他眉骨高挺,鼻骨锋利,外加一张窄瘦脸配薄唇,打碎了粗眉圆眼的“萌态”,成功跻身狼崽子长相范畴。 “嗯,是个帅小伙儿。演的还行,脸熟,应该拍过不少戏吧。” 对萧弋云来说,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还会带来大丿麻烦。 萧弋云看完视频再一瞅微博,立刻没法淡定了。转发人数已经突破16万,好在评论区还算风平浪静,没有人曝光他的身份信息。 ——必须阻止李乐这么做,现在立刻马上,越快越好! 萧弋云有些焦急地问学生们:“怎么联系李乐的工作室?” 一名“热心”同学说:“我已经帮老师联系他们了……” 于是,一向温和文雅的萧老师,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告诉他们什么了?!” 学生笑着回答:“告诉他您是咱央艺的门面!” 这话一说出来,就听学生们笑成一团: “塞班岛5日游被你小子抢走了。” “哎,要是我手快一点就好了。” “我不要去塞班岛,我要见李乐!” “见面会门票转不转?多少钱我都买。” “萧老师带我们去见李乐吧,我们都喜欢他!” 根本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学生们,沉浸在老师成为网红的喜悦和新奇里。只有萧弋云罕见地沉下脸,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陌生电话突然拨进来,谁都没注意到,萧老师眼中有惊惧的神情。 他匆匆嘱咐学生们自由练习,拿着手机就跑到门外。 每一通陌生电话都能让萧弋云变成惊弓之鸟。 他孤身来到函北市,考入央艺做老师,为的就是逃离某些事情。 萧弋云在犹豫中错过了第一通电话,才刚松一口气,又来了第二通。 电话锲而不舍,萧弋云接通的时候,嗓子发紧:“喂?” “喂,请问您是央艺的萧老师吗?” 电话那头,穿来甜美而不失巴结态度的男声,让萧弋云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萧弋云谨慎地问:“请问你是?” 那边回答:“我是李乐的经纪人,您可不知道,我们家小祖宗念叨您好几天了,都快得相思——嗷呜!” “喂?”萧弋云突然听到经纪人一声惨呼,不禁蹙眉,“你没事吧?被狼狗咬了?” 那边似乎在龇牙咧嘴,却还假装镇静:“完全OK,一切尽在掌握中,萧老师请放心。” 萧弋云却想,这位经纪人不太靠谱的样子…… 内心吐槽之后,他言归正传:“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经纪人回答:“10月18日,在西津市机场,您遗落下一顶棒球帽,我们李乐想当面送还,顺带表达真挚的——” 不等那边说完,萧弋云果断拒绝:“不用了,我只想麻烦你们一件事。” 经纪人赶紧说:“萧老师请说!” “快把转发抽奖的微博删了,把热搜撤了,我不想火!” 一向好脾气的萧老师,突然暴躁。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掐断电话,留给对方一阵忙音和懵逼相伴。 ——这年头,原来真有人不想火??? === 一切的孽缘还得从上个礼拜说起。 萧弋云作为央艺的门面,代表学校参加学术交流会,去西津市出差。他在乱哄哄的机场找路,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跟本看不清脸。 那个人比他高半个头,大约是个年轻气盛的大学生,张口就吼:“追着我很有意思吗!” 萧弋云一向好脾气,替他捡起手机,还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是我没看路。” 谁知道,这一笑,直接笑得小青年态度180度大转弯。几秒前还气冲冲的,现在已经看呆了眼。 小青年愣了老半天,才讷讷问他:“你没被撞疼吧?” 萧弋云摇摇头,拖着行李箱就想走。 小青年赶紧拽住萧弋云:“那个……我在躲私生,能跟我换顶帽子吗?” 他半张脸遮在黑口罩下,说话间,一对粗眉毛拧起来,圆眼睛可怜巴巴。 萧弋云这才明白,原来是撞到了明星,难怪人家那么激动。他大度地交换了鸭舌帽,又说一句抱歉,然后走远了。 事情到这里,本就该结束了。但是萧弋云回旅馆一摘帽子,突然飘出一张小纸条,上面还写着一串微信号。 诈骗?传销?变态?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把纸条撕成碎片,丢进纸篓。 一周过去,机场“奇遇”早就被抛到脑后。但是现在,萧弋云有点悔不当初。 如果不换帽子,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转发抽奖上热搜这一出? 萧弋云能这么想,只能说明他还不够了解李乐。 ——李乐是谁?划船不用桨,全靠的浪的主儿啊! 第2章 出击吧,小狼狗! 另一边,经纪人桐哥一脸懵地听着电话忙音,无奈地转身望向李乐小祖宗。 桐哥问他:“都听到了?” 刚才电话开的公放,李乐当然都听到了,不禁感慨:“他的声音真好听。” 桐哥恨不得抓住他肩头拼命摇,但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腰阻止了行动:“喂,你清醒一点啊!” 李乐捧着脸说:“嗯,是该清醒一点,重新计划。” 桐哥心里乐开了花:“所以,你准备删微博、撤热搜,放弃找人?” 这样才对嘛,当红小鲜肉倒追素人,传出去掉粉怎么办? 然而,李乐却有别的想法:“不,我准备去央艺见真人。” 经纪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不是吧……” 李乐表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也不想想李乐是谁? 说是名利场的二世祖、娱乐圈的小霸王也不为过。 他出生演艺世家,爷爷是导演,外婆是老艺术家,亲爹是独立制片人,母上是名噪一时的演技派大美人。至于亲弟弟,名叫李苔,今年19,沉迷文艺片,一心拿奖。 而李乐,童星出身,上个月刚过完22岁生日。据说在生日宴现场,要是一砖头砸下去,能砸晕一片有头有脸的圈里人。 李乐从小被众星捧月捧习惯了,又有家庭背景加成,把混圈当玩票,根本不在意红不红。 就是这么个二世祖小霸王,居然红到飞起。时代在变换,现在的观众都爱看“真性情”。 这一回,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万分真性情地盯上了央艺的舞蹈老师——萧弋云。 李乐敢发誓,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 娱乐圈帅哥美女云集,这个皮相美,那个骨相美。李乐自小看美人看到快要性冷淡,内心早就视颜值为粪土。 但是萧弋云不一样,他的好看并不浅薄,气质温和中透着点儿冷,就像深秋的阳光。 对李乐而言,这个人有一种新奇的美。 说一个男人美似乎不对劲,但气质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妙。总之,李乐被人一眼荡魂了。 上周在西津机场,手机被撞飞时,李乐想当场发飙。可当他抬头,迎上萧弋云的脸,整个人陷入惊艳的情绪里。 这位“冒犯者”,本就属于温柔大哥哥的长相——眉眼柔而浓烈,鼻骨挺而秀气,即使不笑也有卧蚕。 当他含着歉意微微一笑,眼尾褶痕也飞扬起来,撞碎了气质中的冷,在温柔中又添进了许多神采。 这一笑,直接把李乐的心给笑化了。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美声三重唱——追他!追到他!往世界的尽头追他!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塞纸条,以及转发抽奖上热搜。 但是效果似乎很不理想,非但微信没加上,转发抽奖还把人家惹生气了。 可李乐天生就不知道“退缩”两个字怎么写,既然萧老师不来找他,他主动找上门就是。 === 萧弋云走进舞蹈教室,发觉今天的气氛依旧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疑惑地扫视众人,而学生们也表情古怪地看着他。教室里,大家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情况? 萧弋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脸上有花?” “今天的萧老师更帅了!” 某个男生十分捧场地说完,引发大家一阵欢笑附和。 萧弋云在想,大约还是因为热搜的事情吧。说起来,那个李乐还没有删微博,等下课之后,得再找一次对方经纪人。 任何曝光都有可能带来麻烦,萧弋云只想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一群学生在做课前准备运动,其中有一位明显在划水,广场舞大爷级别的动动胳膊踢踢腿。 萧弋云看不过去,走到他的身边:“同学,你……” 他话没说完,注意力就集中在男生的帽子上——怎么有点儿眼熟? “Surprise!” 下一瞬,那位“同学”摘下帽子,顶着毛茸茸微乱的头发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萧弋云惊得后退半步,愣了好几秒:“你是?” 李乐朝他伸出手:“萧老师好,我叫李乐。” 李乐比萧弋云高出半个头,求握手的时候,还得稍稍弯腰。 出于礼貌,萧弋云跟他握了手,但态度防备,淡淡应一句:“你好。” 李乐握上萧弋云的手就不肯撒开:“萧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弋云蹙眉,想缩手,却被人拽住。挣扎无果,他朝李乐瞪眼,投出问询的眼神。 然而,李乐失去了他混娱乐圈的眼力见,自说自话:“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加个微信……” 萧弋云耐心耗尽,也握紧李乐的手,拽着就送到舞蹈教室门外:“有事课后再说。” 说完,他转身就走,还顺带把门上锁。 加微信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想蹭课?门都不给你开。 这一通操作惊呆了学生们,大家先是面面相觑,继而爆发出欢呼: “咱们的萧老师,居然把李乐赶出门了!” “萧老师威武!” “可是,我有不好的预感……” 面对胳膊肘往外拐的学生们,萧弋云表示心很累:“谁把他给招来的?” 学生们赶紧甩锅: “他早就打听到咱们的课程表了。” “他跑进来的时候,是班长打掩护的!” “张童,你凉了。” 终于供出一个名字,萧弋云点头、微笑:“张童,解释一下?” 面对萧老师的“和善眼神”,班长当时就慌了:“那个……李乐是我高中学长,说想纠正纠正仪态,我就带他来蹭课了。” 来这里纠正仪态,怕不是要被纠正成高位瘫痪。 萧弋云笑得温柔极了,朝张童招手:“过来示范前腿滑叉。” 学生们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张童苦着脸挪到镜子前:“那个,萧老师,我还有话说——” 萧弋云走到他身后,抱胳膊垂眼看,意思很明显——自己来,还是老师热情地帮助一下? “有话好好说,我可以!” 张童把心一横,立刻滑下去。 另一边,窗户外,李乐看见好兄弟把小腿拧到了额头前面,骤然有一股胯丿间撕裂的错觉。 据说这还只是基本功……真是太可怕了,李乐抱着一定要补偿兄弟的想法,默默擦去额头冷汗。 但是很快,他装满黄色废料的脑袋瓜,就被萧弋云所占据。 这么看来,萧弋云也能做这些动作?啧啧啧,这身段、这柔韧度,简直让人想入非非。 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李乐身边,一定会提醒他:“大明星,快擦擦口水!” 舞蹈教室里,萧弋云完全把窗台上的那颗脑袋当空气,做示范、做指导,一如既往地认真教学。 学生们却总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外面瞥一眼,还有人举手机拍照。 每当手机摄像头追过来,李乐立刻拍pose,配合大家的一切需求。 手指比心,单眼wink,觑眼扬下巴……各种造型拗了个遍,仿佛三大杂志拍摄现场。 偶像这么萌,里面的粉丝们心潮澎湃,哪有心思练舞蹈? 萧弋云觉得脑壳疼,虽然一向好脾气,但也忍不了课堂纪律被这么捣乱。 于是,他拉开门就冲出去:“你——” “你跳舞真好看!”没想到,这小狼狗还会先发制人,“像天鹅,特别优雅!” 一通彩虹屁直接砸懵了萧弋云,让斥责的话都噎在喉咙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追你。” 李乐说话很直接,带着20岁刚出头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他直勾勾盯着萧弋云瞧,眼神自带502胶,紧紧黏在人家身上。 伏在窗台的同学们听到这句话,在教室里化身尖叫鸡,一个比一个激动。 萧弋云措手不及,只觉得太阳穴牵着一根筋,突突地跳起来。 李乐单手撑住玻璃窗,凭借身高优势拦住萧弋云,就是不让路。 萧弋云无奈地抬头看他,神情仿佛在听玩笑话。 李乐沉下脸认真说话,俨然锁定猎物的小狼狗:“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话时,他的眼神扫过萧弋云略带飞扬的眉眼,越过高挺的鼻骨,落在淡色的嘴唇上。 李乐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吻一吻,他的嘴唇会不会透出花瓣似的红? 危险的想法令他喉头一紧,喉结都颤了颤。 而萧弋云,正满脸无语地等着他放行,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李乐本着尊重对方的原则,放弃了大胆的想法。 他拧着粗眉,小心翼翼地问:“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萧弋云挑眉,没说行或不行,只问他:“能先把微博删了吗?” 李乐还以为有戏,立刻开手机点删除:“人我都找到了,奖也抽完了,留它还有何用?” 等到确认微博删除,萧弋云立刻展示出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质:“好了,你可以走了。” “哎?”这一回,轮到李乐愣在了当场,“要不要先加个微信?” “想都别想。” 萧弋云头也没回地走进教室,关门、上锁、拉窗帘,一气呵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02 19:38:39~2020-01-08 19:4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lv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lva 20瓶;思尔不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强扭的瓜解渴 小清吧里,张童已经撩了一轮妹,李乐还捧着一杯名叫“百年孤独”的鸡尾酒,享受孤独。 张童做为损友,这时候必须幸灾乐祸两句:“今天下午,咱们萧老师可真帅气!” 李乐淡定地嘲讽回去:“可不是吗,把某些人的胯都撕了。” “咳……”张童的腿根还在隐隐作痛,但面子必须挣回来,“胡说八道,滑叉是基本功!基本功!” 李乐没兴趣听解释,又抿一口小酒,满脸郁卒。 张童还算有点儿良心,开始安慰兄弟:“你也别难过,萧老师是学校里公认的难啃。” “之前有人每天停车在学校门口等,过节就送大礼,那叫一个殷勤体贴。结果,礼物都被咱们萧老师强行退回去,豪车也没坐过一次。” “还有个女老师,半年来坚持不懈地约萧老师,又被萧老师坚持不懈地拒绝。” 说到最后,张童都不禁觉得可惜:“那么养眼的一个人,居然奉行单身主义。” “这么说,他没有恋爱对象?!” 李乐听到这话,瞳仁陡然雪亮:“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有恋人才拒绝我的。” 张童回答:“据说所知,没有。等等,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李乐狠狠闷一口酒,突然嫌弃起来:“真难喝,去他的百年孤独,老子要换一杯‘穷追不舍’!” 张童吐槽:“你就拼命作吧,作死的‘作’。” 李乐不以为意:“你不懂,世界上没有撬不动的心,只有不努力的杠杆。” 张童一脸“老子信了你的邪”,忍不住提醒他:“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 李乐一开心,嘴里金句频出:“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 对方嘴炮十级,外加满嘴“真理”,张童实在斗不过,果断选择闭嘴。 李乐洋洋自得地倚在大沙发上,拨通了老爸的电话:“爸,咱家是不是要投资做综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乐提出热心建议:“我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不把地点定在央艺呢?” === 央艺全称中央艺术学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类大学,无论学校环境还是教学设备,都算得上超一流。 所以,不仅有电视剧电影剧组来租借场地,偶尔也有综艺定在这里拍摄。 这一次,是综艺节目《同班的你》租场地拍摄。节目组一早就来到操场上,试机位、拍摄海报,引来不少学生围观。 萧弋云早就见怪不怪,飞速走过操场。他迈着大长腿往前走,把议论纷纷当耳旁风。 学生们看着萧弋云的背影,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让李乐追上门的萧老师哎!” “哇,是真的好看。” “那是,咱央艺三大门面之一,站出去可以做明星的。” “气质很特别,温柔归温柔,但怎么有点冷淡感?” “你的感觉是对的,他是真冷淡。据隔壁班说,李乐蹲了一下午,连个微信都没加上。” “李乐是真胆大,公开追人,就不怕被对手黑?” “他怕什么?把混圈当玩票的人,根本不在乎媒体怎么写!” 自从昨天开始,李乐赶上门追萧弋云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半个学院。 萧弋云以为,只要跟往常一样冷漠脸,这个追求者也会打退堂鼓。但是很显然,他还不够了解李乐。 就比如现在,他一脚办公室,立刻看见某位“熟人”。 熟悉的粗眉,熟悉的圆眼,熟悉的薄唇和虎牙——小霸王坐在院长身边,正冲他笑开了花。 萧弋云心里发毛,努力保持平静,先跟学院李院长问好:“李院长早。” “萧老师啊,学校和电视台联合举办了一个综艺节目。李乐今早联系到我,提出需要一位指导老师。” “我想着你是年轻人,又是咱们学院的人气教师,就把名额划给了你。” “如果你愿意,今天开始,你就是咱们李乐的指导老师了!” 李院长说完,还亲昵地拍拍李乐的肩头。 李乐朝萧弋云点头致意,即便装的彬彬有礼,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得意。 萧弋云看看院长,又瞧瞧李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别人不知道小霸王的心思,萧弋云还能不清楚?这件事情,绝不能轻易答应。 萧弋云刚要拒绝,就见李乐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份合同:“报酬丰厚哦~” 等等,报酬丰厚? 萧弋云忽然犹豫了。 半年前,他孤身来到函北市,积蓄都用在添家置业上。每月房贷还完,生活费花个精光,根本存不下钱。如果签下这份合同,经济状况会有极大的改善。 萧弋云拿起合同仔细翻阅,惊讶于对方开出的价格——谁会想到,陪明星做三天游戏,能一口气赚10万? 这条件,也太诱人了吧! 但是,萧弋云依然有所顾虑。 过度曝光会带来麻烦,比起金钱,他更需要平静的生活。 看完合同,萧弋云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我会出现在镜头下吗?” 李乐觉得有戏,赶忙说:“你是我的私人指导老师,一般情况下不用出镜。” 学院李院长见萧弋云迟疑,笑眯眯说道:“马上又到了招生季,你是咱们央艺的门面,如果有需要出镜,正好是做宣传的契机。” “可是……”萧弋云有苦不能说。 李院长打断他的话:“你形象这么好,不要怕上镜。年轻人,就该勇于尝试,多多锻炼!” 领导这话一说,无异于把萧弋云架上去,还把梯子拆了。 萧弋云还想在这里好好工作,当然不能驳院长的面子。以及,看在报酬丰厚、不出镜的份儿上,似乎可以考虑。 萧弋云内心天人交战半天,最终拜倒在钞能力下:“好吧,但我不想出镜。” 李乐看见萧弋云签下大名,启唇一笑,露出尖虎牙,瞬间肉食系狼狗附身。 他亲自送李院长出门,还不忘挥手告别:“大伯再见,明天记得来我家吃饭!” 萧弋云差点被签字笔戳到手:“李院长是你大伯?” 李乐生怕他反悔,赶紧收好合同:“我爸的亲哥哥,不就是我大伯吗?” 别看萧弋云脸上淡定,心里可就不一定了。有那么一瞬,他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然而,李乐下面说出话的话,更让他有当场撕合同跳船的冲动—— 李乐走过来,手里高举“卖身契”,活脱脱一个地主小恶霸。 他故意拿捏着戏中压声线的腔调,对萧弋云说:“现在,我们就有建立在金钱关系上的友谊了。” 而且,建立在金钱关系上的友谊,牢不可破! 萧弋云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小恶霸李乐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分明是他在撩人家萧老师,结果自己心跳加速。 萧弋云知道,越跟年轻气盛的小霸王较劲,就越让对方得劲。什么追求不追求的,都是图个新鲜刺激。 他懒得多给李乐一个眼神,出门上课去了。 李乐苦恼地揉乱毛茸茸的头发,不服气地嘀咕:“还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冷淡呢。” 萧弋云脾气温和,可一旦不笑,便有那么几分冷淡疏离的意味。也正因为如此,才激发出李乐的叛逆。 他的想法只有一个——真高岭之花也好,假装冷漠也罢,老子就是要追你。 李乐扒拉着门框目送他走远,在后面高呼:“回头见,我的萧老师!” 这一声高呼,又引来无数注目礼。 路过的老师和学生们看看萧弋云,又瞧瞧李乐,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满脸都是“我懂的”。 萧弋云勉强扯出一抹笑,实际心里炸开了花——这一切,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样子啊! 第4章 建立在金钱上关系上的友谊 《同班的你》是由山楂台主办的一款综艺节目。李乐的爸爸是制片人之一,租借场地的李院长,还是他亲大伯。 因此,李乐完全可以这么说——俺上头有人! 《同班的你》主要讲述学生之间的相处日常,着重展现校园风貌。 第一期成员分别是李乐、于亚蒙、章卿、陶思思。其中,前三位是男生,最后一位是女生。他们4个都是上大学前就成名,不仅相互认识,还同台、同剧合作过。 参与录制的人选在一周内迅速决定,一群18到22岁的同龄人来到央艺操场,进行海报拍摄。 这一个个的,男帅女美,要样貌有样貌,要气质有气质,都称得上男神女神。 李乐刚拍完海报,就开始东张西望:“萧老师呢?” 经纪人桐哥告诉他:“萧老师只是指导老师,不参与海报拍摄。” 听到这句话,李乐转身就抓住来看热闹的张童,勾住脖子问:“萧老师今天怎么排课的?” 张童早就把萧弋云的排课摸个一清二楚,准备慢慢卖给李乐:“在实验楼C栋306教室,教舞蹈教艺术史。” “兄弟靠谱!”李乐拍拍好兄弟肩膀,转身就走。 以及,身后还还跟着操碎了心的经纪人。 操场上,李乐的小助理目瞪口呆:“他想干什么?不会又闹出什么事吧?” 张童一点都不担心:“放心,他上头有人。” 李乐一路小跑,摸到教室门口时,正好赶上下课铃打响。 学生们熙熙攘攘走出门,一抬眼就看见李乐,场面一度失控。 “啊啊啊啊啊,乐乐!” “李乐怎么来了啊?天哪,我今天走的什么狗屎运!” “他过来拍综艺的吧,我还准备下课去看热闹呢。” “天哪,能合照吗?” “我要拍给基友看,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李乐大大方方给他们拍,仿佛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形立牌:“拍完了就走,拍完了麻溜地走,我要找指导老师谈工作!” 这可苦了经纪人,忙前忙后维持秩序。好在学生们素质高,并没有出现极品行为。 教室里,萧弋云收拾完教案和笔记本电脑,正要出门,迎头就被人堵住路。 李乐慢慢悠悠单手撑门框,咧嘴一笑就露出尖虎牙:“萧老师,加个微信呗?” 对此,萧弋云只是淡淡扫李乐一眼,说出三个字:“请让开。” 李乐一动不动堵着门,亮出二维码名片:“扫一下我就让开。” 萧弋云真被他耍无赖的模样气笑了,转身坐回教室,俨然是要跟他耗下去。李乐顺手关上教室门,把看热闹的学生都关在外面,眼巴巴凑到萧弋云身边。 李乐伏在课桌上,再一次朝萧弋云亮出二维码:“很多人想加我微信的。” 萧弋云被他磨的没了脾气,但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修养:“我不太玩微信。” 李乐没有退缩,甚至还很兴奋:“如果你的列表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万分荣幸。”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可真会说话。” 萧弋云默默在心里又给他贴上一个标签——鬼话连篇。 但他并不知道,李乐所说的话,都发自真心。 李乐浸淫娱乐圈多少年,能听不出贬义?可他偏偏就能当夸奖接下来:“那是。” “萧老师缺不缺开心果?小霸王牌的。”李乐第三次亮出手机二维码,“动手扫一扫,你将获得一颗私人开心果。” 这个追求者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不仅年轻气盛,还越挫越勇。更重要的是,放得下明星的架子,脸皮堪比城墙厚。 萧弋云被他磨的没了脾气,只能找理由推脱:“我工作忙,没时间聊微信。” 一说起工作,李乐立刻找到新思路。他话锋一转,从另一个角度软磨硬泡:“说到工作,明天开始,我们就算同事关系了哦?” “算是吧。”萧弋云已确定做李乐的指导老师,当然是同事了。 李乐脑袋瓜子活络得很:“为了更好地配合工作,是不是该加个微信?” 话题竟然又被绕回来,萧弋云忍不住叹气:“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李乐捧脸托腮,装出满脸纯良的模样。 “你的经纪人有我的电话号码。”萧弋云不厌其烦地拒绝他,语气温柔、态度坚决,“我想,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直接来电话谈比较好。” 一般人把天聊到这份儿上,基本就撤了。可李乐是个从小要风得风的小霸王,人生格言四个字——我全都要。 如果要不到怎么办?那骚操作可就多了。 “好吧,我明白了。”李乐一反常态地情达理起来,起身就往门口走,“以后要是找不到你,我就找大伯交接工作。” 李乐的大伯,就是学院的李院长,就是萧弋云的顶头上司! 萧弋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猛然站起来:“喂——” 李乐旋即驻足,手插口袋,慢慢悠悠转身:“嗯?” 萧弋云强忍住手撕小霸王的危险想法,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手机拿过来。” 李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第四次地亮出二维码:“谢谢配合。” 萧弋云飞速加好友,第一时间屏蔽朋友圈,心里很憋屈:“不!谢!” 李乐满脸的得意根本藏不住:“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又迈向前进一小步。” 虽然没脸没皮,可他还懂得见好就收,说完话就大步走出门。 然而,留在教室里的萧弋云濒临炸毛,一贯以来的好脾气、好修养都被小霸王磨没了。 他觉得脑壳疼,反复揉着眉心告诉自己:为了金钱,忍! 对萧弋云来说,李乐算不上讨厌。但他的生活很可能因为李乐的贸然闯入,而陷入麻烦。 一直到睡前,萧弋云还盘算着,等到拍完综艺,就立刻跟李乐断联系。 随着“叮咚”一声响,睡前慰问准时到来。 萧弋云一瞧手机,就看见李乐发来这么一条短信:“晚安。” 不是油腻腻的情话,也不知道探讨工作,言简意赅两个字,甚至连emoji表情都没配。乍一看,完全不是李乐的风格。 萧弋云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花样,干脆就当没看见,关手机、关台灯、睡觉,一气呵成。 === 第二天早晨,《同班的你》正式开录。 一群18到22岁的同龄人聚头,没花多少工夫就打成一片。 四名学生当中,只有一个女孩子。她名叫陶思思,是最近一年才有些话题度的小明星,今年19岁,人设元气少女。 陶思思荧幕形象主打活泼可爱,气质里有一股独特的娇憨,很受直男们的追捧。 至于其他三名男生中,一位名叫章卿,才18岁。 他虽然貌不惊人,但一开嗓就能镇住全场。因为嗓音空灵,又专攻古风,网友们给他封了一个绰号——小仙男。 另一位则是拍戏李乐的发小,今年22岁,名叫于亚蒙。虽说是发小,但跟李乐霸道小狼崽子风格截然不同,他走的是青葱少年风。 只要这种清清爽爽的少年一出现在眼前,任谁都想喊他一声“亚蒙哥哥”。 最后,就是本节目组最有背景的小霸王,李乐。 他来了,后脑扎了一个小揪揪,身后还带着他的指导老师萧弋云。 萧弋云一进门就观察机位,有意识地避让镜头。 李乐十分贴心地安慰他:“别紧张,你这么好看,不怕镜头拍。” 萧弋云哪是怕被镜头丑化,哭笑不得地表示:“你去录节目吧,我坐在旁边,有事随叫随到。” “今晚收工请你吃饭。”李乐很敬业,没再调戏他,说完话就立刻投入拍摄。 现在是自由聊天环节,统筹策划人员示意大家在镜头下随意聊,话题越校园越好。 陶思思一向自诩小公主,对着镜头就说道:“我要当班花!”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一定会被骂成心机girl。但是陶思思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格外娇憨,让人怎么都恨不起来。 章卿很捧场地问:“那么,班草是谁呢?反正我选我自己。” 于亚蒙立刻表示:“当然选自己咯!我也选自己” 陶思思似乎并不同意,指向唯一一个没吭声的人:“我选李乐。” 李乐拒不配合:“我要当校霸,班草你们随意。” 陶思思早跟李乐早在剧组玩熟了,撒娇似的拽李乐衣角:“不行,你必须做班草!” 李乐飞速躲开,后退的动作要多快有多快:“我的气质不做校霸可惜了。” 他们熟归熟,但没熟到镜头面前动手动脚的程度。李乐可不想莫名其妙再多出一个cp,最后还要被女方粉反咬一口骂渣男。 陶思思一向是男生们手心里的小公主,从没被拒绝过。此时此刻,摄像镜头前被李乐闪避,面子实在挂不住。 她不依不饶地说:“做班草有什么不好?” 李乐二话没说,揪着于亚蒙和章卿就出来挡灾:“我选你们两个一起做班草!”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李乐的金句就蹦出来:“班草们是班花的,校霸是大家的。” 于亚蒙不愧是多年挚友,立刻反应过来:“我同意!” 章卿懵懵懂懂地附和:“成吧,我也能当一回班草了。” “你讨厌!”陶思思抬手一个小拳头,锤在李乐肩头。说是在生气,其实在撒娇。 这情景,放在校园剧里,就是校霸和班花爱情的开始。 但李乐拒不配合,甚至满脸不耐烦,镜头下毫无cp感。 摄像师都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乐乐,稍微笑一笑成不?” 李乐转身回眸,对着镜头挤出一抹相当勉强的微笑,生动演绎了皮笑肉不笑。 节目组安排三男一女的嘉宾配置,就是想以镜头前懵懂青涩的情感做卖点。 按照台本,李乐和于亚蒙都要表现出对陶思思有朦胧的好感。而章卿是醉心音乐独自美丽的大男孩,没有任何感情线。 “你什么意思嘛,这么勉强的吗?” 陶思思抱怨李乐没有综艺精神,挥起小拳拳就砸他胸口。 这就是李乐无心跟年纪小的人谈恋爱的原因——闹腾,嫉妒心强,躁的像跑滚轮的仓鼠。 总之,无法感受到任何可爱之处。 李乐苦恼地挠挠头,垂眸、微笑,又用实力演绎何为“肉笑皮不笑”。 陶思思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喂,你!” 镜头之外,萧弋云看情景剧一般,看着一群少男少女闹腾。他第一次接触综艺拍摄,觉得新奇有趣。 直到李乐从皮笑肉不笑转换成肉笑皮不笑,萧弋云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小霸王居然没有偶像包袱,有点可爱。 萧弋云这一声轻笑,立刻被李乐捕捉。他的视线越过陶思思,直勾勾投在人家身上。 萧弋云回望过来,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只能借喝水掩饰。 对上眼神的刹那,李乐终于皮笑肉也笑了,露出尖虎牙,帅中透着野:“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咳——”面对直勾勾的调戏,萧弋云差点被热水呛到。 工作人员以及嘉宾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惊奇的、了然的、意味深长的……一瞬间,萧弋云的耳朵尖突然红了。 只有陶思思背对萧弋云,还以为李乐在说自己,小圆脸瞬间红扑扑:“谢谢。” 李乐懒得跟她解释,心情大好地坐回座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02 19:44:31~2020-01-06 20: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lv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lva 20瓶;思尔不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平地假摔,刺激 《同班的你》节目组拍摄的第一节 专业课,就是练台词。连台词分为两个环节,一个是绕口令,一个是朗诵。 每个人都有一张任务卡,第一回 合挑战绕口令,难度随机。 当于亚蒙看见“红鲤鱼绿鲤鱼与驴”时,当场情绪崩溃:“你们信不信我能把舌头给咬了?” 李乐说台词从不用配音,说起普通话来口齿清晰字正腔圆,绕口令根本难不住他。为了露一手,他主动跟于亚蒙交换挑战卡。 当李乐一口气把“红鲤鱼家有头小绿驴”,念到“绿鲤鱼比红鲤鱼的驴红”时,成功镇住全场。 用经纪人桐哥的话来说,就是:“这口条子,如丝般顺滑!” 章卿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劲,戳戳于亚蒙后背,低声问:“咱乐哥是不是有点儿兴奋过头?” 于亚蒙当然知道好兄弟不对劲,但也不好明说,索性打哈哈:“有吗?” 章卿实在太实诚了,耿直地表示:“表现欲突破天际,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 那是,人家心上人在镜头后面坐着呢! “这叫有综艺精神。”于亚蒙看破没说破,随便找理由搪塞过去,“再说了,这档节目是他家投资的,能不卖力吗?” 章卿了然地点头:“对哦……但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李乐朝摄像机捕捉不到的角度投去得意的小眼神,仿佛在求夸奖。 萧弋云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瞧,却没表态。 不论李乐的追求怎样热烈,萧弋云总想着,年轻气盛的小明星没有长性。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图一时新鲜,争一时意气罢了。 以及,他们的年龄差都赶上两个代沟了。李乐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与其说一见钟情,不如讲成荷尔蒙无处发泄。 萧弋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角落翻台本。按照任务卡,台词课之后是舞蹈课。 李乐聘请萧弋云做幕后指导,就是为在舞蹈课上有一个良好的表现。 当然,以上都是李乐的“官方说法”。 一个小时后,男神女神们开始了今日任务二——舞蹈课。 舞蹈训练也是艺术类学生必修项目之一,陶思思最喜欢跳舞,章卿天生乐感好,于亚蒙多练几次,也能练的中规中矩。 可是,偏偏李乐四肢不协调。 萧弋云依旧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节目组舞蹈老师的动作,并拎出要点。 他再一看李乐,跳舞仿佛直播五禽戏,的确需要一对一指导。 没多久,李乐就小跑过来求救:“萧老师,救命啊!” 萧弋云把笔记本丢给他:“先对着练。” 这么做倒不是懒得教,而是想看看,李乐到底哪里悟不透。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一页纸,从编舞到动作要点,都有详细注解。 李乐看着清秀的字迹,当场石化:“你现学现记的?” 萧弋云回答:“当然,舞蹈课也要记笔记。” 然而,李乐缺的是一本笔迹吗?他缺的是萧弋云的互动啊! 李乐装模作样地扒拉笔记本,练了几回,可惜毫无成效。 他苦兮兮地回身看萧老师,蹙眉拧快要拧成蚯蚓,可怜兮兮:“我太难了。” 萧弋云叹气,这才明白,原来李乐哪里都悟不透,根本毫无舞蹈造诣。 摄像机拍不到的小角落,萧弋云站在镜子前,手把手教学:“用力到指尖,尝试延伸出去。” 而李乐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学习上,无论怎么练,都只有广场舞水平:“是这样吗?” “不对。”萧弋云一向好脾气,尤其在教学上。 萧弋云双手扶住李乐后腰,因为比李乐略矮几公分,下颔正好抵在他的肩头。 动作十分暧昧,但萧弋云并没有意识到:“不要把整个腰部都探出去,收腹,收住核心力量。”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落在李乐耳垂,撩得小青年心痒难耐。 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学舞蹈? 不是他不努力,都怪指导老师实在太有魅力! 于是乎,李乐的花花心思动起来,当场就来一个教科书式原地假摔。不愧是做演员的,这演技,多磨练磨练,下一个奥斯卡非他莫属。 可萧弋云不知道里面的猫腻,手忙脚乱地去扶。下一瞬,手腕被抓住,李乐一个借力,成功把他拽到怀里。 24K真老实人萧弋云并不知道,这都是套路,还担心压断人家肋骨。 此时此刻,他满心想的都是:万一压断了,咱也赔不起啊! “咳咳咳——” 李乐得了便宜还卖惨,一边假咳,一边搂着萧弋云不放手。 萧弋云耳朵贴着李乐胸膛,听到轰鸣的心跳声,浑身都一僵。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首先要查看李乐有没有受伤。 他对李乐说:“松手。” 没想到,李乐非但不松手,说话还委屈巴巴的:“我都平地摔了,你还凶我?” 说话中气挺足的,看来是没问题。 萧弋云稍稍松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强硬:“松手,起来练舞。” 这一回,李乐终于听话,松开萧弋云手腕,躺在地上伸手:“拉我一把。” 萧弋云没多想,俯身伸手。谁料刹那之间,整个人陷入天旋地转。 等到萧弋云回过神,李乐已经压在他身上。 萧弋云终于意识到,什么受伤不受伤的,都特么是套路! “李乐!”萧弋云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眼睛瞪的仿佛要吃人。 与此同时,一声高呼把目光都吸引到摄像机拍不到的角落来—— 于亚蒙探出半个脑袋,啧啧惊叹:“呵,刺激啊!” 章卿和陶思思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经纪人桐哥都没眼看,顺带把摄像师赶走:“这段不能拍!” 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边吃瓜一边回应:“拍了也不能过审,散了吧。” 在桐哥和小助理不屈不挠的努力下,吃瓜群众终于散了。可阴暗角落里,李乐依旧没放人。 助理小王低声问:“要不要拦一把?” 桐哥揽着小王传递人生经验:“听哥一句劝,老板让你看不见,你就什么都看不见。” 李乐慢慢悠悠撑起手臂,把萧弋云禁锢在胸膛和地板间,用目光反复描摹那好看到无法形容的脸。 萧弋云这个人,从头发丝到下颔线,从肩颈到脚后跟,全都长在李乐的审美线上。 李乐是真心喜欢他。 萧弋云只觉得,趴在身上的是某种大型犬类,但并不纯良,是一只狼狗恶犬。而自己,正是小狼狗垂涎欲滴的红烧肉。 这个体丿位十分不美妙,简直令人窒息。萧弋云默默握紧拳头,考虑要不要胖揍他一顿:“让开!” “你喊啊,你多喊几声。” 李乐却没脸没皮,仗着节目组都是自家投资的,满脸写着有恃无恐:“你再喊响一点嘛。” “你多喊几次,我就多压你几分钟。” 啧,这话说的,跟小霸王强抢民男似的。 萧弋云活了28年,追求者无数,还没遇到过这一款。现在,他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你这个……” 李乐挪了挪手臂,朝他又贴近几公分,勾唇微笑:“请说~”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含着十足的威胁。 萧弋云不认怂,但也不敢再惹他,只能躺在地板上干瞪眼。 李乐的手肘撑在他两耳侧畔,只要稍稍颔首,就能顺利接吻。 暧昧的气氛徜徉在狭小的空间,萧弋云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李乐真的亲下来。 眼见李乐越贴越近,萧弋云放弃了最后的面子,屈膝抵在某个关键的要害,咬牙威胁:“你敢!” 李乐怎么不敢,冒着某项性能不保的危险,笑吟吟俯身耳语:“萧老师,我身价有多高,你百度过吗?” “我要是受伤,绝对不要一分赔偿款,你整个人赔给我就好。” 李乐伏在萧弋云耳畔轻声说话:“现在想想,居然还有一点激动。” 温热的气息徜徉在耳畔,惹得萧弋云后颈发麻。 这样僵持不下3分钟,最终,萧弋云收腿:“拍节目要紧,别闹了。” 确认过眼神,李乐是他惹不起的人。 李乐再一俯身,嘴唇贴在萧弋云的额头,落下一记极轻的吻。 在萧弋云反应过来之前,李乐起身,在镜子前完完整整跳完一段舞。 萧弋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会跳?!” 眼前的舞蹈,动作利落,节奏把握准确……所以,之前的“广场舞”是鬼跳的? 萧弋云强压住脾气,问他:“你会跳舞,为什么还要花钱找指导老师?” 有时拍打戏需要亲身上阵,李乐封闭训练半个月都不带皱眉头。节目上不过是为了卖个勤学苦练的人设,只有萧弋云被蒙在鼓里。 “你骗我。”知道真相的萧弋云,炸了。 玩笑似乎开过头了?李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大条了。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赶紧道歉:“我就想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好吗?” “玩笑是这么开的吗?” 萧弋云心里更多的是委屈,再回想刚才的情形,瞬间气红了眼下一圈:“太过分了。”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管他什么合约不合约。 原来,好看的人生气都像画了桃花妆。 李乐被萧弋云的眼尾红摄了魂,愣了好几秒,才手忙脚乱地追出去:“等等我!” 他们一个人快步走,一个人大步追,惊呆了拍摄现场所有人。 “乐乐!”陶思思见李乐跑出了门,也想跟过去,却被于亚蒙一把拽住。 桐哥惊呼一声“小祖宗”,一阵风似的跟出去。 小助理见惯了大场面,平静地表示:“散了散了,他们一对一指导去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李乐又是节目组的小老板,工作人员们都选择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萧弋云:110吗,我是萧弋云,我要报警 第6章 上谁的车 萧弋云实在猜不透李乐的用意。 年轻帅气身价高的明星,何必缠着他一个素人老师呢? 他没跑出多远,李乐赶到时,正倚在教学楼栏杆边吹风。 李乐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搭话:“萧老师,原谅我一次吧。” 萧弋云没说话,也没多给他一个眼神,看着教学楼下三三两两的学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乐知道萧弋云还在生气,苦着脸求原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骗你了。” “所以,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从来都是别人捧着李乐,没有李乐反过来讨好别人的。能把道歉的话说成这样,对他来说,还是真第一次。 他说的诚心诚意,可没想到,萧弋云根本没听进去:“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李乐特别坦诚地告诉他:“因为你好看。” 这算什么答案?果真只是个毛毛躁躁的愣头小子。 萧弋云不知道该气该笑,又问他:“在你的圈子里,有不好看的人吗?” 很显然,没有。 李乐从小到大看惯了帅哥美女,几乎看到性冷淡,直到邂逅萧弋云。 “漂亮的人虽然多,但合眼缘的少,完全长在我审美线上的,只有你一个。” 对于萧弋云,他不吝啬任何表白方式。 哪怕李乐不说,萧弋云也知道自己长的好看。 他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男女通吃不说,还会遇到意外的骚扰。 因为骚扰,萧弋云吃了很多苦头。所以他学乖了,对过分热情的人,总躲的远远的。 “你了解我吗?”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不认为光靠‘眼缘’,就能维持长久而稳定的感情。” 萧弋云想着,是时候给小霸王泼一盆冷水了。 在他看来,20岁刚出头的感情像海上的一朵浪花,只有最初是热烈的。李乐很快就会迷失在娱乐圈的花花世界,忘记曾对一个素人掏心掏肺过。 可是,李乐总不按套路出牌,混久了名利场,口才了得:“我承认,我的确不了解你,但那是因为你不给我机会了解。” 看来之前的话他都没听进去,萧弋云憋着一口气问:“这么说,是我的错?” 李乐赶紧把问题揽到身上:“不是你的错,是我追的不够努力。” 这一句话,成功博得萧弋云一笑。他不想承认,李乐有些时候,的确可爱。 萧弋云一向好脾气,现在气消的差不多了。看在金钱的份儿上,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他抛下一句话,转身往节目组走:“我看你啊,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李乐看得出萧弋云气消了,终于松一口气,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萧老师,等等我!” 路上,经纪人桐哥拦住李乐:“听见没有,人家说你不撞南墙不回头!” 李乐却说:“撞了南墙我也不回头。” 桐哥问:“什么意思?” 李乐说:“因为我要把南墙撞破,然后钻到他的心里。” 酸不溜丢!肉麻!恶心! 桐哥鸡皮疙瘩掉了个满地。 一场小小的风波之后,拍摄正常进行,李乐用舞蹈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 节目组工作人员虽然不说,但看萧弋云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总有一种“小霸总包了个老男人”的既视感。 萧弋云不在乎异样的眼神,毕竟被人误会这种事,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他最在意的,是不出现在镜头下,最大程度保护隐私。 没过多久,第一天的拍摄任务顺利完成,大家相互说着再见,结束了工作。 萧弋云才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一辆小跑车停在面前,拉出刺耳的刹车声。 车窗缓缓降下来,车主探出脑袋问好:“萧老师,走路多辛苦,我载你一程?” 头疼的又来了,这也是萧弋云的追求者之一,名叫韩佳翼。早在半年前,他来央艺接小情人放学的时候,一眼看中了萧弋云。 紧接着,韩佳翼飞速踹了大学生小情人,对老师发起追求。三天两头开车来等,逢年过节还把大礼往人办公室送。 这么殷勤且风雨无阻,愣是没得到萧弋云一个眼神。不光豪车没接到过美人,礼物也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 今天,他处理完公司事务,再次跑过来接人:“上来吧,我送你。” 萧弋云一如既往地拒绝:“还是不用了,我家离学校只有5分钟路程。” 韩佳翼很失望,但依旧很殷勤:“要不我请你吃饭?” 萧弋云却像石头一样难啃:“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今天想早点回家休息。” 韩佳翼倚在车上,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你每次都这么说。” 理由什么的不重要,只要能拒绝就好。 萧弋云不想跟他纠缠,不禁加快脚步,可没走两步,又被一辆小跑车堵住前路。 车窗缓缓降下来,李乐探出脑袋:“萧老师,我也载你一程?” 这还有完没完了?! 萧弋云的内心自咆哮,脸上却还能强行镇静:“不了,我家只有5分钟路程。” 李乐推门下车,倚在车上说:“谁说要带你回家了,我要请你吃饭。”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今天想早点回家休息。”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萧弋云觉得今天真玄幻。 李乐试图说好话动摇他的内心:“走嘛,我今天冒犯了你,应该赔礼道歉。” 萧弋云不为所动:“我已经不生气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李乐拽萧弋云风衣:“戈尔汀顶楼旋转餐厅,我都定好位置了。” 萧弋云不动声色地避闪:“我胃口小。” 他们正说着话,韩佳翼成功抵达战场。于是,场面渐渐控制不住。 韩佳翼打量李乐半天,也没认出是个明星,就见这人戴着苍蝇眼墨镜,两鬓头发推平,后脑勺扎一撮小揪揪,身边一辆小跑车——一言以蔽之,简直渣男标配! 李乐也在打量韩佳翼,身高一般般,发型装逼大浪奔,西装领带倒是正式,可惜气质太浮躁——一言以蔽之,没出息的二世祖! 下班高峰期的学校门口,修罗场引来无数吃瓜路人围观。两辆千万级豪车争着接人的场面,可不是天天都有。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有些已经举起手机,甚至还有人说要直播这个“大场面”。 萧弋云立刻慌乱起来,左看看韩佳翼,右看看李乐,决定先撤。 可是另一边,相互较劲的两个人还在撕——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开豪车蹲点半年,结果人家连脚都没迈进车里的悲剧?” 李乐抱着手臂打量那人,一开口,□□味冲人。 “不上我的车是萧老师的自由,我尊重他的选择。但你也别得意,人家这不是也没上你的车吗?” 韩佳翼心想,都是追求者,咱谁也别嘲谁。 李乐不服气:“你怎么知道萧老师不肯上我的车?” 韩佳翼呛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以后接不上萧老师?”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有我在就是不可能。” “小屁孩。” “老家伙!” …… …… “萧老师,你来说说?” “萧老师?!” 他们一回头,已经找不到萧弋云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个转折 第7章 过激反应 #点击就看当红流量小鲜肉当街争风吃醋# #震惊!央艺滨江学院门前两男相争# #当红小鲜肉疑陷三角恋风波# 当萧弋云收到热搜推送的时候,失手打翻了金鱼缸。 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只关心自己的身影有没有出现在新闻图片上,以及名字有没有被送上热搜。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 也许是因为撤的早,没人拍到他。从上到下翻完热搜,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萧弋云松一口气,这才赶紧抢救躺在地上打挺的金鱼。收拾玻璃渣时,他还在发懵,一不小心割破了手掌。 鲜血顺着指端滴落,与地板上的水渍汇集成小小的湖泊。 他看着血迹失神,不愉快的回忆纷至沓来,一幕接一幕在眼前上演。萧弋云包扎伤口时,手指在微颤——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被惧怕所侵袭。 他把家里所有的灯光都打开,只为黑暗之下没有藏匿不速之客。只有坐在暖黄的灯光下,才能寻回些许安全感。 事实上,他的家里没有一张照片,甚至手机里也没有自拍。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都过去了……他找不到我的。” 萧弋云将脸埋入手臂,仿佛又回到噩梦里。 最后,他只能借助安眠药入睡,伴着床头一盏光亮昏黄的台灯。 第二天早晨6点,天色还有些灰蒙蒙,闹铃炸醒了一夜噩梦的萧弋云。 萧弋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匆匆拎起行李箱出门,赶往节目组集合地。 今天的拍摄主题是社会实践,说白了就是班级团建。节目组全体人员都要赶到西郊公园野营,拍几位小明星生火做饭搭帐篷。 说好了早上7点央艺门前集合,有大巴车统一把工作人员送过去,但李乐偏要搞特殊。他今天换了车,特意把家里越野大吉普开来,上来就拦住萧弋云的路。 熟悉的情节再次上演,车窗缓缓降下,李乐探出头:“萧老师,我载你一程?” 萧弋云攥紧了行李箱拉杆,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脸上浮现怒色:“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周围人来人往太嘈杂,李乐并没有听出萧弋云的声音在发颤:“我找大伯问的。” 李乐突然意识到,萧弋云对隐私敏感到像惊弓之鸟:“你怎么……” 一夜噩梦之后,萧弋云没心情跟他纠缠:“我还是跟大巴走吧。” 李乐赶紧下车拦住他:“大巴车不通风,还开的慢,哪有我的车舒服?” 萧弋云更没心情听他献殷勤,态度又冷又硬:“摸到我家门口这种事情,我不想看见第二次。” “好好好,我以后不来了。”李乐还没见萧弋云这么凶过,当时就慌了神,“但是今天来都来了,你就当跟我去兜一圈风。” 萧弋云却铁了心,态度强硬的回绝:“不用了,坐大巴最省事。” 李乐还想挣扎一下:“早饭吃了没,我带你去吃……” 萧弋云没等他说完话,直接打断:“集合时间快到了,我该走了。” 这特么还怎么搞?! 李乐只觉得“噌”的一下火冒三丈,从小到大,他就没热脸贴过冷屁股! 小霸王脾气冲上了头,直接动手把人塞进副驾驶,把行李丢后备箱,一气呵成。 变故来的太快,萧弋云甚至来不及反应。等到回过神,车门都被李乐锁死。 萧弋云回眼瞪他:“你干什么?!” 李乐脸也是臭的:“我想带你去吃早饭。” 萧弋云气极了,第一次到这么能胡搅蛮缠的货:“我不饿,现在就给我开门!” 李乐坐在驾驶位,抱着手臂优哉游哉:“不开,你不答应我跟我走,我就是不开。”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是小情侣闹分居一样。 萧弋云拗不过他,泄愤似的一拳砸在车上,掌心的伤口又裂开,有血迹沁出纱布。 李乐终于发现不对劲,想要拽来萧弋云的手细看:“你的手怎么了?” 萧弋云还在气头上,当即缩回手:“不关你的事,快把门打开。” “别动!”李乐态度比他更强硬,握住了手腕就不松,“纱布红了,是伤口裂开。” 萧弋云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可嘴巴却很硬:“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乐问他:“受伤都不算大问题,什么才是问题?” 现在,萧弋云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发火,语气越来越疲惫:“你把车门打开吧。” 李乐诧异地发觉,萧弋云的手腕在发颤:“很疼?” “不疼。”萧弋云说完话,单手撑住额头,反复尝试平静。 越野车里陷入诡异的沉寂,安静到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弋云实在很难过,被某些藏在心底的事情反复折磨。一旦出现相似的场景,他总会被恐惧所侵袭。 刚才所谓的愤怒,都是为了隐藏内心深处的恐惧。 李乐凝望着他的侧脸,窥探到泪光:“你怎么……怎么哭了?” 萧弋云并没有落泪,只是眼下红了一圈,眼底有星星点点的水光。 他没有解释,只是反复地、轻声地问:“先把车门打开,好吗?” 李乐却说:“先处理伤口,后备箱有药包。” 下车前,他还不放心,就对萧弋云说:“你要是敢溜走,我就再把你塞进来。” 萧弋云很疲惫,撇过脸不理他。 纱布被揭开,横亘在掌心的伤痕映入眼帘。 萧弋云仍撇过脸看窗外,没看见李乐满脸心疼:“被什么划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萧弋云没回话,忽然回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乐冲他笑了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干嘛这么看着我?被我帅到了?” 这个小霸王啊…… 萧弋云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温温柔柔的,像秋天的阳光一样明净。 平静以后,他的理智和机智终于回来:“等到综艺拍完,就不要再追着我了,好吗?” 李乐又被泼一头冷水,一边嘀咕,一边包扎:“你就爱煞风景。” 萧弋云耐心地劝他:“你是个明星,要爱惜羽毛,缠着我只会让你多几条绯闻。” 李乐根本不在乎:“我行走江湖靠的是亲爹和演技,跟那些纯刷流量的爱豆不一样。” 这还是萧弋云第一次看到,有人靠爹靠的理直气壮。 他不禁着叹气感慨:“真是个小弟弟、小霸王。” “你说谁是小弟弟?”李乐当场炸了,“你说谁小?” 潜台词:掏出来比你大信不信? 萧弋云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早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并不跟他争。既然这么劝没效果,那么就换个策略。 于是,萧弋云说:“我们不合适,年纪相差太多。” 李乐满不在乎:“你没听过‘忘年交’这个词?” 萧弋云不气馁,继续说:“我们圈子不重叠,是两个世界。” 李乐认真地说:“我不介意走进你的世界,也不介意把你带进我的圈子。” 这个小霸王,是不是翻了土味情话百科全书?多亏了他是演员,才能这么自然地说出来,还脸不红心不跳。 萧弋云心里吐槽了一遭,又想说什么,却被李乐打断。 李乐为他包扎好伤口,还不忘给伤处呵一呵暖气:“还疼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掌心,萧弋云不禁微蜷起指端。有那么一瞬,他忽然感知到久违的温暖。 萧弋云摇摇头,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半点笑意:“不疼。” 李乐也笑了,一双圆眼亮的像星子:“那就好。” 经过这么一折腾,1个小时已经过去,校门口的大巴车早开的没影。 萧弋云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跟李乐的车走。李乐不急不慌,开着车就去了五星级酒店戈尔汀,带着萧弋云直达顶楼旋转餐厅。 这里的服务人员都认识李乐,一路点头问好,十分殷勤。 领班也是李乐的熟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带他们去座位:“我们许总昨晚吩咐过,你不来的话,不许我们下班呢。” 李乐当然知道这是夸大了,故意问:“是吗,你们等了我一夜?” 领班点头:“惨呐~” 李乐说:“那我得好好说说湳姐姐,不带这么压榨员工的。” 萧弋云这才知道,原来酒店是李乐朋友家的。不过说起来,明星有高端的圈子和人脉,实在很正常。 不过短短几分钟,领班小哥就被萧弋云吸引了全部目光:“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心上……”李乐话说到一半,故意大喘气,冲萧弋云坏笑。 萧弋云发觉情况不对,一个回眼看向李乐,眉宇渐蹙。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眼神里只有一句话:你敢胡说一个试试? 李乐的笑容一分都没被吓退,继续说:“是我新上任的指导老师,萧弋云萧老师。” 领班小哥仿佛信了他的邪,十分给面子地附和:“哦,原来是萧老师。” 萧弋云见他们阴阳怪气的,心里万马奔腾,脸上依旧保持温文尔雅的微笑:“你好。” 实际上,鬼才信了他的邪! 昨天订座位的时候,许如湳许总说的是,干弟弟李乐要带心上人过来吃大餐。 领班反复打量萧弋云,万分理解李乐——指导老师长相这么好看,气质这么出众,放谁身边都想追,没毛病! 萧弋云被领班盯着瞧,心里直发毛,面露尴尬。 李乐莫名不爽,拿起菜单就挡帮萧老师挡住“骚扰”视线,顺带转移话题:“你们酒店的早餐有多少种?” 领班没注意到李乐的脸色,试图多看萧弋云几眼,回答问题是顺带的:“199种,其中100种是自助。” 李乐忽然拔高声音问:“有没有酱爆眼睛珠子啊?” 领班受到敲打,立刻收回目光:“呃……您说笑了。” 等到领班离开,萧弋云才开口数落他:“你恐吓人家?” 李乐表示:“我就是不爽他盯着你瞧,没礼貌。” 开玩笑,萧老师也是他能觊觎的? 面对狼崽子宣言,萧弋云却想说,李乐你也没比人家好多少。 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只说道:“别闹。” “我没闹。”李乐认真极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要把一切潜在情敌扼杀在摇篮里。” 霸气表白说来就来,萧弋云措手不及,耳朵尖又透出微微的红。 他只好转移话题:“你们明星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李乐颇为自豪:“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耿直。” 作者有话要说:我大哥说,这叫好男怕狼缠~ 不愧是我大哥,满嘴都是金句 哈哈哈哈,我大哥就是我大哥感谢在2020-01-06 20:29:38~2020-01-10 12:2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蓝蛇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被狗捷足先登 早餐很快就端上桌,松茸煎蛋,牛油果土司小沙拉,牡蛎火腿三明治,外加鲜榨奇异果汁和特浓黑咖啡。 食材都是最好的,大厨都是顶级的。尤其是松茸煎蛋,蛋皮薄薄一层像纸,餐刀一切,就流出黄灿灿的溏心。 萧弋云被噩梦折磨了一夜,之前没一点胃口,现在终于感觉到饿。 李乐笑吟吟说:“多吃点儿,西郊那边可没什么好吃的。前边还有自助,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萧弋云心里还记挂着工作:“已经很好了,我们得加快,不然要迟到。” 李乐并不在乎:“多大点事儿,综艺都是我家投资的。” 萧弋云不太喜欢他这副二世祖的模样,忍不住教育小弟弟:“既然是你家投资的,就更要敬业。亏钱的话,你不心疼?” 李乐最不爱听念叨,可萧弋云说话温温柔柔的,像微醺的风,直撩到人心底。这样一来,再啰嗦的说教,都跟情话似的悦耳。 小霸王居然露出傻憨憨的一笑:“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我们吃完就赶过去,马不停蹄。” 小霸王不闹腾时,是真的可爱。萧弋云边想着,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李乐看见萧老师一笑,当即心花怒放,沙拉酱沾到脸上都不知道。 饱餐一顿之后,直到坐回车里,萧弋云才看见李乐脸上的酱汁。他把湿纸巾递给李乐,眼神示意擦一擦。 李乐一照后视镜,终于发现酱汁。但他没接湿巾,反而朝萧弋云的方向探出半张脸,意思很明显。 萧弋云蹙眉,假装不明白:“干什么?” 李乐不介意给他一点小小的提示,用手指点点脸颊:“喏——” 萧弋云被他气笑了,无奈地问:“你是小孩子吗?” 李乐最不喜欢被萧弋云当小孩,当场耍无赖:“你不擦的话,我就不开车。” “喂,你还真是……”萧弋云硬生生收住话头。 几天以来的相处,让萧弋云意识到,越跟李乐较劲,李乐就越来劲。 只听“刺啦”一声响,萧弋云把手撕李乐的力气都用在撕包装袋上。然后,他展开湿巾,整一块糊小霸王一脸。 李乐心里还有点儿委屈:“你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萧弋云打定主意不跟他较劲,只说道:“开车。” 李乐耸耸肩,见好就收,一脚油门踩出去,直奔西郊公园。 剧组大巴早抵达现场,几位明星嘉宾也相继赶到。 李乐的助理和经纪人跟着保姆车去了拍摄地,等了半小时,还不见咱们小老板的踪影。 陶思思补完了妆,仍没等到李乐,不禁嘀咕:“乐乐怎么还不来?” 于亚蒙早已看穿一切,满脸写着不可说:“他有好事儿。” 陶思思立马来了兴趣:“什么好事情?” 章卿顺口胡猜:“不会是约了个妹子吧?” “咳咳咳……”于亚蒙很想告诉他,你说对了百分之五十。 “怎么可能!”陶思思当场跳脚,“乐乐才不会带妹子来,章卿你胡说。” 章卿委屈:“开个玩笑而已,你激动什么?” 陶思思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红了脸支支吾吾:“我…..我是李乐的兄弟,当然要帮他出头咯。” 于亚蒙是人精,一眼看穿所有,怪声怪气地感叹:“哦——” 陶思思愈发急了,跳起来揪他耳朵:“于!亚!蒙!” 这边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那边越野大吉普霸气侧漏地刹了车。 “小祖宗终于来了!” 桐哥和小助理赶忙跟上。 然而,跑的最快的是陶思思。她急切地想要验证,李乐的车里有没有漂亮妹子。 等等,副驾驶确实有个人! 不仅陶思思注意到,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 所以,李乐独自行动,就是为了接小情人来剧组野餐过周末? 一时之间,大家都想看看,谁有这个荣幸。就在昨天,李乐还调戏了男神级的指导老师呢。 李乐跳下车,苍蝇眼墨镜都没摘,一路小跑到副驾驶,给萧弋云开门。不仅开门,还抬起手臂挡在人家头顶,生怕萧弋云被磕到脑袋。 萧弋云被他殷勤的样子逗笑,又被围观的目光瞧的不自在,小声问:“这又是干什么?” 李乐理所当然地说:“追求你啊。” 这声音不大,萧弋云庆幸没有其他人能听到:“别胡说,周围一群娱乐圈的人。” 李乐搂着萧弋云肩膀就往前走:“听到就听到,看到也无所谓,我不怕。” 萧弋云不动声色地往外靠,想要挣脱:“别闹了,我怕。” 李乐手臂一用力,把人勾回来,还朝大家挥手。 “各位早啊,今天办了点儿私事,来迟了,真是对不起。” 李乐的重音,都集中在“私事”上。 “没关系,我们理解!” 看穿一切的于亚蒙带头搞事情。这话一说出来,聪明人都看出了一些苗头。 有几个工作人员是小姐姐,满脸姨母笑:“我懂,我们都懂!” 只有摄像大哥耿直地表示:“机位还在调试,来的不迟。” 也许因为摄像大哥太过实诚,引发一阵各怀意思的欢笑。 不过,李乐才不在乎他们懂不懂,反正萧弋云他是要定了。 萧弋云正在想办法脱身,陶思思就冲过来了:“乐乐,你办什么私事了,居然还捎带指导老师?” 陶思思环住李乐另一条胳膊:“跟我说说嘛。” 萧弋云看见机会来了,立刻闪避,退到桐哥身边。 李乐手里一空,再远远一看萧弋云,嘴一撇,露出狠歹歹的神情。 萧弋云直接假装看风景,不予回应。 桐哥把他们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得出一个结论——李乐还在单相思。 想到这里,桐哥颇为同情地轻拍萧弋云肩头:“很难缠吧?” 萧弋云仿佛找到了知音:“难。” 桐哥轻声告诉他:“别跟他犟着来,千万别!否则骚操作一波接一波,谁都不是小霸王的对手。” 萧弋云叹气:“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而李乐正被陶思思缠得头大,忽然一指远处草坪:“看,有老鹰捉小鸡!” 陶思思本能地望过去,李乐趁机撒腿就跑。 陶思思意识到被耍了,气得跺脚:“李乐,你讨厌!” === 今天的拍摄内容是野营团建,4位嘉宾换好服装,最后一次走位彩排开场秀。 所谓开场秀,就是昨天课上学的舞蹈。 绿茵茵的野营草地上,伴着音乐,开场秀舞蹈正式开录。 节目组根据4位嘉宾的不同特质与定位,为他们设计了同一色系但风格各异的服装。 李乐走的是酷炫狂拽小狼狗风,夹克配墨镜,后脑扎一撮小揪揪,两额角垂了点碎发,是这条街最野的崽。 于亚蒙是青葱大男孩风,黑发白衬衣,刘海抓的蓬松,很符合初恋学长的设定。 至于章卿,为了突出他音乐小天才的人设,身前挂了木吉他。虽然外形不如前两位哥哥显眼,但他的少年文艺风独树一帜。 陶思思作为唯一的女生,百褶短裙配毛衣是不二之选,甜美活泼不失娇憨,活脱脱的校园小女神。 阳光下,草坪上,一群俊男美女唱唱跳跳,是西郊公园最美的风景线。 无数游客被吸引,在隔离带外驻足围观,有几个人还偷拍了小视频和照片。 “那个是李乐吧?比电视上帅一百倍!” “还有亚蒙弟弟哎!我要为他打call。” “小章卿好文艺,气质出众呢。” “陶思思!我见到活的思思妹妹了。” 一群游客们议论纷纷,其中,谈到最多的,当属李乐: “李乐的风格真是独特,同龄人里没有第二款。” “是的呢,小狼狗和小霸总合体,又野又帅!”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狼崽子角色是他本色出演。” “我要是能跟他谈一天恋爱,这辈子都单身也无所谓。” “得了吧,哪轮得到咱们这些圈外素人?” 随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壮大,开场秀结束,游戏环节正式开始。 今天的游戏PK都是为争夺晚餐食材而战。今晚有做饭项目,从主食到菜和肉,再到水果,都要靠赢得比赛而得到。 第一轮是为争夺主食,节目组分别准备了土豆、玉米、大米,以及地瓜。 嘉宾想要拿到喜欢的食材,就得凭实力在游戏中胜出。 任务一:请嘉宾挑一只狗狗去赛道赛跑,比狗狗率先抵达终点,且用时最少者胜出。比赛排名按照时间长短划分。 狗场早送来一笼子狗,小到比熊泰迪,大到金毛哈士奇,应有尽有。 李乐刚要领走腿最短的柯基,却被陶思思抢先一步。陶思思使出撒娇绝技:“让让我嘛~” 李乐鸡皮疙瘩掉一地:“算啦,我挑哈士奇。” 章卿体能不好,认怂,挑走了泰迪。于亚蒙出了名的腿长,选择挑战苏牧。 随着裁判员小旗一挥,陶思思立马飞奔。她身旁赛道是一只小柯基,小短腿一蹦一蹦,蹦输了比赛。 章卿没想到,泰迪看见傻乎乎,居然跑的比兔子快。他一个大男人,丢脸地输给了小泰迪。不过好在时间不算长,还有可能逆风翻盘。 两轮之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二哈蠢,苏牧猛,但都是四肢发达的大型犬,大家都为李乐和于亚蒙捏一把汗。 于亚蒙主动请缨先上阵,活动好几回筋骨,随着一声“开炮”,“嗖”一下冲出去。苏牧也像离弦之箭,随后跟出去。 最后,因为苏牧开跑时愣了两三秒,打成平手。 赛后,于亚蒙蹲在地上就给苏牧一个拥抱:“好兄弟,承让了!” 这个举动傻气中透着可爱,引发大家好一阵欢笑。 最后,所有人都在期待小霸王战二哈的场面。 李乐跟助理小王耳语,不知道在计划什么。小王比了个OK的手势,一分钟后,拽着萧弋云站在终点的方向。 这个位置李乐研究过,摄像机捕捉不到,闲杂人等注意不到,又正对他的跑道。 小助理对萧弋云说:“咱们乐乐说了,看见你才有前进的动力。” 萧弋云渐渐习惯小霸王胡闹,考虑到摄像机拍不到自己,索性让他一回,站在原地朝那边挥挥手。 李乐挥臂,比一个打枪的手势,要多霸气有多霸气,笑时露出尖虎牙。 吃瓜群众没看见隐蔽角落的萧弋云,以为李乐在耍帅,又是一阵高呼:“乐乐A爆了!” 人员就位,哈士奇就位,随着小旗一挥,一人一狗同时冲出起跑线。 论速度,人或许比得过大型狗;但论脑回路,谁也比不过哈士奇清奇—— 赛道才跑一半,就见李乐亲手挑选的二哈一个跨栏跃出赛道,直冲萧弋云而去! “我擦!”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萧弋云就在正前方,李乐只能加快速度。 然而,不受控制的哈士奇展现出一只“脱缰的野狗”的自我修养,“嗖嗖嗖”几秒,直接冲到萧弋云面前。 再然后,他前爪一抬,搭在萧弋云胸口:“汪~” 萧弋云居然觉得可爱,抬手抚摸狗头。 正常人爱美人,不正常的人也爱美人。但谁都没想到,狗也偏爱好看的人。 下一瞬,只见这货嘴巴一张、舌头一伸,直接舔上萧弋云脖子。舔一舔就罢了,这二货还咂巴咂巴嘴,好像回味无穷。 萧弋云也懵了,一人一狗相互瞪眼。 “哈士奇我去你二大爷的!” 李乐跑过了终点也没停,冲出机位,直奔萧弋云而去。 老子还没敢在萧弋云脖子上种草莓呢! 第9章 萧老师真柔韧 李乐眼见二狗子调戏萧弋云,心里那叫一个不爽,满脑子回旋着一句话—— 老子还没敢在萧弋云脖子上种草莓呢! 他一把揪住哈士奇后颈,分开萧老师和二狗子,又冲助理小王喊话:“湿纸巾在哪里?” 小王看见小霸王暴走,送来湿巾就溜的没影:“我我我先走一步哈!” 李乐拿湿巾给萧弋云脖子往死里擦:“全是口水。” 越来越多目光聚集过来,萧弋云手忙脚乱地拦住李乐:“我自己来,你去录节目。” 李乐满脸关心:“你手受伤了,碰到口水得狂犬病怎么办?” “我包着纱布。”萧弋云朝他摊开掌心,“还是你亲手包的。” 李乐依旧不听劝,用力给他擦脖子:“纱布阻拦不了细菌。” 李乐擦的很用力,直到白皙的脖子红了一片,才肯收手。 不擦吧不放心,擦红了吧又心疼。李乐觉得自己快精分了:“手重了,对不起。” 萧弋云没把脖子放在心上,时刻注意围观人群:“快去录节目,否则围在前面的人要拍过来了。” “你这么好看,为什么怕上镜?”李乐终于问出最不理解的问题。 萧弋云笑容瞬间凝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复说:“别任性,综艺是你家投资的。” 现场人多,不宜谈事情,李乐选择退让,一路小跑着回到机位前。 萧弋云四处张望,好在围观游客都集中在起点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他稍稍送一口气,赶紧和小王、桐哥汇合。 桐哥刚才全程围观,心里只有一句话:一只二哈一只狼狗,本是同根生,你们相煎何太急啊! 比赛成绩出人意料,因为哈士奇半路捣乱,李乐为萧弋云爆发,直接碾压于亚蒙夺得第一。 其余人员里,于亚蒙第二,陶思思第三,章卿第四。 李乐作为第一名,可以任意选择一样最喜欢的主食食材。 李乐是做饭苦手,从小饭来张口。他不把厨房烧了就是万幸,更别提做饭。 所以,他选择了相对好做的食材——玉米。 紧接着,于亚蒙选择土豆,陶思思选地瓜,章卿没得选,只有大米。 接下来就是第二轮比赛,为了蔬菜类二战。 节目组准备的蔬菜有这四种:芹菜、生菜、香菜、青菜。 第二轮比赛内容则更加磨人:训练各自挑选的狗狗做指定表演,其中包含站立、转圈圈、过独木桥。 其他人还好说,李乐看着身边一脸傻气的哈士奇,开始陷入自闭。 刚才是脑抽了吧,居然选哈士奇?但也没人说第二关还用得上狗子啊! 于是,在柯基泰迪苏牧都开始原地转圈圈的时候,李乐还在训练哈士奇起立。 等到别人的狗过独木桥去了,他的哈士奇正咬着自己的尾巴转成风火轮。最后,狗子一翻白眼,自己累趴了自己。 李乐蹲在地上摇它的狗头:“你振作一点啊,二爷!” 哈士奇很一歪头,很有灵性地装死:“嗷~呜~” 李乐起身就对镜头喊:“我的刀呢?我的屠龙宝刀呢?” 然后,他掏出手机,对着哈士奇播放一段深入灵魂的录音—— “所谓狗肉汤,就是用新鲜狗肉做成的汤……” 哈士奇突然一个咕噜爬起来,撒开腿就往独木桥奔,那叫一个堪比离弦之箭。 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四周工作人员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李乐一边追一边喊:“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以为我好欺负?” 所有的问题都出现在过独木桥那一关。 柯基地底盘低,爬楼梯都成问题;泰迪胆子小,在上面走走停停;苏牧倒是威猛,但是脚一滑,直接摔下马。 谁都没想到,李乐凭一句狗肉汤录音翻盘,成功逆袭。正式比赛的时候,哈士奇配合到仿佛失去灵魂。 让它坐着决不站着,让它转圈决不停下,过独木桥时化身离弦的箭。 李乐赢得比赛,大方地赏了它一整罐肉酱罐头,抱在怀里亲狗头。哈士奇一脸鄙视,脖子一扭,朝萧弋云咧开嘴。 “你这个色狗子,不许看他!” 李乐掰过狗子的脸,拼命摇晃:“听见没有?” 得到的却是,二哈以“智慧”的眼神看着智障的人类。 再次拿到第一的李乐,高高兴兴地抱走生菜。 谁都知道生菜好料理,生吃都成。 于亚蒙受不了香菜和芹菜,果断选择青菜。 章卿在芹菜和香菜之间来回徘徊,考虑到香菜还可以糖醋凉拌,果断拿走香菜。 陶思思没得选,只有苦着脸拿芹菜,却不知道怎么做菜。 节目很贴心地考虑到,这几位明星基本都是做饭苦手,在第三轮肉类配置上,买来的都是便于制作的食材——腌制过的香辣五花肉,处理干净的生蚝和皮皮虾,以及熟食鸡胸肉 生蚝是今早刚开壳现宰的,皮皮虾也是早上去了头现插签子的。大家看见东西这么新鲜,都在说节目组大手笔。 李乐淡定表示,有品牌方赞助。按照台本,这时候他们要开始做软广了。 于亚蒙故意拿起一串皮皮虾,对着镜头说:“哇,这个好新鲜。” 李乐立刻展现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毫无表演痕迹地说:“多亏了云达生鲜送货上门,速度一流,当然新鲜啦。” 软广在他们的一唱一和下完成,那叫一个自然和谐,摄影师忍不住抬手竖大拇指。 为了肉类食材,大家都卯足颈争取第三回 合获胜。 第三回 合终于跟狗无关了,而是要用身体摆出各种姿势,按大写英文字母ABCDE依次做下去。 4位嘉宾,26个字母,也就是说,不可能打成平手,谁抢的多、做的标准,谁获胜。 ABCD四个字母凹造型相当容易,四位个人起初还不想撞翻友谊的小船,各做一个,算热身。 到了E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这个可怎么做? 李乐苦恼地抓抓头发,快要想破脑袋的时候,就见章卿抢答。 章卿一屁股坐在地上,伸直双腿,什么偶像包袱都不要了,左手横在头顶,右手缩在胸前,终于做出一个丑丑的E。 章卿一向腼腆又文艺,突然打破一切滤镜,让大家笑个不停。 李乐问他:“你这么不要偶像包袱,你粉丝知道吗?” 章卿回答:“这是另外的价钱。” 既然E都做出来,F就更加容易了。 李乐快速抢答,站着模仿这章卿上半身的姿势,成功摆出字母。 接着就是G,陶思思凭借身体柔韧度完成了高难度动作,引得一阵鼓掌和惊呼。 但看过萧弋云跳舞的李乐,只觉得不过如此。论柔韧度,有谁比得过萧老师? 紧接着字母HIJKL都非常简单,李乐靠单身多年的手速连抢两个,并且全都做出来。 再接着,就是高难度的M,于亚蒙差点把自己掰折了,也没做出来。 大家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面面相觑,怎么商量都觉得必须双人完成。但是,组队的话,分数怎么算? 于是,陶思思问裁判:“可以喊助理一起上吗?” 裁判员眼见游戏继续不下去,只有降低难度:“每位队员都有一次场外求援的机会。” 李乐就等着这句话,跑过去就拉萧弋云:“指导老师,走着!” 萧弋云站着没动,全身上下都是抗拒的意味:“不是说好了不出镜的吗?” 李乐迷惑极了:“别人无才无貌都想出名,你有才有貌却躲着镜头?” 但萧弋云不出镜的决心无法撼动:“合约上没说我要出镜。” 李乐却说:“合约上还有一条:如有必要,须配合演出。” 萧弋云愈发后悔签下该死的卖身契:“我真的不能——” 李乐想到折中的办法,直接拿出口罩:“我用过的,别嫌弃就好。” 萧弋云本着合约精神,戴上口罩准备上场:“谢谢。” 李乐借来桐哥的渔夫帽,想帮萧弋云戴好。萧弋云躲了一下,成功闪避:“我自己来。” 这一回,李乐没再胡闹,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萧弋云一怔,答案明显是有,但却不肯说:“没有,只是一上镜就紧张,怕丢人。” 李乐终于真正感受到,原来他真的不了解萧弋云,也不知道萧弋云的过去。 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只要想了解,以后有的是时间。 另外三位嘉宾带的都是助理,身材最多达到及格线,脸就更加不出挑。这倒没什么,业内不成文的习惯——选助理绝不能比正主抢镜,衬托明星的同时,还让粉丝们放心。 但李乐就拉风了,领来一位高挑的男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仪态舒展又挺拔。他站在一群明星里,竟也没有黯然失色。 工作人员都知道,这位是李乐的指导老师,跟李乐有说不清的关系。 但场外围观人群不知道,大家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是哪个18线找关系进组打酱油。 “这个人一定是想蹭乐乐的热度!” “上个节目还挡着脸,是不是马上就要摘口罩来个惊艳全场啊?” “你们先别乱说,万一真的是助理呢?” “有这种外形的助理,肯定是想靠李乐出道上位。” “说不定是个小网红,这么一打扮,回去就准备买不露脸艳压全场的热搜!” 场外围观的粉丝里,话越说越难听,莫名把萧弋云当成假想敌。 这些话难听是真难听,但并没有传到正主耳朵里。 陶思思的组合成功完成M,于亚蒙和助理完成了N。现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章卿单独完成O,又和助理组合完成P。 然后,就到了把普通人掰断腰也拧不出来的Q。 李乐有萧弋云在身边,瞬间胆子大起来,什么都敢抢答。 大家一脸吃瓜看戏的表情,等待着勇士上阵。 萧弋云不负众望,临场表现相当勇猛,直接来了个跪下腰反手抓脚腕,把自己拧成了横着的Q。 最可怕的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方法下腰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哇喔喔喔喔喔喔——” 现场一片惊呼,不光是工作人员,连场外diss萧弋云半天的李乐粉,也忍不住鼓掌, 萧弋云下腰的时候,头顶的帽子滑落,李乐顺手一接,又赶紧扶人。 柔韧归柔韧,草坪上没有保护措施,万一扭到怎么办?别人都赞叹萧弋云的基本功,只有李乐在意他的安全。 扶人的时候,他半搂着萧弋云的削腰,悄悄目测——这才一尺八吧? 萧弋云知道他的小心思,不动声色地躲开。李乐偏不让,凑过去再搂腰:“你也太实诚了,手还受着伤呢。” 李乐当着镜头就扒拉他的手,萧弋云慌了神,立刻缩手:“摄像机在拍。” 李乐根本不在乎:“拍就拍,怕什么?” 萧弋云低声警告他:“我不想被你粉丝人肉。” “好吧。”李乐说完,拽着萧弋云就往机位外走。 拍摄现场愣住了一片,经纪人脑袋都快炸裂:“小祖宗又想怎么样?” 萧弋云脸色不太好,显然又被小霸王气到:“又想干什么?” 李乐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直接拽进保姆车。 萧弋云还想挣扎一下,却听见李乐说:“你知道我的脾气。” 当然知道,越较劲越来劲,吃软不吃硬。 第10章 爱的皮皮虾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萧弋云实在不喜欢带着探寻意味的注目礼,只有放软态度。 他对李乐说:“我跟你上车,你先松手。” “成交。”李乐依言松手,对车保姆车,做一个“请”的手势。 萧弋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迅速上车。 车上,萧弋云摘了口罩,一边叹气一边问:“你到底在闹什么?” 李乐只顾低头扒拉他的手心:“怎么又出血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缝针?” 萧弋云这才知道李乐的用意,愣了几秒,心里涌起淡淡的感动:“没有那么夸张,只是伤的位置不太好,一用力就裂开。” 李乐开始责怪他:“那你还把自己掰过去?” 萧弋云无辜地反问:“难道不是为了帮你完成任务?” 李乐听了,心里莫名舒坦:“我自动默认你是为了我。” 萧弋云故意说反话:“你的理解能力满分。” 李乐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嘛。” 就在保姆车里气氛渐渐缓和的时候,桐哥在车外徘徊不定—— 你说进去吧,万一撞见什么不该看的,怕不是要被炒鱿鱼。 你说等着吧,万一小霸王搞出什么【保姆车.avi】,回头还得炒鱿鱼。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 桐哥把心一横,轻手轻脚走进去。 李乐正扒拉着萧老师的手?在干什么?看手相? 桐哥凑近一看,才发觉有伤口横亘在萧弋云掌心。 李乐回过头,对桐哥说:“让萧老师在这里休息吧。” 桐哥愣愣地点头,猛然察觉到,李乐对萧弋云认真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李乐只是想花点小钱谈个恋爱,过段时间没兴趣就甩了。说白了,就是找刺激。 但是找刺激的人,可不会把对方掌心的一道小伤放在心上。 不光是桐哥,连萧弋云自己都开始疑惑——李乐张牙舞爪地闯进他的生活,难道真的带上了真心? 李乐回到拍摄现场的时候,26个字母造型都已经凹完。 最后排名,李乐倒数第一。 章卿终于拿到了第一次,笑着抱走生蚝。 于亚蒙拿走香辣五花,准备今晚好好来一顿烧烤。 陶思思最怕处理生肉,赶紧拿走熟食鸡胸肉。 对此,李乐很满意,今晚能给萧弋云露一手了。其他的李乐不会,椒盐皮皮虾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 最后一轮,大家为水果而战。 节目组愈发简单粗暴,把苹果、蓝莓、草莓、香蕉四种水果的模型堆成一堆。又给四名嘉宾的腰上拴强力弹簧绳,每人身后背个竹楼,抢到哪种多,赛后就能拿走哪种水果。 陶思思身板小,试着跑两步,直接被弹簧送回原点:“我好难啊!” 章卿一个助跑冲上去,结果半路人仰马翻,直接翻倒在海绵垫子上。 于亚蒙也没好多少,一屁股蹲坐在垫子上,爬过去跟李乐谈心:“你们家投资的节目都不爱放水吗?” 李乐刚摔了个跟头,又被于亚蒙按倒,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你觉得我会知道道具是谁准备的吗?” 但是,节目组就是想要这种人仰马翻的效果,才能又搞笑又励志。 随着裁判员一声令下,于亚蒙率先冲出去,冲向海绵模型堆,一把抓到香蕉。 “哎哎哎,我去!”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弹簧绳拽回去。 章卿专业捡漏,乘乱拿走掉出来的香蕉模型,直接塞进自己的背篓。 于亚蒙上来就把章卿按地上□□:“章卿你大爷!” 陶思思当场站CP,坐在地上鼓掌叫好。 唯一沉迷比赛无法自拔的,只有李乐一个人。模型堆边上,他拿起模型就往后面丢,丢了满满一背篓。 没过多久,另外三个人全都反应过来,于亚蒙拽着弹簧绳站在李乐身边,试图偷模型。李乐刚好回头,把于亚蒙逮了个正着。 “于亚蒙啊于亚蒙!” 李乐一声高呼,直接把于亚蒙按地上摩擦。于亚蒙不甘示弱,手脚并用地把李乐缠倒在地。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背篓里的水果模型散了一地。章卿专注捡漏100年,还顺带给陶思思丢几个过去。 李乐和于亚蒙终于干完一仗,却在站起来的时候懵了——因为战况太激烈,两根弹簧绳绞在一起,难舍难分。 于是,这对难兄难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现场人员都快笑疯了,几个小姐姐捂着肚子拍手叫好:“鲤鱼CP合体了!” 李乐当时就不乐意了:“谁要跟你组CP,起开,别捆绑我!” 于亚蒙跟李乐从小互损到大,知道是玩笑话,也开启嘲讽模式:“你以为我愿意?明明就是你想绑着我!” 一场比赛结束,连体的损友终于松绑,可背篓里毛都没有。而章卿和陶思思凭借捡漏,收获颇丰。 最后,陶思思拿到草莓,章卿拿到蓝莓。由于李乐和于亚蒙输的一败涂地,两只菜鸡只能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一决雌雄。 幸运女神眷顾的是于亚蒙,在李乐“和善”的眼神下,他得意洋洋地抱走香蕉。李乐没得选,只有拿苹果。 转眼间到了傍晚,夕阳西下,嘉宾们开始搭帐篷。 李乐动手能力很强,常和朋友去山里野营,搭帐篷根本难不倒他。他不仅自己搭了,还帮老大难章卿搞定一半。 节目组编导感觉过来提醒李乐:“快去帮思思,我们正好拍点素材。” 李乐立刻表示:“帮忙可以,炒CP不约。你们不要乱剪素材,我不想传出跟她的绯闻。” 编导知道节目是李乐家投资的,只有说好话劝他:“我们就拍纯洁的友谊。” 李乐这才小跑过去,三五下就帮陶思思搞定了帐篷。 陶思思对着李乐星星眼,脸上印着大写加粗的崇拜:“乐乐真棒。” 李乐照单全收:“我十项全能。” 陶思思突然踮脚,上来就要来个拥抱。李乐一退一躲,正好避开。 陶思思扑空,面露尴尬。摄像镜头前,这么对女孩子实在不太好,摄像大哥直皱眉。 好在李乐机灵,主动跟她击掌,回头对镜头说:“我们合作完成的,好不好看?” 陶思思也迅速回过神,站在帐篷前单手比心:“多谢乐乐~” 重头戏做饭环节终于到来,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围观。连一向不好事的萧弋云,都悄悄走出来围观李乐做饭。 节目组事先准备好火炉、固体燃料、烧烤架,以及锅碗瓢盆,还有各色调料。 炊具倒是齐全,可惜四位嘉宾都是失手能烧厨房的主儿。 于亚蒙是四个人里最有厨房经验的,烧水煮土豆做土豆泥,清水烫小青菜,最后把香辣五花肉烤了,香蕉原封不动做饭后水果。 章卿连大米饭都不会煮,在助理小哥的帮助下,好歹只把锅给煮黑了,没给煮炸了。 于亚蒙最先完成任务,溜达过来看热闹:“你这是炸炒米呢?” 章卿手忙脚乱:“我这是炸爆米花呢!” 于亚蒙实在看不过去,动手帮他烤生蚝,还自恋地表示:“我是如此的善良大度~” 这里面,陶思思最娇气。别说烤地瓜炒芹菜,她一看见芹菜沾着泥,就碰也不肯碰。 助理无奈,只有帮她做。没过1小时,地瓜烤熟,鸡胸肉切丁炒芹菜。 李乐就顺风顺水多了,玉米用煮的,生菜洗干净过纯净水就好。只有烤皮皮虾需要费点心思,一把辣粉一把椒盐,再来点儿小葱花,完美。 李乐全程没请外援,这让萧弋云很惊讶。他本以为,李乐是饭来张口的小霸王,做饭不会,炸厨房在行。 其实,不光萧弋云惊讶,桐哥和小王也面面相觑:“乐乐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小王也很茫然:“不知道啊。”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李乐捧着小饭盒,献宝似的把皮皮虾往萧弋云手里送。 见到此情此景,桐哥和小王同时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是想在人家萧老师面前露一手啊! 萧弋云站在机位外,看着热腾腾的皮皮虾,问李乐:“你自己不吃吗?” 李乐说:“给你一半,我自己留一半。” ——只要是好东西,李乐都乐于跟萧弋云分享。 萧弋云这才放心地收下皮皮虾,但李乐仍不满足。 李乐催促着说:“尝尝,我第一次用烤的,手都被签子戳破了。” 萧弋云被他缠的没办法,只有拨开虾壳尝一尝。在李乐期待的眼神里,萧弋云笑得很自然:“味道不错。” 李乐得到萧弋云的夸奖,尾巴都快翘上天:“今天开始,请叫我李大厨!” “哎,等等!”萧弋云忽然喊住李乐,“那个……剩下皮皮虾都给我吧,我喜欢吃。” 萧弋云一反常态,但李乐并没意识到,还以为收服了这个男人的胃:“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他就在萧弋云一脸郁闷的注视下,跑到机位前摆拍去了。 最后,终于到了相互试吃环节,章卿烧焦了米饭,陶思思全程作弊,都被淘汰出局。只剩下于亚蒙和李乐损友PK。 李乐得到萧弋云一句夸奖,自信心突破宇宙,请他们随意品尝。 玉米生菜苹果拌成的沙拉味道不错,可皮皮虾仿佛偷放了三斤盐,那叫一个齁死人的咸。 一时之间,章卿咳嗽,陶思思喝水,于亚蒙捂住嗓子问他:“你五毒教派来的吗?” 什么跟什么?刚才萧老师明明说味道不错。 这一回,轮到李乐懵了。他不甘心地尝一口,咸到翻白眼。 所以,萧弋云是拥有怎样的忍功,才能说出“味道不错”四个字? 这一段录完,李乐直奔保姆车,拿起剩下的4串皮皮虾就丢进垃圾箱:“刚才为什么不说?” 萧弋云回答:“你的手都被戳破了,我怎么好意思多挑剔?” 李乐忽然不再纠结皮皮虾,凑上去问:“你在心疼我吗?” 萧弋云推开他的脸:“我在心疼皮皮虾。” 李乐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又开始耍无赖:“是皮皮虾重要,还是我重要?” 说起来是大明星,混惯了名利场的人,居然跟皮皮虾较劲? 萧弋云哭笑不得,对李乐“小弟弟”的定义又加深一层:“你重要。” 李乐心满意足:“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弋云冷不丁补刀:“没结工钱之前,当然是你比较重要。” 这一句成功让李乐较起劲:“结工钱之后呢?” 萧弋云正想跟他谈谈之后的事情。 明天之后,这一期综艺就结束了,萧弋云的短期合同也将到期。 他正想找机会,好好跟李乐谈一次:“明天之后,不要再追着我了,好吗?” 李乐心里冰凉凉,脸上笑容消失殆尽:“你怎么总是泼我冷水?” 萧弋云叹气,再次试图跟他讲道理:“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什么都想争,想要证明自己。等你过几年再回头看看,就会明白这些毫无意义。” “我只想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不在意名利,更不想暴丿露在公众视线下。” “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到处都是鲜花与掌声,何必因为一个素人耽误自己呢?” “萧弋云!” 这是李乐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气急败坏地打断长篇大论:“在你心里,我追求你,就只因为好胜心?只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 第11章 掏出来比你大 保姆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萧弋云没有争辩,看着气冲冲的李乐,静静等他说话。 对于萧弋云的一再拒绝,李乐只觉得扎心。 “我说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乎媒体怎么写。如果他们因为我谈个恋爱就脱粉,证明对我爱的也不深。” “再说了,我对自己的定位是演员,将来还会跟爸爸一起做制作人,不想走粉丝经济。” 即便这样,萧弋云也不会轻易接受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不了解我。” 李乐反驳:“那要看你给不给机会。” 萧弋云这才发现,在小霸王面前,他的语言是如此匮乏:“强扭的瓜不甜。” 李乐凝望着他,一瞬不瞬:“我不爱吃甜瓜。”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李乐与他凑的更近,把人逼在座椅和胸膛间:“淡淡的,但余味无穷。” 也许是他们的姿态过于暧昧,也许是李乐的言辞意味深长,不知不觉间,萧弋云又一次红了耳朵尖。 李乐眼睛一瞥,就捕捉到重点,心痒痒地想亲一亲。 只可惜,他们离这种亲密程度,还差十万八千里。 李乐沉下脸,认真地诉衷情:“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承认,我年轻气盛,总会冒犯到你。但我的横冲直撞绝不是在找刺激,只是…….只是第一次追求一个人,没有章法套路,也不屑于用套路。” “如果你不喜欢暴丿露在公众视线下,那么我不会再拉你出来。” “但明天之后,你不许跟我失联,否则我就天天在央艺蹲点。” 李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每一句都发自肺腑,萧弋云听得出来。 可自从某些事情以后,萧弋云开始畏惧亲密关系。李乐强行闯入他的生活,强行挤入他的私人空间,让他心绪不宁。 就比如现在,萧弋云心里很乱。28年的人生经验里,竟没有一条能指导他如何处理现状。 李乐凝望着萧弋云,看见他睫羽微颤,无声无息里,眼下已红了一圈。 李乐顿时慌了神:“你……你这是要哭了?” 萧弋云垂下眼帘,敛去眼底星星点点的水渍:“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李乐试探着问:“能跟我说说吗,或许我能帮你。” 萧弋云摇头,勉强扬起唇角:“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李乐感受到挫败,却不会气馁:“迟早有一天,你会愿意向我敞开心扉。” 萧弋云不置可否:“也许吧。” 总之,对李乐来说,放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虽然暂时追不到,但总会追到手。 但是,对萧弋云来说,亲密关系隐藏着危险。敞开心扉有风险,操作须谨慎。 李乐从保姆车出来,魂不守舍地进帐篷拍最后一段。 按照台本设定,嘉宾们都要在帐篷里睡上一夜。但入秋以后早晚凉,节目组不会没人性到刁难这群年轻人,今晚明早各摆拍一段就好。 西郊公园往东就有酒店,节目组包了房。晚上10点收工,大家直奔旅馆。 晚上这一趟,萧弋云不想再被李乐塞进越野大吉普里,索性在保姆车里假睡。 李乐探脑袋进来看了看,并不知道萧弋云在装睡,立刻把车钥匙塞给桐哥:“我跟萧老师一起坐车。” 桐哥也不知道萧弋云葫芦里卖的药,还不放心地嘱咐:“乐乐,听哥一句劝,咱是文明人,不能趁睡揩油。” “想什么呢?”李乐问他,“我难道是色中饿鬼吗?” 桐哥吐槽:“我看也差不多了。” 在桐哥复杂的眼神中,李乐钻进车,挨着萧弋云坐下。他不想打搅萧弋云的美梦,做什么都轻手轻脚。 萧弋云知道李乐正盯着自己瞧,一瞬不瞬的,炙热的像火。一阵悉悉嗦嗦之后,明显感觉到李乐挨的更近了,甚至呼吸声都徜徉在耳畔。 萧弋云蹙眉,开始怀疑假睡被人看穿——这就十分尴尬了。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再假装转醒时,一张毛毯盖在身上,驱散秋夜的寒凉。 萧弋云舒一口气,心中多出一些安稳。随着汽车发动,他竟真的迷迷糊糊睡过去。 “萧老师,酒店到啦。” 李乐凑到萧弋云耳畔轻呼,眼里的笑意都化成了星光。 萧弋云转醒,第一眼看见的,是李乐近在咫尺的唇。只要李乐再稍微弯一弯腰,他们就能接吻。 萧弋云心里慌,就算表情镇静,眼神也出卖了内心。 他悄悄摸到座椅调节把手,用力一按,成功躺下去几公分,拉开距离。 李乐勾唇一笑,双手按他肩头,顺势往下压:“你怕我呀?” 萧弋云心脏怦怦跳,眼见小狼狗越逼越近,慌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别胡来。” 李乐握住他手,让萧弋云没受伤的掌心紧贴自己胸口:“你总说我对你不真,现在就摸摸,真不真?” 李乐的心脏跳的激烈,和他本人一样,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萧弋云一把揪住他衣领,攥紧:“信不信我把你掀飞?” 李乐不信:“你细胳膊细腿的,能掀飞我?” 萧弋云对他露出一抹笑,一提劲,直接把人掀到旁边座椅上。开玩笑,真当他是好欺负的? 再说李乐,偶尔被萧弋云暴丿力一下,居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样才对嘛,有来有往才有趣。 李乐再次逼近萧弋云,把刚起身的人又给压回去。越较劲越来劲的脾气一旦被挑起来,小霸王整个人上头了。 萧弋云又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按照他对李乐的了解,现在说软话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们大眼瞪小眼,僵持在狭小的空间。 萧弋云微微蹙眉,李乐笑意加深。他们相互不说话,摆明了是要耗下去。 这样暧昧又不失激烈的氛围,可苦了开车的小助理。 酒店已经到了,但是怎么才能叫那对狗男男下车呢? 直接喊,太煞风景;不喊,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小王塞入光盘,为他们放歌一曲——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啧,这求生欲,也没谁了。 歌曲一响,萧弋云立刻反应过来:“酒店到了,下车。” 李乐没感觉到一丝尴尬,撑在座椅上岿然不动:“有你在,今晚住车里也不错。” 萧弋云哭笑不得,只有放软态度:“别闹了,下车住酒店,听话。” 但谁也没料到,李乐因为“听话”两个字,彻底炸毛了。 李乐一拍座椅扶手,气哼哼:“你又把我当小孩?” 萧弋云无辜极了:“你本来就是个小弟弟。” “你再说一个试试?”李乐不要被萧弋云当弟弟,而要做老攻,“掏出来比你大,信不信?” 虎狼之词! 一瞬间,萧弋云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耳朵尖红的快滴血:“你乱说什么荤话?” 李乐眼神下移,瞥了瞥下面,笑而不语。 萧弋云一个深呼吸,下一瞬,再次掀开李乐。然后,他一拉门,飞速溜下车。 李乐在西郊公园拍综艺的消息早就传开,无数迷妹迷弟在酒内外店蹲点。车门一打开,萧弋云就傻了眼。 这阵仗,一个素人哪见过? 最重要的是,那群人正举着手机和相机! 与此同时,蹲点李乐的粉丝们也懵了: “这是谁?” “怎么会坐在乐乐的车上啊?” “新助理?” “不可能,谁雇这么好看的助理?” “今天在草坪上表演下腰的人,应该就是他!” “对,就是他!身材衣服都对的上!” “果然是来蹭乐乐热度的18线,脸再好看也没用,心思脏!”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是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 感谢在2020-01-11 11:15:05~2020-01-15 20:1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蓝蛇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我说的话都说真心话 车门打开之后,李乐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只见他大长腿一迈,立刻跳下保姆车,抄起鸭舌帽就往萧弋云头上戴:“压帽檐、低头。” 萧弋云没见过这种阵仗,手足无措也在情理之中。他茫然地看着李乐,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乐揽住萧弋云后腰,加重语气:“按我说的做!” 萧弋云这才回过神,迅速低头,用帽子遮脸。 李乐一现身,立刻引发粉丝高丿潮,一个个涨红了脸挤过来,再也没心思diss假想敌 妹子们尖叫:“乐乐,我喜欢你!” 汉子们高呼:“乐乐,我也喜欢你!” 一群热情粉丝开始比嗓门,一个喊的比一个响,根本不怕炸坏正主的耳膜。 眼见人群控制不住,李乐第一反应是护好萧弋云,强行拨开人群往酒店走。 萧弋云想回眼看他,却听李乐说:“不想被拍就乖乖低头,我带你冲出去。” 这话说的,好像手机相机是枪丿炮,而他是来英雄救美的。 事实上,对萧弋云来说,一切带摄影功能的东西,都像枪一样可怕。 李乐护萧弋云,就跟从前助理护自己一样,一手拦着人,一手分开人群。如果有不明情况的人看见,肯定要以为萧弋云才是大明星,而李乐只是小助理。 粉丝们都不瞎,立刻意识到,“18线”和自家正主有某种不明关系。于是,有人直接问:“乐乐,这是团队的新成员吗?” 李乐没回话,只顾带着萧弋云走,心里想的是:关你毛事? 萧弋云还在发懵,并不明白,为什么追星能追的这么疯狂。 幸好助理小王及时赶到,第一时联系酒店安保人员,又冲上去分开人群,才把他们安全送进电梯。 电梯里,萧弋云把鸭舌帽还给李乐:“刚才真是谢谢你。” “应该的。”李乐被人踩了好几脚,却提都没提,“你别担心,我回头就联系团队筛查论坛。凡是拍到你的照片和视频,直接公关掉。” 萧弋云的确在担心这件事,听到李乐的承诺,稍稍安心:“好,麻烦了。” 李乐一搂他肩膀,笑着说:“不麻烦,我就喜欢帮你。” 萧弋云不动声色地挪开,李乐又蹭了蹭身子,非要跟他紧挨着。 李乐问他:“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也该对我敞开心扉了吧?” 萧弋云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直言问:“你想问什么?” 李乐终于问出心里最深的疑惑:“你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害怕被人拍?” 现如今的娱乐圈,是最好赚钱的地方。歪瓜裂枣挤破头都想挤进来,可萧弋云这样资质上乘的,却甘心默默无名,实在太过反常。 萧弋云仍选择含糊其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底气、有野心,我很平凡,也甘于平凡。” 天晓得他在说什么鬼话,如果他只算“平凡”,那么娱乐圈里一半的小明星都只能算庸人。 李乐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萧弋云就像是两壳紧闭的蚌,宁愿困守其中,也不愿向他敞开心扉。 === 酒店房门响了三声,萧弋云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警觉地问:“请问是哪位?” “是我。”门外传来李乐的声音,“给我开个门?” 萧弋云犹豫几秒,最终选择开门。经过几天的相处,他知道李乐虽然莽撞霸道,但品性不坏,是值得相信的人。 如果不是李乐总缠着他追求,萧弋云甚至会与他做朋友。 李乐拎着药箱走进来,看见萧弋云头发半湿,赶忙问:“伤口有没有沾水?” “没有。”萧弋云早跟服务人员要来一次性手套。 李乐这才放心:“我让桐哥买了云南白药和双氧水,处理一下吧。” 李乐去捉萧弋云的手,却听他说:“我自己可以。” “你有三只手吗?”李乐态度坚决,“没有就让我来。” 李乐一边用双氧水擦伤口,一边心疼:“明天你在车里休息,不用管录节目的事情。” 但萧弋云并没把伤口放在心上:“我伤的是手不是脚,怎么就不能开工了?” 李乐有的是办法反驳:“我是你老板,我给你布置的工作就是休息。” 萧弋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指导老师躺着赚10万,你不肉疼?” 李乐回答:“你要是伤口再裂开,我就该心疼了。” 对此,萧弋云只有一句评价:“油嘴滑舌。” 李乐再次强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萧弋云本着不点燃小霸王爆脾气的原则,索性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好好,真心话。” 这么一说,李乐就立刻明白,萧弋云完全没听进去:“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弋云没有表态,只是唇畔绽开笑容,温温柔柔的,恍如春风拂面。 第二天一早,综艺节开始收尾工作。4位嘉宾凌晨起床,天不亮就要赶往西郊公园。 昨晚,李乐就分配好工作,让助理小王留下。 他说:“不要吵萧老师睡觉,桐哥跟我去录节目,小王留在这里。等萧老师醒了,再开车送他去现场。” 说完,他还留下了越野车的钥匙。 听到这个决定,小王和桐哥面面相觑。 他们都看出来,李乐对萧弋云动了真心,真不知道该喜该忧。 诚然,李乐有背景,性格洒脱,所以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既然想吃演员这碗饭,就免不了遭遇绯闻和流言。 而萧弋云是圈外人,无法给上升期的李乐带来任何流量。万一事情闹大,甚至还有损害李乐声誉的可能。 桐哥作为李乐的大哥哥、经纪人,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萧弋云醒来时,才看见李乐凌晨3点发来的微信:“今早有任务,我和桐哥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等你睡觉睡到自然醒,就连联系小王助理,他会开车送你去现场。” 萧弋云这才发觉,李乐已经先走一步。他只有急匆匆洗漱,顺带联系小王。 没过几分钟,小王推门进来:“萧老师早。” 萧弋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是我耽误行程了。” 小王连忙说:“这是李乐的意思,他现在特别关心你。” 听到这话,萧弋云收拾行李的手都愣住:“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他不是……” “我们都看得出来,是李乐自己一头热。”小王表示万分理解,“他无法无天惯了,很会磨人吧?” 萧弋云仿佛找到“战友”,一边苦笑,一边点头。 李乐的世界充满骚操作,短短几天里,萧弋云的心情时刻像坐过山车,被磨的心惊胆战。 可小王依旧要帮李乐说好话:“但我敢打包票,李乐对你的用心别人享受不到。” 萧弋云狐疑地蹙眉,问他:“李乐已经学会走群众路线了?” “当然不是。”小王表示:“你别误会,我只是一只耿直的颜狗。我觉得你们外形般配,所以私下拉个郎。” 萧弋云被他的幽默自嘲逗笑,半真半假地表示:“我奉行独身主义。” “那多可惜啊。”颜狗发出一声哀嚎,“好看的人就应该跟好看的人在一起。” 另一边,到了休息时间,桐哥搂着李乐就走进保姆车。他鲜见地板起脸,俨然要谈正事:“李乐,我们需要谈一谈。” 李乐躺在萧弋云昨晚躺过的位置,懒洋洋地说:“请说~” 桐哥满脸写着严肃:“坐直了好好说话,我们要谈正事。” 李乐调节座椅,然后托下巴看他。 桐哥问:“你对萧老师认真了?” 李乐立刻炸了,声音抬高八度:“一直是认真的,好吗?!” 桐哥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你疯了……上升期找素人老师谈恋爱?” “错了,不是谈恋爱。”李乐纠正,“是追求。” 话题成功跑偏,桐哥问:“有区别吗?” 李乐一本正经地回答:“区别可大了去了。” “人家没接受我呢!” “没接受能算谈恋爱吗?谈哪门子恋爱?” “天天在梦里谈恋爱?” 总之,李乐的怨念很大。 桐哥没好气地打断他:“这不是重点。” 李乐反问:“如果这都不算重点,什么才是重点?” 桐哥说:“重点是你的前途!你有没有想过,上升期光明正大追人,影响风评?” 李乐却强调:“粉丝经济最不可靠,桐哥你是知道的,我凭亲爹和演技行走江湖。” 李乐说的都对,桐哥竟无法反驳。 李乐虽然“真性情”,但业务能力毋庸置疑,又有背景加成,的确不需要走粉丝经济。 可是,不走流量路线,不代表他能在上升期作天作地倒追素人啊! 桐哥决定换个套路劝他:“但人家萧老师,对你爱答不理的。” 李乐心里被扎了一刀,可是嘴巴硬:“万事开头难。” 桐哥继续捅刀子:“万一一直难下去呢?” “不可能。”李乐斩钉截铁地表示,“我人帅钱多腰力好,怎么可能追不到萧弋云?” 桐哥扶额:“你醒醒啊,人家态度那么冷淡,咱趁早撤才对。” 李乐呵呵一笑,只说了三个大字:“我!偏!不!” 第13章 引狼狗入室 随着3天综艺录制结束,李乐团队按照合同打钱,结清萧弋云的工资。 萧弋云的财务状况因为这10万报酬而改善,却不知道李乐工作室成员在背后议论纷纷。 ——花10万块聘请一位舞蹈老师,不是馋人家身子,就是人傻钱多。 很显然,李乐不属于后者。 不仅如此,李乐为了萧弋云,还在一周内连续撤热搜、删帖。硬是靠砸钱,把酒店遇私生的事情控制住。 可惜,萧弋云并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幕后操作。 综艺节目录制结束后,萧弋云又回到安宁平静的校园生活。唯一让他烦心的,就是李乐总来学校蹲点。 就比如现在,他一下班,就看见熟悉的跑车。 李乐戴着黑口罩,探出脑袋朝他挥挥手。 萧弋云无奈地停下脚步:“你不用开工吗?” 李乐已经剪掉后脑勺的小揪揪,为了新戏把头发改成毛寸:“就是因为快要拍新戏了,我才赶过来多看你几眼。” 听到这话,萧弋云眉头舒展,心头一阵轻松。 ——终于能过两天安生日子了。 李乐察觉到萧弋云的心理变化,粗粗的眉毛拧成毛毛虫:“我要走了,你这么高兴?” “没有。”萧弋云矢口否认,但眼神出卖了心神。 李乐一点都不着急,慢慢悠悠抛出重磅炸弹:“但!是!我就在本地拍戏呀~” 萧弋云差点一口老血喷他一脸,深呼吸,点头、微笑:“嗯,很好。” 话没说上两句,李乐又开始动手动脚,扒拉萧弋云手掌心。 萧弋云赶忙缩手,却被李乐拽住:“给我看看,伤口好了没有?” 比起李乐的过分关心,萧弋云压根没把伤口放在心上:“一点小伤,早就愈合了。” 经过两周的时间,横亘在掌心的伤痕已经愈合,留下一道淡色的伤疤。 李乐一边查看一边问:“你的手心到底被什么划了,伤疤这么长?” 萧弋云的手相当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并不明显,皮肉白白净净,指甲盖下还透出淡淡的粉。 要是伤疤消除不了,可真是造孽。 萧弋云抽回手,并不想回答李乐的问题:“没什么。” 李乐开始数落萧弋云:“你总说我毛毛躁躁,你自己呢?这么大的人,还把手划拉破了。” 萧弋云被小弟弟逗笑:“好啦,知道了。” 李乐最不喜欢被他当小孩哄,濒临炸毛:“严肃点,不许笑。” 萧弋云依旧笑吟吟看着他,满脸写着“你能奈我何”。摸到李乐的脾气之后,他偶尔也敢逗逗小霸王。 果不其然,李乐彻底炸毛,又想把萧弋云塞进车谈话。 萧弋云的笑容瞬间凝固,有那么一瞬,脸上闪过惊慌,身体极力抗拒。 他攥紧李乐的手臂,语气近乎恳求:“不要这么做。” 有些时候,他是一只惊弓之鸟,只要触及到某些危险的界限,就会立刻陷入泥潭。 李乐本意开个玩笑,一回头,就看见萧弋云眼下的卧蚕都红成一片——这一回,不是生气,而是……恐惧? 似乎上次也是这样,萧弋云被他塞进车后,情绪濒临失控。 所以,萧弋云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 “那边干什么呢?!” 李乐还没来得及松手,就看见韩佳翼冲过来:“说你呢!想强抢民男?” 韩佳翼扯着嗓子这么一嚎,引来无数人侧目。不说萧弋云,连李乐都觉得丢人。 李乐没好气地问:“怎么又是你?” 韩佳翼也没给李乐好脸色:“这句话我也想问你。” 这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怼,仿佛两只斗犬。 李乐旋即明白过来,这人也是来蹲点追求萧弋云的! 萧老师这么好,万一被抢走怎么办?这么一想,醋坛子就被打翻了。 李乐看一眼手表,对着韩佳翼开嘲讽:“下午3点就溜到央艺蹲点,你的工作就是混日子吧?公司还没倒闭?” 由于李乐戴着口罩,韩佳翼依旧没认出情敌是明星:“你小小年纪不上学的吗?游手好闲还敢追大学老师?” 李乐回敬:“我是谁你知道吗?” 韩佳翼回怼:“我管你是谁!” 没过多久,就有人驻足围观,纷纷流露出八卦的神情,仿佛三位当事人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央艺俊男美女虽多,但两男公然相争的狗血戏码少,尤其是这两个人都是开豪车来的。 “你们都给我闭嘴!” 今天的萧弋云,脑壳依旧很疼。 这个李乐,说出去是有头有脸的明星,还敢大街上吵架,也不怕再上一次热搜。 至于韩佳翼,多大的人了,还跟20出头的小年轻的计较,真不怕丢人。 萧弋云说完,转身就走。 李乐当时就慌了,追着萧弋云跑:“别生气啊!” 韩佳翼没勇气跟上去,唉声叹气坐回车上:“得,又搞砸了。” 萧弋云并没有多生气,而是怕被好事者偷拍传上网。 李乐一路追着他过马路,跟在身后小心翼翼问:“又生气了?” 萧弋云无奈地驻足:“没有。” 李乐仔细瞧他的脸色,果真没有生气的迹象,稍稍放心。 萧弋云嘱咐李乐:“以后不要跟他当街吵架,丢人。” 李乐挠挠头,看起来苦恼极了:“我好不放心啊,万一哪天一个不留神,你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 萧弋云苦笑:“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听到这话,李乐眼睛发亮:“这么说,你不会接受别人的追求?” 萧弋云坦言:“我很享受单身的感觉,有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 李乐问:“你不会母胎单身吧?” 萧弋云笑容突然消失,转身就走:“无可奉告。” “这又是怎么了?”李乐不知道戳到萧弋云哪一点,迈开大长腿就追。 萧弋云脸色不太好,甩开李乐的手:“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李乐突然平地摔,高呼一声:“哎哟哟哟哟哟!” 萧弋云一惊,赶紧循声望去,只见李乐摔倒在地抱着膝盖,站都站不起来。 实诚人萧弋云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演戏:“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李乐演戏20年,装模作样受伤特别在行:“疼!真疼!” 萧弋云看见,李乐脸色都白了一层。他赶忙扶李乐起来,愧疚地问:“能走吗?” 李乐充分发挥演技,才走半步,忽然倾身,眼见着就要摔倒:“不行,真的不行!” 虽然男人不能说不行,但为了追求萧弋云,偶尔也要委屈一下。 李乐靠在萧弋云身上,痛的直哼哼:“不行……真疼。” 萧弋云赶忙说:“我送你去学校医务室。” “不行,路太远了。”李乐的目的,当然不是博同情这么简单,“都快到你家小区了,不如——” 萧弋云犹豫了:“可是……” 不等他说完,就听李乐痛呼:“哎哟哟哟哟哟!” 萧弋云心肠软,愧疚地说:“好,再坚持一下,我你带去楼上休息。” 第14章 万圣节的邀约 萧弋云的家一如他本人,干净、整洁,只可惜太素了点。 大片大片的透明玻璃组成落地窗,让秋日明净的阳光洒进来,为家居镀上一层温馨的暖黄。 李乐环顾四下,小声做出评论:“品味不错,就是地方小了点儿。” 萧弋云正好来送冰袋,听到这话也没生气,笑着说:“对我来说,能有一个安稳的家就足够了。” “谁家不安稳啊?”李乐装模作样冷敷关节,为了萧弋云,老寒腿他都认了。 萧弋云没有回话,又问他:“肿了吗?” 李乐知道他在岔话,却没戳破:“幸好没肿,但刚才真疼。” 李乐了解到,大约半年前,萧弋云来到函北市。他在学校附近安家落户,至今孤身一人。 除以上了这些,他对萧弋云的背景一无所知。 因为不了解,所以无法拉近距离,更遑论敞开心扉? 李乐猜想,萧弋云一定有一段了不得的过去。 萧弋云常年练舞,扭痛摔伤在所难免,时间一久,也就成了半个大夫:“我帮你看看。” 李乐做贼心虚:“不用……不用了……” 萧弋云却说:“摔伤不是小事,伤筋动骨一百天。” 李乐坐在沙发上往后蹭:“真的不用。” 萧弋云手里捞了个空,只有嘱咐他:“好,但你不要逞强。” 李乐沉浸在萧弋云的温柔里,心都化了:“嗯。” 危机一解除,李乐又动起花花心思:“萧老师,万圣节你想怎么过?” 萧弋云明白他的意思,委婉拒绝:“这么洋气的节日,是你们年轻人爱过的。” 李乐不放弃:“你又不老,不如——” 萧弋云直接堵回去:“不行,那天我值班。” 原定万圣节值班的老师要陪孩子参加活动,只有让单身狗萧弋云顶班。 但对李乐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李院长是他大伯,帮萧老师调班小菜一碟。 李乐追问萧弋云:“如果那天有空,你会跟我走吗?” 萧弋云强调:“我真的没空。” 可李乐非要缠着他:“我是说如果。” 萧弋云拒绝配合:“没有如果。” 既然这么难啃,就只有使出杀手锏了。 李乐捂着膝盖痛呼:“我都受伤了,你不该表示同情吗?” 一提这件事,萧弋云就觉得愧疚,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今天这件事,真是对不起。” 李乐要的可不是道歉,再次问他:“如果那天有空,你会跟我走吗?” 算了,陪他过节就当弥补过失吧。 萧弋云这人,最大的特点是心软:“会。” “那么,一言为定。” 李乐冲他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 万圣节很快就到来,萧弋云按照原定计划,带夜宵去学校,准备值夜班。 谁知道,这一天真有变故,居然有人主动来调班。 “不会吧?”萧弋云狐疑地看着同事,“你不是最讨厌值夜班吗?” 然而,中年教师正在遭遇中年危机:“昨天和老婆吵架了,铺盖卷被丢出门,我也很绝望啊。”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萧弋云:“好吧,不跟你抢夜班。” “抢也没用,这礼拜的夜班我都包圆了。”男教师表示,“住值班宿舍都比回家看母老虎发威强!” 为了表示同情,萧弋云把夜宵留给了他。 下午只有一节选修课,都是慕名过来瞻仰男神老师的花痴学生。萧弋云轻轻松松教完一节课,直到铃声响起,学生们还沉浸在老师的盛世美颜里。 李乐早在教室外等的不耐烦,恨不得冲进去把闲杂人等哄走:“都下课了,他们怎么还缠着萧老师?” “要不怎么说,他是咱央艺的门面呢。”带路的张童还站在旁边看热闹,“这年头,谁还不是颜狗了?” “不行,我嫉妒。” 李乐看见,有个学生跟萧弋云搭上了话。重点是,萧弋云在冲人家笑,那叫一个温柔,仿佛自带5000万柔光。 这种笑容,应该是李乐专属好吗?! 张童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仔细一看,还真是打翻了醋坛子。 就见李乐敲了三下门,对赖着不走的学生们说:“下课了,今天萧老师有私事,不能拖堂。” 教师里短暂的安静了片刻,继而爆发出惊呼: “是李乐!李乐又来了!” “他怎么老是来蹲咱们的选修课?” “这你都不知道?为了萧老师呀!” “他眼光真好,胆子也够大。” “人家是明星,有资本。要是我有那个资本,也想追谁就追谁。” 萧弋云看见李乐就脑壳疼,对着讲台下面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李乐抱着手臂倚在门上,墨镜遮住半张脸,粗眉微拧,要多拉风有多拉风。如果这情形放在言情小说里,活脱脱校霸来接妹子放学。 但现实就是,他是来接老师下课的。 学生们一边议论着,一边离开教室。哪怕有人拿手机偷拍,李乐也一点都不在乎。 然而,总有人不懂眼色,比如还缠着萧弋云的男学生。 这是一个普通大学男生,样貌至多算清秀,过目即忘,毫无特色。 长相一般就算了,还不懂人情世故。他仿佛没看见有大活人倚在门前,只顾跟萧弋云讨论舞蹈艺术史。 萧弋云看向李乐,眼神示意稍候,继而为男生一对一指导。 男生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引来萧弋云莞尔一笑,眼神中流露出欣赏:“你有自己的观点,这是一件好事。而且,你的想法很有趣。” 李乐顿时就炸毛了:萧弋云还没这么欣赏过我呢,你算老几?! “下课了。”李乐走上去,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男生,“同学,回宿舍去吧。” 男生只瞥了一眼李乐,又翻开书页,对萧弋云说:“这段祭神舞我也很感兴趣,老师能多说一说吗?” 这男生有毒吧?此刻,李乐心里只有一句话——怼他! 萧弋云眼看李乐脸色不对,就知道小霸王脾气上头了。不过说起来,这位同学一定是故意的,大约是看不惯李乐的嚣张行径? 萧弋云赶忙阻止矛盾,对男生说:“今天也不早了,我们下节课继续讨论。” 男生十分不情愿:“下节课就得就等到两周后了。” 李乐发觉萧弋云向着自己,心里舒服多了,转头对男生开嘲讽:“反正都是选修课,别装研究生了。” 没想到,男生也是个有脾气的:“这不关你的事。” 李乐眉头一拧,霸气侧漏:“萧老师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这话,男生急于求证答案一般,忙看向萧弋云。 萧弋云瞪李乐一眼,又对男生说:“抱歉,我今天有事情待办,到此为止吧。” “好。”男生冲李乐勾了勾嘴角,仿佛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要是放在从前,李乐绝对要把这人按在地上摩擦。他紧盯那人背影,心里有一万个不爽:“他是谁?” 萧弋云也不认识:“一个学生而已,我也不知道名字。” 确认过萧弋云的心意,李乐这才把醋坛子修补好:“不认识才好。” 萧弋云看着小弟弟,满脸无奈:“你跟我的学生较什么劲?” 李乐说的理所当然:“盯上你的我都当情敌。” 萧弋云有些不高兴,万一这种瞎话乱传出去,他的工作和前途就都没了:“别胡说八道,他只是我的学生。” 李乐很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赶紧求原谅:“我脑袋一发热才说出这种话,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不乱吃醋了。” 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能吃什么飞醋? 萧弋云满脸复杂地看着小霸王,警告的话懒得再说。 为了调节气氛,李乐话锋一转,冲着萧弋云笑起来:“跟我去过万圣节吧。” 萧弋云站在原地没动,故意逗他,透露出一丝傲娇:“我刚才说了,今天有事情。” 李乐自信满满:“除了我的事,难道还有其他?” 萧弋云没回话,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你不可能有其他事情,除了我的邀约。”李乐早查好了萧弋云的课表,连夜班都帮他调过,“你答应过我的,敢反悔我就绑票。” 萧弋云今早调完班,就知道里面一定有李乐的功劳。作为道歉,他愿意满足一次李乐的愿望。 李乐拽着萧弋云去停车场。今天,他又换一辆座驾,选择低调车型的7系,颇具正式感。 李乐对商务类车型无感,但第一次约会,要体现出正式、隆重、有诚意。 然而,萧弋云的重点却是:“你家究竟有多少车?” 李乐挠挠头:“没数过。” 萧弋云的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富家小狼狗骚操作太多,今晚大概会十分惊心动魄吧? 第15章 第一次约会敲敲心扉 李乐接上萧弋云,驱车直达临市,停在大型主题乐园门前。 今天是万圣节,游乐园到处鬼气森森,不是骷髅架,就是南瓜灯。 萧弋云并不怕鬼,反而担心李乐:“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公众场合?” 李乐冲他一笑,大眼睛闪亮亮:“我包场了。” 李乐的原则是,价钱不重要,能约个会就好。 而萧弋云愈发肯定,李乐和自己活在两个世界。 “亲爱的客人们,欢迎来到我的王国,开启亡灵之夜!” 广播响起的时候,穿着cos服的工作人员相继就位,迎接今晚的两位客人。 由于李乐花了大价钱,游乐园服务尽心尽力,还有打扮成女巫的小姐姐伴游。另外,为了保证李乐和萧弋云的隐私,规定全体员工不许拍照,违者开除。 这样一来,李乐的胆子越来越大,拽着萧弋云不松手。萧弋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带进一间暗黑风剧场——《红桃皇后》。 舞台上,浓妆的演员们已经开演,红桃皇后正用敌人的心头血染红蔷薇。 伴游小女巫捧着手指饼干发给两位贵客:“请享用。” 手指饼干惟妙惟肖,还蘸了草莓果酱,静静躺在托盘上。昏暗的剧场里,乍一看真跟断指有些相像。 李乐心脏一跳,实力拒绝:“不了不了。” 萧弋云十分淡定,吃完一根又一根,津津有味:“谢谢。” 李乐受到一万点打击,后知后觉地感到丢脸。 萧弋云终于找到机会嘲讽李乐,心情大好:“是你带我来的,怎么自己害怕了?” 李乐嘴硬:“谁说我怕了?” 萧弋云就等着这句话,拿起一根手指饼干,蘸上红兮兮的草莓果酱,“贴心”地送到李乐面前。李乐生性不服输,一口吃进去,还顺带抓住萧弋云的手不放。 眼见手指饼干越来越短,萧弋云当场慌了神:“你干什么?” 李乐亮出虎牙,作势要咬下去:“你说呢?” 萧弋云慌忙抽回手:“你多大了,还开这种玩笑?” 李乐一语双关:“我很‘大’的。” 萧弋云语塞,要不是剧场昏暗,泛红的耳朵尖便要显露无疑了。 李乐却还嫌不够,凑过去对他耳语:“我不仅大,我还特别喜欢你。” “你能不能克制一下?”萧弋云已经习惯李乐随时随地表白,然而,现在是在鬼屋啊! 李乐再次一语双关:“不能,我一看见你,就无法‘克制’。” 萧弋云深深叹一口气,强忍住锤他的冲动,点头、微笑,然后看歌剧。 舞台上,红桃皇后正抱着敌人的头颅高歌,歌声高亢,眼见气氛即将达到高丿潮。 舞台下,两名观众一个在观看,另一个盯着旁边的人看。 其实,萧弋云的心思也没放在音乐剧上,为了阻止小霸王调戏,才装模作样地看。 可是,李乐偏不放过他:“萧老师~” 萧弋云一动不动,假装没听见。 李乐不气馁:“萧老师,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萧弋云不太憋得住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李乐依稀看出端倪,继续软磨硬泡:“哥哥,我就这么叫了。” “萧哥哥~” “云哥哥~” “小哥哥~” 李乐在他耳畔不停起昵称,一声比一声叫的荡漾。 终于,萧弋云忍不住了,发出一阵轻笑:“你真会磨人。” 李乐见萧弋云笑了,也不禁笑出声:“我只磨你一个人。” 两阵笑声传出来,舞台上的歌剧演员微微蹙眉,职业生涯受到打击——这是惊悚音乐剧啊!台下的狗男男在搞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然而,台下的狗男男没等音乐剧唱完,就并肩去逛百鬼集市行了。 他们刚走出门,就见小丑女一手波板糖,一手仿真手丿枪,蹦蹦跳跳朝他们走过来。她跟女巫小姐姐交接班,成为新一任伴游。 所谓“百鬼集市”,就是主题音乐餐厅。为了今晚万圣节主题,他们把饭团捏成小骷髅头,把蛋糕做成蝙蝠形状,连油炸大猪排上,都用番茄酱画出一只小鬼魂。 现在正好晚上7点,是用餐时间,李乐带着萧弋云吃万圣主题大餐。 COS成吸血鬼的服务生端上血浆饮料,用话剧腔说道:“请在我的古堡里,享受盛宴吧!” 中二的表演逗乐了萧弋云:“你们真会玩。” 李乐纠正:“这叫调剂生活、享受生活。” 萧弋云边看菜单边问:“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刺激?” 李乐回答:“算是吧。” 听到这话,萧弋云不禁感叹:“所以,我也是你追求刺激的一个环节。” “不是。”李乐放下菜单沉下脸,“我说过无数次,我追求你是出于真心,并不是找刺激。” 但他越是急着表真心,萧弋云便越难向他敞开心扉。 从生活背景,到人生履历,他们都有着天差地别。萧弋云怎么可能相信一只富豪小狼狗,会把真心掏给素人老师? 萧弋云看着李乐,欲言又止。 “好了,不说了,吃饭。” 李乐不想破坏难得的好气氛,居然主动让步一次。 萧弋云也不想惹毛小霸王,话锋一转,说起今晚的行程:“饭后还有什么节目?” 李乐卖关子不告诉他:“那可多了去了。” “今晚,咱们玩的就是心跳。” 另一边,音乐餐厅驻唱吸血鬼新娘登场,在神秘的旋律下,吟唱万圣节的血腥爱情故事: “他用心头血染红玫瑰,” “他用唇畔亲吻玫瑰,” “我的唇上染着他心头的血,” “我的爱人啊,今夜请为我留下吧。” 李乐也伴着音乐轻声哼唱:“我的爱人啊,今夜请为我留下吧。” 他凝望着萧弋云,桌边的烛光落在眼里,仿佛是自心底窜出的火苗。 歌词改编自《夜莺与玫瑰》,讲述一段被辜负的爱情。 很显然,萧弋云听懂了,对着李乐微笑、举杯,却迟迟没有表态。 李乐索性自行挑明:“不要辜负我的爱情,好吗?” “没有人想辜负爱情。”萧弋云第一次对李乐吐露心声,“但我想要的,是长久的感情,以及安稳的生活。” 萧弋云的言下之意是:这些,李乐你都给不了我。 “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李乐这才发现,追求方式大错特错——他追的轰轰烈烈,人家要的却是细水长流。 但萧弋云终于肯说一说心里话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萧弋云坦言:“对,我只想要安静的生活。” 李乐连连点头,因为捕捉到到萧弋云的心意,随即露出兴奋的表情:“我明白了!” 萧弋云以为他婉拒追求的意思很明确,但再一看李乐的表情,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是太委婉了? 他怕了小狼狗的骚操作,赶忙追问:“等等,你明白什么了?” 李乐兴奋到答非所问:“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萧弋云缓缓在脸上打出一个:? 看来,又是鸡同鸭讲,白费力气。他和李乐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晚饭之后,李乐越来越兴奋,拉着萧弋云坐过山车,100米高空坠落失重的那种。 刺激的项目最能释放压力,渐渐地,萧弋云被李乐带动起来。过山车从顶端滑落的刹那,他的叫声比李乐还响。 李乐坐在过山车上,竟还有闲工夫动花花心思。他赶在在失重感到来前,握住邻座萧弋云的手。 萧弋云回头看他,就听到李乐的声音裹在呼啸的风声里—— “我——害——怕——” 为了牵个小手,不怕也要强行怕。 萧弋云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但现在是在100米高空,难道还能把李乐丢下去吗?而且,就算想要甩开手,也完全来不及了。 只听“刷”的一声,他们两个人同时高呼着被甩进螺旋轨道,尖叫惊呼冲破喉咙。 下车之后,他们一个扔了偶像包袱,一个碎了男神滤镜,一边脚下打飘,一边扶着对方肩头大笑。 这是李乐第一回 看见萧弋云笑得开怀:“能看见这样快乐的你,我很高兴。” 萧弋云压抑着的内心,终于在今晚释放出来,变得神采飞扬:“谢谢你。” 李乐忍不住拥抱他:“如果你暂时不能接受亲密关系,那么,我们从朋友开始发展吧。” 萧弋云抗拒无果,只有强调道:“我就当这是友谊的拥抱了。” 李乐对他说:“迟早有一天,你会希望变成爱的抱抱。” 晚上9点整,烟花准时绽放在夜空。今晚的重头戏,互动游戏随即隆重开场。 黑袍女巫挽着竹篮走过来:“这位英俊的先生,您愿意买下我的魔咒玫瑰吗?” 为了体验感,李乐没有事先打听互动游戏的内容。他配合女巫的表演,说道:“十分愿意。” 女巫开始说台词:“对着我的玫瑰许愿,您可以达成任何一个愿望,哪怕成为这个世界的国王,也只是小事一桩。” “但是,我的玫瑰,要用您的伙伴来换。” 正说着话,她直勾勾指向萧弋云,意图再明确不过。 李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这句“不行”直接说懵了演员,好在她应变能力强:“您已说过愿意,不能言而无信。” 李乐仿佛没有收到疯狂暗示:“我也不知道要用心爱的人换啊。” 说完,他看向了萧弋云。 萧弋云感受到目光,刚要说话,就听李乐说道:“千金不换。” 李乐眼神灼热,像火舌舔舐萧弋云的面庞。有那么一刹那,萧弋云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狼狗护食,难住了临时演员。 她只知道今晚有明星包场玩游乐园谈恋爱,却不知道明星这么护犊子。 不过说起来,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谁都想护着吧。 女孩盯着萧弋云直勾勾地瞧,越看越移不开眼,投出八卦的神情。 李乐上前小半步,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不给看,哥哥是我的,谁都不给盯着看。 萧弋云又笑他小霸王脾气,就像孩子占有玩具一样理所当然,简直毫无道理可讲。 第16章 圣诞节险胜情敌 自从万圣夜里陈恳地谈过一次话,李乐忽然转了性子,不再胡闹。又因为新戏开拍,没空天天跑到央艺蹲点。 一个多月以来,他只是偶尔去见一见萧弋云,但每晚的微信问安,一次都没落下。 萧弋云起初不回话,可是陪伴这种东西,会让人上瘾。 渐渐地,他开始回短信。虽然只回一句“你也晚安”,但无形中打破了他和李乐的隔阂。谁都知道,越是孤独的人,越是贪恋温暖。 12月24日,平安夜。 萧弋云走进办公室,看见礼物堆满桌面。 同事们说:“萧老师,又是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想都不用想,韩佳翼呗。 萧弋云苦恼地直皱眉:“待会儿还得退回去。” 萧弋云所说的退回去,是直接用快递寄回韩佳翼的公司。 曾经,他也试过当面退还,却又都被人家塞回来。路边上抱着一堆礼物塞来塞去,路人都以为是“大老板和小情人分手现场”,实在丢人。 这么一来二往之后,萧弋云学聪明了,直接问清楚韩佳翼的公司地址,列好清单寄回去。 同事们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几个人表示羡慕: “又是一堆奢侈品,萧老师魅力无边呀。” “要不怎么说,是我们学校的大众男神呢?” “土豪真是锲而不舍,要是我,当场就嫁了!” 听到这样的议论,萧弋云反而觉得尴尬:“说笑了,这些礼物太贵重,哪好意思收下?” 另一位女孩笑着问:“土豪是不是都这么倔强,你越不要,他越想给?” 萧弋云把6只礼物盒都塞进纸箱,苦恼地表示:“我也理解不了这种人。” 每次都碰一鼻子灰,偏偏从不气馁,说白了就是色胆包天外加脸皮厚。萧弋云最怕遇到这样的追求者。 午饭时间,快递小哥终于敲响办公室的门。 萧弋云正在整理文件,头也没抬地说:“纸箱在门后,请帮忙打包,是加急件,务必今晚7点前送达。” 快递小哥没吱声,捧着另一只礼物盒送到办公桌边:“有您的快递,请签收。” 一句短短的话,却让萧弋云立刻察觉到异常——这说话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抬头一看,赫然看见李乐放大的笑脸:“我是您的圣诞专属快递员。” 萧弋云还没反应过来,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李乐,又来了呀?” “又来找咱们萧老师谈工作?” “咱们萧老师不收礼!” 大家都知道李乐和学院李院长的关系,以及小霸王对萧弋云的心思。 同事们嘴上开着玩笑,眼睛相互递神情。几分钟后,闲杂人等相继离去。 李乐抽开丝带:“拆礼物咯~” 萧弋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精致小纸盒被打开,里面躺着两只微笑的姜饼小人。 李乐献宝似的献给萧弋云:“我敢保证,特别好吃。” 萧弋云可不相信,上回齁死人不偿命的皮皮虾给他留下了阴影:“真的?” 李乐试吃过边角料,信心十足:“真的。” 萧弋云将信将疑,拿起一只姜饼小人送到嘴里——嗯,果真不错,焦糖甜度适中,饼干香脆可口。 在李乐满含期待的眼神里,萧弋云夸奖道:“手艺进步神速。” 李乐得到了萧弋云的肯定,立刻眉开眼笑:“为了送这份礼物,我昨晚熬了一整夜,手都烫出泡了。” 听到这话,萧弋云忙看向他的手:“烫伤了?” 李乐亮出裹在指端的创口贴:“为了今早能拍戏,我挑破了。” 萧弋云忍不住像大哥哥一样数落他:“胡闹,你就不怕感染?” 李乐不在意伤口,只在意萧弋云的态度:“为了送出一份你能收下的礼物,我也很难啊。” “那么,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或许是为了安慰他,或许是有所触动,萧弋云对李乐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萧弋云一笑,笑化了李乐的心。 今天没有圣诞大餐,也没有奢侈品礼物,只有两只姜饼小人,手牵手的那种。至于原因嘛,当然是李乐摸准了萧弋云的脾气。 李乐忽然注意到,印着奢侈品logo的礼物盒被堆在门后的纸箱里。 一瞬间,他笑容消失,醋缸炸裂在即:“谁送的?” 萧弋云没回答,只是告诉他:“谁送的不重要,反正都得退回去。” “对我来说很重要。”李乐声音加重,“情敌太多,防不胜防。” 学校门口互怼的事情,绝不能发生第三次。萧弋云算是怕了李乐的脾气,不肯说出送礼的人:“没谁,一个无聊的人而已。” 李乐没再追问,一把抱住纸箱就往门外走。萧弋云见势不妙,赶紧追上去:“你又要干什么?” 李乐回答:“我帮你寄回去。” 萧弋云无奈又疑惑地问:“没有地址,你往哪里寄?” 李乐这才意识到,刚才被醋意和怒意冲昏了脑袋瓜。现在,他只能尴尬地面对萧弋云,试图挽回尊严:“我……我这不是没走吗,就等你给地址呢。” 李乐脑袋瓜子转弯之快,令萧弋云叹为观止,“放下吧,我已经联系过快递小哥。” “我帮你寄送,早丢出早好。”李乐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借此查到情敌的资料。 萧弋云看破没戳破:“不用了,我已经网上下单付费。” 这样一来,李乐不得不放下纸箱,郁闷地走出学校:“真是实诚人,为什么不寄到付呢?” 他站在央艺门前,头一抬,又看见熟悉的豪车,熟悉的情敌。 哟呵,真是冤家路窄。 李乐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走过去敲车窗:“嗨,又见面了。” 韩佳翼打量李乐,今天穿着一身快递员制服,立刻发出嘲讽三连:“家道中落了?跑车呢?墨镜呢?” “我是在体验生活。”李乐故意试探着说:“不像某些人,买一堆奢侈品送萧老师,结果还要人家出邮费退回去。” “什么什么什么?!”韩佳翼痛心疾首,“他怎么就不开窍呢?我这么好的男人,天上有地下无,他怎么不珍惜呢?!” “停停停!”这话李乐就不爱听了,“你?好男人?” 甩了学生追老师,色痞一个,竟然都敢自称好男人了。真是什么都敢吹,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过,李乐并不在意韩佳翼的自恋。但今天,他必须要在情敌面前好好炫耀一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萧老师收下我的礼物了。” 韩佳翼不服气:“告诉我,你送了什么?” 这半年以来,韩佳翼连车钥匙都送到人家办公桌上过,结果依旧惨遭退回。而眼前这个坏小子,到底给萧弋云下了什么迷魂咒? 李乐弯腰凑近车窗,卖足了关子:“绝密,无可奉告。” 说完,他就在韩佳翼咬牙切齿的神情里,得意洋洋地离开。 这个圣诞节,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明天休养生息啦~ 第17章 恭喜您,升舱了 李乐一个当红明星隔三差五来央艺蹲点,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随着《同班的你》第一期在山楂台播出,粉黑和各路吃瓜群众都在评论区发散起脑洞。 “综艺选择在央艺拍摄,我觉得很微妙。” “微妙+1” “哇咔咔,大家都听说那个传闻了呀?我们一起来八卦。” “上面的在打什么哑谜,我缺课了?” “回前面的,你缺课了。” “回前面的前面,简单来说,就是近两个月以来,李乐总出现在央艺,据说是在追求某个圈外人。” “谣言啦,只是为工作,综艺是他爸投资的。” “不,你要结合前段时间,【两辆豪车堵校门,疑似争风吃醋】的新闻来看。” “我依稀记得,微博上有人po过李乐现身教室门口……” “我擦,他难道看上了哪个大学生?” “我还记得,他在酒店门口保护过一个18线。如果那个人不是18线,而是他的……细思恐极。” “我觉得吧,20多岁的小伙汁,青春年少,帅气多金,追个人也不是啥大事儿。” “但是我嫉妒!!!” “嫉妒+1,在脱粉的边缘徘徊。” “啊啊啊啊啊,我心爱的小哥哥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感觉家里房子快塌了。” “李乐又不是选秀出身的爱豆,不刷流量、演技好,靠作品说话。上面的几个人,你们的房子塌毛塌。” “上面女友粉有毒吧?我这种亲妈粉就无所谓,就喜欢李乐的真性情,圈里独一份。” “就是就是,乐乐长大了,血气方刚的,追个人怎么了?” 萧弋云看完综艺,一点评论区,才知道自己被定义成了“18线”。 18线、19线、108线,这些都无所谓,反正他不想红。不过,大家八卦到李乐在追求央艺的某个人时,他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好在说来说去,没有一个人说到点子上,最终以掐架收官。 不过说起来,萧弋云很感谢李乐的慷慨。 三天综艺幕后老师,开价10万,让他的经济状况得到改善。每月房贷还完之后,还能存下一些小钱。 萧弋云没有宏大的愿望,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足。 转眼间,一学期都快结束,春节将至。萧弋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能选择旅游。 他喜欢温暖的地方,比如沙滩和海岸,比如阳光与水果。对于预算不多的人来说,泰国是不二选择。 寒假开始的第三天,萧弋云拖上行李箱,坐上飞往泰国的航班。 几分钟后,空乘走到他的身边:“请问您是萧弋云萧先生吗?” 萧弋云摘掉帽子仰起脸,含笑应了一声:“是的。” 年轻的空乘忽然愣住,脸颊疑似漾出浅浅的红云。女孩直勾勾盯着萧弋云的脸瞧,唇角有抑不住的笑容。 萧弋云狐疑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空乘这才从花痴里回过神:“ 是一个好消息,您升舱了。” “会不会弄错了?”萧弋云并不是这家航空公司的会员,根本没可能升舱。 空乘一口咬定:“不会错,请跟我来吧。” 头等舱,萧弋云才坐稳,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在耳畔响起:“萧老师!” 糟糕,是心脏骤停的感觉! 萧弋云一扭头,果然,看见了李乐的笑脸:“是你给我升舱的?” 李乐承认:“我积分多到用不完。” “你跟踪我?” 萧弋云已经在盘算,现在跳机的话,生还可能性有多少。 李乐看他脸色变了又变,赶忙解释:“你别生气,我没跟踪你,是机场偶遇。” “偶遇?”萧弋云满脸写着不信任。 李乐深知萧弋云对隐私十分敏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事情说起来,就是这么机缘巧合。 这趟行程中,李乐是去泰国取景拍杂志的。今天进vip通道前,他一眼就看见萧弋云的身影,再托人一查,又发现是同一航班。 俗话说的好,缘分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李乐大手一挥,直接给萧弋云升舱升到了自己身旁。 萧弋云接受说辞,自知错怪了李乐:“刚才是我太武断,对不起,误会你了。” 李乐抓到把柄,立刻强势起来:“你总是错怪我,让我的心灵受到伤害,该怎么弥补?” 萧弋云被他的孩子气逗笑,无奈地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李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一声太响,引来周围旅客频频侧目。 窃窃私语中,忽然冒出一句:“别看了,就是一对小情侣闹矛盾。” 然后,又有人反驳:“不对,有个人好眼熟,是个明星吧?” 一番讨论之后,大家认出了人:“是明星,是李乐。” 又有人小声说:“旁边那个是谁?他男朋友?” 萧弋云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红了耳朵尖,想要解释,却发现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李乐逗他逗够了,见好就收,不急不慢地对吃瓜群众说:“我们对台词呢!” 一句话成功解围,周围旅客随即收回八卦的目光。因为没挖到猛料,他们甚至还有一些失望。 李乐坏笑,对萧弋云悄声耳语:“你怎么谢我?”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引得萧弋云耳尖更红几分:“事情是你引起的,解决以后却要我谢你,还有这种道理?” “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李乐反问,“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了?” 在萧弋云拒绝之前,他又抢白:“再说了,升舱的事情你真的错怪我了,我很受伤!” 萧弋云辩不过他,又天生好脾气:“所以,你想要什么呢?” 李乐终于露出大灰狼尾巴:“我想陪你旅游。” 萧弋云找理由回绝:“你不是要拍杂志吗?” 但在机场偶遇的瞬间,李乐就计划好泰国之行:“只拍两天,拍完就跟你双人游。” 萧弋云还想挣扎一下:“可是……” 李乐开出诱人条件:“费用我全包。” 萧弋云不为所动:“你要认真工作,不能分心。” 李乐见缝插针:“有你陪着我,我工作效率更高。” 萧弋云心头涌起一口老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你——” 李乐偏偏笑得人畜无害:“就这么定了,跟我走,下飞机就给你订酒店。” 然而,下飞机后,桐哥收到的暗示却是——住一间,不用订房,问就说旺季客满。 飞机上人多眼杂不好说话,下机之后,桐哥避开萧老师,拽着小霸王窃窃私语。 桐哥对于李乐不给萧弋云订房的事情,表达强烈不满:“你又想搞什么事情?” 李乐坦言道:“我早就说清楚了,我喜欢他,我要追求他。” “你那是喜欢他吗?”桐哥没好气地说,“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胡说!以偏概全!”李乐并不同意这个说法,“我想跟他灵肉合一。” 桐哥苦恼极了:“别闹,小心人家回头告你性丿骚丿扰。” 李乐忙解释:“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会强迫他,只想拉近关系。” 桐哥相信李乐的人品,但身为明星还敢做这种事情,实在不爱惜羽毛:“你真是无法无天。” 偏偏李乐振振有词:“我上次背了一句台词——人不轻狂枉少年。” 另一边,萧弋云盘算趁机溜走的计划。 助理小王十分机智,把持着萧弋云的行李箱:“萧老师,再等一等吧。” ——这算不算跨国集团强抢民男? 小王不齿自己的行为,但为了李乐的幸福与性丿|福,他愿意做一回坏人。 萧弋云礼貌地笑了笑,握住行李箱拉杆:“不了不了不了,我先走了。” 小王也紧握拉杆不松手:“别了别了别了,再等等。” 这次的泰国之旅,李乐还带上了化妆师钟灵。小姐姐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同萧弋一般年纪。 她早听说李乐对某人穷追不舍,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上下打量几回,不禁感慨李乐眼光独到。 ——原来这个家伙不是对别人动不了心,而是眼光高。 既然这样,她也乐意成全李乐弟弟一回。 小王快拦不住人的时候,钟灵开始了她的表演:“萧老师,我妹妹也是央艺毕业的,说不定还是你的学生呢。” 萧弋云没意识到这是套路,客气话总要说两句:“我才入职半年,学生们都没毕业。” “那真可惜。”钟灵比小王机智,说话间就给萧弋云戴高帽子,“她没被男神级的老师教过,大学四年算是白费了。” 萧弋云谦虚又客气地表示:“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学校的老师,个个都是男神女神。” 没几分钟,李乐和桐哥肩并肩走过来。钟灵冲李乐眼神示意,是她留住了萧弋云。 李乐没作声,朝大姐姐双手合十,奉上原汁原味的泰式感谢。 下一瞬,李乐的胳膊搂在萧弋云肩头:“走吧,有专车接送。” 萧弋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试图摆脱纠缠:“不用了,你去工作,我跟着不好。” 李乐仗着身高优势,手长腿长胳膊长,一把将人捞回来:“你要反悔?” 萧弋云找理由推脱:“我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不打扰,我说不打就是不打扰。”李乐不容他唱反调,勾着脖子就朝前走,活脱脱一个跨国丿绑丿匪。 萧弋云的体感很不好,即使知道李乐并没有恶意,也在用力挣脱。李乐手臂一空,因为萧弋云挣脱的力度太大,以至于脚下一个趔趄。 萧弋云扶稳李乐,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反应过度了。” 李乐没把趔趄放在心上,但满心想的都是萧弋云:“你是不是……” “别问了,车到了。”萧弋云不想再提不好的回忆,人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快乐。 第18章 现在是门对门的关系 当地接应派来的是6座商务车,李乐拽着萧弋云坐一排。桐哥和小王撇撇嘴,相互使眼色,主动坐后面。钟灵坐在中排,把宝贝化妆箱都放在空座。 接应看见来了5个人,思考半天措辞,才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事先确认过,您的团队是4人行,现在多出一位来——” 李乐知道她在算费用,直接表示:“这位是我的私人指导老师,旅泰期间,一切费用由我出。” 听到这话,女孩终于放心,立刻说起客套话:“其实,多一个人的费用,我方也是可以出的,但要走很多繁琐的程序。” “不用了,合约上签了4个人就是4个人。”李乐不贪他们的小便宜,“至于指导老师的费用,由我全包。” 纵观全程对话,大意就是,李乐不差钱。他说的是“由我全包”,而不是“由我的工作室全包”。 少了几个字,意思就大不相同。 萧弋云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早就打定主意费用自掏腰包。他不想欠李乐什么,无论是钱债,还是人情。 才到旅馆,李乐就疯狂暗示桐哥。桐哥假装没看见,借口要抽烟。 李乐不依不饶,拉住他就问:“旅馆订好了吗?” 桐哥拒不配合:“啊,我忘了~” 李乐咬牙,微笑变得危险:“所以,应该怎么弥补呢?” 桐哥一拍脑门,状似恍然大悟:“我帮萧老师订房!” 但这一回,李乐他们棋差一招。萧弋云早办好入住手续,拿着门卡走过来:“我住6603。” 李乐赶紧说:“普通客房多不好住,不如跟我住套房?宽敞不说,服务还周到。” 萧弋云可不想被他闹腾:“不用了。” 客房隔的远正好,还能找机会开溜。萧弋云拽着行李箱进房,终于甩开磨人精李乐。 但在十几分钟以后,敲门声打破了他的幻想。 “您好,客房服务。” 门外传来甜美的女声,莫名让萧弋云觉得,有一丝拉熟悉。 萧弋云不疑有他,一开门,就看见大变活人现场。 钟灵瞪着高跟,飞速窜进一间房,关门落锁,一气呵成。李乐单手撑门框,倚在门前,一笑就露出尖虎牙。 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事先计划好了。 奈何萧弋云天生好脾气,并没有计较:“做什么?” 李乐朝对门一指,得意洋洋:“我退了豪华套房,特意跑过来跟你做邻居。” 对此,萧弋云只想说一句话——算你狠! 李乐摆明了要缠着萧弋云,偏偏嘴里还全是理由:“你这么好看,万一被人惦记上,半夜敲门怎么办?” 萧弋云叹气,忍不住补刀李乐:“半夜敲门的人,只会是你吧。” “才不会。”李乐知道萧弋云最重视的事情,“我很尊重你的隐私。” “很好。”算他识相,萧弋云点点头,反手关门。 随着“砰”的一声,李乐差点被撞到鼻梁。 桐哥和小王也搬到这里来住,探出头看好戏。这两个人,看就算了,还说风凉话:“萧老师脸上印着大写加粗的冷漠。” “错了。”李乐叉腰转身,大言不惭,“这是我们关系更进一步的征兆。” 小王作为耿直的颜狗,最想看到好看的人们凑成一对。听到李乐的话,他立刻激动起来:“怎么说?” 李乐回答:“他没把我丢出这层楼,就代表想跟我做邻居。” 桐哥不禁吐槽:“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隔着一道门,外面的对话萧弋云听得一清二楚。 惊奇的是,被李乐这么缠着,他竟没有感觉到不安。 小半年的摩擦和相处下,萧弋云至少能确定,李乐是个阳光又正气的大男孩。虽然时常小霸王附体,但本质善良。 唯一令萧弋云无法确定的,是他口口声声所说的“真心”。 ——这颗年轻而躁动的心,真的有那么真挚吗? === 傍晚时分,李乐正式开启工作模式。 钟灵与李乐合作三年,如今基本等同于他的御用化妆师。 她熟悉李乐的面部骨骼,肌肉走向,招牌表情。在她的打造下,李乐的造型与颜值越来越稳定,每次都会获得不错的评价。 萧弋云守诺陪李乐工作,来到拍摄现场。忙忙碌碌的人群里,他是唯一一个闲人。 不过伴着夕阳海浪和沙滩,就这么坐一两个小时,也很惬意。萧弋云伸了个懒腰,吹着海风哼起歌。 看他这么闲,李乐的团队还没说话,合作方的工作人员却连眼神都不对劲了。 ——某位先生插着口袋度假来了,什么指导老师,分明是大明星包养的情人小蜜! “萧老师!” 李乐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萧弋云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帅脸。 李乐问他:“我帅不帅啊?” 底妆干净、眼妆清爽、唇妆清淡,萧弋云坦言:“很帅。” 李乐照单全收:“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乐乐,快来做造型!” 他们话还没说完,李乐就被抓去旁边,被工作人员往身上绕小灯珠。傍晚的海滩边,这些小灯营造浪漫气氛的同时,还能补足光亮。 电线绕在脖子上时,李乐朝萧弋云伸舌头歪头做鬼脸,仿佛一只悬梁自尽的僵尸。萧弋云回以一笑,神情温温柔柔的,就像海边微醺的风。 李乐再次被击中心脏,心里只有一句话——追!老子要往天涯海角追! 萧弋云原本不该过问李乐的工作,但在看见小灯珠暖黄色的光晕时,不禁蹙眉。 如果在正常拍摄下,李乐今天的妆容的确恰到好处。但他往身上绕了小灯珠,无异于二次打光,会吃掉一部分妆容。 大多时候,李乐野的像小狼崽子,过于清单的妆容配上他含着“攻气”的眼神,只会让人感觉别扭。 萧弋云找上钟灵,委婉地提出以上意见。 钟灵性格爽朗,非但没怪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还道谢好几回。她请摄影师用拍立得试拍,得出的结果正如萧弋云所说。 钟灵抄起修容膏就给李乐加深轮廓,除此以外,依旧沿用大地色眼影,但眼窝范围明显增大,下手取粉也更重。 二次加深之后,钟灵主动问萧弋云:“萧老师,您看呢?” 萧弋云一眼就看出她的理念:“加深眉毛,重轮廓,淡唇妆,很衬他的气质。”. 正如萧弋云所言,二次试拍的效果相当不错。 李乐从没想到,萧弋云还有这种隐藏技能:“我越来越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周围各路人马都露出吃瓜的神情。萧弋云赶忙打断他的话:“别胡闹。” 李乐故技重施,说道:“——的才华了。” 这家伙,说话大喘气说上瘾了。 萧弋云想数落他,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干瞪眼。 没一会儿,李乐全情投入到拍摄里,钟灵得空过来聊天:“萧老师也做过化妆师吗?” 萧弋云回答:“舞蹈演员时积累下的经验,在钟老师这样的专业人士面前,就相形见绌了。” “这话就过于谦虚了,我还要谢谢你呢。”钟灵很感谢萧弋云及时点出不足,又惊喜地说,“对了,你还做过舞蹈演员?” 糟糕,说漏嘴了。 萧弋云不想提起往事,急急忙忙岔开话题:“今晚几点收工?” 钟灵记得,李乐曾经吐槽,萧弋云过于在意隐私,又从不提及过去。 看来,这里面真有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除夕快快乐乐! 第19章 终于送出定情信物 杂志拍到后半夜才收工,大家饿的饥肠辘辘,一同驱车去夜市觅食。 李乐来过这里很多回,每次半夜都要加餐,一来二去的,已经背下了美食地图。 他拉着萧弋云并肩坐后排,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你喜不喜欢海鲜?” 萧弋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兴奋,回答道:“喜欢。” 李乐兴奋,是因为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旅行,心里满是期待:“你喜不喜欢刺身?” 萧弋云看着李乐亮闪闪的眼,再次感觉到小霸王的可爱:“喜欢,我不挑食。” 李乐哪是问夜宵,分明在打探萧弋云的喜好:“你喜不喜欢咖喱蟹?” 萧弋云的脾气实在太好了一点,一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喜欢。” 李乐默默记下以上,又问起水果和甜点:“你喜不喜欢芒果糯米饭?” 萧弋云被他磨的无可奈何,但再一看那张殷勤又真挚的脸,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喜欢。” “你喜不喜欢火山排骨?” “喜欢。” “你喜不喜欢青柠酸辣蘸料?” “喜欢。” “你喜不喜欢生蚝?” “喜欢。” “你喜不喜欢我?” 最后,李乐凑到他耳畔轻声问。 “喜欢——”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萧弋云差点咬破舌头,耳尖泛红。 李乐借着车窗外的灯光,瞥到他的红耳尖,心头被猫爪子挠了似的。他仗着坐在后排,便无法无天起来,吻在萧弋云耳尖上。 萧弋云浑身都一惊,扭头飞过去一记眼刀。 车里有合作方工作人员,他也不好发作,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 李乐冲他勾唇一笑,野的像狼崽子:“很显然,我在吻你。” 萧弋云被他的坦率噎到,起身就想去前排空位坐。这次是核载15人的小中巴,有足够的座位。 李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萧弋云手臂,用力攥紧:“不许走。” 论力量,萧弋云敌不过身高186的李乐,被他一把按回去。萧弋云不悦:“你这样会让我生气。” 李乐却说:“你要是跟别人并肩坐,我会生气。” 萧弋云气结:“你松不松手?” 李乐不想惹他生气,考虑几秒最终松手:“但你要是敢跟别人坐一起,我不介意试试当众强吻。” 每回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萧弋云先败下阵来——李乐无法无天,而萧弋云顾忌太多。 其实不说萧弋云,能拿捏住李乐的人,至今还没出生。 李乐见萧弋云乖乖坐在自己身边,这才继续聊天:“钟灵姐说,你以前是舞蹈演员。” “是。”萧弋云淡淡应一句,无心多言。 李乐从小在名利场摸爬滚打,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既然萧弋云不愿意说,他便不去问。 萧弋云发觉李乐没追问,的确有些惊愕。不过这样也好,免去许多烦恼。 没过多久,夜市就到了,李乐提议按口味不同兵分几路。 别看他嘴上说着“人数太多,不可能集体行动”,其实小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他的目的,无非是要跟萧弋云过二人世界。 桐哥、小王、钟灵都识趣地溜了,顺带还拉走了合作方工作人员。 萧弋云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他只能同李乐结伴行动。 李乐对萧弋云的心意,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给他。奈何萧弋云太冷淡,大部分时候都在拒绝。 贵重礼物拒绝就算了,吃吃喝喝上总推不掉。于是,在这场宵夜觅食的行动中,就见李乐掏心掏肺还掏钱,根本不给萧弋云掏泰铢的机会。 最后,萧弋云实在忍不了吃喝都被小弟弟包揽,笑问他:“你在把我当小姑娘追?” 李乐生怕他误会,忙说:“你今天帮我改妆容,我必须请客。”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萧弋云无法反驳:“那么下一次,由我来吧。” 李乐立刻抓住重点:“明天我全天工作,下一次聚餐说不定就到后天了。” 萧弋云总觉得又被小霸王套路了:“我是说——” 李乐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完:“就这么定了,后天开始,咱们双宿双飞。” 萧弋云深呼吸,勉强按捺住掐死他的冲动:“你真是……” “那个也好吃!”李乐飞速转移话题,扯着萧弋云的胸包就往人群里挤。 夜宵完毕,大家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3点。萧弋云累到不行,冲完澡头发也懒得吹,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之后,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萧弋云猛然惊醒。 “李乐?” 透过门下的缝隙,他看见一双脚的影子。 外面没应声,继续敲门。 半夜三更,异国他乡,忽然有人只敲门不说话,你说慌不慌? 起初,萧弋云以为是李乐在开玩笑:“李乐,别开玩笑了。” 门外的人依旧没说话,但敲门声急促起来,明显耐心耗尽。 黑暗的客房里,某些不好的回忆涌出脑海。只要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就能将萧弋云拽入深渊。 萧弋云知道,很快,敲门会变成砸和踹。如果门锁质量不好,锁芯会脱落。 不出所料,门外的人开始砸门,“轰隆”巨响让萧弋云拨打前台电话时,手腕在发颤。 “大半夜的想干什么!” 李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声怒吼响彻走廊。 一身腱子肉的醉酒男人仍在砸门,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外国话。 他这一拳砸下去,门板颤三颤。很快,酒店安保人员上楼,强行请走了这位醉汉。 李乐担心萧弋云,轻轻敲门。 萧弋云出声时,嗓子在发紧:“谁?” “是我,李乐。”李乐问他,“能开个门吗?我想看看你。” 萧弋云打开床头灯,沐在灯光下时,终于感觉好一些:“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李乐倚在门板上不动:“那好,我今晚就站在你门外不走了。” 萧弋云知道,小霸王什么骚操作都敢做,一时心软,下床开门。 李乐刚一进门,就忙着安慰萧弋云:“一个醉汉,已经被赶走了。” “没事了。”萧弋云嘴上说着没事,脸色却出卖了内心。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还残留着惴惴不安的神情。 这样一来,就更让李乐怀疑他的过去。 ——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才会让这样美好的人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李乐没敢追问,生怕冒犯到萧弋云。 “我很好,谢谢关心。” 萧弋云一如既往的嘴硬,说话间就有关门送客的意思。 李乐见他满脸倦容,便不再逗留。临行前,他关心地叮嘱:“好好休息,有事立刻找我,分分钟在线。” 萧弋云把人送到口,启唇一笑:“好了,知道啦。” 李乐被这一笑撩到心里,本能地握住萧弋云手腕,又开启原地表白模式:“你就该多笑一笑,我特喜欢——”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愣住。 指腹摩挲着萧弋云手腕,摸到陈旧的伤痕。 在国内认识的时候,已经是秋季,长袖挡住了伤痕。到了国外虽然穿短袖,但闹哄哄忙碌一整天,谁也不会在意一道浅色的伤疤。 谁又能想到,萧弋云的过去,会以这样的姿态露出冰山一角? 萧弋云慌忙缩手,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狼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拍硬照。” 虽然李乐有很多话想问,有满肚子疑惑。但他心里清楚,现在时机不对。 他难得善解人意一回,摘下手腕上的红绳,就往萧弋云手上戴。红绳上穿着一枚小狗形状的金坠子,对于李乐这种潮流明星来说,实在过于接地气。 萧弋云想摘,却被李乐阻止:“戴着,把我的好运分给你。” 李乐说完,主动帮萧弋云关门,完全不给回绝的机会。 萧弋云看见红绳遮住伤痕,心里多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份关心让他措手不及,看着蠢萌蠢萌的小狗吊坠,仿佛得到了某种陪伴与慰藉。 今晚,也许不会做噩梦了。 至少留着这份陪伴,度过今晚吧。他轻叹一口气,拿出安眠药,握在了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20 16:21:47~2020-01-25 16:3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阮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二次约会别别扭扭 一夜平静过去,萧弋云果真无梦,昏昏沉沉地睡到早晨。 红绳系在他的手腕,刚好遮住那道疤痕。萧弋云想要摘掉,犹豫几秒,放弃了这个决定。 到了拍摄现场,李乐瞥见萧弋云没摘红绳,不禁低头悄悄笑。现在的他,就像处于暗恋期的毛头小子。 一段拍摄结束,助理就扛着超大size的黑伞冲上去,帮李乐遮阳。 现在的小鲜肉也讲究皮肤白,这么保养倒也无可厚非。 谁知道,小王半路来了个大转弯,扛着伞冲到萧弋云面前。 萧弋云投来疑惑的眼神:“谢谢,但李乐在那边——” 话还没说完,李乐就接手了小王的工作:“一起用。” 小王机灵得很,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开溜,绝不影响李乐和萧弋云的二人世界。 合作方工作人员纷纷望过去,当着正主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想法—— 果然有一腿!这年头,男人太好看都有被觊觎的危险!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李乐完全不在意这些,坦然面对感情。 现在这年头,出柜跟出门似的简单,去年还有个影帝和流量在电影节当天订婚呢! 李乐看见红绳还稳稳当当系在萧弋云手腕上,顿时眉开眼笑:“你皮肤白,特别适合红色。” 萧弋云心里隐约有些欢喜与感动:“昨晚的事情……总之,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乐意跟你分享一切。”李乐还是那个李乐,情话不要钱,“还有,红绳别摘。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 李乐说完话,一溜烟跑去开工。他站在阳光下,满身都是热烈与蓬勃。 不知不觉间,萧弋云摩挲起着手腕上的吊坠,自言自语:“真是一只粘人的小狼狗。” 钟灵给李乐补完妆,借着蹭伞的机会来说媒:“李乐是个顶好的小伙子。” 但萧弋云只能认同一半:“前提是小霸王脾气没发作的时候。” 钟灵“噗嗤”一声笑出来:“别看他平时日天日地的,其实特别重感情。” 重感情是不假,可萧弋云另有顾虑:“像他这种年纪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由此,钟灵发现了萧弋云的顾虑:“你千万别把他当小孩子、小弟弟。” 萧弋云回想李乐的种种冲动与毛躁,不禁问:“难道他不是吗?” “不是。”钟灵十分确定,“从小混迹名利场的人,都是人小鬼大。你别看李乐年轻,走过的路比别人过的桥还多。” “他不成熟,是因为想追求你。” “男人嘛,在真心喜欢的人的面前,有几个是成熟的?” 萧弋云被钟灵问的无言以对,只好岔话:“你们团队说话都这么直白吗?” “我们都是一群耿直的老实人。”钟灵本还想说什么,眼睛一垂,就看见了红绳,“哟呵——” 她只发出一个单音节,言辞便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萧弋云投来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钟灵不动声色地收回眸光,笑容里多出些别样的意味:“李乐有个本命年红绳,你知道吗?” “嗯?”萧弋云含糊地应了一声,悄悄把手背到身后。 他的小动作瞒不过钟灵,女孩笑道:“是李乐12岁生日当天买给自己的礼物,一戴就是□□年,很少摘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萧弋云陷入沉思,指腹不住摩挲小金坠子。 钟灵继续说:“娱乐圈嘛,大家都有些迷信,相信红绳能带来好运。” 萧弋云意识到,钟灵已经认出了红绳,索性放开了说明白话:“你想说什么?” 钟灵不再拐弯抹角:“我想说,如果他把红绳送给谁,就代表真心喜欢谁。” 钟灵说完话,就直勾勾盯着萧弋云瞧,话虽只说一半,但意味深长。 萧弋云措手不及,对于李乐的感情,他总无法做出妥善的处理。28年的人生经验,无法给出一条明确的指导。 “钟灵姐,你怎么能这么看着我的人?” 李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成功帮萧弋云解围。 钟灵打趣:“谁让萧老师好看呢?” 李乐挡在中间阻隔视线,寸土不让:“好看也不能这么看!看杀卫玠知道不?” 钟灵笑出了声:“进步了,为了护食都会说成语了。” 李乐满脸理所当然地表示:“除了我,谁都不许这么看他。” 钟灵跳起来拧他耳朵,小声说话:“我帮你说好话呢。” 李乐忙问:“他什么反应?” 钟灵回答:“没反应。” 一瞬间,李乐脸上有失望与无奈。 钟灵拍拍弟弟肩膀,重重叹气:“追求之路道阻且长从啊。” 李乐很快就调整好心情:“所以,明天开始,你们都回国去,我一个人留下来跟他慢慢磨。” === 工作日结束,桐哥、小王、钟灵连夜走人,麻溜的宛如脚底抹油。 萧弋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一脸懵地被李乐拽上包车。没错,一晚上的工夫,李乐把出游专车都包好了。 看来,萧弋云的这趟旅行,是摆脱不了小霸王了。 李乐指着大象问他家萧弋云哥哥:“怕不怕高?” 萧弋云很想试试骑大象:“不怕。” 李乐忽然挽住萧弋云胳膊:“但是我怕,所以,一起骑吧!” 为了拽上萧弋云,不怕也要强行怕,没毛病。 大象晃晃悠悠走路,李乐满脸写着恐高,恨不得把自己186公分长的身体缩成一团,挤进萧弋云怀里。 萧弋云拿手指戳戳他:“别演了,你吊威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李乐嘴硬:“你又没见过我吊威亚。” 萧弋云见招拆招:“你坐过山车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李乐有一大特色,那就是放得下明星架子。 当着各国游客的面,他能一头扎进萧弋云怀里,毛茸茸头发蹭着人家下颔,仿佛化身大型犬类—— “我是真的——恐!高!啊!” 他们正坐在大象背上,离地3米高。李乐再怎么闹腾,萧弋云都不能把他丢下去。 萧弋云叹气,拍拍李乐后背:“你就欺负我脾气好。” 李乐抱着他不松手:“我就喜欢你脾气好。” 萧弋云顺口接话:“嗯,你就喜欢欺负脾气好的人。” “哪有?”李乐抬起脸,大圆眼认真地看着萧弋云,“只要你给机会,我宠你还来不及呢。” 萧弋云刚要说话,大象忽然一颠,直接把李乐颠回萧弋云怀里。 李乐没坐好,萧弋云真怕他摔下去,本能地环抱他的后背。 李乐把脸埋在萧弋云心门口,嗅了嗅鼻尖,把炙热的气息都喷洒在那一小块肌肤上:“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爱的抱抱。” 说完话,他的唇畔便贴在胸前,落下一记吻。如果可以更过分一点,李乐还想种下一朵桃花。 几秒之后,萧弋云才意识到不对劲,立刻红了耳朵尖:“你给我坐好!坐直!坐稳!” 那一小块肌肤仿佛被种下火种,一层一层灼穿肌理,烙在心头。 李乐见好就收,听话地坐回去,转头又笑问:“你用了什么牌子的香水,真好闻,我喜欢。” 萧弋云没好气地胡诌:“Six God,降暑驱蚊。” 李乐作势又凑鼻子来嗅:“你知道吗,每个人身上,都有独属于自己气味。” 鼻息喷洒在脖颈,激出一层薄汗。萧弋云不堪其扰,推开李乐的脸颊:“你属狗吗?” 李乐抓住萧弋云手腕,拨弄红绳上的小狗金坠子:“被你说对了。” 萧弋云嘀咕:“难怪。” 李乐全当没听出话里的嫌弃,继续刚才的话题:“对我来说,你的气息就像费洛蒙。” 费洛蒙是什么?也叫外激素,别称信息素。 当然,这玩意儿在李乐心里,则更简单粗暴一点——只是性信息素的代称。 萧弋云怀疑李乐在搞黄丿色,但没有证据:“我看,你需要冲个冷水澡,好好清醒清醒。” 李乐居然连连点头:“对对对,我都沉醉了。”说完,就把脑袋搁在萧弋云肩头,满脸享受。 巨大的颈部吊坠压垮了萧弋云削薄的肩膀,为了忍住不把李乐丢下去,他付出了太多。 一路上,当地训导都坐在前面,不住回头看。他的眼神从疑惑变成吃瓜八卦,又到了然,最后满脸写着三个字——啧啧啧。 不光是训导员,连往来游客都仿佛在用眼神说:“光天化日撒狗粮腻腻歪歪,怕不是只有你们会谈恋爱。” 萧弋云自暴自弃地用帽子遮脸,没法解释,索性装鸵鸟逃避。 李乐倚在萧弋云肩膀,朝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笑嘻嘻,仿佛在说:这是我男人。 到了晚上,包车司机按照原定计划把他们送到酒店。 李乐提前订下一间套房,豪华大包间,阳台临海,24小时vip客房服务。 如果懒得出门逛景点,酒店里就有私人沙滩。室内还有健身房、游泳馆、按摩室。 李乐选择这里,是充分顾及到萧弋云的喜好——如果他不喜欢大量的外出活动,窝在酒店里,也会有美好的一天。 小轿车抵达酒店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疯玩了一整天的两个人,只想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李乐办理入住,明确表达只订了一间房。萧弋云觉得同住不合适,又要另开一间。 然而,老天爷都在帮李乐。 前台工作人员用英文再三表示:“今日客满。” 天时地利,李乐拉着萧弋云就往高级套房走:“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很难订。” 萧弋云很怀疑他的用心:“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李乐反问:“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心思?” “你就是......”萧弋云语塞,总不能直接说他馋自己身子吧? 李乐料定萧弋云脸皮薄,理直气壮地问:“说啊?” 萧弋云选憋着一口老血,忍功了得:“没什么,走吧。” 李乐一刷门卡,推开房门,做一个“请”的手势。 萧弋云进去一看,果真是李乐的风格。套房装修豪华,设备齐全,一切都是顶级配置。 然而,他并没有被奢华装修迷了眼。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难题放在面前—— 套房虽然大,但是,床只有一张!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假期,平安康乐! 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爱你们么么哒~~~ 第21章 第一次同床共枕,失败 萧弋云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发梢滴落水珠,在浴衣领沿洇开一片水痕。 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晚睡沙发。 李乐从浴室走出来,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同款浴袍,上手就要帮萧弋云吹头发。 吹风机被夺走的瞬间,萧弋云也被李乐按住双肩:“别动,我帮你。” 李乐的手指穿过萧弋云发间,指骨缠绕发丝,缠出缱绻的暧昧:“脾气好的人头发也软,不像我,满头刺毛。” 萧弋云抢夺吹风机无果,被迫享受小霸王的一对一服务:“你对自己很有认知。” “我何止满头刺毛?”李乐补充道,“我还头铁。” “有人说过,我不撞南墙不回头。但那个人不知道,我练过铁头功,能把南墙撞穿了。” 萧弋云真是服了他的记性,当初顺嘴一句话,竟还记在心里:“记仇啦?” 李乐大方地承认了:“对。” 萧弋云知道这是玩笑话,故意逗他:“那就记着吧。” 李乐停止吹风服务,开始自我检讨:“我这个人,从小被人捧着,捧出一副臭脾气,不仅爱记仇,还天生不服输。” 萧弋云补刀:“你对自己的认知越来越深刻了。” 李乐继续说:“所以,无论某些人怎么给我泼冷水,我都不可能放弃。” 萧弋云不跟他争辩,摘下红绳还给李乐:“谢谢你的陪伴,现在物归原主。” 李乐早就锤炼出金刚石般的心脏,收下红绳,转手又给萧弋云系上:“哪有收下礼物之后,又给退回来的?” 萧弋云噎住,无话可说。从昨晚到今天,他反复无常到像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李乐只是顺嘴一说,却看见萧弋云变了脸色:“我说话没过脑子,你别生气。” 萧弋云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没有玩弄李乐感情的意思,只是噩梦做多了的人,收到一点点温暖,都会当做救命稻草。 至少那一晚,因为李乐的一根红绳,他安然入眠。 “李乐。”萧弋云觉得,是时候同小霸王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了,“我有话想对你说。” 李乐期待他能敞开心扉:“说吧,我听着呢。” “因为一些事情,我很难接受亲密关系。” 哪怕是拒绝,他的语气也总是这么温柔:“你在我身上下的功夫,都是无用功。” “我…...也许你已经看出来,某些情况下,我有过激的反应。”萧弋云思考一会儿措辞,又说道,“我想,谁都不愿意跟我这种人深入交往,心会累。 但李乐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劝住的:“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许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手腕上的伤痕,他对隐私异乎寻常的在意,他对紧锁的车门的惊惧……这一切都指向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对李乐而言,萧弋云像是精致的玻璃制品,因为易碎,所以更令人珍视。 萧弋云不说话,眼神落在红绳上。他沉默不言,渐渐地,眼尾就红了一片。 李乐最怕看见他这副模样,心疼:“不高兴的事情不许想,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好。”萧弋云终于开口说话,却只轻声说了一个字。 李乐又强调:“但!是!你别想用这个借口甩开我。” 这一回,又轮到萧弋云心累:“你真是够执着的,怎么就不听劝呢?” “不执着怎么追到你?”李乐抓住他手腕,用力握了握,“红绳戴着别摘,能给你带来好运。” 萧弋云打趣问他:“运气分给我,你怎么办?” 李乐说:“我天生运气好,分不完。” “睡觉,明天还要去浮潜呢。”李乐说话间,拉萧弋云去唯一的一张床上。 萧弋云站在原地不动:“我睡沙发好了。” 李乐点点头,通情达理地松手。但通常情况下,他的通情达理不会超过5分钟。 5分钟后,李乐把枕头被子一股脑摔在沙发上:“一起睡沙发。” “你可真聪明。”虽然沙发足够大,但萧弋云的重点是睡沙发吗? 李乐稳坐沙发,掀开被子,拍拍身边的位置:“睡不睡?” 萧弋云不跟他争,转身进卧室睡床。 李乐看见机会来了,抱着被子枕头又冲进去:“一起睡床。” 萧弋云罕见地板下脸:“再闹你就给我睡阳台。” 李乐才不会被吓住:“你舍得吗?” 萧弋云一把拉开玻璃门,对他眼神示意:“怎么不舍得?” 偏偏李乐脸皮厚,一把扑住萧弋云,连拖带拽扯到床边。李乐一推,萧弋云一个趔趄,终于坐在床沿。 李乐按住他双腕,俯身问:“再给你一次机会,舍不舍得?” 萧弋云白他一眼,绝不认怂:“舍得。” 这么一来,成功点爆李乐的脾气:“给你机会你浪费,别后悔哦~” 李乐启唇一笑,露出尖虎牙,野的像狼崽子。 萧弋云慌了神,朝后挪挪身子:“你要干什么?” 但他还被李乐按着手腕,想挣脱没那么容易。这便体现出李乐身高186的优势来,每次对峙,绝对压倒性胜利。 李乐探身,作势要吻他。萧弋云慌的后仰,连舞蹈功底都亮出来。 李乐顺手一捞,捞住萧弋云的腰。萧弋云退无可退,眼见小霸王越逼越近—— 萧弋云瞪眼咬牙:“你敢!” 李乐满面坏笑:“我为什么不敢?” 萧弋云警告他:“别以为我不会揍你。” 李乐问:“在床上揍吗?” 萧弋云被噎住,跟李乐大眼瞪小眼。 论没脸没皮,谁都比不过小霸王。萧弋云活了28年,就没遇到过这一款。 “不闹了,睡觉。” 李乐调戏够了,见好就收。但他又怕萧弋云溜走,索性简单粗暴地压着睡。 萧弋云只觉得身上爬着一只大型犬,热烘烘的脑袋枕在肚子上,每一次呼吸都无比滚烫。 “李乐。”萧弋云深呼吸,试图讲道理,“这么做不合适吧?” “对,不合适。”李乐只说不动,拍拍萧弋云腰侧,又意犹未尽地揉了揉,“真瘦啊,你们跳舞的都靠喝露水过日子吧?” 这是萧弋云第一次有灭了他的冲动,照着不老实的手就抽一巴掌:“别动手动脚。” 李乐脸皮厚得很:“又不是第一次了。” 每回跟他杠上,总能气死个人。 萧弋云叹气,试图用曲线救丿国法:“你总不能压着我一整晚吧?” 这个姿势实在不舒服,李乐想了想,一翻身,滚到了床侧:“你赢了,压坏你我心疼。” 李乐离开的瞬间,萧弋云的呼吸都顺畅起来。 但事情远没结束,李乐又握住萧弋云的手,五指挤入指缝、扣住:“就这么睡,别想溜走。” 这样反倒更加别扭,十指相扣,是情侣间该做的事情。 萧弋云想缩手,又被李乐拽回来。李乐问他:“还睡不睡了?” 这也是萧弋云想问他的话:“同样的话送给你。” 李乐嗅到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息,赶紧回头看向萧弋云:“生气了?” 萧弋云没说话,只是瞪着他,无异于默认。 李乐投降,说话间就松开手:“别生气,我不闹了。” “我睡沙发。”萧弋云转身下床,慌乱匆忙的像逃离战场。 李乐忽然有些心力交瘁。 在这张追逐战中,他每迈进一步,萧弋云总要后退一步。即使偶尔接受好意,却又会在事后通通退回来。 李乐真想问老天,自己造了什么孽,非要追着一块捂不热的石头跑? 还能怎么办?先动心的人活该认栽! 李乐苦恼地揉乱头发:“我们都不闹了,一起睡床。” 说话间,他老老实实躺在一侧,向萧弋保证:“我不闹你,你也别睡沙发。” “睡一夜沙发腰酸背痛,明天哪有精力浮潜?” 萧弋云坐着没动,似乎在思索李乐的保证有几分可信。 李乐又朝边沿挪了挪,为萧弋云让出更大的空间:“够不够?” 萧弋云依旧没说话,蹙眉盯着他瞧。 李乐无奈,又挪挪身子:“够不够?” 李乐已经挪到床边,却浑然未觉。他见萧弋云不说话,立刻又朝外蹭。 萧弋云惊呼:“别动了,会摔——”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只听“轰隆”一声,李乐翻下了床,摔成四脚朝天。 萧弋云听着都疼,跑上去查看:“有没有事?摔到哪里了?” 李乐揉着腰,蹙眉拧成毛毛虫:“我怕是半身不遂了。” “又在胡说。”萧弋云下重手拧他的腰,“疼不疼?” “哎哟哟哟哟哟哟!”李乐痛呼,“你还真忍心下手啊?” 萧弋云拍拍手里并不存在的灰尘:“能喊能叫,证明没傻没瘫。” 李乐脸皮一级厚,耍无赖最在行:“不行,我疼,我真的疼!” 萧弋云摸不准他是真疼假疼,丢下人就走又未免太不负责。两难之下,最终还是心软了:“我扶你起来。” 李乐摔了一回,仍贼心不死:“你不留下照顾我吗?” 萧弋云驻足:“你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李乐疯起来,什么理由都敢扯:“万一现在没瘫,半夜瘫了呢?” “自己咒自己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萧弋云才不信他的鬼话,果断去外间睡沙发。 一夜过去,李乐的诅咒居然灵验了——成功闪到了腰。 热气球、浮潜都成了泡沫,萧弋云帮他订好酒店内的按摩理疗服务,一整天忙前忙后伺候病号。 精油按摩之后,李乐终于舒服一些,趴在床上嘀咕:“只有我不舒服的时候,你才会对我贴心。” 萧弋云无奈地说:“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吧?” “你真好。”虽然萧弋云的关心有触发条件,但李乐已经很满足,“我就喜欢你这样温柔贴心的哥哥。” 萧弋云一拍他后脑勺:“鬼话连篇油嘴滑舌。” 李乐立刻叫屈:“你怎么就是不信我的真心呢?” 萧弋云威胁他:“你再贫嘴我现在就走。” 李乐立刻投降,却在几分钟以后,又说道:“那个…..” 萧弋云问:“怎么?” 李乐趴在床上,朝果盘扬扬下巴:“能把椰子递过来吗?” 萧弋云不仅拿来椰子,还贴心地把吸管送到李乐唇边:“喝吧。” 这也太温柔善良会照顾人了,网上怎么说属性来着?李乐盯着萧弋云瞧了半天,才想起一个词——人丿妻受。 萧弋云看李乐愣住不动,狐疑地歪头看他。 李乐就着萧弋云的手咬上吸管,四舍五入约等于被心上人喂了一口椰子汁。 病号就是有特殊待遇,有那么几秒,他忽然不想痊愈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祝愿大家平平安安过年!, === 李乐:我不仅馋他的身子,我还馋你们的收藏! 萧弋云:? 第22章 卖身契 回国那天正好元宵节,李乐扶着腰坐进车里,顺带还捎萧弋云一程。 来接人的是李乐他亲弟弟,一路只开车,不回头。但时不时偷窥后视镜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八卦心思。 李乐敏感地察觉到视线,朝着后视镜一瞪眼。 李苔悻悻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开始表演:“李乐,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新朋友呢?” 李乐看向萧弋云,故技重施:“这就是我心上——嗷呜!” 萧弋云暗搓搓掐一把李乐的腰,满脸写着“和善。 李乐冲萧弋云坏笑,挑衅极了:“是我心上的人。” “你!”萧弋云没想到,他真敢在人前说。但说出的话又不能吞回去,受害人只能干瞪眼 李乐还嫌不够,颇为遗憾地补充:“可惜还没追到手。” 为了不被小霸王气死,萧弋云直接把他当空气。但是,红成一片的耳尖暴丿露了心境。 李苔借后视镜窥探后面,顺带补刀亲哥:“没追到说明不够努力。” “海苔,你说的很有道理。”李乐转头就对萧弋云说,“所以,哥哥,我还要再接再厉。” 不愧是亲兄弟,脑回路都清奇的一致。萧弋云深感无力,突然想试试高架跳车。 “萧老师,被我哥缠的很辛苦吧?”李苔突然跟萧弋云搭话,“要不要我支个招,帮你甩了他?” 要不是腰不好,李乐差点跳起来给他一起拳:“胳膊肘向外拐?” 李苔没理睬他,自顾自说下去:“只要萧老师接受我哥的追求,以后就没有牛皮糖黏脚后跟了。” 李苔话锋一转,竟然也是来说媒的。李乐在赶紧点赞:“这个方法好~” 萧弋云差点信了这对兄弟的邪:“你们应该多参加综艺脱口秀,光拍戏真是屈才了。” 这对兄弟,一个比一个鬼灵精,都是混娱乐圈的,坏得很。 萧弋云下车后,李苔才中肯地评价:“不错,你挺有眼光的。” “是吧?”隔着玻璃窗,李乐正冲萧弋云使劲挥手告别,“我的眼光向来很高。” 李苔忽然嗤笑,又补一刀:“所以,泰国之行你为爱做受了?节操都不要了?” “胡说!”李乐不容他质疑,“就他那细胳膊细腿小细腰,还能攻了我?” 李苔当然知道亲哥与萧老师没什么,可就是忍不住想看小霸王吃瘪:“既然这样,怎么腰疼的是你?” 李乐罕见地窘迫起来:“我为爱摔下床,闪了腰。” 李苔无情地吐槽:“不会是半夜耍流氓,被人踹下去的吧?” “胡说!”李乐当场就不同意了,“我家萧弋云哥哥温柔贴心善解人意,又不是暴力狂。” 李苔听了一阵牙酸:“你怎么在人家背后吹彩虹屁?” 李乐呛回去:“我乐意。” “好了,不闹了,我要带给你一个好消息。”虽然他们互损,但兄弟情谊不可磨灭,“年后一开学,央艺和央影会举办联合艺术节。” 李乐反应了一小会儿,忽然兴奋到原地起跳:“真的?!” 他兴奋到两眼闪光,一不小心又扭到腰:“哎哟我去!” 虽然李乐和央影没关系,但李苔是里面的学生。李苔是谁?李乐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 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李乐立刻就打起小算盘:“弟啊,你缺不缺指导老师?长得好看会跳舞,腰肢特别软的那种。” 李苔傲娇地表示:“看你这么饥丿渴,我就勉强缺一下吧。” 李乐一开心,就大方至极:“费用我全包。” 李苔继续吐槽:“你们的友谊,难道只能建立在金钱关系上?” 李乐叹气:“你不懂,建立在金钱关系上的友谊,永远牢不可破。” === 短暂的寒假过去,又迎来开学季。 萧弋云返校开会时,才得知两大艺术高校要举办联合艺术节。会议再三强调,每个学院都有相应任务,每位老师及学生会干部都要配合完成工作。 会后,李院长找上萧弋云,又送他一份合同。萧弋云仔细一看,发现又有人聘请指导老师:“李苔是谁?” “李苔是央影的学生,也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李院长早就跟侄儿们通过气, “他通过李乐知道你业务能力出众,很想在艺术节期间聘请你做艺术指导。” 事实上,李乐追求萧弋云,也是李院长默许的。 用家庭聚会时,李院长就对李乐爸妈说过:“谁还没年少轻狂过,我们家小伙子有眼光。” 然后,李乐追萧弋云这件事,就成了全家默许。 萧弋云犹豫不决,“可他毕竟是央影的学生,央艺的老师手伸太长,似乎不太妥当。” 李院长一把年纪,还要为小年轻的爱情煞费苦心:“这个谈不上,李苔以私人名义聘请老师,与学校无关。” 萧弋云还想说:“但是……” 李院长打断他的话:“萧老师独自在大城市安家落户,一定有很大的压力。我也不说其他的,你总得多留存款,以防风险吧。” 李院长是老江湖,一句话点中萧弋云的窘境。 是啊,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没病没灾倒还好。要是突然发生意外,没钱真的活不下去。 李院长发觉萧弋云的态度在转变,便指着聘请费用给他瞧:“按小时付指导费。” 一天1000元,每周指导周末两天,开价、课时都十分美丽。对萧弋云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最后,李院长又笑着说:“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萧老师去见见他,就当搭上人脉了。” 这句话很有学问,顶头上司强调李苔是“亲戚”,无异于变向施压。 萧弋云听出些苗头来,再看一看价格,最终签了约:“谢谢李院长给我机会。” 李院长拍拍萧弋云肩头,露出一抹笑,深藏功与名。 === 按照合同约定,老师需要配合明星的行程,周末住家指导。为了隐私得到保障,明星大概都是这么任性吧? 周五早晨,明星助理发来定位短信,请萧弋云务必今晚抵达。 萧弋云一看地址,富人区中的富人区,中式别墅,家家户户像园林。要不是工作,他大概不会有住进去的机会。 几个小时后,萧弋云就对以上想法全盘否认。准确来说,应该是——要不是李乐骚操作多,他大概不会有住进去的机会。 熟悉的小跑车停在路边,李乐露出半张脸:“上车。” 起初,萧弋云自以为有充分的理由拒绝:“我要去工作。” 李乐下车帮他提行李箱:“你的目的地,是不是中式大别墅?” 萧弋云顿时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李乐回答时,想到骄傲:“那是我买的房子。” “什么?!”萧弋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就是李苔?” “不不不,李苔是我弟。”李乐解释,“就是上回接机的小帅哥,不过没我帅。” 如果可以,萧弋云想撕碎合同塞李乐嘴里:“又是你在耍花样,对不对?” 李乐偏偏还满嘴是理:“什么叫耍花样,我给弟弟推荐指导老师,天经地义。” 神特么天经地义。 萧弋云这才发觉,在李乐的骚操作面前,自己如此单纯懵懂易上钩。 难怪李乐管弟弟叫海苔,原来全名是李苔!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合约白纸黑字签过名,毁约要赔双倍违约金。 现在,李乐又成了手握卖身契的地主恶霸。至于萧弋云,是地主家的苦命长工。 李乐拉开车门,真是殷勤体贴好恶霸:“走吧,去工作,我家修过一间瑜伽室,正好给你们上课。” 萧弋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不说话。 可恶的小地主不介意强抢民男:“你想毁约?那我就帮海苔算一算违约金?” “多少违约金,我来出!” 半路杀出个韩佳翼,央艺门前常驻痴汉之一,萧弋云的狂热追求者。 李乐看见他就火大:“你怎么又来纠缠萧老师?” 韩佳翼也觉得李乐碍眼:“说起纠缠,某些人不也是三天两头来蹲点?” “再说了,你强抢民男!” “你天天碍眼!” “你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渣男!” “你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你追不上萧老师的,放弃吧,老大叔!” “你配不上萧老师,止损吧,小屁孩!” “都给我闭嘴!” 学校门前豪车对堵,再度引来疯狂围观,萧弋云实在丢不起这人。 路人举手机开拍的时候,萧弋云慌不择路地逃进李乐的车里,顺带吼道:“上来开车!” “好嘞~”李乐得意地尾巴都快翘上天,朝韩佳翼撇嘴一笑,十足的嘲讽。 在韩佳翼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李乐一踩油门,直奔别墅。 第23章 为爱走钢丝 李乐攒到第一笔两千万存款时,刚好18岁。 为了送自己一份硬核成年礼,他果断买下了函北郊区的园林别墅。 萧弋云一路上瞠目结舌,看着石子小路弯弯绕绕,拱门一扇又一扇,终于彻底忘记回去的路。 李乐也不算轻车熟路,兜了好几圈,才找到自家地下车库:“这里我不常住,实在不太记得路。”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萧弋云很想对他说,钱不要可以捐给穷人,买豪宅不住多浪费? 最绝的还在后面,这处被李乐冷落的大别墅,临水靠河,一圈中式回廊通假山。再加上白墙黛瓦,枫树梧桐,一言蔽之——大户人家。 一向脾气很好的萧弋云看见园林别墅全貌,都忍不住仇富。豪就算了,这小小年纪的,居然豪的还挺有品味。 偏偏李乐还兴奋地介绍起内部设施:“这里引温泉入户,不用出门就能泡室内温泉,今晚好好享受。” 好在萧弋云脑袋还算清醒,没被冲天豪气拍晕:“我是来工作的。” “不急。”李乐当场出卖亲弟弟,“他今晚约了朋友开黑。” 萧弋云渐渐明白过来,说是聘请指导老师,其实就是联手把自己坑过来。 别看李家两兄弟都才20出头,可全是老江湖,一肚子坏心眼儿。萧弋云比他们大个六七岁,但人生经验远没有这么丰富多彩。 他走过最长的路,大约就是李乐的套路。 李乐一进门,就有人过来提行李箱。阿姨朝萧弋云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萧弋云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箱子还是自己提吧。” 李乐一把抓住拉杆:“我来。” 平时抹布都不碰的小霸王忽然主动提箱子,瞎子都得看出来他的心思。阿姨的眼神又变了变,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神情。 萧弋云无从解释,只能朝她笑一笑。阿姨不问雇主家的事情,出于礼貌,回以一笑。 不过,萧弋云完全可以领会到,她的眼神分明在说:“大明星包养小情人,都带进家门了!” 偏偏李乐还一脸自豪:“王阿姨,我家哥哥特别好看吧?” “好看。”阿姨冲李乐笑得和善,一转眼瞥向萧弋云,总带有不屑的意味——不务正业走歪路,再好看都没用! 李乐看出些端倪,挂着笑脸说:“他是我的追求对象,可惜还没追到手,得罪他就是得罪我哦~” 阿姨猛然察觉到,原来自己的心思都被雇主看穿,惊得说话都结结巴巴:“谁会怠慢客人呢?” 李乐依旧笑眯眯的,却是一只笑面虎:“我也这么认为,大家相处这么多年,基本的礼貌应该都能做到。” “是啊……是啊……”王阿姨知道,这是李乐给她留了面子。 “我这里有还有3间空房,随你挑。” 李乐敲打完闲杂人等,就带萧弋云上楼,室内电梯一按,直达第三层:“不过我的建议是,住我隔壁。” 萧弋云点点头,从善如流地问:“你住哪一间?” 李乐一指主卧:“这里。” “好的,知道了。”萧弋云抢走行李箱,走进离主卧最远的一间客房。 “哎……” 李乐长叹一声气,抱着铺盖搬到萧弋云隔壁房。 阳台下正对水池与假山,萧弋云倚在栏杆边吹风,努力思索未来几天怎么应对李乐。 就在这时,隔壁露台门扉一开,李乐趴在栏杆边朝他挥手:“新邻居,欢迎你!” 萧弋云直皱眉:“你怎么住这间来了?” 李乐回答:“这是我家,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没毛病,这答案满分。 萧弋云不跟他置气,因为气也气不来:“随你吧。” 但李乐要想的,可不是做邻居这么简单。几秒以后,就是见证他骚操作的时候。 李乐伏在栏杆边目测距离:“你说,两个阳台靠这么近,我能不能翻过来?” 最开始,萧弋云以为他在开玩笑:“你可以试试,反正不成功也就是一命归西。” 李乐开始活动筋骨:“嗯,但成功了就能偷香窃玉。” 萧弋云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你要干什么?” 李乐甩掉长外套,爬上栏杆:“偷香窃玉。” “偷你个大头鬼!”萧弋云急到怒吼,“不要乱来!” 露台间的距离大约半米不到,成年人跃过去绰绰有余。 李乐身高186,放眼望去全是腿。半米对他来说,也就是迈个步子。 然而,现在是在三层楼高的阳台上,脚一滑就彻底凉了! 李乐翻过来的瞬间,萧弋云的惊呼声响彻这间别墅:“李乐别——” 他甚至不敢看,眼睛都闭的紧紧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一声惊呼之后,四周安静到可怕,只有冷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徘徊在耳畔。 经冷风一吹,萧弋云才发觉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 “小哥哥,我来啦~” 他再一睁眼,就看见李乐放大的笑脸。 李乐全胳膊全腿地站在萧弋云面前,雄赳赳的,仿佛开屏求偶的孔雀。 胆战心惊之后,萧弋云气红了眼下一圈,劈手就送上一拳:“你作死啊?!” 李乐肩膀疼的发麻,看来是真把萧弋云惹得气急败坏了。他忙不迭解释:“我以前不小心被反锁在里面,就是这么爬过来的,有经验,不会摔下去。” 萧弋云越听解释越生气:“你小时候怎么没被爸妈揍死?” 李乐带着些幽默回答:“我们家祖传的心大,只要留条命,什么都不管。” “你还是小孩子吗?”萧弋云再看楼层高度,仍觉得胆战心惊,“怎么敢一天到晚胡作非为?” 他越说越后怕,越后怕就越生气,恨不得揍李乐一顿:“你不要命了?做这种事情,你是在拿自己威胁我吗?” “好好好,是我作死,我错了。”李乐一把抱住萧弋云,哄小孩似的拍后背,“你别生气,我不敢了。” 萧弋云再回想刚才的事情,心头都忍不住发颤:“我真拿你没办法。” 李乐在他耳边轻声问:“真的生气了?” 萧弋云抬眼瞪他:“你说呢?” “生气……”李乐皱皱眉,虽然苦恼,但又不无兴奋,“生气代表你在乎我。” “小孩子才会做危险动作来引起注意。”萧弋云毫不客气地说,“你就这样翻过来,要是出事怎么办?你完全可以敲门进来。” 李乐嘀咕:“我不这么做,砸门你都不会让我进来。” 李乐说的很对,如果没有翻阳台的操作,萧弋云不一定会开门放他进来,更不用说一起泡温泉。 萧弋云无话可说,转而问:“你已经进来了,想对我说什么?” “我来邀请你泡温泉。” 说起来大概没人信,李乐为爱走钢丝,一通操作猛如虎,就是为了拉萧弋云共浴。 萧弋云仍在生闷气:“我可以拒绝吗?” 李乐点点头,转身爬栏杆:“那好,我再翻回去——” “你给我下来!!!” 萧弋云又是一通吼,李乐简直是在挑战他好脾气的极限。 李乐坐在栏杆上,只要稍稍后仰,就有翻车的危险。萧弋云看着心慌,但当事人浑然不觉。 如果李乐今晚掉下去,很能想象明天的新闻头条—— #当红小鲜肉为爱翻阳台,摔死家中# #震惊,童星出生的他猝死竟是因为……# #一失足成千古恨,小鲜肉夜翻阳台摔成高位瘫痪# 萧弋云越想越害怕,脸色愈发不好看:“下!来!” 李乐坐着不动,坐姿霸气侧漏,仿佛谈判专家:“我要是下来,有奖励吗?” 萧弋云就算生气,也说不出粗话:“奖励你多活几十年,要不要啊?” 李乐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继续折腾:“除此以外呢?” 萧弋云实在怕他摔下去,无数次的对峙里,总是心软的人最先败下阵来。 “好,泡温泉,你说怎么泡就怎么泡。” “下来吧,别拿自己开玩笑。” 李乐忽然一个战术后仰,萧弋云还以为他真要掉下去,慌忙拽人。 事实上,李乐长腿一伸直,就在地面站稳。他不仅轻轻松松站稳,还顺势将萧弋云拥入怀中,鼻尖埋在后颈轻嗅:“你还是关心我的。” 萧弋云愣神好一会儿,才发觉又中了李乐的圈套。他实在气不过,用力推开李乐:“你就欺负我脾气好,是吗?” 别看李乐见过无数大场面,但低头道歉的经验少之又少。他原本想说什么挽回局面,却发觉诸如“对不起”、“我错了”,是他对萧弋云说烂了的话。 李乐苦恼地挠挠头,痛恨自己嘴笨:“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关心我。现在,得到答案了。” 萧弋云原本想臭骂他一顿,但到了最后,只是一边叹气一边说:“以后不许这样,刚才吓到我了。” 小霸王吃软不吃硬,萧弋云担心一旦较劲,会激的他再翻回去。 李乐打量萧弋云,瞧了好几秒,才确信这是在主动和解。 ——这脾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萧弋云心一软,李乐便瞬间恢复元气:“我保证不会了。” 当然,他的信用在萧弋云心里,基本已经破产。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李乐滑下去,大约是另一个故事 比如:当红小鲜肉为爱翻阳台,从此失去下半身。。。 第24章 温泉与不可描述 十多分钟前,李苔正在3楼书房开黑,一声怒吼惊的他手抖送人头。 李苔被朋友一通嘲,把账都算在李乐头上:“李乐你大爷的!” 人家萧老师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好脾气。刚才是被李乐逼成什么样,才能大吼大叫? 电脑那头,水友秦子晴补刀:“小海苔,李乐的大爷就是你的大爷啊!” “我已经快跟他断绝兄弟关系了。”李苔重开一局,“这局要是再输,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又听见萧弋云一声高呼:“下!来!” 连着麦的秦子晴都听到了动静:“哟呵,你家的情况很复杂嘛。” “收起你满脑子黄色废料。”李苔板着脸,勉强压下抄起键盘砸李乐的冲动。 “听说,你哥在追求某个人?”秦子晴也是圈里人,听到过一些风声。 李苔含糊地应了一声,旋即岔开话题:“你他娘会不会走位?” 八卦面前,谁还在乎游戏? 秦子晴一路掉血,都停止不了吃瓜的心:“追的是谁啊?应该不是圈里人吧?” “上次央艺滨江学院门口豪车对堵,是不是你哥接学生小情人放学,结果遇到情敌?” “还有录综艺那一回,进酒店的时候,他搂的是谁呀?啧啧,护的那么好,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我看那个人高高瘦瘦的,至少是个小网红。” 对此,李苔表示:“呵呵,难为你这么关注我哥的八卦。” 秦子晴不死心地追问:“告诉我,我送你皮肤。” 但李苔是一名有节操的弟弟:“我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哥啊?我哥喜欢年下,你今年29,正好符合他的胃口。” 扬声器的那头,秦子晴一口水喷上电脑屏幕:“滚你的!” “既然不是,就好好打游戏。”李苔成功堵住他的话。 只可惜,还没安静两分钟,又有人推门进来。 李乐敲敲他的桌子,上来就说:“待会儿我跟萧弋云鸳鸯浴,你千万别下去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李苔脸色都变了:“你给我闭!嘴!” “嗯?”李乐疑惑了,难道是弟弟嫉妒他?难道传说中的饺子文学要在自家上演? ——如果敢,就打断他的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李苔刚要说话,就听见扬声器那头忽然传来笑声,相当炸耳朵:“哈哈哈,我听到了哦,萧~弋~云~” 李乐炸了:“卧槽,连着麦你不说?!” 李苔也炸了:“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秦子晴幸灾乐祸:“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网红18线勾走了我们小霸王的魂。” “秦子晴,是你吧?”李乐不希望萧弋云被公开,沉下声音警告他,“你敢把‘萧弋云’三个字传出去,我就让我小舅舅把你的参演片段全都剪光。” 秦子晴头皮发麻,当场认怂:“不是吧……我开玩笑的。” 秦子晴最近参演了李乐舅舅执导的电影,虽然是男三,但人设戏份都很不错。这是他歌手转型后的荧幕处丿女作,因而相当重视。 当然,所谓剪掉戏份的威胁,也只是李乐的口头警告,说说而已。 李乐意识到话说重了,又改口:“总之,你别说出去,大家相安无事。” 不愧是小霸王,缓和矛盾的话都能说出威胁的意味,真是霸气侧漏。 李苔推着亲哥哥就往门外送:“萧老师等你泡温泉呢,快去快去,这里交给我来解决。” 李乐一想萧弋云,就再也等不及了,直奔楼下。 李苔关门,有些幸灾乐祸:“招惹谁不好,你居然惹他?这可是我们家的地头蛇,我都不敢惹。” 秦子晴弱弱地表示:“我就一句玩笑话……” “你可别开玩笑。”李苔说,“那个人现在是他手心里的宝贝,捧着都怕摔了。” === 李乐当初买下这里,还有一大原因,就是引温泉入户。 大好年华,名利双收,他完全有资格尽情享乐。 于是,他又雇人在一楼修了室内温泉池,新中式装修。这里只比酒店温泉略小,设施一样不差,甚至还更豪华。 然后,这里就成了他全家泡温泉的“行宫”。 萧弋云走进来,环顾四周,心里只有四个大字——纸醉金迷。 这是李乐第一次在萧弋云面前露丿肉,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身材好过太多人。除了优越的身高比例,肌肉线条也十分匀称漂亮,一看就知道精心练过。 萧弋云原以为他是一只白斩鸡,谁知一脱衣服,变成了性丿感狼崽子。 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就是李乐这样吧。 李乐朝愣住的萧弋云挥手,带着些帅而不自知的可爱:“我先帮你试试水温。” 萧弋云回过神,解开浴袍走进温泉池:“水温挺好。” 萧弋云皮肤白,再经温泉一泡、水汽一蒸,就多了些通透感。在经过暖黄的灯光一照,简直像玉凿的。 李乐原本并没有花花心思,毕竟才惹怒了人家一回。可一打量对面的人,他就心痒痒的,仿佛被羽毛撩在心上。 ——这皮肤,这细腰,这线条,嗯,极品。 不是他不克制,是萧弋云没法儿令人克制! 他越是这么想,眼睛就越离不开萧弋云。要怪就怪他视力太好,隔着一米远,还能看见肩颈处有一颗微微凸起的红痣。 这颗痣实在很微妙,像糕点上的果酱,引丿诱李乐一口咬上去。 李乐越想越不不着边际,喉结动了动,猛然发现一件大事—— “那个……拿给我。”李乐欲言又止,难得羞涩一回。 萧弋云不解:“哪个?” 李乐指指萧弋身后:“那个……你懂的。” 萧弋云扭头,只看见一叠浴巾:“这个?” 李乐点头:“丢过来。” 小霸王就是小霸王,拿条浴巾还要人伺候。萧弋云没多想别的,拿起浴巾就朝李乐走过去。 然而,李乐却想见鬼了一样往后退:“你别过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乐居然会拒绝萧弋云。 “嗯?”萧弋云更加疑惑,“丢过来不就湿了?” 李乐双手在水下捂着某处,庆幸还穿着泳裤:“你别过来,否则会后悔的。” 萧弋云蹙眉,眸光从李乐的脸逐渐下移,慢慢看见……刹那间,他慌乱地别过脸。 萧弋云使出扇子舞的绝活,把浴巾甩到李乐头上:“赶紧处理掉。” 才说一句话,他就红了耳朵尖。 毕竟年少气盛,血气方刚,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实在尴尬。 李乐把浴巾扎在腰间,反手一撑,上岸就跑。萧弋云看着他急急匆匆的背影,不知道当气当笑。 另一边,卫生间里,李乐和左右手进行着一场亲密约会。 他满脑子都是萧弋云——泛红的眼尾,濡丿湿的唇,以及肩颈上那颗红痣。 他打开花洒,把水流调整到最大,借此掩盖住异响。 有欲丿望并不可耻,他怕的是萧弋云听见呼唤声,会感到愤怒与羞耻。 李乐尊重自己欲丿望的同时,也尊重萧弋云的感受。 李乐冲完一把热水澡才走出去,换了新泳裤,腰间扎着新浴巾。 他捧着果盘和薄荷气泡水回到温泉池边:“您好,01号技师为您服务。” 萧弋云一转头,就看见李乐放大的笑脸出现在眼前:“气泡水,谢谢。” 为了避免尴尬,刚才的事情他不想多提。 李乐贴心地插上吸管:“我自己调的,你尝尝看?” 萧弋云一口品出门道来:“柠檬西柚加薄荷,口感清爽,相当好喝。” “行家啊。”李乐曾经花钱进修过调酒,手艺相当好。 萧弋云笑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在小清吧打过工。” 李乐问他:“你最喜欢哪种饮品?” 萧弋云回答:“说起来你可能要笑话,我不会太会喝酒,但气泡水和柠檬搭配,永远是心里的最爱。” 听到这个答案,李乐非但没笑话,甚至十分惊喜:“我们口味一致。” 萧弋云终于打开话匣子:“如果有苏打和柠檬,我偶尔也会忍不住喝两口小酒。” 李乐终于挖掘到他们的共同爱好,想到兴奋:“那你就有口福了,我回头就调酒。” 萧弋云无奈地笑了:“别闹我,我一杯倒。” “怎么可能,这就过于谦虚了。”李乐完全不信,“你不愿意尝尝我调的鸡尾酒吗?有苏打和柠檬的神仙搭配哦~” 萧弋云想了想,终于松口:“低度数果酒倒也可以。” “你看看,我们的生活和爱好也不是全无交集。” 李乐放下果盘,“扑通”一声跳下水:“所以,你试着喜欢上我,好吗?” 萧弋云一怔,笑容渐淡:“一点点小爱好不足以支撑爱情,不是吗?” 李乐当然清楚这一点:“但这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一定会让你接受我的。” 萧弋云没有回应,垂眼望着水面,陷入沉思。 泡澡一小时,浑身舒坦,李乐和萧弋云裹着浴衣走出门,正好撞见下楼觅食的李苔。 李苔上下打量萧弋云,默默打出一个101分。 好看的男男女女固然多,可有独特气质的人太少。李苔不介意多给1分附加分,随便他骄傲。 萧弋云被瞧的不自在,又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雇他当指导老师的李苔。第二回 见面居然只穿着浴袍,实在不礼貌。 萧弋云赶忙表示歉意:“抱歉,今晚本该先联系你规划课程安排。” 没想到,李苔完全不在意:“没关系,我理解。” “但愿是理解,不是误解。”有些话,萧弋云不好明说。 李苔挑眉,冲亲哥哥边笑边摇头:“怎么会呢……” 他们正寒暄着,李乐就耐不住了,勾起李苔的脖子就带到旁边:“谁许你勾搭他了?” 李苔心里崩腾着十万只野狗:“哥,在你的心里,难道我就这么重口?” 李乐冷哼:“我不喜欢任何人盯着他看,不礼貌。” 李苔嗤笑:“说起盯着人家看,你才是最卖力的那个吧?” 李乐对萧弋云占有欲爆棚:“我盯着不要紧,别人想都别想。” “你真像跟护食的狼狗。”李苔白他一眼,“照这么说,你还得金屋藏娇是不是?” 李苔怼起人来,就像机丿关丿枪:“有本事你把他锁家里,天天只给自己看。” 李乐嘴皮子不输弟弟:“我有那么变态吗?” “没有自信的人才会这么折腾。”李乐撸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仿佛在拍洗发水广告,“我是李!乐!” 最后,李苔为了让家里的地头蛇安心,主动表示:“我没有吃饺子的爱好,请你放心。” 李乐笑眯眯活动指关节:“有就打断你的腿。” 看吧,爱情面前,兄弟情脆的像塑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先来:你就是馋他的身子!感谢在2020-01-29 19:46:37~2020-01-31 10:1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吹脸大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第二次同床共枕,睡素觉 一场温泉泡完,通体舒畅。 李乐带萧弋云去吧台,主动提出调酒小酌。 在得知萧弋云偏好口感清爽的饮品后,李乐选择28度的青梅酒做主打,配合苏打、冰块、柠檬与金桔,迅速调出一杯果酒。 酸甜基调下,酒精与苏打在舌尖跳跃,引发一阵小小的狂欢。唯一令萧弋云蹙眉的原因,是青梅酒度数似乎过高了,半杯下肚,晕晕乎乎。 酒的确好喝,萧弋云朝李乐挥挥手:“小哥,我还想再点一杯。” 李乐第一次被人当服务员使唤,但为萧弋云服务,一万个乐意:“要多少都管够!” 很快,李乐的身影从一变成二,萧弋云迷惑地歪头:“这酒……多少度?” 李乐背对他取酒,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不高,才28度,也就是红酒的度数。” 就在李乐甩起胳膊调制第二杯的时候,萧弋云脑袋一沉,直接趴下在吧台上——晕了。 “一杯倒?” 李乐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属性? 原来萧弋云不是自谦,是真的不会喝酒? 这么好看的人不会喝酒很危险的,醒过来屁股疼怎么办? 李乐一边感慨自己真是三讲五美好青年,一边轻拍萧弋云后背:“别在这里睡,我带你上楼。” 萧弋云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扶我……扶我一把。” 李乐搂住萧弋云的腰时,李苔刚好路过:“哟呵,哥,我算是认清你了。” “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抖出来。”李乐架着萧弋云往电梯走,“我要送他去客房。” 住家保安刚要过来扶一把,就被李苔拦住:“别掺和,某人会炸毛的。” “这是?”保安小哥是李乐和李苔出席活动时,常带在身边的人,也见过萧弋云几次,却从没往那方面想。 李苔偏偏还要补刀,语气夸张:“不会吧,你居然没看出来?” 现在,人家才彻底明白过来:“他们……他们?” 李乐懒得睬他们,扶着人就送进客房。 萧弋云半醉半醒,脑袋昏昏沉沉,一躺在床上就闭眼睡觉——酒品和脾气一样好。 萧弋云睡容安详,睫毛微颤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李乐被微颤的睫毛撩在了心尖尖上,鬼使神差地俯身、凑近。 萧弋云轻且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李乐唇畔,含着些酒精特有的味苦。恍惚间,李乐觉得自己也醉的上头了。 ——并不是因为酒精,而是暧昧。 只亲一口……亲一口不算骚扰吧? 向来胆大包天的小霸王,意外地迟疑起来。 亲一口而已,反正明天他也不会记得。渐渐地,李乐的眸光落在萧弋云淡色的唇上。 很久以前,李乐就想吻一吻萧弋云的唇,好让浅淡的颜色变为花瓣似的红。 “小哥哥?” “萧弋云?” “萧老师?” 经过李乐再三确认,得出结论,萧弋云已经喝断片。 于是,色胆包天的李乐勾住萧弋云下颔,想要奉上满是爱意的一吻—— 下一瞬,萧弋云猛然睁开双眼! 李乐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蹦起来:“我……你???” 萧弋云虽然睁开双眼,但眸中没有焦距,显然仍处于断片状态。 看见李乐的时候,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眉宇轻蹙:“你别以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李乐摸不准萧弋云醉了几分,心虚地试探:“你说说,我想干什么?” 萧弋云一戳李乐脑壳,撇嘴嗤笑:“一个个的都想干我是吧,门儿都没有!” 虎狼之词从萧弋云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风味。 看来人是真的喝断片了,李乐终于安心。 “哪能啊,我追求的是你的心。”这是李乐的真心话。 萧弋云再次回以嗤笑:“呵呵。” “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李乐开始炸毛,但转念一想,跟醉酒的人有什么可计较? 李乐叹气,暧昧的心思都没了,只想让萧弋云盖被子睡觉。在关掉床头灯的一瞬间,萧弋云一把攥住李乐胳膊。 兴许是酒精激发出无限潜力,又或许是李乐根本不想走。总之,萧弋云成功制住了李乐。 黑暗里,萧弋云轻声说:“你不要走。” 萧弋云丝毫没意识到,他正环着李乐的胳膊,说话时鼻息全都扫在人家耳后:“也不要关灯……我怕黑。” 李乐听到这话,猛然察觉到,萧弋云的声音里含着鼻音,是哭腔。 所以,他的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李乐索性不走了,与萧弋云一起侧躺在床,面对面:“告诉我,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黑暗中,萧弋云含糊地说:“威胁。” 李乐眉头拧成一团,追问:“谁威胁过你?” “……” 然而,李乐等到的,是萧弋云轻缓而绵长的呼吸声。关键时刻,他居然掉链子睡觉了。 李乐叹气,拉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他对萧弋云说:“睡吧,在我这里,没有人能威胁到你。” 萧弋云一觉睡到天大亮,迷迷糊糊一翻身,正好贴在李乐身上。 李乐睡得半梦半醒,一把搂住萧弋云往怀里带,仿佛拥住一只巨大的毛绒抱枕。光抱住还不够,他还在萧弋云颈侧蹭了蹭。 萧弋云被李乐手臂圈住时,总算彻底清醒过来——床上有第二个人! “起开!” 萧弋云一脚踹在李乐腿上。 李乐不怕疼,直接把他拽回怀里拢着:“酒醒之后就变了个一人,呵,男人~” “我……”萧弋云努力思索昨夜,却发现脑海一片空白,“我做了什么?” 李乐搂着他的腰不松手:“你拽着我,让我不要走。” 萧弋云努力往后蹭:“你别编段子。” 李乐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拽:“你还说,不要关灯,因为怕黑。” 听到这话,萧弋云便知道李乐没有说谎,他的确有睡觉开一盏床头灯的习惯。 萧弋云的脸色变了又变,试探着问:“还有呢?” 李乐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你说你感受到威胁。” 萧弋云逃避似的移开眼,不敢跟李乐对视:“然后呢,我还说过什么?” “没了。”李乐相当诚实,“然后你就握着我的手睡着了。” 听到这里,萧弋云明显送一口气。李乐却愈发狐疑:“谁威胁过你?” 萧弋云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昨晚是你听错了。” 李乐很识趣,既然萧弋云不肯说,他就什么也不问:“也许吧。” 很难想象,一直致力于搞暧昧的李乐,居然搂着心上人睡了一夜素觉。 == 一夜之间,李家的小霸王夜宿客房的事情,已经传遍别墅。 这间园林别墅说大不算太大,但也得雇几位工作人员,才能维持整洁。这里除了住家的一名安保与两位阿姨,还有一周来一回的两名园丁。 一夜过去,八卦直接传到了今早才赶来的园丁父子耳朵里。他们一脸惊奇地伸长脖子,找寻着“主角”的踪迹。 父子俩都很好奇,究竟谁能好看的天上有地下无,实在太夸张了。 40到50岁的老阿姨,永远是八卦界的弄潮儿,准备完早餐就聚过来聊天。 王阿姨昨天就见过“新客人”,含笑问她:“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忒好看。”张阿姨还在回味萧弋云相貌,“文质彬彬的,一看就很有教养。” 园丁父子十分不屑:“得了吧,有教养还傍大款?” 王阿姨赶紧让他们闭嘴:“乐乐昨天说了,得罪客人就是得罪他,你们可别乱说话。” “哟哟哟,这还真把他当碟大菜了?” “李乐才20出头,找年纪大的就个图新鲜刺激。” “所以,那个人现在是碟大菜,将来乐乐没热情了,连凉菜都算不上!” “你们说,李乐找个二十□□的男朋友,家里人知道吗?” “都带进门同居了,能不知道吗?” “所以说,娱乐圈太开放,这些有钱人家里乱呐。” 这群局外人一通交流之后,一直认为萧弋云是来“傍大款”的。 ——当一方的金钱名气远胜另一方时,总有人会冒出阴暗的心思。 他们正聚在一起嚼舌根,就看见李苔打着呵欠走过来:“各位,早啊。” 这群人赶忙转移话题,变脸堪比变魔术:“小苔,你也早。” “我哥在这里养鸟了吗?”李苔一边伸懒腰,一边四处打量,“是不是早上有人帮他遛鸟来着?”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啊。” “既然家里没养鸟,怎么一大早叽叽喳喳的?”李苔故意说,“吵的我起床气都压不住了。” 论怼人,李苔的功力远在他哥之上。这句话一说,全场憋红了脸,再也不敢乱议论。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来: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第26章 女装预警 经历完翻阳台、泡温泉、醉酒,难为萧弋云还记得,他是来打工赚钱的。 周六上午9点整,终于开始计费教学。 李苔与萧弋云初步沟通完日程安排,又开始拟定教学计划。 联合艺术节期间,李苔所在的小组决定表演舞蹈类节目。他原本没有兴趣,但学校总爱拉已成名的学生当牌面。 萧弋云看完一遍排练录像,对李苔说:“ 我觉得,你并不需要指导老师。” 李苔也没想瞒着萧弋云:“但我哥觉得我需要。” 所以说,这两兄弟坏得很,仗着白纸黑字签过约,戏都懒得演下去。 萧弋云点点头:“抱歉,这种钱我不能再挣。” 上回录综艺的时候,好歹真的有帮助到李乐,但这次连指导的必要都没有。录像视频上,李苔是男生中动作最标准的那一个,一看就知道有功底。 萧弋云不想助长李乐砸钱追求的气焰,决心收拾东西走人。 萧弋云收拾行李箱时,李乐成功抵达战场。他倚在门框边敲敲门:“课还没上完呢。” 萧弋云头也不回地说:“李苔并不需要额外的指导。” 李乐不急不慢地提醒他:“合同……” “你别再拿合同压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萧弋云也摸准了李乐的性格,“你不会去告我,更不会来索赔。” “你只说对一半。”李乐抱着手臂走到他的近处,“可是你忘记了,单方面结束工作,无异于打我大伯的脸。” 李乐的亲大伯,央艺滨江学院的李院长,是萧弋云的上司。顿时,萧弋云收拾东西的手僵住。 李乐该霸道的时候,那是相当霸道:“所以,回去上课吧。” “回去上课?我教什么?”萧弋云丢下行李箱,回身问他,“这样很有意思吗?” “没意思。”李乐坦言,“但你油盐不进,我只有耍小聪明。” 萧弋云眼下的卧蚕都气红了一圈:“你们这些人,就爱用威逼利诱的手段。” 李乐一怔,后知后觉地懊悔起来。 昨晚,萧弋云酒后吐真言。李乐问他怕什么,他说:“威胁”。 李乐笼罩着光环长大,从没有想过一名普通人面对“威胁”时,会有多么无助。 “我以后不会再拿大伯来说事了。”李乐愈发懊悔,“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人’里还有谁,但我绝不可能跟他们是一类人。” “萧弋云,我不会伤害你。” “你就欺负我脾气好。”萧弋云提起箱子,下定决心要走,“这里没有我的工作,我该走了。” 李乐知道拦不住,站在原地说:“你敢毁约,不也是仗着我对你好,舍不得追责吗?” 这么一说,倒像是他被欺负了。萧弋云懒得辩驳,索性也拿合同说事:“合同上是李苔的委托。” 李乐说漏了嘴:“我是李苔的金主爸爸。” 好了,真相大白了,一小时1000的指导费用,都是从李乐口袋里掏出去的。 萧弋云知道后,怒气值翻倍:“你说你不会伤害我,又为什么骗我签合同?” 第一次遇到白送钱都不收的人,李乐苦恼极了。 这不,他又好心办坏事了:“我知道你缺钱……我希望你日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萧弋云叹着气问:“你有没有想过,欺骗是在透支我对你的信任?” 李乐哑口无言:“我……” 李乐愿意跟萧弋云分享一切,但却用错了方法。 萧弋云因为某些不愉快的往事作祟,本就有些战战兢兢。所以当他发现被骗着签下合同,简直戳中巨大的雷点。 他们相顾无言,萧弋云愠怒,李乐懊恼。一时之间,客房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萧弋云提箱子说:“我还是先走……” 话没说完,就被冲上楼的李苔打断:“萧老师别走,工作来了!” 萧弋云还以为,又是他们兄弟联手诓人:“别开玩笑。” “真的。”李苔给他看群聊天记录,“我们舞蹈组的同学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一个小时之内就到。” 为了救场,在萧弋云和李乐起争执的时候,李苔在排练群里一通吼,硬是把有空的同学都拉来了。 今天这件事他也有错,哪怕随便找理由搪塞,也要请萧弋云指导些舞蹈要点。 又是签合同,又是付薪水,又是请来别墅,最后告诉人家:“你被耍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得炸。 李苔冲李乐使眼色,示意亲哥先滚下楼,把写满“笨蛋”两个字的脸藏起来。 而后,他又给萧弋云陪笑脸:“萧老师,实在对不起,是我没安排好课程,今天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 “没关系。”只要不是被人白砸钱,萧弋云就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等同学们到了之后,再开工吧。” 一个小时后,同学们陆陆续续赶来。 李苔作为组长骨干,允诺排练后一定请他们吃大餐:“今天我特意请了央艺的萧老师来做指导,占用大家的休息时间,实在抱歉。” 年轻人们一声欢笑:“没事儿,有好东西吃,谁还在意休息不休息呀?” 陶思思也在组里,进来就四处找人:“我们的乐乐呢?” “他刚刚犯了一个大错,主动跪键盘去了。”李苔说着话,就看向萧弋云,意思相当明显。 周围一阵哄笑,把萧弋云的心情也带动起来。听到“跪键盘”三个字时,他也露出一点点笑意。 李苔看见萧老师笑了,稍稍安心——总算帮那个笨蛋挽回一点局面。 陶思思没有看见李乐,实在不甘心:“海苔学长,把乐乐叫过来嘛。” 李苔冲萧弋云眨眼,满肚子坏水:“我哥正自闭呢,只有萧老师能喊得动。” 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又扯到身上来,萧弋云哭笑不得。 他默默在心里给李家兄弟贴标签——李乐明坏,李苔闷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陶思思小女生黏人的功力相当高,还天生自来熟。她缠完李苔,又开始磨萧弋云:“萧老师,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吧?” 萧弋云礼貌地回答:“当然记得,上回见面是在录综艺。” 陶思思套完近乎,直奔主题:“萧老师,是不是乐乐那家伙惹到你了?你把他拽过来,我替你揍他!” 萧弋云还在生李乐的气,并不想配合他们:“我哪喊得动他?李乐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 李苔蔫坏,见缝插针地说:“萧老师要是叫不来他,我们这里就没人叫得来了。” 陶思思警觉起来:“为什么?” “因为我哥崇拜萧老师。”李苔胡诌一通,“他就喜欢有实力的人。” 萧弋云问李苔:“他又不参加艺术节汇演,叫来干瞪眼?” 李苔见招拆招:“今天人没到全,叫他来做替补。” 这个理由简直满分,萧弋云快要信了他的邪。最后,是陶思思拽着萧弋云去了楼下, 小吧台边,李乐自斟自酌,沉浸在又把心上人惹发飙的郁卒里。 “乐乐!” 一声甜腻腻的呼唤忽然撞到耳膜上,让李乐“刷”一下站起来:“陶思思?” 跟在娇憨少女身后的,还有一个萧弋云。 李乐的目光越过陶思思,落在萧弋云身上:“你……你也来了?” 陶思思还以为他在同自己说话:“我来请你上楼做陪练。” 李乐一旦看见萧弋云,就移不开眼:“你有话对我说吗?” 萧弋云却没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瞧着他,既不低头,也不发怒。这时候,李乐才意识到冷暴力是多么可怕。 哪怕是骂几句,发泄出来,也总比闷不吱声满脸冷漠要强。李乐极不喜被萧弋云无视的感觉。 陶思思的雷达实在不灵敏,依旧以为李乐在和自己说话:“我当然有话对你说,一起去排练,好不好?” 李乐再次看向萧弋云,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我可以。” 但是,萧弋云仍未应声。 陶思思却高兴极了:“那就跟我一起上去!” 李乐站着没动,把话题抛向萧弋云:“但我还不知道,萧老师愿不愿意指导我这个笨学生?” 一瞬间,李乐与陶思思齐刷刷望过来,盯着萧弋云瞧。他们两个,一个面含期待,一个满脸催促,各怀心思。 无声对峙半天,最终,萧弋云松口:“上来吧,一起排练。”说完,转身走上楼梯。 李乐低头,悄然露出笑容,有些傻,又有些甜。 陶思思惊呼:“你笑什么?” 李乐看见萧弋云背影一僵,当场手忙脚乱:“别胡说,我没笑,我绝对没笑!” 排练过程中,李乐全程低调成小透明,无论站位还是走位,都十万个配合。 这样一来,萧弋云总算气消了一点,只是继续无视李乐。 李乐的眸光追逐着萧弋云,对上眼神时,便情不自禁地流露笑意。他的眼睛又大又圆,落了点太阳的光晕在里头,亮闪闪如宝石。 目光交汇的一瞬,萧弋云居然感受到了李乐的歉意和……爱意? 萧弋云侧过脸,睫毛微颤,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 赌气和对峙里,心软的人总处于下风。 两次排练结束,李苔提出换上演出服来一次。 他们跳的是古典舞,衣服类似于古装改良,分男女款式。当大家都换好后,还有多出一件——是今天有急事不能赶来的学姐的。 陶思思最爱搞事情,拍着手说:“李乐你来穿!” 李苔笑呵呵给亲哥哥挖坑:“你都替她站位走位了,就好人做到底吧。” 其余几位同学都笑开了花,一看就在酝酿大阴谋。 李乐提起衣服一看,当场石化:“女装???” 不仅是女装,还是C位专属,比旁边一群人都隆重。 这特么还怎么搞? 李乐脸上笑嘻嘻,心里mmp:“我身高186,你们就不怕衣服被撑爆?” 陶思思十分想看李乐女装:“不怕,我们位学姐173。” 李苔推波助澜:“也许穿了之后,你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见李乐抵死不从,李苔就把萧弋云推出来:“你别磨蹭,萧老师等着指导排练。” 萧弋云是李乐的死穴,李乐提着衣服看向萧弋云:“这个……” 难得能看到小霸王吃瘪,萧弋云心里多了点报复性质的恶趣味:“李苔说的对,我们要抓紧时间排练。” 罢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小鲜肉冒死扮女装——都为博君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31 10:25:43~2020-02-04 13:1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709970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还是你来女装吧 李乐壮士断腕一般提着衣服走出去,挣扎10分钟,再瞅瞅穿衣镜,差点把自己笑晕过去。皱巴巴的衣服挂在身上,胸口暗扣都崩开。 他对镜子做了个挤肌肉的造型,想到一句话——霸道狼狗在线喂奶。 等等,这算怎么回事?乖乖穿玩女装Play是他李乐的风格吗? 李乐憋了半天,憋出满肚子坏水,笑呵呵拖着衣服往回走。 “太小,我塞不进去。” 李乐身高186,又有肌肉,难为他没把衣服给撑撕了。 这个结局早在意料之中,大家笑得人仰马翻,连萧弋云也没忍住。 李乐揉揉头发,看见萧弋云开怀,他的心也随即畅快起来。 “我不能穿,但C位又不能没人顶替……”李乐说话间,眼睛已经锁定在萧弋云身上,“我提议,让萧老师亲身上阵示范!” 一听到这话,萧弋云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个李乐,报复心忒强,居然反过头来让他女装?! 萧弋云怀着抵死不从的心态拒绝:“不行,我也不合身。” 李乐说:“人家C位学姐173,萧老师178,合适着呢。” 萧弋云继续找理由:“我要指导所有人。” 李乐举起手机说:“我帮你们录像,跳完之后一个一个分析。” “你……” 萧弋云还想推拒,就听李苔插话:“萧老师配合一下吧,我们都想跟央艺男神级老师合作一次呢!” 这话一说出来,引发同学们好一阵附和: “是啊,萧老师一看就很专业,大家都很期待呢。” “萧老师来一场嘛!” “萧老师不要客气,让我们感受一下业余和专业的差距。” 李苔走群众路线,瞬间占领舆论高地。李乐实在佩服自己的弟弟,默默投去赞许的神情。 虽说这两兄弟日常互损,但关键问题上,绝对统一对外。 萧弋云一脚踏进坑里,瞪着李乐老半天。 可惜威胁无效,李乐夸张地捂嘴:“哇~好期待~好期待~” 萧弋云认命地抱着一套裙子去客房换。好在衣服层层叠叠的,不是低胸露腰的款式,勉强挽回一丝拉尊严。 5分钟后,在万众期待的眼神里,萧老师闪亮登场。 “哇哦——” 同学们看直了眼睛。 这套衣服总体素色,除了大袖子,原本没什么亮点。但萧弋云穿上身后,所有的亮点都集中在腰与背。 这腰,窄窄的一圈;这背,挺拔的像白杨。这样一来,愈发显得萧弋云肩背削薄。 李乐看直了眼:“仙……真仙。” 仙归仙,仙的还不女气,相当有味道。 此刻,李苔终于理解李乐对萧弋云的自丿杀式追求:“难怪说是央艺的门面。” 陶思思也惊呆了:“我怎么觉得他比学姐还适合领舞,明明是个汉子……” 大家盯着萧弋云瞧,眼神都像沾到胶水。李乐分分钟产生遇到一屋子情敌的错觉,当场就不乐意了。 “啪啪啪”三声,小霸王用甩巴掌的力气拍手:“愣着干什么?排练!” 李苔吐槽:“护食。” 陶思思不解:“你说乐乐什么?” 李苔的目光越过陶思思,看向萧弋云:“我说,我哥护食。” 萧弋云明显知道李苔的意思,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却又撞上李乐。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乐就挤到他身边来:“听见没有,我护食。” 萧弋云想回避,可他往左走一步,李乐就往左挪一步,他往右,李乐也往右。 萧弋云避无可避,低声提醒:“这么多人看着,不要搞事情。” 李乐就是仗着人多才吃定萧弋云:“他们忙着站位,没空关注咱们。” 萧弋云索性转身走,却被李乐拽住大袖子:“你真仙,我想跟你拍古装。” 耳边是李乐温热的鼻息,说话间,萧弋云的脊背沁出薄汗:“梦里去拍,怎么样?” 萧弋云说完,用力一扯袖子,终于逃脱魔掌。 李乐倚在墙边自言自语:“我才不舍得你出道呢,要拍只给我一个人拍。” 排练过程中,李乐全程举手机摄像,说是录下来方便大家找不足。实际上,他的镜头只追逐着萧弋云一个人。 明明是女生的舞蹈动作,但萧弋云的姿态是柔和中蓄满力量与韧性,打破了一味追求柔美的原风格。同学们鲜明地察觉到萧老师与学姐的差异。虽然说不上谁的风格更好,但都对萧弋云的业务水平佩服的五体投地。 最后,大家聚在一起问李乐要录像。 李乐装模作样打开手机,然后惨呼:“糟了,刚刚没保存!” 顿时,瑜伽室内炸开了锅: “不是吧……” “咱们辛辛苦苦跳一场,居然没录下来?” “已经下午3点了,来不及再排一次了吧?” “好不容易跟专业老师合作彩排一次,居然不能回放。” “我也觉得可惜了,本来还想拿给学姐看看。” 李苔一眼看破玄机,赶紧转移话题:“今天就到这里吧,收拾收拾,回头请你们吃饭!” 李乐赶忙顺着弟弟的话说下去:“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不靠谱,实在抱歉。” 另一边,萧弋云去客房换衣服,暗扣还没解开,就收到短信。 是李乐发来一条视频——视频里,分明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排练的场景。 但是,镜头只追逐萧弋云一人,身后一群同学惨遭无视。 李乐这家伙,不仅镜头追着萧弋云拍,还聚焦单人,根本没想把闲杂人等收录进来。 视频后面还配字:“真好看,仙的像神仙。” 什么叫仙的像神仙?病句中的病句。 萧弋云看完文字,不禁轻笑——有些时候,他也会觉得李乐十分可爱。 就在这时,李乐偷偷摸摸走进来,还轻手轻脚关上门。 “我拍的好不好?” 李乐一说话,萧弋云被吓一跳。 “拍的太差了。”萧弋云故意打击他,“都没把同学们收进来。” 李乐直接把同学们无视掉:“我是你的专职摄影师,不管他们。再说了,你注重隐私,不喜欢把照片影像传出去。” 萧弋云没想到,李乐的心思这么细腻:“同学间的小范围传播没有关系,只要你别把我送上热搜。” 李乐抓紧一切机会表白:“我只拍喜欢的人,其余的,贴钱也不拍。” “又来了。”萧弋云知道阻止不了他追求,索性就当耳旁风,“我要换衣服。” 李乐赖着不走:“所以呢?” 萧弋云直言问他:“所以,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李乐一屁股坐在床边不动:“温泉一起泡过,一张床也睡过,换个衣服还让我回避?” 瞧这话说的,仿佛他们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 在萧弋云眼里,现在的李乐就是大号癞皮狗:“你就是在耍无赖。” “不耍无赖怎能追你呢?”李乐揪揪自己脸皮,告诉他,“这里,厚得很。” 萧弋云真快被气笑了,揪住李乐后领就踢出门。 现在,世界终于一片安宁,他也能换衣服了。可惜,还是高兴的太早。 就在领子上的暗扣解开的时候,门居然被打开了。萧弋云毫无防备地一转身,看见李乐提着备用钥匙呵呵笑。 李乐一进门,就看见萧弋云衣领大敞,偏偏穿的还是类古风的衣服。这么一来,他就真成了采花贼了。 不过说起来,萧弋云真是绝了,这锁骨、这脖子、这肤色,想啃。 目光扫过肩颈处的红痣时,李乐再也移不开眼—— 昨晚在温泉池子里,他看见这颗痣的时候,直接起了反应。至于现在,其实也有了冒头的预兆…… 一想到极有可能再遇尴尬,李乐慌忙背过身:“对不起,打扰了。” 话一说完,李乐手忙脚乱地往外冲——只要走的够快,荷尔蒙反应就追不上他的大长腿。 萧弋云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思索半天,再一看等身穿衣镜,恍然大悟。 他哭笑不得,有些窘迫地飞速换衣服。 === 第二天,为再留萧弋云一天,李乐一早就把弟弟揪起来。 “我不管,你得去请教问题。” “我是动作最标准的那个好不好!” “不,你不是。” “不,我真的是,由萧老师亲自认证过。” 李苔开黑到半夜,躺在床上眼睛睁不开:“跪安吧,寡人还要再睡3小时” “跪安是吧?”李乐拿起李苔手机点开某游戏,“你说,我是删你白金小号,还是钻石大号呢?” 李乐是谁,老李家的一霸,丧心病狂起来,就没怕过谁。 李苔一骨碌跳起来,奋力抢夺手机:“孽畜,快给寡人住手!” 李乐仗着身高优势“行凶”:“你需不需要请教萧老师?” 李苔心疼游戏账号:“大概……需要吧?” 李乐点头、微笑、还手机:“乖~” 于是,李苔顶着鸡窝头,被哥哥提着后领丢到萧弋云面前。 李乐说:“萧老师,这货有动作想同你请教。” 萧弋云看着李苔的黑眼圈,十分迟疑:“似乎不太像吧?” “不,我有。”李苔嘀嘀咕咕,“我哥觉得我有,我就一定得有。” “哎哟,你别掐我肉!” 李苔回眼瞪李乐:“你……” 李乐笑着打断他的话:“你想请教什么来着?” 李苔满脸写着“算你狠”,转头就冲萧弋云说:“我想再回顾一次动作要点。” 萧弋云不明白这两兄弟又在搞什么事情,但既然李苔有疑问,他就会提供指导。 按照李乐的提示,李苔硬生生拖着萧弋云一整天。 到了天色漆黑时,李苔成功累瘫。 李乐就出来捡现成的好人做,满脸关切地表示:“萧老师,今天就别走了,明早我送你去学校。” 萧弋云再度意识到,他所走过的最漫长的路,绝对是李乐的套路。 这个时间点,这个别墅区,根本叫不到车。 萧弋云还没能硬气到步行回城,冲李乐那张帅脸保持微笑——忍! 至于明天去学校,李乐一定会搞事情,萧弋云想想就脑壳疼。 第28章 三合一 一夜之后, 李乐载萧弋云上班,豪车往央艺门口一停, 又引来师生们围观。 门卫早就见怪不怪, 甚至还帮李乐开闸, 让他把车开进学校里。 萧弋云解开安全带下车, 却被李乐拽住:“还有什么事情?” 李乐抓住他手腕不放:“你还没跟我道别呢。” “再见。”萧弋云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恍如一阵微风拂过耳畔, “这样行不行?” “不行。”李乐贪心极了,“好歹我们也有过同床共枕的关系,你就这么敷衍我?” 萧弋云飞速看一眼时钟, 还有10分钟不到就是上课时间。但是, 李乐还没打开车门锁, 想溜走是不可能的。 时间紧迫, 萧弋云选择暂时性服软:“你想怎么道别呢?” 李乐故作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少说得来个吻别吧。”说完,就把侧脸迎上去, 目的明确。 萧弋云一把推开他的脸,果断拒绝:“想都别想。” 李乐也不勉强,只管抱着手臂不开车门:“想不想下车?” 萧弋云反问:“你说呢?” 李乐送上同样的答案:“想都别想。” 萧弋云推推他:“报复心这么强?” 本着山不就水水就山的原则, 李乐照着萧弋云脸颊亲上一口,还故意发出一声“mua”。 “李!乐!”萧弋云额头都快冒青筋, 耳尖红透。 上课前夕,学校人来人往,指不定谁扭头一看就抓个正着。 李乐好整以暇地打开车门:“上课时间快到了。” 没错, 他就是掐准了时间。 萧弋云再一看手表,还剩6分钟,再折腾下去铁定迟到。为了奖金,忍! 萧弋云下车,把手撕李乐的力气都用在关车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李乐的座椅都颤了颤:“脾怎么气越来越大了?难道是我惯出来的?” 车外,萧弋云一转身,跟某位同学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道歉:“对不起……” 萧弋云觉得他面熟,似乎是上过他的选修课的学生。不过算算时间,早就毕业了,今天怎么突然回校? 男学生主动说:“萧老师,早,我叫魏北川。” 他看得出萧弋云满的疑惑,主动说:“高校举办联合艺术节,我今天受邀回校开会。” “你好。”出于礼貌,萧弋云也同他问好:“原来是这样。” 魏北川看一眼路边豪车,忽然问:“萧老师的朋友?” 萧弋云和他不熟,无心解释:“算是吧。” 上课时间快到了,魏北川却毫无眼色地继续搭话:“看来关系很好呢,一早就送你来学校……” “萧老师,上课时间快到了。”话还没说完,李乐忽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 萧弋云预感到事情不太妙:“你还没走?今天不用开工?” 李乐没回话,来回打量魏北川。他还记得这个人,是从前强拉着萧弋云拖堂的学生。 不过早就毕业了,怎么还赖在学校不走? 李乐一开口,敌意突破天际:“你不是毕业了吗,还来问知识点?” 魏北川不怵他:“打个招呼而已。” 李乐嗤笑:“人家赶着去上课,你却把路拦着,不太合适吧?” 魏北川也没给李乐好脸色:“这轮不到校外人员插嘴。” 李乐回怼:“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早就毕业了,不也是‘校外人员’吗?” 萧弋云眼见气氛不对,赶紧阻拦:“你们不用开会和上班?” 李乐无所谓地说:“反正我来得及。” 萧弋云管不住李乐,只能劝另一个:“开会迟到不太好吧?” 大多数时候,萧弋云说话总是温柔的,即使无奈又生气,但总秉持着良好的教养。 年轻气盛的人最吃这一套,不光是李乐,魏北川也一样:“萧老师再见。” 萧弋云劝走了魏北川,转脸看向李乐:“你呢?” 李乐倚在车上说:“让我送送你。等你进了教学楼,我立刻走。” “随你吧。”萧弋云拿他没办法,走几步又驻足回首,不忘嘱咐,“工作别迟到。” 不知道这句话戳到李乐的哪根神经,眼里亮闪闪地冒光:“你是在关心我吗?” 萧弋云默认,快步走进教学楼。 李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世界上没有撬不动的心,只有不够努力的杠杆。” 事实上,李乐今天的工作任务十分轻松,上午10点30分去商业中心为代言品牌站台,2个小时候而已。如果算上化妆准备的时间,满打满算3个小时 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私事。 李乐坐回车里给张童发短信:“向你打听一个人。” 张童秒回:“谁?” 李乐动动手指,发出三个字:“魏北川。” 张童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不是传说中的学霸吗!” 李乐表示疑惑:“???” 张童回答:“他也曾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大学诶毕业就内签山楂台了。” 李乐努力回忆那人长相,连连皱眉:“主持人?现在电视台都不挑外形了?” “你这口气,酸不溜丢。”张童耿直极了,“人家外形端正,做个主持人绰绰有余。” 李乐不爽,直接发语音:“你站在谁那边?你还是我兄弟吗?你还记得要帮我追萧弋云吗?” 另一边,张童手一抖,直接点了公放。刹那间,整个教室都回荡着李乐的素质三连问。 同学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惊奇、八卦、兴奋……只有张童小脸一白,把头埋入笔记本,逃避讲台上杀过来的眼神。 这声音化成灰萧弋云都听得出来——李乐! 他只有强装淡定缓解尴尬:“继续上课。” 下课铃打响,萧弋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张童留一下,有任务布置给你。” 同学们纷纷捂嘴笑,用眼神告诉他——班长,你又凉了。 张童在慢慢吞吞挪到讲台边:“刚才都是意外。” 萧弋云挑眉,没表态:“你跟李乐关系很好?” “不太熟……”张童下意识地摇头甩锅,又猛地点头,“其实,还算可以。” 萧弋云点点头,又说:“有件事情拜托你。” 张童额头直冒冷汗:“什么事?” “我想送他一件……”萧弋云思考措辞,“一件回礼。” “啊???”张童还以为,萧老师要委托自己跟李乐谈一刀两断的事情。 萧弋云解释:“我不太了解他的喜好,也不擅长挑礼物。” 泰国之旅李乐抢着花钱,手上红绳也是人家送的,萧弋云一直过意不去。 张童听了,满脸吃瓜神情:“礼物啊——” 萧弋云直接打碎他的幻想:“除了情侣款,其他的都可以。” 张童顿时泄气,不过这情况也在意料之中。萧老师这个人,是众所周知的难啃。 为了将功补过,张童丢了书就跟萧弋云直奔商业区。 今天的大商场内外人满为患,萧弋云一脸懵:“这些人周一上午不用上班?” 张童也不理解:“大概是有钱任性吧。”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挑礼物,发现还有更多年轻男女涌进来。 萧弋云总觉得李乐什么都不缺,只有把任务交给张童:“你们是同龄人,你来挑。” 张童苦恼地挠头:“其实,我还真知道他喜欢什么。” 萧弋云认真地问:“什么?” 张童深呼吸,壮起胆子说:“你呗……” 萧弋云的微笑僵了僵,转身看手表:“他应该瞧不上这些吧?” 几千块的表,住园林别墅的人大概率是瞧不上的。 张童胆子越来越肥:“放心,你就是送块玻璃渣,他都能当钻石嵌戒指上。” “别贫嘴。”萧弋云跟学生的关系一直很好,说是师生,更像朋友。 忽然传来一阵尖叫,迷妹迷弟比嗓门,一个个都化身尖叫鸡。 萧弋云和张童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去看热闹。 人群都集中在了一楼广场,居然还有粉丝高举手牌。手牌五花八门,但全都有个顶着王冠的“乐”字。 萧弋云猛然察觉到什么,喃喃自语:“不会吧?” 张童愈发懵了:“居然这么有缘?” 临时舞台上,主持人激动到涨红了脸:“下面,让我们有请李乐登台!” 眼见这阵仗,张童的第一反应然是怀疑他们联手秀恩爱:“萧老师,你故意的吧?” 萧弋云心里一百个冤枉:“你的智商呢?” 张童再一想萧弋云的性格,主动划掉这个猜想:“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舞台上,李乐换过一套正式的衣服,上了一层淡妆,头发后梳露额头,居然还佩戴衣冠禽丿兽专属金丝边平光镜。 这样一来,他从又帅又野,成功晋级成又帅又野又斯文败类。 这是萧弋云第一回 看见穿正装的李乐——他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身旁的人都沦为陪衬。 一时之间,萧弋云竟移不开眼。 台下,张童带头高呼:“乐乐你真帅!” 他不仅带头哄事,还跳起来挥手、鼓掌。 李乐的眼睛越过窜动的人头,成功找到张童,最后,落在萧弋云身上。 看见萧弋云时,他惊喜地咧开嘴笑,挥手致意。 台下的萧弋云朝他点点头,回以微笑。 但围观人群并不知道李乐在跟熟人打招呼,看见正主挥手,就跟着爆发一阵尖叫。 李乐今天为某大品牌的手表站台,为了契合主题,特意穿的正式。少年感感被西服削弱,气质比平时稳重许多。 品牌方高层亲临现场,李乐与他们互动时,谈吐举止礼貌得体,挑不出一丁点失误。 这样的他是萧弋云不曾见过的。 几个月来的软磨硬泡,以及骚操作满天飞,萧弋云早把李乐划入“不稳重”、“毛毛躁躁”的行列。直到今天才发现,刻板印象大错特错。 等到介绍腕表的环节,萧弋云惊觉李乐的一只腕表,是他半年的工资总和。 这就十分尴尬了,天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居然在普通柜台挑手表作为回礼。 所以,还能送什么给李乐呢? 萧弋云苦恼起来,在他能力范围以内的回礼,似乎都是人家瞧不上的东西。 李乐站在台上时,眼睛就没离开过萧弋云。明着看,偷着看,眼睛珠子都差点看成斜视。 这眼神毫不掩饰,把萧弋云看到浑身局促。 最后,萧弋云对张童说:“不看了,去挑东西。” 张童冲李乐挥挥手,又一指萧弋云,转身离开。 没过几分钟,张童收到短信:“留住他,不管用什么办法。” 张童表示:“OK,包在兄弟身上。” 张童拦住即将走出商场的萧弋云,满嘴胡扯:“萧老师,要不买个戒指吧,你送的,他肯定喜欢。” 萧弋云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智障:“不合适吧?” 张童没话扯话:“合适,我看那个对戒……” 萧弋云的笑容“和蔼又慈祥”,挑眉问:“对戒?” 张童慌忙改口:“对戒的……旁边的那款尾戒,特别不错。” 尾戒,指代独身主义,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弋云走向珠宝柜台选完款式,却又犯了难:“他小指戒围多少?” 张童回答:“你都不知道,我就更没数了。” 萧弋云立刻布置任务:“请你帮个忙,悄悄向他打听。” 张童满口答应:“小事一桩。” 而后,张童拖着萧弋云逛东逛西,硬生生耗到12点半。 另一边,品牌活动结束,李乐被安保人员护在中间离开现场。粉丝们追着偶像的脚步走,一直跟进地下车库。 几分钟后,张童再次收到李乐的短信指示:“你先撤。” 张童秒懂,随即找理由甩开萧弋云:“那个……萧老师,我突然想起来有急事,赶着回寝室。” 萧弋云通情达理:“一起回,我下午还有课。” “别!”张童当场拒绝,情绪激动,“你得留下!” 面对萧老师不解的目光,张童开始了他的表演:“其实……其实我欺骗了你,我不回寝室,我要去约个会。” 这样一来,萧弋云只有放他走:“去吧去吧。” 张童一溜烟跑出商场,招手拦车,直奔远方。萧弋云看他急匆匆的背影,不禁发笑:“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萧老师?”李乐的小助理忽然出现在身后,满脸惊喜,“真的是你!” 萧弋云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小王沉浸在嗑cp的快乐里,笑容藏不住:“你居然特意赶来看乐乐,关系大有进展呀。” 萧弋云笑容一僵:“碰巧而已,希望你不要误会。” 小王只失落了1秒,紧接着又开始新的骚操作:“是这样的,乐乐离开前,嘱咐我一定要开车送萧老师回学校。” 萧弋云不解:“为什么?” 小王回答:“他以为你是来看他站台的,高兴坏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但也的确解释不清了。 天知道这是什么因缘际会,万年不逛街的萧弋云出来一趟,居然能撞到李乐做活动。 通往底下出车库的楼梯间里,小王一边夸李乐贴心,一边问:“萧老师你感动吗?” 萧弋云哭笑不得:“我很感谢他。” “你真的不感动吗?” 小王蓦然驻足,眼神变得直勾勾。 萧弋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问?” “真的不感动吗?” 有人从背后抱住他,将下颔搁在肩头。 李乐今天还喷了木质调男香,香草根与柑橘交融成略含侵略性的尾调。萧弋云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与香氛包裹,恍惚失神。 李乐在萧弋云耳侧问:“现在呢,敢不敢动?” 萧弋云的耳膜都在发颤,嗓子发紧:“不感动。” 李乐绕到他身前,垂头问:“我是问你:敢,还是不敢——动?” 萧弋云终于听出他的文字游戏:“敢。” 说话间,萧弋云就想推开李乐。但李乐仗着高出半个肩头的优势,反倒将他推到了墙角。 李乐俯身打破安全距离,几乎鼻尖相碰:“再说一遍?” 萧弋云抬眼看他,坚定地说:“敢。”李乐似乎想到什么,唇畔又现笑容:“既然这样,帮我摘眼镜。” 他还戴着金丝边大框眼镜,再配上招牌笑容,简直就是衣冠禽丿兽本兽。 李乐说:“不摘,我就不放你走。” 萧弋云迟疑几秒,抬手去摘。 因为略矮那么几公分,萧弋云不得不仰脸。就在这时,李乐的吻倏然而至—— 电石火光的一瞬,萧弋云抄起眼镜挡在中间,阻挠成功。 说起来挺魔幻的,居然有人会拒绝李乐的献吻。 李乐结结实实亲了一口眼镜片,心里的火苗“噌”的一下冒出百尺高。他倒不是恼羞成怒,而是征服欲作祟。 他绕过眼镜片,还想再吻一次,却又被萧弋云阻挠。 萧弋云说到做到——敢动。 萧弋云头昏脑涨,把这一切都怪罪在香水头上。殊不知,是被暧昧冲昏头脑。 “你胡闹!”这一回,萧弋云不仅红透了耳尖,连眼尾也被染上颜色。 李乐的食指搭在他唇上,低声警告:“这里是楼梯间。” 萧弋云果真不敢再反抗,只能使出眼神杀。 楼梯间,公共场合。 大明星做完活动折返商场,抱着“恋人”亲热……万一被人撞见,明天头版头条预订。 他们僵持在墙角,萧弋云不低头,李乐不退缩。 好在总会有人来救场,助理小王推门,通风报信:“有人来了。” 李乐多留了个心眼儿,前后门都让人把风。 有人来了,但他不肯放手,状似苦恼地蹙眉:“有人来了,怎么办呢?” 萧弋云比李乐还着急:“不想出事就松手。” 李乐非但没松开,箍住肩头的手还愈发用力:“那你亲我一口?” 萧弋云回答:“想得美。” 李乐叹气:“算了,正好我也喜欢掌握主动权。” 李乐说完,探身去含萧弋云的唇。萧弋云飞速撇开脸,只让李乐吻在面颊。 李乐蹙眉,俨然有些不满:“啧,你怎么总爱扫兴?” 萧弋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不轻:“我不喜欢这样。” 李乐忽然提起上午的事情:“今天看见你在台下,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那时候,你看着我移不开眼,我全都发现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说明我已经钻进去了——” 李乐说话时,探出手指,在萧弋云左胸膛、最接近心脏的位置画圈。 萧弋云拍开他近乎撩拨的手,眉心拧成一团:“我……” 他想解释,却无从说起。 “人来真的要来了,快撤!” 操碎了心的小王第二次探头进来催促。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对小情侣手挽手走进楼梯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乐当场演技爆发,刷一下蹲在地上:“我隐形眼镜呢?!” 他面朝墙角、背对众人,也不问地上脏不脏,伸手就摸。 要不是前一刻这家伙还在胡搅蛮缠,萧弋云都想帮他一起找“隐形眼镜”。 小情侣多看了他们几眼,也没多想,手挽手走进商场。 危机解除,李乐得意洋洋:“我演技不错吧?” 但萧弋云仿佛经历了一段心灵过山车:“你要再敢有下次,我就……” “我错了。”李乐认错比谁都虚心,改正却比谁都难,“但我还敢~” “你!”萧弋云一口老血憋在心门口,上手就拧他耳朵——小霸王,真是欠教训。 李乐顺势握住他手腕,一转身,又把人抵在墙壁上:“你都快动手揍我了,看来,我们的关系又有了质的飞跃。” 萧弋云挣了挣,奈何力气比不过186的小狼狗:“你是不是欠虐?” 李乐镇压的同时又逼近几分:“我缺爱。” 萧弋云没好气地说:“缺爱就去微博逛一圈,天天有人给你表白。” 李乐发现了新的哗点,陷入短暂的窃喜:“你偷偷关注过我?” 萧弋云泼冷水:“三天两头上热搜,想不看见都难。” 李乐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萧弋云:“可是那些人都与我无关啊,我只想得到你全部的爱。” 说话时,他正攥着萧弋云的手腕,隔着薄薄一层织物,摸到了某样小礼物:“红绳你还戴着,真好。” 萧弋云一怔,猛然意识到不妥的现状。 ——贪恋温暖和陪伴,却又缩在壳里不敢回应……这样的举动连他自己都费解。 冗长的沉默之后,萧弋云突然问:“李乐,我究竟该拿怎样的态度面对你?” “表达真实的心意就好。”李乐并不介意他的举棋不定,“我用真心换你的真心。” 萧弋陈恳地说:“我担心自己伤害到你,也惧怕被你伤害。” “先心动的人只能认栽。”李乐却告诉他,“但你放心,我心甘情愿的,绝不后悔。” 在情感的追逐里,“心甘情愿”四个字,是最无奈的,也是最甜蜜的。 萧弋云看着李乐,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 “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如果有一天真的对我动心了,就不要压抑、否认自己的感情。” 李乐看着萧弋云,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萧弋云舒展眉头,唇上却还有苦笑:“没想到,我居然被小我6岁的小弟弟疏导感情……还是在商业中心的楼梯间里。” 李乐听到“小弟弟”三个字,顿时炸毛:“不许说我小,不过6岁而已。” 萧弋云终于发现李乐的痛处:“原来,你真的不喜欢被人当小孩。” “别人怎么看我都不在意,只是不喜欢被你当小孩。”李乐纠正,“要当只当老攻。” “满嘴胡话。”萧弋云推开他,率先走出楼梯间,去往停车场。 李乐追在他后面,满脸无辜:“我没有,我真心的!” 这是什么情况?守门的小王左看看萧弋云,又看看李乐,实在摸不着头脑。 张童为了“将功补过”,当天下午就打听到李乐小指头的戒围。 萧弋云按照尺寸买好尾戒,却不知道早就被班长出卖的彻彻底底。 转眼间,一周过去,又逢周末。 李乐又换了新车,大张旗鼓地停在小区门口,守株待萧弋云。 他一看见萧弋云拖行李箱出来,就乐呵呵上去帮忙提。萧弋云还没上车,就碰到正好路过的李院长。 “专车来咯。” 李院长笑眯眯来回打量两人,满脸写着“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考虑到院长和李乐的关系,萧弋云有心避嫌:“李院长,我们是碰巧遇上了。” 李乐帮腔:“对,碰巧的。” 李院长活到50来岁,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眼就看穿小年轻们的把戏。 于是,他对萧弋云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乐乐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这话说的,仿佛下一句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要好好把握。 一时之间,萧弋云不知该怎么接话,只有附和:“李院长说的是,李乐很优秀。” 然后,李院长又和侄儿李乐说:“咱们萧老师一表人才,工作稳定,不但优秀,脾气也很好。” 这话说的,仿佛下一句就是——要是错过了,打着灯笼你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对象。 李乐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官方做媒:“对,大伯说的对,萧老师特别好。” 李院长意犹未尽,还想说点什么。李乐实在受不了大伯的中老年媒婆式尬吹,赶忙插话:“大伯,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 李院长一拍脑袋:“对对对,我一看见你们就年轻人在一起就高兴,这都忘记时间了。” 送走了李院长,萧弋云和李乐同时松一口气。但因为寒暄耽误时间,路上碰到下班高峰期大堵车,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李乐带着萧弋云直奔餐厅,三荤两素端上桌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萧弋云默默感慨,有钱就是好,随时随地有人待命服务。 “尝尝鸡片鲜笋烫,我们家阿姨的手艺绝了。”李乐一边说话,一边给萧弋云添汤。 萧弋云遗憾地表示:“我笋子过敏,碰一口满脸疹子。” “你还有哪些不能吃的?都告诉我。”这倒是提醒了李乐,要为萧弋云列禁忌食材清单,“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多着呢,我得好好了解。” 萧弋云被他满脸关切的模样逗笑:“我没那么娇气,除了鲜笋,什么都可以。” 李乐点头:“鲜笋不能碰,我记住了。” 吃完晚饭,阿姨进来收拾碗筷。 李乐顺手去搂萧弋云,毫不顾忌有外人在。萧弋有心避嫌,肩膀一偏就躲开。 李乐扑了个空,又想捞人。萧弋云飞速看一眼阿姨的背影,又转头瞪他。 李乐举手投降,但嘴上不饶人:“别瞪眼,越瞪越撩。” 萧弋云真是服了他:“你的嘴巴比人还坏。” 这可真冤枉了李乐,冤的小霸王当场叫屈:“你怎么就不信我的真心话呢?” 李乐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他的表达情感的方式太过直接,横冲直撞,像猛虎下山猎食。而萧弋云的情感是含蓄的,像蚌珠一样藏在贝壳里。 他们之间,需要的是磨合。 萧弋云见他满脸委屈,又莫名自责起来,主动让步:“今晚来找我一下?”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李乐,旁边收拾饭桌的阿姨都一怔。 李乐几乎以为是幻听了:“什、什么?” 为了解除误会,萧弋云赶忙补充:“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然而,三更半夜送礼物,还要去房间里……似乎越描越黑了。 李乐笑意越来越深:“是不是还要给我看个‘大宝贝’?” 他把“大宝贝”三个字说的抑扬顿挫,硬生生说出别样的意味。 萧弋云含笑转身,边走边说:“不想要拉倒。” “要!你给我什么我都喜欢!”李乐追着萧弋云的脚步上楼,仿佛一只屁颠颠的小狼狗,“说真的,我不挑……” 餐厅里,收拾碗筷的阿姨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叹气:“看来,咱们乐乐是被人拿住了。” 自言自语时,她咂咂嘴,又频频摇头:“小年轻的世界我看不懂,看不懂啊!” ——年轻帅气,事业有成,为什么会追着“社会经验丰富的老男人”不放呢? 另一边,被定义为“社会经验丰富的老男人”的萧弋云,从行李箱拿出小礼盒。 虽然不是高档礼品,却是萧弋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回礼:“送你的。” 李乐没急着拆开,故意问:“送戒指?” 萧弋云满脸坦然地解释:“不要误会,是尾戒。” 尾戒,强调独身主义,这礼物下的心意,也是绝了。 李乐盘弄戒指盒,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失落:“为什么突然送礼物?” 萧弋云回答:“为感谢你泰国之行的招待,感谢你的红绳。” 李乐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我们之间,为什么要分的这么清楚呢?” 萧弋云缓缓摇头:“如果不回礼,我总觉得欠了你什么。” 这句话李乐万分认同:“说起这个,你的确欠了我一样东西。” 萧弋云追问:“什么东西?” 李乐打开戒指盒,便看见一枚铂金莫乌比斯环。 他笑了笑,拿出戒指,直接戴在无名指上:“现在,就什么都不欠了。” 萧弋云:??? 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尾戒莫名其妙成了婚戒。 李乐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天,摊开手给萧弋云瞧:“特别正合适。” 萧弋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又中招了,不禁咬牙切齿:“你又收买张童了?!” 李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出卖学弟:“他问我小指戒围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那天你们出现在商场,既然不是来看我的,就一定是去买东西的。” “你买东西怎么可能拉上张童那家伙?这不符合常理。” “再加上,你又知道张童跟我走的近,所以很有可能请他帮忙挑礼物。” 别看李乐分析的头头是道,实际上都是胡扯。事实就是,张童再次把萧老师卖了个彻底。 “萧老师,我很聪明的!” 萧弋云千算万算,没算到李乐不按套路出牌,要的是小指戒围,给的却是无名指。 “摘了吧,不合适。”萧弋云不愿李乐误会,“过几天去专柜调整。” 李乐连忙背过手:“不用调整,我很喜欢。” 萧弋云试图找理由说服他:“你是公众人物,无名指多一枚戒指,会被过度解读。” 李乐故意岔话:“看见你这么在意我,我很高兴。” 然而萧弋云脑袋清晰,并没有被他带偏话题:“所以,你该把戒指还回来。” 说话间,他朝李乐摊开手掌心。李乐装模作样摘戒指,却在下一秒骤然握住萧弋云的手—— “我愿意跟你携手一生,无论贫穷富贵,还是生老病死。” 李乐说出结婚誓词的时候,正凝望着萧弋云,眼睛亮晶晶的,满含炙热。 萧弋云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免慌了神,触电似的打他手心:“这里不是剧组,别拿我练手。” 李乐扣着萧弋云的手不松开:“我的真心的。” 灯光下,铂金戒指熠熠生辉,仿佛应证着李乐的真心话。萧弋云的眸光落在戒指上,转瞬间心跳加快。 李乐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萧弋云刚要开口,他又赶忙补充:“除了调整戒指。” “既然是礼物已经送给我,主人就是我了,你别想要回去。” 李乐不摘戒指,萧弋云也不能从人家手指上撸下来:“有,我有话对你说。” 李乐本着见好就收,决不惹萧弋云炸毛的原则,眨眨眼,满脸写着乖巧懂事:“请说,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已经很迟了,回去休息吧。” 对,这就是萧弋云想说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外推,那叫一个无情。 到了门口,李乐扒在门框上不松手:“我们都同床共枕过了,你还害什么羞?你是知道我的,我特别喜欢你!” 萧弋云脑壳疼,当场糊他一脸素质三连:“闭嘴,别瞎说,去睡觉。” 三更半夜,李苔被老哥一嗓子嚎醒,开门就吼:“李乐你大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楼层陷入诡异的安静,直到李苔揉揉眼,看见了正被李乐拉拉扯扯的萧弋云,还有李乐无名指的戒指。 “啊,今晚气氛不错……”求生欲迫使李苔戏精附体,“不睡觉是对,良辰美景嘛,我懂的。” 李乐点头、微笑,朝他挥挥手:“所以你该怎么做?” 李苔“砰”的一声关门,用行动回答李家一霸的问题。 “萧老师,我们……” 李乐话还没说完,又听见“砰”的一声.这一回,是萧弋云绝情地关上门。 不但关门,他还顺便反锁,把李乐的所有小心思都掐灭在萌芽状态。 “今晚气氛不错,宜睡觉。” 李乐摊手,笑眯眯回卧室睡觉——至少,他得到了萧弋云的礼物。 但李乐这么一嚎,李苔那么一吼,再加上萧弋云轰然关门,三方声音传到楼下,听得住家的阿姨面面相觑。 好久过去,他们才回过神。本着中年人特有的八卦精神,几个人终于忍不住了: “看吧看吧,他们两个关系不简单。” “那个人是老师,听说是谈恋爱,不是一开始传的傍大款!” “但是这个年纪……他得大李乐好几岁吧?” “起码5岁开外,说不定还不止。” “哎,乐乐怎么想的,家里人也不参谋参谋?” “老大姐,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小孩子和咱们那时候不一样,特别想得开。” “乐乐年纪还小,万一给老男人骗了……” “要不,咱们去提个醒?” “不能啊,万一人家不信咱们的,工作就没了。” “也对,先看看情况吧。” “我看那个老师也不像坏人。” “再说了,乐乐你们还不了解,他是会被人骗的主儿吗?”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没事儿别乱说话。” “好好好,不谈了。” 第29章 你们有奸情 周六, 李苔依旧组织同学们来这里排练。这一回,C位学姐也准时抵达。 C位学姐名叫周若淇, 风情万种的, 绝对是人群中的9分大美人。她已经毕业好几年, 这次是受李苔邀请回校表演。 她早就听说, 李苔请来一位男神老师做指导, 不仅舞跳的好, 模样也好。 为时半天的指导过后,大部分同学都沦陷在萧老师的颜值下。他们一个劲告诉她,上周没去是大损失。 周若淇听他们说的神乎其神, 对这位老师兴趣愈发浓厚。 她有10年舞蹈功底, 本专业少有对手, 一直是老师们交口称赞的好苗子。听说了这么一位男神, 当然想要会一会。 出挑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最抓人眼球的那一个。 萧弋云站在窗台边,细碎的阳光跳跃在他的眼底, 神韵中愈发透露出沉静与温暖。 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在一群来自表演学校的俊男美女中,也绝不会被忽视。事实上, 比美丽的皮囊更难得的,是神韵与气质。 “您一定就是萧老师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 周若淇举止落落大方,“你好,我叫周若淇, 是上周缺失的C位学姐。” “你好。”萧弋云自我介绍,“我叫萧弋云。” “我早听说了,萧老师是专业人士。”周若淇热情地说,“我要趁这个机会多多交流学习。” 萧弋云也十分欣赏周若淇的专业水平:“我看过你的排练录像,十分优秀,毋庸置疑。” 周若淇问:“如果给我打分,您会打几星?” 萧弋云如实回答:“如果排除个人对风格的偏好,我会给5星。” 听到这话,周若淇捂嘴笑出声:“这真是我的荣幸!” 他们两人站在窗台边有说有笑,男的温文尔雅,女的热情明艳,简直就是偶像剧拍摄现场。 因而,一旁的学弟学妹们都忍不住开始脑补: “你们看……快看!” “哇塞,男帅女美,萧老师和咱们学姐真是绝了。” “可别瞎说,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但是真的很养眼,而且你看,他们聊的多投机。” “要不……谁去做个媒吧,反正都是单身。” 学生们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只有李乐脸色越来越差。毫不意外,小霸王的醋缸,炸了。 李乐不能找萧弋云发脾气,就拿弟弟出气:“怎么还不排练?” 李苔正在专心致志玩手机:“等我把这局打完……” 下一秒,李乐掐住李苔脖子:“排不排练?嗯?” 李苔从茫然到顿悟,只用了3秒——眼睛一瞥,看见了跟周若淇学姐聊的正欢的萧弋云。 能嘲讽李家一霸,游戏还有什么好玩的? 李苔露出戏谑的神情:“吃醋啦?” 李乐鼻子里哼气:“你一天到晚不让我省心,招来的都些什么人?” 李苔“噗嗤”一下笑出声,李乐当场就想揍弟弟。 “排练啦排练啦!” 求生欲让李苔收起笑容就溜:“今天学姐抽空来了呢,大家打起精神来排练。” 排练过程中,李乐依旧全程围观,倚在门边盯着萧弋云不放。 萧弋云总觉得今天脖子凉飕飕,一扭头就撞上李乐的目光。那神情,哀怨中透着危险。 小霸王今天怎么了? 萧弋云向他投去问询的眼神,满脸茫然。 李乐才要表示什么,就看见周若淇又找上萧弋云:“萧老师,我觉得有几个动作需要调整。” 萧弋云旋即投入工作中,认真听取学生们的想法:“是动作做不顺吗?” 学生们不是全都有舞蹈功底,有些动作的确需要适当改进。 大家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但看见萧弋云和周若淇有说有笑的,李乐就是不快活。 李苔走过来提醒他:“快笑一笑,不然醋味呛死个人。” 李乐一把拍开他的爪子:“你从哪里招来的好学姐?” 李苔毫无求生欲:“我们学校人才多。” 就在他们说话的几分钟里,同学们居然已经发展到起哄: “萧老师和周学姐合作示范一回嘛!” “对对对,我们就爱看专业人士吊打现场!” “合作!合作!合作!” 萧弋云和周若淇相视一笑,没有深层次的情感交流,只是相互欣赏。 优秀的人总是相互欣赏的,这无可厚非。 但李乐醋缸炸裂了,直接冲上去拦在中间:“萧老师,跟我来一个吧。” “你?”萧弋云总觉得李乐不对劲,一个临时替补来做示范? 李乐顺嘴编理由:“我做错误示范,有提示作用。” “这样也好,但是……”萧弋云望向周若淇,抱歉地笑了笑。 周若淇倒没有不满,大方地让位:“这是一个好办法。” 说完,她就走到李苔身边,冷不丁说一句:“你哥对萧老师不一般哦~” 女人的雷达也太灵敏了,李苔佩服地五体投地:“所以,你别打他心上人的主意。” 周若淇掩唇笑了,却没表态。 另一边,李乐单手搭在萧弋云腰间,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知到削瘦与韧性。 慢慢地,他心猿意马起来,指端在腰间摩挲。 萧弋云忍着痒瞪他,却让李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吃了一缸飞醋的小霸王终于找到报复的方法,就着萧弋云的腰侧猛然一掐—— 萧弋云动作一滞,因为痒,脸上憋不出笑意。 好在他应变能力强,转头就对同学们说:“这就是舞伴不靠谱,动作不到位。” 李乐点头、微笑、附和:“对,不靠谱,大家不要学。” 萧弋云保持微笑瞪他:“你能意识到这一点,真是不容易。” 李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一向懂得反思,知错就改。” 萧弋云的笑容仿佛凝固成面具:“那真是太好了。” 李乐满脸骄傲:“谢谢夸奖。” 面对两人的“友好互动”,大部分人都一脸懵。只有李苔和周若淇两个聪明人互望一眼,一个苦恼,一个含笑。 陶思思也感知到李乐今天不对劲,打量半天,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 女孩指着李乐惊呼:“乐乐,你买戒指了?” 李乐抬手展示给大家看:“好不好看?我跟你们说,萧老师——嘶!” 萧弋云下了黑手,拧完李乐,还笑着问:“找我有事吗?” “有啊”李乐回头望向他,咧嘴一笑,露出虎牙,“萧老师,你说好不好看?” 萧弋云胸口憋着一腔老血回答:“好看。” 李乐万分同意,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李乐的戒指,为什么要问萧老师的意见呢? 包括陶思思在内的同学们,愈发看不懂这个操作。只有明眼人二人组李苔和周若淇坐在旁边,满脸意味深长。 陶思思越看戒指越碍眼,急躁躁地问:“乐乐,是谁送你的呀?” “是一个……”李乐注视着萧弋云,笑意越来越深。 萧弋云眉间轻蹙,用眼神说话——你敢乱说一个试试?! 李乐笑容里透出些调戏的意思:“是一个品牌方的爱心赞助。” 陶思思不依不饶地追问:“赞助方怎么会送无名指上的戒指呢?乐乐,你是不是有小女友了?” 要是放在平时,谁问这种问题都得挨李乐的白眼。但今天就不同了,能调戏萧弋云,能报吃醋之仇,李乐不介意多玩几次心跳。 当然了,玩的是萧弋云的心跳。 李乐转动戒指,露出些苦恼的神情:“我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送一枚无名指才能戴上的戒指。” 他说话时,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萧弋云的,眸光相触碰时,眨了眨眼。 萧弋云感到耳朵尖微烫,不自然地微微撇开连。李乐撩人的本事很足,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我很喜欢。” 说这句话时,李乐正凝望着萧弋云,真情实感溢出眼眶。 当着吃瓜同学的面,萧弋云必须说点什么,才能让大家不生疑:“你喜欢就好,赞助方一定很高兴。” 李乐偏偏还要搞事情,继续问:“那么萧老师呢,萧老师觉得我适合吗?” 萧弋云说:“你是它的主人,你喜欢就好。” “萧老师审美品味高,帮我参谋参谋吧。”李乐不依不饶,“你说,这枚戒指,到底适不适合我?” 礼物是萧弋云挑的,如果说不适合,等同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如果说适合,又能被引申为适合无名指,正中李乐下怀。 此时此刻,萧弋云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个小霸王,咄咄逼人的,真是坏得很! “哎呀呀,闲聊这么久,也该排练了吧?” 就在李乐和萧弋云僵持的时刻,周若淇一边舒展臂膀,一边走过来。 “下周就要把视频材料送报学院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练习。” 周若淇走到萧弋云身边,冲他努努嘴,又飞速一瞥李乐。很明显,她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萧弋云无奈地回以微笑,感谢她帮忙解围。 另一头,李乐全程目睹两人的“眉来眼去”和“暗送秋波”,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几秒钟里,醋坛子就在他心里噼里啪啦碎成渣。 ——这个周若淇到底是哪里杀出来的神兽?!萧弋云还没跟老子这么默契过呢! 也许是感知到怨念,萧弋云转头望向李乐,心里暗道不妙。 他知道,李乐的脾气又上头了。 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今天的萧弋云依旧十分苦恼。 第30章 醋坛子, 炸了 “谢谢老师!” 排练完毕,同学们相继收拾东西离去。 陶思思却磨磨蹭蹭没有走, 来到李乐身边:“乐乐, 今晚有聚餐, 一起去吧。” 李乐心里不爽, 根本没心情:“你们小组聚餐, 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陶思思缠着他不放:“你是我们的陪练, 怎么算外人呢?” 李乐一边应付陶思思,一边寻找萧弋云的身影:“我今晚有一笔账要好好算算,没时间应酬。” 窗台旁边, 萧弋云正与周若淇聊天, 有说有笑的, 温柔的仿佛自带5千万柔光。 ——这特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可忍婶也不能忍呀! 李乐当场丢开陶思思,沉下脸冲过去:“萧老师!” 萧弋云回身一看,就看见李乐阴沉沉的脸色:“你怎么……” 李乐握住萧弋云胳膊:“我有话对你说。” 萧弋云没挣脱, 尴尬地看了周若淇一眼:“对不起,请稍等。” “李乐。”周若淇喊住炸了毛的小狼狗,“这么做不太礼貌吧?” 李乐压着脾气回答:“我有急事要和他说。” 周若淇看似不让步, 却在解释她和萧弋云的关系:“可是,我正和萧老师在谈排练的事情。” 与此同时, 李苔及时救场:“哥,今晚我们舞蹈小组聚餐,萧老师也要去呢。” 李苔说着话就给萧弋云使眼色。 萧弋云点点头, 又对李乐说:“是啊,一起去吧。” 虽然不知道小霸王为什么闹脾气,但先把人哄住绝对没错。 “好,我们一起去。”李乐只在乎萧弋云的态度,“你们先谈排练的事情吧。” 李乐说完,便闷闷地坐在花园晒太阳。 没多久,李苔就来了:“生气啦?” “你说呢?”李乐没好气地问,“你招来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李苔维护学姐:“别胡说,周若淇不是那种人。” 李乐气鼓鼓地问:“她为什么总缠着萧弋云?” 李苔倒真没看出那两个人有奸丿情:“实话实说,是你打翻醋坛子了。他们同行遇到同行,拥有共同语言再正常不过。” 李乐叹气之后,把脸埋入掌心:“你说的对,我大概是嫉妒了吧。” “这就是症结所在。”李苔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情感导师的那一天,“你没有男朋友的身份,还乱吃飞醋。” “说白了,你对这份感情没有安全感。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加快追到手。” “我相信以萧弋云的人品,恋爱后绝不会出现劈腿戴绿帽的行为。” 李苔说的对,情敌太多,要加紧追到手才对。 虽然萧弋云仍秉持避嫌的态度,但李乐就不信,那么温柔好脾气的人,会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前往聚餐地点的路上,李乐和萧弋云都是一路小心思没停过。 萧弋云还在思索李乐不快的原因,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他们并肩坐在后座,终于有机会问清楚。 这一回,是萧弋云先开口:“李乐,刚才你想对我说什么?” 李乐坦言:“我想说,我嫉妒你和那个学姐关系要好。” “我和她没有什么,你别乱想。”萧弋云急匆匆地解释,说完后,又发觉语气太过急切。他和李乐又不是恋人,本无须在意李乐误会与否。 李乐叹气:“我知道,其实我没有立场嫉妒。” 萧弋云再一次认真地告诉他:“李乐,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我的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李乐小心翼翼地试探:“如果你能告诉我你的秘密,也许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萧弋云依旧选择隐瞒:“对不起,我不能。” 对萧弋云而言,那是一道难以愈合的旧伤疤,每回忆一次,就要破裂的血肉模糊。 因而,他蜷缩在壳里,从不愿主动提及。 “不想说的话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李乐却没有动摇追求的决心,“我不在乎你经历过什么。” 爱一个人也意味着要接受他的不完美,理解、尊重、包容,缺一不可。 萧弋云说不感动是假的:“谢谢你。” 但除了道谢,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要不安感萦绕在心间,他就无法真正敞开心扉。 李乐深知不能急于一时,尤其是对于心理曾受过未知创伤的人:“你不说我不问,但你别想甩开我。” 萧弋云不住蹙眉,喃喃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的。” “不如我们打个赌?”李乐冲他摊开手掌,不服输的模样野的像只狼崽子:“就赌是你先接受我,还是我先退缩。” 萧弋云一拍他的掌心:“赌什么赌,这种事情也能读?李乐,我真的不想伤害到你。” “放心,我头铁,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李乐顺势抓住萧弋云的手,“如果我赢了,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做我媳妇儿,跟我结婚,怎么样?” “一天到晚胡说八道。”萧弋云又有些不服气,反问他:“如果我是赢家呢?” 李乐回答:“我就把自己赔给你,跟你结婚。” 萧弋云笑出声,再次感慨小霸王滑溜的像泥鳅:“这么看,好处都被你捞走了。” 李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是,我从来不吃亏。” 李苔一路无话,化身一只莫得感情的老司机。听了一路后面两只的对话,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功率电灯泡。 终于抵达聚餐地点,是一家烤肉店,香飘四溢。 这群来自表演专业的年轻人们,大多数时候都把自己饿成豆芽菜,偶尔疯狂一顿,就会选择大口吃肉。 李乐大手一挥,直接点了一整只烤乳猪。半成品撒上葱花香菜,放在桌上现烤。 没多久,烤乳猪就滋啦滋啦滴油水,肉香随着轻烟四散。 现在是倒春寒的季节,吃肉再合适不过。 李乐拿小刀切肉给萧弋云,专挑外酥内嫩的好部位:“多吃点儿,你身上就没几两肉。” 这话一说出来,周若淇故意接腔:“李乐,你怎么知道萧老师身上没肉啊?” 李乐刚要开口,就被萧弋云抢白:“因为偶然的机会,我们一起泡过温泉。” 李乐意味深长地附和:“是呢,那天特别巧,池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萧弋云假装失忆:“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李乐大方地表示:“我可以让你重温一次。” 李苔一边装鸵鸟埋头吃肉,一边嘀咕:“没眼看,实在没眼看。” 陶思思凑过来问:“海苔,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李苔知道也不敢说。 陶思思还想追问:“可是……我怎么看他们那么暧昧呢?” “咳咳咳!”李苔被肉噎到,“你这是腐眼看人基!” 陶思思对李乐的那点心思,大家心照不宣。但李乐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小霸王做派。 就比如现在,李乐把餐盘里的肉等份切好,看见萧弋云盘子空了,就顺手递过去。 萧弋云似乎习惯了李乐的特殊照顾,偶尔说一句“够了”,大多时候都没发觉异常。 陶思思看见了,莫名吃味:“乐乐,我也要一块肉。” 李乐一边往萧弋云盘子夹菜,一边说:“我手头没空,想吃什么自己切。” 陶思思很会撒娇,大多男生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你帮我嘛。” 李乐朝李苔使眼色:“海苔,照顾小妹妹,全靠你了。”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同行,经常一起合作,李乐不想让她下不来台。 李苔主动承担起亲哥的“风流债”:“小公主,我帮你切,你要哪一块?” 陶思思气鼓鼓坐下,脸色不太好:“随便。” 然而,刚才还满口说着“手头没空”的李乐,看见烤翅上桌,当场就为萧弋云抢一串。 纵观聚餐全程,萧弋云连站往外伸筷子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是终于感觉到不妥,他提醒李乐:“我自己来吧。” 李乐又夹一筷子黄油烤菠菜给他,低声说:“这是一个追求者应有的自觉性。” 陶思思越看他们越觉得不对劲:“海苔,他们真的没什么吗?” “没什么,我发誓。”李苔拍胸脯保证,至少现在没什么,但将来可就说不定了。 毕竟嘛,烈男怕狼缠。 周若淇全程围观,眸光徘徊在李乐萧弋云以及李苔陶思思之间,一副看戏脸。 店老板又送来一瓶自家酿的老米酒,李乐倒上半杯,主动敬周若淇:“对于下午的事情,我很抱歉。” 致歉的话一说出来,满桌惊讶。熟人都知道,能让李乐低头的,至今没见过几个。 但李乐主动讲和不是为了周若淇的好印象,而是为了萧弋云。 周若淇颇为大方地与他碰杯:“小事一桩,误会解开就好。” 她正说着话,又朝萧弋云举杯致意:“萧老师不来一杯吗?你可是我和李乐修复关系的桥梁呢。” “说笑了。”萧弋云想以茶代酒,却好巧不巧被陶思思递来一杯老米酒。 李乐看见有人让萧弋云喝酒,当场抢杯子:“不行,他半杯倒!” 米酒泼出来,泼在萧弋云的领口。 李乐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完胸前擦脖子,根本轮不到萧弋云动手。 萧弋云拽住李乐:“我自己来。” 李乐听话地停手,还不忘嘘寒问暖:“都泼到领子里面了,湿哒哒的,很不舒服吧?” 满桌子同学都愣住了,瞎子都能瞧出点端倪来。 萧弋云尴尬地离席,独自去往洗手间。李乐大长腿一跨,转身跟着跑。 这样一来,更加应证了大家的猜想。 周若淇是个聪明的女孩,赶忙救场:“我们是不是该敬做东的组长一杯?” 李苔随即反应过来:“是我这个组长应该先敬大家一杯!” 气氛活跃起来,一轮又一轮的碰杯声中,谁都没工夫再把萧弋云的事情往深处想。 只有陶思思多留了一个心眼,率先敬完组长和学姐,悄悄跟去洗手间。 第31章 作死勇士陶思思 李乐手一抖, 萧弋云的毛衣就从领口湿到胸口。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穿一件打底衬衣, 把毛衣塞到烘手机下吹风。这模样, 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没过多久, 李乐跟进门, 主动接手烘干工作:“我来吧。” 萧弋云没松手:“你回去吃饭, 我自己烘就好。” 李乐不肯走:“我要陪着你。” 没过多久, 萧弋云就举不动了,但衣服还没干。厚毛衣淋上酒水,又湿又重, 能举10分钟已经很不容易。 李乐一眼就看出来, 不由分说地抢着帮忙:“我来将功补过好不好?” 萧弋云胳膊酸, 索性就让始作俑者承担晾衣架的职责:“好。” 李乐乐呵呵地帮忙哄衣服, 又提起酒桌上的事情:“我主动跟周若淇讲和,是为了你。” 萧弋云早就看出来,又嘱咐:“她也是圈里人, 对你来说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李乐倒不在乎多这么一个朋友,满心都是周全萧弋云的颜面:“朋友不朋友的另说,我心里一直把你放在第一位。” 李乐就是李乐, 表白的话总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萧弋云看李乐也举不动了,抓起衣服赶他出去:“你去吃饭。” “一起烘衣服。”李乐把萧弋云圈在怀里, 下巴尖抵在他肩窝。 一瞬间,萧弋云紧张起来:“这是公共场合,你忘记自己是明星了吗?” “你别把我当明星。”李乐圈着他不松手, “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可怜的追求者。” 萧弋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怜的是我才对。” “怎么,被我缠的没脾气了?”李乐眼睛亮闪闪的,“如果真是这样,就接受我吧。” “等你接受之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醋。而你,也能名正言顺地教训我。” “你看,这个解决办法是不是双赢?” 萧弋云抬肩,顶了顶在李乐下颔:“就数你会说话……你别动!” 李乐收紧胳膊,圈着萧弋云拽的腰,把他整个人都拽进怀里:“追又不给追,友谊的拥抱总要给一个吧?” 这个体丿位很危险,因为身高差,李乐的要害部位正好抵在萧弋云的关键部位。 萧弋云不确定李乐是不是在耍流氓,全身僵硬:“李乐,你再闹我生气了。” “你能这么说,就证明离生气的距离还有点远。”李乐也充分了解了萧弋云的脾气,“给我一点甜头,不然我没力气追你了怎么办?” 李乐将鼻尖埋入萧弋云颈侧,化身大型犬类,来回嗅气。 萧弋云左避右闪躲不开:“起开,我怕痒。” “哦,原来你怕痒啊——”李乐故意拖长声音问,“那你怕不怕我?” 萧弋云反问:“你这家伙鬼见愁,我能不怕吗?” 他们在洗手间里“打情骂俏”,陶思思在门外全程偷听。 依照女人的直觉,陶思思早就发觉他们不一般。起初,她还幻想着李乐不会瞧上年近30,又没名气的大学老师。 在她看来,名利场里的感情,该排在利益后面。萧弋云无法为李乐带来热度和流量,甚至还会招来质疑和谩骂。 所以,乐乐究竟是玩一玩,还是当真了呢? 陶思思刚要抬手敲门,却又停手。她咬了咬唇,转身坐回原位。 没过几分钟,李乐和萧弋云相继回来。 毛衣已经烘干,但还残留着酒气。李乐习惯性往萧弋云身上嗅了嗅,不住皱眉:“回去帮你洗干净。” 萧弋云不动声色地偏开身子:“满桌同学看着,你收敛一点。” 李乐颇为苦恼地问:“收不住,谁让你这么吸引我?” 萧弋云说话间,就要挪到李苔身边:“嗯,我的错,所以我该去别的地方坐。” “不许走!”李乐一把拽住他,引来全桌人围观。 萧弋云朝他干瞪眼,愣了半天才找到理由:“我去倒杯水。” 李乐抄起杯子就去倒水,过于殷勤:“这点小事,让我来就好。” 一瞬间,大家的眼神八卦起来——李乐对萧老师不一般啊! 陶思思却另有心思:“乐乐,帮我也倒一杯?” 李乐顺手去接,没想到陶思思先松开了手。随着女孩一声惊呼,玻璃杯在桌面碎裂。 陶思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发泄一通不受重视的怒气,以及嫉妒心。她一直是男生们手心里的小公主,总觉得报复一下是理所当然的。 好巧不巧,一片玻璃渣飞溅到萧弋云手腕,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萧弋云半卷起长袖,藏在毛衣下的红绳随即露出来。 一道血痕打开回忆的闸门,萧弋云垂眸看着它,思绪翻涌,手腕在轻颤。 陶思思看见红绳上的小狗金坠子,满脸不敢置信。她甚至想要扒上去仔细看,却被李乐抢先一步。 但李乐才碰到他手背,萧弋云就像被火燎到一样避闪。他的反应实在太大,“哗啦”一声站起来,掀翻了椅子。 李乐一愣,不敢再碰萧弋云:“你没事吧?” “对不起。”手腕上的血痕与浅色的疤痕交错,萧弋云不敢再看一眼。 “萧老师……”周若淇察觉到,萧弋云的脸色煞白,“我有创口贴。” 周若淇拿出包里的应急用品,自觉地递给李乐,实在很懂分寸。 李乐感激地冲她微笑道谢,又问萧弋云:“可以吗?” 萧弋云不敢看伤痕,不想再失态,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哼:“嗯。” 得到萧弋云的应允,李乐才小心翼翼地贴创口贴。在指端触碰手腕时,李乐能感知到他在发颤。 李乐贴好创口贴,握住萧弋云的手腕,微微收紧:“没事了,有我在。” 萧弋云却没有回应,而是推开李乐的手,放下长袖。在一众诧异的眼神里,他仓皇地逃离。 “我去看看情况,你照顾一下饭局。” 李乐对李苔嘱咐一句,匆匆跟出去。 陶思思没想到萧弋云会拔腿就走:“脾气这么大……” 不过这样也好,连假惺惺的赔礼道歉都免了。 === 萧弋云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拍脸,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但当他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镜子时,心理防线近乎崩溃。 ——透过镜子,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在战战兢兢而善于隐忍。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如果弦绷断了,他会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萧弋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逃避似的慌忙后退,又在摔倒前落入熟悉的怀抱。 是李乐,萧弋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他来了。 “你没事吧?”李乐把他圈在怀里,搂着腰不松手。 萧弋云挣了两回没挣脱,只好对他说:“你先放开我。” 李乐没肯松手:“除非你告诉我,究竟在怕什么?” 萧弋云说:“只是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而已,不要再问了。” “你说的倒是轻描淡写,但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那些你不敢提的往事,用‘不愉快’三个字就能概括吗?” 李乐从前不问,是本着尊重萧弋云的原则。但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如果不问,也许萧弋云永远不会敞开心扉接受自己。 萧弋云无法反驳,反手推开李乐:“如果你再这么咄咄逼人,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他看似是对李乐发怒,实际却是因自己的怯懦与无力而恼火。 他本以为,离开那里,逃离过去,就能获得平静与安宁的生活。然而,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部相机、一通砸门、一片碎玻璃,就能将他拽进不见底的深渊。 “这一切……原来都不是这样的啊……” 萧弋云倚在冰冷的瓷砖墙上,仰头望着顶灯,无声长叹。 他一直是最耀眼的,如果更幸运一点,也会成为明星。但事实摆在面前,这一切都不可能成为现实。 现在的他,连摄像镜头都无法面对。 水珠顺着萧弋云面颊滚落,在毛衣上洇开深色的花。 李乐发觉他眼下红了一片时,终于慌了神:“你哭了?别生气,是我说话太冲了,我道歉……” “是水渍。”萧弋云的说话声里含着些颤音,“我用水洗过脸,是残留的水渍。” 李乐没有拆穿他的谎言,把纸巾递过去:“擦一擦。” 萧弋云接过来,轻声道谢:“谢谢。” “别说谢,我不要你谢我。”李乐慢慢走到萧弋云跟前,垂头凝望他,“为什么不试着爱我呢?” 萧弋云似乎觉得可笑:“怎么会有人愿意和我这种人在一起?” 这话李乐不能苟同:“你这么好,谁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吧?” “好?”萧弋云问完这一句,蓦地嗤笑。这一声轻笑里,满是自嘲的意思。 李乐不允许萧弋云这样看轻他自己,又难过又焦急:“你这么好看,脾气又温柔,还会跳舞,十几万人里挑不出第二个。” “但是,我会失控。”萧弋云用最平静的声音,诉说着最残酷的现实,“李乐,我原以为我可以克服,可是每一次才稍稍好转,就又回到噩梦里。” “为什么不把你的噩梦说出来呢?”李乐问他,“或许说出来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会的。”萧弋云告诉他,“我接受过心理干预和治疗,却始终无法痊愈。” 李乐并没有被吓退,反而安慰他:“别怕,我会陪着你。” 萧弋云惊诧极了,神情里充斥着不解:“为什么?” 他原以为,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曾经发过疯的人。 “不为什么。”李乐反问,“喜欢与爱这种事情,难道还要陈述理由吗?” “只要你回头看看,就会知道,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回应。” 最后这一席话,彻底击倒了萧弋云。他将额头靠在李乐肩上,双手攀着他的肩头,五指不断收紧,直到把衣服揉皱。 此刻的萧弋云实在太脆弱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他。李乐心里不是滋味,湿哒哒的仿佛能挤出水,只想要抱一抱他。 “别动,让我靠着就好。” 在李乐抬手的时候,萧弋云制止了他。 李乐举手投降,果真没再碰萧弋云。 “靠多久都行,我就是你的后盾。” 李乐颔首,对萧弋云耳语:“不要怕,有我在呢。” “你心中那些过不去的事情,我愿意跟你一起面对。” 面对这样真挚而热切的感情,萧弋云动容了。他忽然发觉,自己所渴求的安稳与真心,李乐都有。 这晚,李乐将萧弋云送回客房,独自在门外站了许久。 他给大伯拨电话,却又看着号码犹豫不决——是耐心等待萧弋云对他开口,还是主动去打探? 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世纪难题。 窥探萧弋云的过去,万一走漏风声,大家连朋友都做不了;干等着萧弋云主动开口,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更重要的是,萧弋云心里的事情得不到纾解,也许会再次陷入泥潭。 最终,他拨通了经纪人桐哥的电话:“哥,帮我查一个人。” 凭桐哥的人脉,查一名舞蹈演员绝不在话下。最为重要的是,他绝不会向萧弋云透露什么。 第32章 萧弋云的秘密 这一晚, 萧弋云辗转在噩梦里,冷汗湿透了后背。 直到早晨的阳光潜入窗帘缝, 他才猛然惊醒, 倚在床头喘丿息。 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萧弋云反复揉按眉心, 却舒缓不了脑袋里隐隐作痛的感觉。 一夜噩梦耗尽他所有精力, 洗漱时, 水流重开创口贴,尚未愈合的疤痕又映入眼帘。 萧弋云慌乱地放下袖子,深呼吸三五次, 才勉强稳住。可他才一抬眼, 便又看见梳洗镜里那个苍白而憔悴的自己。 ——像极了从前的模样。 敲门声忽然响起, 萧弋云本能地警觉起来, 嗓子发紧:“谁?” “是我。”李乐推开门,站定在洗漱间外,“休息了一晚, 感觉还好吗?” 萧弋云听到李乐的声音,又倏然卸去防备:“还好,谢谢关心。” 李乐没有走, 继续问:“能让我看看你吗?” 几分钟以后,萧弋云打开门, 脸上还沾着水珠。他故作无事,笑着说:“早,我休息的很好。” 虽然他笑着, 但眼底写满疲惫。这一切,都瞒不过李乐的眼睛。 李乐没有戳穿:“今天李苔不需要指导练习,放你一天假,好好养精神。” 萧弋云自嘲:“这么看来,我失业了。” 李乐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李苔敢炒你鱿鱼,我就把他当鱿鱼炒了。” 玩笑之后,萧弋云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工作:“我想收拾行李回家,麻烦你再送一趟?” 李乐最爱被萧弋云“找麻烦”:“好说,好说。” 早餐之后,萧弋云拖着行李箱离开。李乐开车将他送进到小区还不算,嚷嚷着不放心,送进电梯又送到门口。 最后,门扉合上之际,李乐一把抓住门板。 萧弋云一抬头,投来问询的眼神:“怎么了,还有事?” 李乐把鞋尖抵进空隙,眼巴巴地问:“大老远送你回来,不请我喝杯水吗?” 萧弋云想了想,为他打开大门:“进来吧。” “我家里没有果汁饮料,只有茶包。” 萧弋云在厨房忙里忙外,李乐坐在客厅四处张望。 萧弋云的家采光非常好,窗明几净。但奇怪的是,墙壁上没有任何挂画装饰品,装饰柜里更没有一张照片。 李乐正思索着,萧弋云泡好茶送到他手边:“等茶喝完了,就早点回去。” “我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赶我走呀?”李乐懒洋洋倚在沙发上,仿佛扎了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弋云一看时钟,时针已埋向11点:“不把你赶走,我还得做双人份午餐。” 听了这话,李乐愈发不肯动:“那我就必须赖上你了。” 又被牛皮糖黏上了,萧弋云颇为苦恼:“想吃什么?” 萧弋云状态不好,李乐可舍不得折腾他:“我不挑食,你做的我都爱吃。” “很好。”萧弋云点点头,转头把两盒泡面端上桌。 李乐盯着泡面直瞪眼:“没了?” 萧弋云无奈:“家里没余粮了,只有泡面和鸡蛋。” 没想到,李乐表情一变,乐呵呵地就吃上了。萧弋云转身去厨房,帮他煎鸡蛋。 就在这时,李乐的手机响了。 是桐哥发来了一份资料,关于萧弋云的。 李乐飞速往厨房瞥一眼,看见萧弋云忙碌是身影,才打开邮件。 “研究生学历,20XX年毕业,曾进入S.A.T……” 他还没来得及看完,萧弋云已经端着煎蛋走过来:“在看什么?” 李乐收起手机,满脸淡定:“桐哥发来的通告。” 萧弋云没往深处探究,习惯性相信李乐:“尝尝煎蛋?” “溏心蛋,好手艺啊!”李乐演的也很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弋云朝李乐笑了笑,虽说笑意淡淡的,但冲散了眼底的疲乏。 李乐最喜欢看他笑,忘记筷子间还夹着半块煎蛋。只听“扑通”一声,煎蛋掉进藤椒面汤。 很不幸,辣乎乎的汤水溅到了李乐眼睛里。 “辣眼睛!”李乐终于尝到一回真正意义上的辣眼睛。 萧弋云丢下碗筷就找来洗眼液:“别揉眼睛,越揉越辣,用这个冲洗。” 李乐捂着一只眼,还有心思琢磨有的没的:“不行,太辣了,你帮帮我。” 萧弋云知道他是故意的,奈何放心不下小霸王的眼睛,拿着小量杯走过去:“睁开眼,我帮你。” 萧弋云单手捧住他的脸,说话时温温柔柔的:“慢慢睁开眼,转动眼球,用洗眼液冲一冲。” 现在,李乐只剩下一只眼,却还在动花花心思。他握住萧弋云的手,故意展示无名指上的戒指:“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萧弋云拍开他的爪子:“这么说,我该对你冷淡一些,或者直接不放你进门。” 李乐嘀咕:“你要是不放我进来,我就天天在门口蹲你。” 萧弋云回怼:“你以为小区保安是摆设?” 李乐露齿一笑,又露出尖虎牙:“要是保安来了,我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小情侣闹矛盾是家事,他们管不着。” 以李乐的性格和脾气,说不准真能做出来。萧弋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敢!” 李乐单眼wink:“你猜我敢不敢?” “我不猜!”萧弋云拿开量杯,清理残留洗眼液,“我看你眼睛也好了,是时候去赶通告了吧?” 李乐在面汤里捞出半块煎蛋:“别啊,鸡蛋我还没吃完呢。” 等到小霸王吃饱喝足,萧弋云便系起围裙洗碗。看他娴熟的模样,李乐不禁想到一连串怪又贴切的词——贤惠、人丿妻、媳妇儿。 于是,他刚要出门的脚又移不动了,轻手轻脚摸进厨房—— “不如你跟了我,从此吃香的喝辣的,饭不用做碗不用刷,负责美貌如花。” 李乐用背后拥他入怀,说了些台词里学来的玩笑话。 萧弋云用手肘格开李乐,双手在碗里揉泡沫:“不愧是做演员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说的跟真的一样。” 可是,刚才的玩笑话里,的确藏着李乐的真心:“真的,我会给你……” “你还赶不赶通告?”萧弋云表面装作无事,但身心都已疲乏,只想快点送走小霸王,“再不去桐哥得催你了。” 本着自己撒的谎,跪着都得圆回去的原则,李乐偃旗息鼓:“走,我是大明星,时间很紧的。”说完,便往大门走。 没想到,萧弋云突然唤住他:“等等!” “舍不得我走了?”李乐转身,笑地得意洋洋。 萧弋云把垃圾袋递到他手上:“这包是干垃圾,这包是湿垃圾,记得按分类丢,否则罚款50。” 堂堂李乐,说出去好歹是上升期小鲜肉,作用家产千万、粉丝无数,居然被人使唤丢垃圾? 虽然正主心里的吐槽已经像野狗过境一般狂奔而去,但身体远比心灵诚实很多。只见他点头微笑:“好说,好说。” 萧弋云倚在门边目送李乐进电梯:“再见。” “再见。”李乐一手一只垃圾袋,心里想的却是——这笔账,老子一定要讨回来。 李乐离开后,房子里陷入长久的安静。萧弋云倚在沙发上发呆,心思飘的很远。 他的家里窗明几净,墙壁素净到没有任何装饰品,只有落地窗外的阳光陪伴着孤寂的他。 萧弋云原以为,他会习惯这种独来独往的安稳,直到李乐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生活。他和李乐之间,似乎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就比如现在,李乐走后,萧弋云竟感知到久违的孤独感。 可惜的是,萧弋云自己都无法判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李乐十分嫌弃丢掉垃圾,坐回车里才又打开松哥发来的文件。 “曾签约S.A.T娱乐公司,两年解约,其后未再签约任何经纪公司。” 这么一通看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异常。资质过人但没有资本力捧的新人,混不出头改行做老师,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李乐拨通桐哥的电话:“桐哥,资料太少了,光凭一份简历,什么都看不出来。” 桐哥很好奇的李乐的用意:“乐乐,跟哥说一句明白的,为什么查他?” 李乐想了想,没将萧弋云手腕疤痕的事情说出去:“人太难啃,我想下手,也得找到突破口嘛。” 桐哥叹气:“你啊——” 李乐说:“再帮我查查。” 桐哥没多想,满口应下:“放心,凭哥的人脉,保证帮你挖出来。” 听到这话,李乐连忙叮嘱:“如果查出来什么内容,不要告诉别人,只准发给我。”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桐哥一边吐槽,一边保证,“你放心,我又不是大喇叭,不会透露给你的情敌们。” 李乐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赶忙缓和态度:“那就万分感谢啦!” 萧弋云的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挖出来也许不是一件好事,但总比任由他憋在心里,憋疯了自己要好。 李乐满心都是萧弋云时,忽然接到陶思思的电话:“乐乐,我想向你道歉。昨天都怪我手滑,摔碎了玻璃杯。” 说起这个,李乐就不高兴:“我倒没什么,你该对萧老师道歉。” 电话那头,陶思思明显愣了一下,又委屈地说:“萧老师反应有点大,昨天都吓到我了。” 李乐不许任何人说萧弋云坏话:“他受伤了,你没看见吗?” 陶思思的嫉妒心像火苗一样窜起来:“不过就是一道小伤痕……” 李乐越听越生气,当场怼回去:“没伤到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我……”陶思思打这通电话,可不是为吵架的。 她对李乐有感情,想要争取一回。与一名素人老师比起来,她有名又有钱,自然和李乐更般配。 “我想约你共进晚餐。”陶思思没有说明晚餐是用来表白的,“就当挽回一下我们的友谊。” 李乐想都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今晚要看剧本。” 但陶思思手里有筹码:“《诗与玫瑰》的选角内幕也不想听吗?” 《诗与玫瑰》,传说中名导名编的神仙组合文艺片,要是能进组,绝对拿奖一条龙。 这位导演向来严格,哪怕李乐这样的星三代,想进他的组,都不可能走后门。上周,陶思思才去面试过女主,虽说没选上,但一定摸到了导演的喜好。 李乐想了想,最终答应赴约:“好,你报个时间地点,我准时到。” 电话那头,陶思思的声音里都含着笑意:“今晚7点,国际饭店顶层空中餐厅,不见不散。” 因为晚上要赴陶思思的邀约,李乐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朋友的咖啡店里小坐。 桐哥坐在对面,一直联系朋友查资料。奇怪的是,萧弋云与S.A.T.娱乐公司解约后,就什么消息也查不到了。直到去年,他出现在函北市,进入央艺任职舞蹈老师。 介于二者之间的两到三年里,谁都不知道萧弋云的动态与下落,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桐哥把以上事情一一说出来,提醒李乐:“这个萧弋云绝对有问题,听哥一句劝,你别再追他了。” “他能有什么问题?”李乐相信相由心生,那么温柔好看的人,心眼儿不会坏到哪里去,“我更关心的是,他在那两三年里遭遇过什么” “你啊——”桐哥自知劝不了李乐,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万一闹出事情,有你后悔的日子。” 李乐全然没听进去,反驳道:“撞了墙也不回头,我这辈子就爱这么一个人!” 桐哥气急:“你怎么不听劝呢?” 李乐反问他:“大家相处了小半年,平心而论,你觉得萧弋云是坏人吗?” 桐哥如实回答:“不坏,但他经历复杂,不适合做你的爱人。” 对于公众人物来说,不仅自身不能有污点,连伴侣、家人都得营造出完美形象。舆论是洪水,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行舟在上的明星。 尤其是李乐这样前途光明的上升期小鲜肉,多少竞争对手穷凶极恶地盯着。 桐哥为了李乐的前途操碎了心,可李乐偏偏不在乎这些。 李乐坚定地告诉经纪人:“我不在乎外人怎么说,也不在意媒体怎么写。” “首先,我是一个具有独立意志的人,其次,我才是明星、演员、艺人。” “如果我放弃自我、放弃感情,和人形立牌有什么区别?” “你满嘴都是理,我说不过你。” 桐哥被小霸王的言论气到自闭。但不可否认的是,李乐说的对。 李乐说完长篇大论,拿起车钥匙,起身就走。 桐哥以为他生气了,赶忙问:“你干什么去?” 李乐回答:“萧弋云今天状态不好,家里又没饭没菜,我得买点东西送过去。” 桐哥高呼:“站住!” 李乐满脸写着不爽:“桐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认准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你别想让我放弃萧弋云……” 话没说完,车钥匙就被桐哥拿走:“你会买菜吗?我的小少爷,你连小葱和青蒜都分不清楚吧?” 这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顿时,李乐的粗眉皱得像毛毛虫:“啊,这倒是——” 桐哥嘴硬心软,带着李乐去逛大型超市:“我就是操心劳碌的命!” 李乐活到二十好几,没下过一次厨,第一次烤姜饼小人,还把手上烫出泡。 才走在果蔬区,他就看花了眼,全挑进口的买,仿佛口袋里的钞票是大风刮来的。 “够了够了,又不是耗子过冬。”桐哥把进口番茄放回货架,“西红柿这玩意儿,还是本土的好吃,有酸酸甜甜的味道。” “这个我知道,无菌蛋。”李乐顺手拿一打放进购物车。 桐哥一看价格,平均8块一颗:“啧——” 李乐丝毫没觉得不对,又打起牛奶的主意:“牛奶好还是奶粉好?算了,两样都要。” 桐哥推着购物车一路小跑跟上来:“他又不奶娃,你送奶粉干什么?” 李乐一边挑挑拣拣一边说:“他状态不好,晚上多梦,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听完这番理论,桐哥又发出一声:“啧——” “对了,还有牛排!” 李乐仗着脸戴口罩,直接去柜台说:“请切一斤,谢谢。” 桐哥赶到的时候,店员已经切完肉,用牛皮纸包好递到李乐手上。 他一看标签,直接瞪直了眼:“A5级……” ——A5级牛肉,1200块一斤。 李乐一点都不心疼:“他太瘦了,得补补。” 桐哥嘴角抽搐:“你的钱怕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乐把牛肉放进购物车,转而进军糕点区:“不高兴的时候就得吃点甜食,有效预防抑郁症。”说话之间,他又拿两盒巧克力慕斯。 推车的桐哥直擦冷汗:“萧老师又不是小女生,送甜食不合适。” 李乐指着包装盒说:“合适,因为我是代言人。” 桐哥定睛一看,才发觉李乐的帅脸印在包装盒上:“所以?” 李乐说:“所以,他吃一口慕斯蛋糕,就得想起我一次。” 被肉麻到的桐哥只有再次发出一声:“啧——” 要不是购物车塞不下,桐哥甚至怀疑,李乐想把超市搬回家。 收银台前,无数人对这堆小山投来惊愕的眼神。收银员一边扫条形码,一边偷偷瞥两位大客户。 5A牛肉、无菌蛋、进口奶粉……这两个人,怕不是传说中的土豪吧? 等到收银员刷到慕斯蛋糕时,又不禁抬眼去看大长腿小帅哥……等等,好像有点眼熟? 她先看了看包装盒,又看了看小帅哥,再看了看包装盒——虽然小帅哥带着口罩,可眉眼和图片的相似度逼近100%。 突然之间,收银员大姐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桐哥发觉不对劲,赶紧提醒李乐:“付钱。” 于是,李乐摸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 收银员差点把眼睛瞪出眼眶,没想到小帅哥年纪轻轻就身家过人:“这是黑卡是?天,居然有人用黑卡买菜!” 桐哥恨不得掐死他:“支付宝炸号了吗?” 李乐无可奈何地说:“手机丢在车上了。” 收银员大姐一通惊呼引发众人围观,吃瓜群众纷纷张望,都想看看传说中的大土豪是什么模样。 “这是个明星吧?” “对,是李乐,是李乐!” “哇,不露脸就已经很帅了。” 很不幸,李乐成功被人认出来,戴口罩也无济于事。 桐哥心态炸裂,把李乐护在身边:“叫你用黑卡!” 李乐拉了拉口罩,迅速付钱走人:“我没带其他信用卡。” 收银台四周人满为患,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涌过来。有几个不自觉的,甚至把手机贴在李乐脸上拍。 桐哥一手推购物车,一手护李乐,扯着嗓子喊:“对不起各位,请让一让,今天不接受任何拍照!” “别拍了,说你呢,开闪光灯还贴脸拍?” “别动手,别拉拉扯扯的。” 然而,人群根本不受控制,除了粉丝还是一大群好事的吃瓜群众。大家里里外外围了五六层,李乐和桐哥的小推车寸步难行。 在这样下去,惹出踩踏事故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有人举着手机高呼:“小帅哥,看这里!” 李乐懒得多给一个眼神,低头往前走。 又有人扯着嗓子喊:“乐乐小哥哥,我喜欢你!” 李乐心里想,喜欢就别搞事情,快点让路。 这场闹剧在超市保安出面后,慢慢平息。 焦头烂额的当班经理在前面开道,3名保安护行,终于把满头大汗的李乐和桐哥送上车。 桐哥刚刚被疯狂的人群踩了好几脚,面容扭曲:“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李乐满怀歉意地问:“桐哥没事吧?车我来开。今天是我莽撞了。” 桐哥转身,果真看见一只手机孤零零躺在后座:“黑卡买菜……你今晚热搜预订了。” 到了萧弋云家小区外,李乐独自提着3大包吃的用的走进去。他反复强调,萧弋云不喜欢被人打扰,请桐哥留在外面稍等。 “你的手机……”桐哥话还没说完,李乐已经一路小跑着消失在小区门后。 李乐熟门熟路地摸上楼,在外敲门:“是我,李乐”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里面毫无反应。 难道是出门了?李乐蹙眉,放下购物袋,按响门铃:“萧老师,我是李乐,帮你买——” 这一回,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 萧弋云只露出半张脸,嗓音也是沙哑的:“怎么又回来了?” 李乐鲜明地感知到,他的状态不对劲:“你还好吗?” 萧弋云强撑着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李乐不信:“可你的脸色恰恰相反。” 萧弋云的脸色是苍白的,仿佛覆了一层霜。但在噩梦的煎熬下,又熬红了眼尾与卧蚕,眼眶里还有零碎的水光。 这样一来,倒像桃花妆,愈发让人移不开眼。 李乐被他眼下一片红摄了魂,一旦看见,就被撩在了心尖尖上。 可萧弋云的状态的确很不好,中午还能强撑,但在李乐走后,就陷入一层又一层的回忆里。 噩梦从未远离过他,只是偶尔藏起来,再突然窜出来,开一场恶劣的玩笑。 李乐走后,他在沙发上睡去。梦境里,再次回到从前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就像踏入澡泽的人,一步一步深陷其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里,萧弋云转醒,缓了半天,才喘回一口气。谁知一开门,就看了满脸关切的李乐。 李乐对他说:“让我进来陪陪你吧。” 萧弋云一动不动,既不开门,也不说话。 他又提起购物袋给萧弋云瞧:“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好好吃一餐晚饭。” 萧弋云惊讶地问:“你特意去买的?” 李乐点头:“你说家里没有余粮,我总不能放着你不管,让你再吃一顿泡面。” 萧弋云怎样都不会料到,中午顺口一提的事情,就被李乐牢牢记在心里。他错愕地望着李乐,眉宇轻蹙。 李乐继续说:“至少,让我把东西提进门。” 在李乐坚持不懈地努力下,终于再次走进萧弋云家门。 “这一包是蔬菜、鸡蛋、水果。” “这是牛奶,不知道你喜欢奶粉还是纯奶,我就两种都买了。你记得睡前喝一杯。” “对了,今晚有牛排吃了……” 李乐拿起牛皮纸包,一转身,就看见凝望着自己的萧弋云。 他的眼尾与卧蚕似乎更红了,伴着略带飞扬的眼,仿佛蝶翅上透出薄薄的红。 李乐看愣了神,许久以后,才像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怎么了?” 萧弋云一开口,就有颤音:“我真的很为难。” 李乐抬手摩挲他的眼角,指腹微微濡湿:“为难?” 萧弋云竟没有避让,而是直勾勾看着李乐,眉头越蹙越紧:“原本,我已经习惯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直到遇见你。” “你闯进我的生活,却又随时会离开;我贪恋陪伴,却又不敢回应。” 每一次,李乐对萧弋云越好,萧弋云就越会产生类似于负罪感的愧疚。 他小心翼翼地所在壳里,害怕伤害李乐,也怕被李乐伤害。 更何况,谁会接受一个曾经几乎发疯的人,做长久的伴侣呢? 萧弋云眼底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就像碎了的玻璃渣。 一刹那,李乐被这些“玻璃渣”扎在心上:“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要愧疚。如果可以,慢慢对我敞开心吧。” 敞开心,萧弋云很难做到:“对不起。” 那些不够愉快却足够惨烈的过往化成牢笼,让他寸步难行。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李乐无奈展眉,不再追问。 与其让萧弋云自己说出来造成二次伤害,不如悄悄地查。等到查到眉目,再对症下药。 李乐觉得氛围太压抑,转而扬起笑脸,拿起巧克力慕斯就塞给萧弋云:“甜点给你好心情。” 萧弋云不爱甜食,但是现在,他的确需要补充能量:“看起来不错。” 李乐见他看也不看就撕包装盒,赶忙阻拦:“对不起,先等等。” 萧弋云满腹狐疑:“又怎么了?” 包装盒被李乐转了个面,代言人照片就出现在眼前。 萧弋云明白过来的一瞬间,终于露出笑脸:“你啊——” 他的眼尾依旧红彤彤,但一配上笑脸,就真像桃花妆一样了。 李乐被他撩的心痒难耐,恨不得照着眼尾红亲上一口:“你笑起来真好看,就该多笑笑。” 转眼间,时间已经逼近晚上6点30分,萧弋云在厨房煎牛排,李乐在旁边煮通心粉打下手。 李乐没有多少厨房经验,滚烫的锅子都敢直接上手端:“烫烫烫烫烫!” 萧弋云惊呼:“用冷水冲!” 李乐手指被烫的通红,却还有花花心思:“不是该摸耳朵吗?比如这样——” 说话间,他的手指捏上萧弋云的耳垂,微微摩挲。萧弋云心弦微颤,耳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 与此同时,李乐也发觉了了不得的事情:“你打过耳洞?” 萧弋云一怔,眼里飞速闪过复杂而微妙的神情。 李乐没看懂这个表情的意思:“怎么了?” “不怕起泡了?” 萧弋云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李乐的手,送到洗手池里冲冷水。看见李乐的手红成一片,他的又关切地叮嘱:“多冲一会儿。” 所谓嘴硬心软,大概就是这样吧。 忙忙碌碌里,两份牛排煎好。萧弋云摆盘时,整个家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萧弋云一惊,险些打翻黑胡椒酱:“李乐…...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对黑暗有发自本能的恐惧,哪怕睡觉,也要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面对突如其来的停电,萧弋云嗓子眼都一阵一阵发紧,呼吸开始急促。 李乐无辜地说:“不是我恶作剧,是真的停电了。” 萧弋云尽力平复情绪,打开手机照明:“真的是停电……” 借着光亮,李乐才发觉,萧弋云的状态很不对劲:“你怕黑?” 现在,萧弋云就像一张拉开的攻,全身都戒备地紧绷着。 李乐搂住他后背时,感受到颤抖。萧弋云没回话,但身体已经默认惧怕黑暗。 所以,萧弋云究竟遭遇过什么?李乐眉宇紧蹙,却不忍心问出口。 “我还买了香薰蜡烛,正好派上用场。” 李乐挑挑拣拣半天,在购物袋里找到两只香薰蜡烛。他用火柴一一点上,放在餐桌中央。 光亮劈开黑暗,落在萧弋云身上。他伴着昏黄的光亮,像一副写意的水墨画,只需静静坐着,似乎就能让时间停驻步伐。 这样美好的人,谁会不心动呢? 萧弋云看着烛光,寻回了久违的安全感,渐渐地,让紧绷的身体放松。。 他看着烛光出神,忽然想到,多亏了有李乐,才让黑暗的今晚不那么难熬。 李乐陪着萧弋云吃上烛光晚餐,却忘记了今晚另一个邀约。 第33章 陶思思的黑化 另一边, 空中餐厅最好的一间包厢,陶思思伴着烛光坐在窗边, 眺望这座城市的灯火。 她今晚精心打扮过, 无论是恰到好处的微卷长发, 还是纤长卷翘的睫毛, 抑或粉嫩颜色的唇膏, 无不承托出她年轻活泼的美。 烛光下, 她就像一颗水蜜桃,饱满到吹弹可破。 然而,欣赏她的人迟迟没有来到。陶思思一看手表, 时针逼近8点。 服务生第5次敲响包厢门:“陶小姐, 请问——” “再等等吧。”陶思思勉强扬起笑容, “我的爱人……工作很忙。” 服务生欲言又止地离开, 最终离去。 8点整时,陶思思试着拨打李乐的电话,可惜无人接听。失望如潮水般涌来, 让她的心都沉到海底。 紧接着,是9点,10点, 11点…… 空中餐厅24小时营业,陶思思倚坐在窗边, 慢慢地,目光开始模糊。 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晕开精心描画过的卧蚕妆。女孩伏在沙发背上, 不住啜泣。 从小到大,她都是男生们追捧的对象,理所当然地以为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直到今晚,李乐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对陶思思来说,这是侮辱。 随着一声提示音响起,手机软件发来热搜推送。陶思思顺手点开,看见的竟是李乐相关。 #土豪明星用黑卡买菜# #震惊!商场发生拥堵险酿踩踏事故,竟是因为……# #细数明星界的泥石流:她,坐拥顶级庄园;而他,买菜有黑卡# 陶思思点进热搜榜,看见的是李乐挤在超市里的身影。他戴着口罩推着购物车,也不知道为什么亲自出面买这样一堆东西。 难道是因为遇到变故,所以才赶不来?这样一来,电话打不通也就能解释了。 陶思思这么一想,心里好受许多,擦一把眼泪,深呼吸,勉强平稳情绪。 她再度拨一通电话给李乐,想要试探口风。这一回,电话倒是接通了,可接的人是桐哥。 陶思思忙问:“乐乐怎么不接电话?” 桐哥并不知道李乐和她约了晚饭,实诚地回答:“他把手机丢在后座了,就顾着找萧老师,人影都没了。” “萧、萧老师?”陶思思的心再度沉到海底,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他不是在超市买菜吗,怎么又找萧老师去了?” 桐哥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岔话:“你也看到热搜了吧?这小子,我实在拿他没办法。” 悲伤到一定程度,就会转化成愤怒。陶思思急红了眼,对桐哥说:“请帮我转告李乐,我仍在国际饭店顶楼空中餐厅等他,不见不散。” 说完,恶狠狠按下挂机键。 ——今晚,如果李乐不来,就不能怪她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 再说桐哥这里,听了好半天忙音,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李乐这家伙,年纪大了,心思野了,居然玩起脚踏两只船了! 桐哥在小区外等到11点,也不知道萧老师家的门牌号,只有打电话给萧弋云。 而萧弋云家里,气氛正好。 萧弋云沐在烛光下,竟有入画的意境。李乐呆愣愣看着他,仿佛被摄了魂。 萧弋云见他这样,笑问:“我脸上有花?” 李乐说:“没有,但是……” 萧弋云狐疑:“但是?” 李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忽然捧住他的脸:“但是有酱料,在这里——” 话语戛然而止,李乐探身就想奉上一记吻。 萧弋云慌忙错开脸,唇角擦过李乐唇畔,擦出无形的火苗。只一瞬,火苗化作燎原烈焰,烧得他脊背都沁出薄汗。 突然起来的暧昧令萧弋云坐立难安。 停电的晚上,仿佛全世界都陷入沉寂,只有心脏的轰鸣声愈发激烈而清晰。 萧弋云知道,这是悸动。但他依旧克制着感情,似乎只要稍稍敞开心扉,就有受伤的风险。从泥淖中挣扎出来之后,他竟变得如此胆怯。 ——萧弋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李乐很有分寸,适时退离,不打算把人逼得太紧。 今天的萧弋云只避让没炸毛,就证明他们的关系又向好的方向迈进一小步——至少已不再排斥亲密的举动。 正在萧弋云想说些什么打破诡异又暧昧的氛围时,电话铃响了。 对情况一无所知的桐哥,成了大救星:“萧老师,让李乐接个电话?” 李乐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只单身狗孤零零坐在车里,而自己的手机仍落在后座:“喂?” “喂什么喂,你小子,有出息了!”桐哥上来就是一顿骂,“脚踏两只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李乐当场懵了:“什么跟什么?” 桐哥回答:“陶思思打电话过来,说今晚约了你吃饭。” 经此一言,李乐才想起这件事来。今晚萧弋云状态实在不好,李乐只想陪着他,忘记了其他事情。 陶思思说要给他透露《诗与玫瑰》的选角内幕,约了今晚7点在空中餐厅吃顿饭。 李乐赶忙向桐哥解释前因后果,又说道:“我恐怕不能去了。” 发现李乐并没有脚踏两只船,桐哥松一口气,又担心起陶思思:“可是人家说不见不散。” “小道消息明天也能打听,我会向她道歉。”李乐却说,“桐哥,拜托你打个电话给她,替我道歉。” 萧弋云听到李乐的几句话,便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你今晚还有事情,赶紧去办。” 李乐含笑望向萧弋云,话却是对桐哥说的:“他怕黑,我要陪着他。” “你……你胡说什么?”萧弋云觉得,自己的形象彻底被李乐抹黑了。 二十大几的男人怕黑,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然而,事实上,李乐说的没什么不对。 因为曾经的经历,萧弋云极其怕黑。 “我会打电话向陶思思道歉,今天是我过分了。” 李乐对桐哥说,“以及,桐哥你先回去吧,今晚我要陪着他。” 可萧弋云总爱逞强:“我自己可以,你快去办事。” 李乐盯着他瞧,唇畔噙着坏笑,像锁定目标的狼崽子:“真的?” 萧弋云被他盯得心虚:“真的。” 下一瞬,李乐飞速吹灭蜡烛。刹那之间,房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萧弋云身陷黑夜里,仿佛溺水者般逐渐窒息,呼吸越来越急促。可怕的应激反应再度袭来,让他无所适从。 然后,他陷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是李乐。萧弋云先是一惊,又慢慢安心,轻声舒一口气。 ——李乐心跳轰鸣,一如他本人那般年轻气盛、炽热无畏。 李乐在他耳畔轻声说:“别逞强,我留下陪你。” 萧弋云望着茫茫的黑暗,之前的故作坚强都烟消云散。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是如此安稳又温暖。 人一旦遇到渴求的东西,就无法放手,正如现在的他。 最后,李乐送萧弋云去房间睡觉,还贴心地在床头放上香薰蜡烛。 李乐睡在萧弋云身边,单手撑脑袋,用目光描摹好看的脸。 他的目光滚烫,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萧弋云只有拽起被子一角蒙在脸上,闷闷说:“睡觉。” 李乐一翻身,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会让萧弋云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等到萧弋云睡熟,李乐蹑手蹑脚起床,借萧弋云手机拨给陶思思电话。 电话那头,陶思思满是讥讽地问:“终于想起今晚有约了?” “对不起,失约这件事是我的错。”李乐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道歉,“今晚我该提前说的……” “李乐,你知道吗,我还坐在空中餐厅。”陶思思打断他的话,兀自说道,“凌晨2点了,天色蒙蒙亮,霓虹灯熄灭了一片。”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等到现在。”李乐真的愧疚极了,“早点回去吧,我让家里的司机接你,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不用你装好人!”陶思思的声音陡然尖锐,说话也咄咄逼人起来,“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今晚的邀约,所以才会忘记。现在,又说什么找人接送,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李乐眉头越蹙越紧,从她的话里,体悟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如果只为谈工作,陶思思何必等到凌晨,除非…… 电话那边,陶思思的声音恢复平静,下达最后通牒:“李乐,我就在空中餐厅等你,这里24小时营业。今晚你不来,我不走。” 这话一说出来,更像小情侣赌气。 李乐终于明白她的心思,选择把一切扼杀在摇篮:“对不起,我不能来。今晚失约是我的错,但凌晨约会,我做不到。” 不能来,一是为了杜绝陶思思的心思,二是为了陪伴萧弋云。 “好,记住你的选择。” 陶思思冷声说完,掐断电话。 李乐放下手机,回到萧弋云身边,轻手轻脚地躺下,生怕惊扰了好梦。 他把被角拿开,正好与萧弋云面对面。看着萧弋云的睡颜,李乐轻叹:“我又为你得罪人了……你啊,让我怎么办才好?” 此时此刻,素来以小霸王自居的李乐,也难免心生惆怅。 而空中餐厅的包厢里,气氛冷到了极致。 陶思思吹灭了蜡烛,表情从悲伤化作愤恨。泪水晕开她精致的妆容,嘴唇上粉嫩的唇膏,也被齿关咬成斑驳一片。 如果她能制冷,那么现在的包厢一定已经化作冰窟。 天色越来越亮,整座城市都在慢慢苏醒,只有她守在这里,一夜未眠。 “萧弋云……李乐……” 陶思思缓缓念叨他们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见挤出来的。 世上从没有无由来的愤恨,一向都是,你不仁,我不义。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说了,这妹子留着有大用处 第34章 真的被偷拍了 李苔这一组成功入围, 将在下周联合艺术节汇演舞台上进行表演。 得知这一消息,李苔最先通知萧老师, 并且邀请他在汇演当天, 一定要来一趟现场。 萧弋云由衷地为这群同学高兴, 一口答应下来。 央影的同学大多奔着明星梦去的, 为了汇演登台崭露头角, 挤破脑袋也在所不惜。 而萧弋云任职的央艺, 学生们就佛系很多,有些学院,连学生队伍都凑不齐。比如美院, 系主任强塞硬压, 才凑出一组人。 至于萧弋云所在的舞蹈学院, 因为有几名明星学生, 所以格外受重视。有更具资历的老师指导,无需萧弋云插手。 这样一来,他正好有空去汇演现场观摩表演。 两大艺术院校包含不少明星师生, 汇演当天,无数娱记、自媒体赶到现场采访抓拍。 萧弋云才到门外,便看见李乐被人拦个正着, 围起来要他说上几句:“乐乐是回母校表演吗?” 李乐从不得罪媒体,见到他们, 脸上必须挂上三分笑:“是受邀来观看演出的,顺带给弟弟加油鼓气。” 偏偏媒体不肯放过他:“那么请在镜头前,表达对弟弟的祝福吧!” 这话说的, 想祝福他哪天不行,非要在镜头前表演兄友弟恭? 李乐心里不耐烦,但该做的秀还是得做。只见他笑得无比诚挚,指指镜头:“海苔,表演一定要成功。不成功的话,今晚跪老妈的搓衣板。” 说完之后,他朝助理小王使眼色。 小王跟老板默契至极,瞬间心领神会,拦住媒体,护送李乐进会场。 至于萧弋云,充分享受到作为素人的红利,戴着口罩进会场,一路畅行无阻。 今天李苔致电,邀请他去后台。萧弋云抵达时,正要联系李苔,就被李乐逮个正着。 李乐趁着四下无人,一把搂住萧弋云肩头:“几天不见,想我了没?” 萧弋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连忙躲开:“明明昨天才在路上拦了我一次。” 李乐腿长胳膊长,臂弯一勾,便又把人勾进怀里:“昨天那个谁又在学校门口蹲点,我看不过去。” 萧弋云回眼看他,无情吐槽:“你不也是去蹲点的?” “我和他不一样。”李乐微微俯身,与他耳语,“至少,我们有过同床共枕的关系,四舍五入约等于睡过。” “别胡说!”萧弋云终于挣脱李乐,还没走两边,却又被拉住胳膊。 “别走。”李乐将温热的气息吹入萧弋云耳中,染红了萧弋云的耳朵尖。 萧弋云不安地环顾四周:“别给我惹麻烦,我可不敢跟明星传绯闻。” 李乐仗着萧弋云戴口罩,抓住了就不肯撒手:“我帮你撤通稿,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正纠缠着,忽然看见有人走过来。 是陶思思,她出来接受采访,正好撞见这一幕。看见萧弋云时,女孩的脸色冷的像冰块:“你也来了?” 与此同时,除了问好,她没有多给李乐一个眼神。 萧弋云察觉到她的敌意,却十分不解。他不跟她计较,礼貌地回答:“李苔邀请我去后台,我正要联系他。” “我知道后台在哪里。”李乐也不管陶思思,拽着萧弋云大摇大摆往前走。 萧弋云挣了三五回,却没能甩开。倒是让李乐得了劲,爪子越握越紧。 “李乐!”萧弋云加重语气叫住他,“会被人看见,快松手。” “好,听你的。”李乐驻足,终于放手,“我刚才是想甩开陶思思,她太烦人了。” 自从上回谈崩,李乐就愈发不待见陶思思。但萧弋云对他们的过节一无所知:“去后台吧,李苔在等我们。” 李乐边带路边说:“于叔叔在这里开过演唱会,我是特约伴唱,去过后台。你放心,肯定把你带到。” 萧弋云抓住了重点:“于叔叔?于天梦?” 李乐不无骄傲地点头:“对,这位歌唱界的上一任天王是我爸的哥们儿。说起来,我们两家是世交,他儿子叫于亚蒙,我的好兄弟。” 了解到他们错综复杂的人脉圈,萧弋云愈发确信,自己和李乐不在同一个世界。 李乐带着萧弋云绕过会场,直接从小门进后台。 他才进门,就被人拦个正着,小迷妹、迷弟们围着李乐求拍照。萧弋云站在旁边看着,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看戏的神情。 李乐冲他求救:“萧助理!” 萧弋云指指自己,意味深长地挑眉。 李乐冲他使眼色:“过来帮我们拍照。” 萧弋云噗嗤笑出声,十分配合。要不是半张脸挡在口罩下,他的神情一定相当得意。 咔嚓咔嚓拍完几张合影,萧弋云学小王的样子,搂着李乐推开人群。可惜第一天上岗,业务不纯熟,自己都差点被挤翻。 李乐被激起超强男友力,一把搂住萧弋云,单手分开人群:“各位让一让,合照时间结束了,请回去排演!” 李乐一边说话,一边给萧弋云拉上连帽,大明星和小助理角色转换。如果不知情的人闯进来,一定以为萧弋云才是被人挤着求合影的那个。 “这是乐乐的新助理吗?怎么看起来比正主还大牌?” “不会是想踩着李乐上位的吧?” “还能有这种骚操作?”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有人想进娱乐圈,又没有门路,就从艺人身边的助理做起。” 这群小粉丝,看见李乐对萧弋云殷勤就本能地不爽。等到他们再一打量这人的身材体态,萧弋云瞬间沦为假想敌。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好在先一步进后台的小王赶过来,把他们送到了李苔团队所在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都是熟人,又没有记者和私生,萧弋云摘口罩喝茶,李乐仔细看弟弟化大浓妆。 李苔正在化妆,透过镜子吐槽老哥:“你看看你,走到哪里都像开粉丝见面会。” 李乐抬手□□弟弟发发型:“怎么着,嫉妒我比你红?” 李苔低声吐槽:“得了吧,追个人都追不到手,我嫉妒你?” 李乐选择相互伤害:“据说,今晚陈年露脸?” 陈年,李苔曾经的暗恋对象,可惜去年结婚了,老攻还是双料影帝许如风。 李苔的心碎成玻璃渣,跳起来就要掐死亲哥哥。李乐故意让他三招,朝萧弋云卖可伶:“救我!云哥哥救我!” 萧弋云双手插口袋倚在墙边:“不救,李苔是大义灭亲。” 李苔得到“圣旨”,冲李乐喊:“听到没有,大义灭亲!” 他们闹得正欢,周若淇化完全套舞台妆,笑吟吟走过来:“塑料兄弟情诚不欺我。” “学姐,他也得罪过你吧?”李苔掐着李乐不松手,“我帮你讨回来。” “反了你了!”李乐比李苔高出几公分,身手也更矫健,反手扣住弟弟手肘,“我问你,胳膊肘往哪里拐才正确?” 李苔当场慌了:“往……里拐?” 李乐露齿一笑,虎牙仿佛闪烁着寒光:“你往里拐一个试试?” “卧槽,李乐,你不要欺人太甚!哎哟哟哟——”李苔不是真疼,更多是为了同亲哥斗法,“萧老师,您不能见死不救!” “李乐。”萧弋云走上前来,拍拍李乐肩头,“别闹了,大庭广众欺负弟弟?” 果然,萧弋云的话比灵丹妙药都管用。李乐依言松手:“放你一马。” 李苔躲到萧弋云身后,朝他挤眉弄眼:“萧老师,真是苦了你了。半年了,居然还没被他折磨疯掉。” 李乐当场又要表演揍弟弟:“怎么说话呢你?” 萧弋云对李苔说:“磨着磨着也就习惯了,他偶尔还不错。” “噢~”李苔很善于抓重点,“是‘偶尔’还不错。” 这是萧弋云第一次夸奖他,李乐心里炸开了烟花。 ——偶尔还不错,四舍五入约等于在说“这小伙子真不错”! 没办法,李乐就是这么乐观且积极向上。 “你们看见陶思思了吗?” 原来,周若淇学姐不是来凑热闹的,而是来找人的:“就剩她没化妆了。” 李乐回答:“她去外面接受采访了。” 李苔吐槽:“这个大小姐,真是拿她没办法。” 周若淇善解人意,还帮学妹说情:“她有不少媒体行业的朋友,推脱不了采访。” 李乐暗自想着,周若淇人品真不错。 大家商量着先去排练,相继走出去,没多久,化妆间里就只剩李乐与萧弋云。 “萧老师!” 又有人,萧弋云一抬头,看见了熟人。 “你是?” 萧弋云记得他,是同李乐发生过争执的男生,但究竟叫什么名字,就说不清了。 “魏北川。”男生并不尴尬,主动自我介绍,“今晚的主持人之一。” “你好。”萧弋云同他问好,为了礼貌,还想从沙发上起身握手。 谁知,李乐单手拽住他衣服一角,硬生生把人拽回沙发坐好。 萧弋云回眼瞪人:“李乐?” 李乐没有解释,但他满脸不爽的模样,分明是在针对魏北川。 魏北川无视李乐,对萧弋云说:“萧老师今晚一定要留到最后,为我的表现评个分。” 萧弋云说客套话:“我们央艺的毕业生都是最棒的。” 魏北川还想多聊几句,却在开口之际被工作人员叫走。他一步三回头,对萧弋云说:“待会儿见!” “也祝你演出成功!”萧弋云送上祝福时,眼底只染上一点点笑意,就会像春风拂面。 要是放在平时,李乐最喜欢看他笑。 但在今天,这种笑容是送给“潜在情敌”的。于是,小霸王心里冒起酸泡泡。 李乐一旦不爽,骚操作可就多了。 李乐冷不丁问:“你很喜欢他?” 萧弋云直皱眉头:“我都记不清他的名字,哪谈得上喜不喜欢?” 李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仿佛要把萧弋云的心思看穿:“真的?” “真的。”萧弋云没有回避李乐的眼神攻击,神情坦然。 “我不信。”李乐的眼神分明含着笑意,但不肯善罢甘休,“你要怎么证明?” “你想看我怎么证明?”萧弋云脱口而问,又后知后觉地发现,本不用与李乐纠缠这件事——他们又不是情侣。 但萧弋云想改口已经来不及,李乐立时抢话:“你亲我一口。” “滚蛋。”萧弋云站起来就走。 李乐抱住萧弋云的腰不撒手:“那我改一个——你做我媳妇儿?” “李!乐!”萧弋云咬牙切齿。 幸好同学们都去前面走台,后台化妆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李乐就是仗着没人,才越发胆大:“再换一个——叫声老攻听听?” 萧弋云抬手敲他脑壳:“叫你个大头鬼。” 这是萧弋云“口吐芬芳”的极限,至于骂人什么的,至今还没太学会。 李乐欺负他脾气好,愈发得寸进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你笑一个给我看看?笑一个我就不闹了。” 但是,萧弋云拒不配合,垂眼盯着他瞧,满脸写着心累。 “不笑是吧?”李乐双手掐住他腰侧,慢慢收紧,“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萧弋云反讽:“需要我说声谢谢吗?” “不用。”因为就算萧弋云反悔,李乐也不准备放过他。 说话间,李乐两手虎口收紧,照着萧弋云腰侧就掐下去—— 萧弋云怕痒,尤其是腰。于是,一声轻笑再也憋不住。 始作俑者李乐得意洋洋:“我最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模样。” “松!手!”萧弋云恨不得一脚踹他脸上。 他们闹得正欢,身侧忽然传来“咔嚓”几声轻响。 这种声音李乐再熟悉不过:“有人偷拍。” 萧弋云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李乐冲出去,却没看见人影。 助理小王守在门口,满脸茫然地看着自家小祖宗:“怎么了?” “有没有人进来过?”与私生斗智斗勇的日子,教会了李乐很多技能,包括辨别偷拍。 小王回答:“没有,我一直在门口把风呢。” 李乐确信,刚才绝不是幻听:“但我听到了相机的声音。” 萧弋云满脸忧戚地问小王:“真的没有人来过?” “没有。”小王十分确信,“我一直在门口。” “也许是前台拍照声传到了里面。”这是李乐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原因。 萧弋云仍旧忧心忡忡:“但愿吧,如果被曝光,我……” “我不会让你被人曝出来。”李乐说,“如果真的有个万一,和从前一样,我会控制热度。” 萧弋云猛然意识到什么:“和从前一样?难道说——” “萧老师居然不知道?”李乐不想表功,奈何小王有一颗说媒的心,“西郊公园拍综艺的那一回,我们回酒店遇到私生堵门,你被拍到了。是我们乐乐砸银子撤稿件、撤热搜,工作室约谈好几家自媒体,才把事情控制住。” 小助理一个劲为老板说好话:“他真的很喜欢你,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我一个外人都……” “行了行了,不要让我默默奉献的人设崩塌。” 李乐打断小王的话,对萧弋云说:“走,去前台看排练。” 李乐一笑,眼珠就像黑宝石似的闪耀。 萧弋云看着他的双眼,心中产生无法抗拒的动容。 === 前台,眼看着就要轮到李苔的队伍上台,陶思思才气喘吁吁地赶来。 她穿着演出服,但还没化舞台妆,才赶到就一一对同学们说抱歉。 同学们有些不满,但发作不得。有人冷不丁嘲讽一句:“没事儿,媒体朋友比演出重要。” 李苔也想怼她,但作为队长,必须得做个和事佬:“大家别分神,好好回想动作。” 关键时刻,周若淇也不愿看见团队矛盾激化:“思思,今天要请我们喝奶茶哦。” 陶思思扬起招牌笑脸,眼睛弯弯的,娇憨可爱:“好说。” 风波暂时平息,但大家心里的不爽一分没少。几名同学窃窃私语: “谁稀罕她的一杯奶茶啊?” “就是就是。” “遇到事情就会装傻装可爱……” “上台了!” 李苔耳朵尖,虽然认同这些话,却不得不阻止。 虽然在台下有争执,但一走到舞台上,大家又变得齐心协力配合彼此。 一轮表演结束,萧弋云和李乐坐在台下鼓掌。 没过几分钟,李苔跑来观众席,坐在萧弋云身旁:“萧老师,刚才的排演有什么不足吗?” “已经很棒了。”萧弋云回答,“如果非要挑出毛病,我觉个人觉得站位还可以再稍稍调整一下。在台下放眼去看,中轴线以右的站点有些挤。” 李苔一一记下:“好,明白了。” 他们聊演出,李乐没兴趣加入话题,坐在一边盯着萧弋云侧颜出神。 萧弋云骨相大气却不凌厉,虽说温和,却又不是一味的秀气,实在耐看。李乐百看不厌,眼见就要变成痴汉脸。 “李乐” 陶思思在他身后一拍肩,惊得李乐差点跳起来。 李乐不耐烦地回头,看见画上舞台妆仿佛女妖的陶思思:“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陶思思吐槽:“这话我正想问你呢。你看什么那么出神?” 李乐毫不掩饰地回答:“看美人。” 陶思思心里气不过,但发作不得。更重要的是,她还想最后一次挽回李乐的心。如果可以,谁愿意把事情做绝呢? 她仗着自己清纯少女的人设,又自信脸蛋漂亮,什么都敢问:“难道我不好看吗?” 李乐口不对心地说:“好看。” 他说的很敷衍,这对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陶思思来说,无异于侮辱。 陶思思的心终于彻底冷了,不甘心地问:“你为什么……” 不等她说完,就被李乐打断:“不为什么,你可以走了。” 李乐知道她的心思,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与其拖泥带水,不如把话说明白。 然后,他转脸又去看萧弋云。在成熟温柔大哥哥面前,可爱不值一提。 因为从小漂亮到大,陶思思是男生们手心的小公主,是女生众星捧月的对象。从来没有人会用后脑勺对着她,爱答不理的。 陶思思咬了咬下唇,招牌笑容消失,脸上只剩不服和愤怒。 李乐对她视而不见,让她恼羞成怒。 “既然你这么喜欢萧弋云,我就帮你一把好了。” 卫生间里,陶思思拿出手机:“王玲姐姐,我有一个大新闻送给你。” 第35章 李乐男友力爆表 因为有明星参与, 联合艺术节汇演当晚,现场气氛热烈。 李苔他们的演出十分成功, 全场掌声雷鸣。萧弋云观看完, 不禁发短信给李苔, 感叹效果惊人。 这里面, 功劳最大的莫过于周若淇。她将个人特色与萧弋云的风格完美融合, 成功镇住全场。 最后, 还有“毕业生返校环节”。一群成名的学生们要上台说话,其中也包括李乐。 李乐早换上西装三件套,发型和造型都整理过。他坐在前排, 时不时回头去找萧弋云。 李苔卸掉舞台妆, 坐在了李乐身边:“这么多人, 你能找到他吗?” 李乐淡定地表示, 早就找到了:“在第5排。” “所以呢?”李苔问,“你找他干什么?” 李乐的手机还停留在微信界面:“我发短信过去,他没回。” 李苔扬起一个得意而不失欠揍的笑容:“因为他在发短信给我。” 李乐直接炸毛:“凭什么?!” “嘘——”李苔让他小声点, “淡定,素质,低调。” 就在手忙脚乱的时候, 萧弋云的短信回了过来:“怎么了?” 李乐瞬间笑成一朵花:“我要上台了,记得看我。” 萧弋云回复:“又不是没见过你登台。” 李乐非但没生气, 还笑眯眯的:“但今天的我比上次的我更加帅气。” 李苔皱眉吐槽:“什么鬼……我又开始同情萧弋云了。” 李乐正要掐死弟弟,就听到主持人请返校的毕业生们上台。 今天的李乐意气风发,上台时伴随着粉丝们的呼唤, 仿佛天生就该享受聚光灯下众星捧月的待遇。 他在台上互动时,眼睛还不忘寻找萧弋云的身影。 观众席第5排左侧,萧弋云也遥遥望着他。 李乐肩宽腰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更为重要的是,他穿起正装来,总有斯文败类的既视感。总之,西装三件套也兜不住小狼狗躁动的荷尔蒙。 萧弋云听见,身边旁的小女生在窃窃私语: “李乐也太帅了吧,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站在陈年旁边不输阵,好意外啊。” “等会儿要签名去吧?” “能让咱们近身吗?听说他今天带了两个助理来呢。” “反正我要去碰碰运气。” 两个女生并不知道,李乐的某一位“助理”,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对话。 萧弋云为李乐感到高兴,眼底染上笑意。 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有颜有名有粉丝,真是人生赢家。 萧弋云想到这里,鬼使神差地一抬眼,正好与台上的李乐对上视线。 原来,李乐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萧弋云。 除了看镜头与互动,其他时候一直流连在观众席第5排。他冲萧弋云一笑,眸光越过无数攒动的人头,只投落在一个人身上。 萧弋云眼帘微颤,蓦然收回眸光。几秒以后,他才发觉,原来心弦都在微颤。 “啊啊啊啊啊,乐乐朝我们这里笑了!” “快,快抓拍!他还在看着我们呢!” 身旁的妹子被李乐的露齿一笑迷的七荤八素,抓起手机就是一通狂拍。 几轮友好互动过后,李乐下台,鲜花和证书都交给助理。他很想坐在萧弋云身边,但也知道,萧弋云一定不喜欢这么高调。 所以,李乐只能再次遥遥地看那人一眼,没跟萧弋云对上眼神,失望地坐在第一排。 一个小时后,终于熬到了晚会结束大合影。李乐与萧弋云,依旧是一个台上,一个台下。 退场的时候,无数小迷妹冲上去求合影、求签名。 萧弋云坐在场下等李乐,却在10分钟后,等到了魏北川。 “萧老师。”魏北川是今晚的主持人之一,目前已毕业,进入山楂台就职见习主持人。 经过多次刷脸,萧弋云终于记住他的名字:“你好。” 魏北川坐在了萧弋云身边:“萧老师觉得,我今晚的表现好不好?” 萧弋云并不懂主持人这一行的学问,如实说:“隔行如隔山,如果你想听专业意见,可能要失望了。” 魏北川当然不是来听“专业意见”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你想确认什么?” 李乐突然现身,坐在萧弋云的另一侧,打断魏北川的话。 萧弋云微微蹙眉,示意他不要惹事。李乐回以一笑,不知道有没有看懂疯狂暗示。 魏北川看向李乐,平静到近乎有挑衅的意味:“我想确认一下,今晚的表现能不能给萧老师留下好印象。” 李乐不客气地吐槽:“也对,刷脸刷到这份儿上,如果萧老师还记不住,你是得好好反思。” 魏北川反唇相讥:“说起在人家刷脸,谁比得过你呢,我们的大明星?” 李乐脸上笑容一分没淡,从容回怼:“我和萧弋云的关系,轮不到别人多嘴。” “都少说两句吧。” 萧弋云知道李乐怼人的原因,但他和魏北川不过是聊会儿天而已,有必要吃飞醋吗? 萧弋云主动对李乐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李乐听到萧弋云说的是“我们”,心里乐开了花:“戴好口罩,我送你回家。” 无论如何,当着“闲杂人等”的面,萧弋云更偏心李乐。 魏北川这才知道,半年的时间里,萧弋云和李乐的关系突飞猛进。 萧弋云与曾经的学生告别,含着歉意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李乐半搂萧弋云后腰,并不过分亲密,意在宣誓主权。萧弋云不着痕迹地避让,却又被李乐贴上来。 助理小王早安排好专车,他们走出大礼堂直接登车。守在外面的媒体等了一个晚上,也只抓拍到二人弯腰进车的瞬间。 ——如果有人问陪在李乐身旁的人是谁,一律回答工作室新聘的工作人员。 今晚本该一切顺利,但在回去的路上,经纪人桐哥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安宁的假象。 桐哥正着急上火,上来就问李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乐直接被他问懵了:“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看看热搜和推送,李乐,你闯祸了。”很显然,桐哥已经火冒三丈,“有人把你和萧老师送上了热搜,我在联系相关人员压热度。” 李乐挂了电话就翻微博,看见的是他和萧弋云双双露脸的偷拍照。 ——李乐正掐着萧弋云的腰,萧弋云因为怕痒,忍不住发笑。 因为照片高糊,所有才让人脑补更多。如果不知道实情,只看图说话,谁都会认为这是情侣调丿情。 身旁的萧弋云还不知这件事,李乐小心翼翼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得答应我,不能着急。” 萧弋云满心狐疑:“什么事情?” 李乐没说话,把手机递给萧弋云。萧弋云接来一看,旋即如坠冰窟。 萧弋云进握手机的指端都现出青白色:“怎么会这样?” 李乐安慰他:“你别急,桐哥已经在周转。” 萧弋云看见评论区,有人在刻薄吐槽: “是李乐的小情人吗?” “上面的,你用词不精准,分明是【大】情人。” “那男的一看就比李乐大不少。” 有人拿出综艺截图来比对: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上综艺表演下腰不露脸的那个吗?身材有点像。” “你别说,还真有点儿像!我来传图片。” “卧槽,楼上眼镜哪里配的,给我一个地址!” “就是他!” “后台饭拍小视频你们看了吗,李乐把他搂怀里护着,生怕挤到碰到哦~” “之前以为18线网红蹭热度,万万没想到,是小老板带情人上节目秀恩爱来了。” “但是综艺那个没露脸,锤不够硬啊。” 还有人对他的外貌评头论足: “你们还别说,这个108线挺帅的。” “脸的确不错,个人认为比李乐这种毛头小子有味道。” “上面是108线雇的水军吗,踩你家金丿主上位?踩你ma呢???” “水军踩李乐怕不是疯了?不怕小金丿主一怒,给你们按地上摩擦?” “人家谈个恋爱而已,怎么这么多人说酸话?” “光凭他抢了李乐,就够拉满仇恨值了,谢谢。” “我说句煽风点火的话,哪怕没有他抢李乐,李乐也不是你们的~” 当然,大家最在意的,是这位绯闻对象的真实身份: “这人究竟是谁啊,有没有搜索小能手?” “温馨提示:人肉犯法。外面的饭不香吗,非要吃牢里的?” “有点像我们学校的舞蹈老师……他确实跟那一位传过某些绯闻。” “我擦,惊现校友!” “这事情半个学院都知道的,我室友还拍到过李乐进选修课教室的照片,说是来追老师的。” “前面的几个,造谣转发过500判刑哦~” “上面的能不能带脑子,李乐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明星,哪有闲工夫去追素人?” “我看上面的韩剧泰剧看多了,看的脑子瓦特了。” 身旁的李乐还说了许多话,但萧弋云没有心思再听。正脸曝光意味着什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有他自己知道。 唯一能让他保持理智的,是照片高糊,只拍到侧脸。 “李乐……帮帮我。” 但无孔不入的网络面前,人是最渺小的。他所能求助的对象,只有李乐。 李乐的手臂被萧弋云攥的死紧,掌心下的微颤透过衣服都能感觉到。 ——这个反应太过异常,仿佛溺水的人拽住保命的草绳。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李乐轻拍萧弋云的手背,指端摩挲骨节,试图安抚他:“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负责到底。别怕,今晚就能解决,没有人能人丿肉到你的信息。” 萧弋云对他说:“我怕的不是人丿肉搜索。” 李乐问:“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 萧弋云犹豫不言,一如从前:“我……” 李乐对他的关心一分都不假:“告诉我吧,或许我能帮到你。” 萧弋云微微别开脸,避开李乐的注视。他慢慢意识到不妥,松开攥着李乐胳膊的手。 可李乐不再给他逃避的机会,反手抓住他:“还是说,你认为我没有能力帮到你?” 萧弋云推开李乐:“李乐,这件事情很复杂,也许……也许谁都救不了我。” 李乐敏锐地察觉到,他说的是“救”而不是“帮”。 所以,事情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萧弋云才会说“救”? 李乐没有再逼问他,对司机说:“距离萧老师的家,还有几分钟路程?” 司机看一眼定位信息,回答:“15分钟。” “加快,车里不方便,我们有事要单独谈。”李乐说完,又跟副驾驶位的助理安排日程,“明早到花苑小区来接我,我们直接去剧组。” “李乐,你又想干什么?” 花苑小区是萧弋云的家。李乐这么说,俨然是要在他家耗上一晚。 “我不放心你,陪你一晚。”李乐意味深长地表示,“也许今晚之后,你就什么都愿意对我说了。” 这话说的真刺激,仿佛他要身体力行地“严刑逼供”。不仅萧弋云听了直蹙眉,前排的司机与助理,都不禁交换一记暧昧的眼神。 萧弋云态度坚决:“我不会让你进门的。” 李乐逐渐脾气上头,说气话:“那你可要想好了,是谁在帮你撤热搜、删帖、带风向。” 萧弋云垂下眼帘,语气里满是失望:“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拿这件事情威胁我。你分明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 在长久的相处中,李乐用尽一切办法,才把萧弋云的心扉撬开一条缝。但在今晚,也许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意识到这一点,李乐慌了神,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巴掌:“我怎么会放着你不管呢?” “对不起,我不该口不择言。” “但我真的很担心你。”李乐把粗眉都拧成毛毛虫,“我想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也想帮你走出来。” 然而,他洋洋洒洒说了好一番,萧弋云只是回以叹息。 === 另一头的桐哥焦头烂额,今晚,各方人马对他进行电话轰丿炸。这群人目的很明确,不是来采访李乐的绯闻,就是竞争对手来探口风。 上升期小鲜肉突曝绯闻,还被人抓拍,最要命的是双双露脸。 在这时候,谁不想发一波“李难财”? 就目前看来,最要命的不是营销号和论坛,毕竟塞点钱就能摆平。最要命的是,对李乐这种跻身一线还差一口气的小鲜肉,对家有专业行动,谓之“防爆”。简单来说,就是抓住某个黑点,往死里搅和。 李乐所享受的背景与资源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再加上年轻帅气人气高,指不定哪天就能成功上位。 今晚曝出绯闻,对很多对手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那群人踩就一定要往死里踩,绝对不会留情。 再看看各大论坛,网友言论越来越激烈,每一句都戳粉丝的心窝子: “让我看看,今晚谁家的房子塌了。” “塌了就塌了呗,诸位,下一个会更乖~” “李乐原来喜欢这一款啊,成熟温柔型,莫不是缺少父爱?” “此言差矣,我觉得那个绯闻对象有母性的光辉。啧,这笑容,多温柔治愈。” “哈哈哈,上面的,你好坏,嘴好毒~” “毒什么毒,光凭他抢走李乐,就活该被轮祖宗18代!” 还有很多身份不明的路人说反话: “后台饭拍小视频我上传了,你们看看他们有多甜蜜。” “啧,搂的这么紧,当众秀恩爱哟。” “齁甜齁甜,年下绝配呢!” “我一个吃瓜路人,祝哥哥们长长久久,天长地久。” “啊呸,bitch配狗,天长地久。” “李乐不就属狗的吗,哈哈哈哈哈。” 当然,也有不屈不挠的粉丝们: “上面的嘴真脏,大晚上不在笼子里呆着,出门乱吠小心被乱棍打死。” “要脱粉你们脱就是了,反正我不会走。” “我就不明白了,人家23岁的小伙子,谈个恋爱怎么了?” “上面别乱说,搂个腰就算谈恋爱的话,跟工作人员打打闹闹是不是要被浸猪笼?” “就是,李乐一直就喜欢跟工作人员闹腾。” “上面粉丝眼瞎???” “算啦,永远叫不醒装睡的粉丝们。” 桐哥大致浏览完热度最高的几贴,一边联系人员投诉删帖压热度,一边讨论公关方案。 有工作人员提出,干脆牺牲绯闻对象,让萧弋云吸引火力,塑造成急于上位的108线网红故意约人偷拍爆料。反正,光看他的外形就很有说服力 这么做虽然缺德,但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李乐只要扮演受害人的角色就好,甚至连声明都不用发。 “这件事情……”桐哥承认,他心动了,但良心不安,“我们都该知道,这个方案对素人来说是致命的。” “可是,我们的工作不就是为了保证艺人的利益吗?”同事并不知道老板与萧弋云的关系,直言道,“至于那位,不在考虑范围内。” 仅存的良心让桐哥无法抉择:“但是,李乐不一定会同意。” 公关人员说:“我处理过无数次诸如此类的案例,没有一位小生不同意。” 名利场的巨大利益面前,感情是如此脆弱而渺小。 桐哥不敢再犹豫不决,因为每耽误一分钟,李乐就会多受一份攻击:“你说的对,我们今晚连夜开会,为的是保住艺人。” 然而,就在他做出最终决定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李乐拨来的。 李乐太过了解行业规则,在挂断电第一通话后,猝然意识到萧弋云的处境很不妙。不仅是粉丝舆论在针对他,公关也不会手下留情。 李乐问桐哥:“你们在开会?” 对于这通电话,桐哥明显是诧异的:“是,乐乐你……” 不等他说完,李乐直言:“无论你们想用什么办法公关,不准把主动打到萧弋云头上。” 桐哥知道他对萧老师是认真的,但作为经纪人,把艺人的利益才是第一位:“都这时候了,你多想想自己的前途吧。” 李乐态度强硬:“如果你敢推他出来挡枪,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桐哥火冒三丈,声音陡然高八度,引来同时频频蹙眉:“李乐,你是在威胁自己的经纪人吗?” 但对李乐来说,这件事情根本没得商量:“我是你们的老板,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知道今晚有多少人等着掐死你吗?”桐哥忍着怒气晓以利弊,“你的资源已经让很多人忌惮,他们恨不得你现在就糊穿地心。” “如果不能拍戏,我还有其他出路。如果你牺牲萧弋云,他一个素人还有什么出路?” 事到如今,李乐仍把萧弋云放在第一位。更何况,萧弋云的状态时好时坏,根本不能受刺激。 “总之,如果你们敢推他挡枪,我就敢直接出面揽全责。” “桐哥,你一直是我的好大哥,你最是了解我的。” “我,说到做到。” “你……”桐哥本就良心不安,被李乐这么一问,再也无法忽略心里的愧疚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谁让你是老板呢?” 见他让步,李乐也缓和了语气:“对不起,这件事让你们为难了。” 桐哥没好气地说反话:“别别别,您是老板,我们都听您的。” 萧弋云听完他们的争吵,隐约听出些眉目。惶恐和不安在他心里交替上阵,脑海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紧到濒临崩裂。 如果他被推出去,那么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他会被人挖出资料,被噩梦再度找上门。 ——要是注定会再度陷入沼泽,他会选择在此之前再割一次脉。 李乐感知到萧弋云的状态,忙柔声安慰:“你别怕,只要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推出去。” 萧弋云负气问他:“今天的这一切,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吗?” 李乐赶忙认错:“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 萧弋云没耐心听下去,巨大的压力下,再好的脾气都化作怒气:“这种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事实的确如此,李乐无法反驳:“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萧弋云把脸埋入掌心,声音都在颤抖,“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你无法给我长久而稳定的感情,还会搅乱我安稳的生活。” 李乐沉声问:“你又想劝我放弃吗?” 萧弋云回眼望向他,坚定地回答:“是。” 李乐看着他,眼神像钩子:“那我也告诉你——不可能。” 他们之间鲜少这样剑拔弩张,转眼间,车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前排,开车的司机和副驾的小助理互望一眼,同时瑟瑟发抖。就在小王想着怎么才能缓和一下氛围时,一阵电话铃急促地响起。 李乐这才收回钩子似的眼神,接通电话:“桐哥,情况怎么样?” 桐哥带来一个好消息,热搜已撤,各大论坛的帖子也相继删除。这种事情,就是要快准狠,把一切都掐死在爆发前。 当然,还有李乐最关心的事情——保护萧弋云。 桐哥揉着眉心说:“放心,没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样也好,我的良心会舒服一些。” “带风向的帖子都已经发到各大网络社区及论坛,工作室会跟进后续情况。如果未来几天还有人不安分,我们会继续采取行动。” “还有,回头记得请你的好兄弟们吃一顿好的。为了帮你洗地,李苔、于亚蒙、章卿都发了你和他们的亲密照。还有一个叫张童的,是你高中学弟吧,也站出来力挺了。” 李乐终于安心,也对他们心存感激:“能有这群好兄弟,是我的幸运” “这些留着当面去说,现在,快去安慰心上人。”桐哥是老江湖,早猜到他和萧老师要吵架,“不管是跪搓衣板还是跪榴莲,你就认了吧。” 听到这话,李乐不禁再度望向萧弋云,眼神变得愧疚而温柔。萧弋云下意识回望过来,却在目光交汇的瞬间撇开脸。 很明显,萧弋云还在生气。 “事情解决了。”说话间,李乐想握住萧弋云的手,却抓了个空。 萧弋云没说半句话,望着车窗外的霓虹灯,用后脑勺回应李乐。 李乐只有厚着脸皮凑过去,紧握住萧弋云的手。这么一摸才知道,原来那人掌心都是冷汗。 萧弋云内心所经受的煎熬,由此露出冰山一角。 萧弋云想缩手,但被烦人的小霸王紧紧扣住,根本无法挣脱。 李乐眼巴巴看着他,可怜兮兮:“跟我说句话,好吗?” 萧弋云瞪着他瞧,眼下卧蚕都红成一片,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受的。 李乐望向二人交握的手,又有了新主意:“你跟我说句话,我就松手。” 萧弋云实在拿他没办法,深呼吸,从牙槽里挤出两个字:“松!手!” 李乐果真松手,打开手机给他看最新“战况”。 微博上,于亚蒙、章卿、李苔、张童四位好兄弟纷纷发出“亲密照”: 李苔发了一张亲兄弟搂腰照,配字说:“难道我们是骨科情侣???这个世界真玄幻……” 于亚蒙的发的更有意思,是从前在同一剧组拍戏的花絮照。李乐抱着女装的于亚蒙举高高,场面十分搞笑。 他又说道:“我敢发誓,咱们搞的是社会丿主义兄弟情!” 章卿更绝,发的是后台照——他们挤在同一张沙发上,相互坐大腿。 他配字问大家:“不懂就问,这样是不是官宣?” 以上3位都是明星,说话相对含蓄。但张童就是个普通大学生,自然什么都敢说。 他配的图,是参加李乐生日会,用蛋糕摸脸相互伤害的照片。 他说:“实在不懂大家是怎么想的,明明我跟乐乐最亲密,为什么没人让我火呢?难道是我颜值不够,不配传绯闻?” “搂腰、掐腰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到底为什么要当真?” “希望大家头脑清醒,别某些人被带偏风向。” 与此同时,另一波带风向的“吃瓜群众”纷纷空降: “哟呵,李乐人缘不错,好多圈里人zqsg帮他澄清呢!” “讲真,人家闹着玩而已,按头谈恋爱没意思。” “我男的,觉得很正常。如果跟好哥们儿间开玩笑搂腰就算恋爱,那我怕不是基友遍天下。” “我也觉得还算正常,李乐一看就是个活宝,闹腾工作人员很符合他的人设。” “李乐得罪人了吧?这张照片一看就是找暧昧角度拍的。” “但是每次都跟同一个人被拍到,你们这群人怎么洗?” “就是,李乐每次都带他在身边,被粉丝挤到不顾自己都要把人护的好好的。那些说不是恋爱关系的,你们正主敢承认吗?” “姐妹,你叫不醒装瞎的粉。” “反正又不是我家房子塌了,嘻嘻~” “塌了也没事儿,很多人粉的就是他资源咔的人设——#有爹任性虽你们黑#。” “上面有毒吧,拍到脸的只有这么一次,按头同一个人什么鬼?” “就是就是,为黑而黑,怕不是失了智。” “就凭一张找角度拍的高糊照片,你们能看出来这男的是同一个人?” “非要说同一个人的朋友们,你们眼镜哪里配的,我一定绕开这家。” “没有正脸高清对比图,你们锤个球锤!” 萧弋云翻论坛,起初还惴惴不安。但不过10来分的工夫,偷拍照都被封了个干净。最神奇的是,前一秒他还看见有人发帖带图,再一刷新,整个帖子都被删除。 那张照片高糊,只要流传范围不广,也许就不会出更多的问题。终于,他抱着侥幸心理,稍稍安心。 萧弋云不太理解粉圈舆论大战,但看见风向渐渐跑偏,仿佛溺水者上岸,明显松了一口气。 李乐看见萧弋云眉宇舒展,心里的石头随即落地。 就在这时,司机师傅脚踩刹车:“小区到了——” 萧弋云想推门,却被李乐拦住:“欢迎我上楼喝一杯茶吗?” 萧弋云还在生气,不太欢迎他:“大晚上的,喝茶失眠。” 可是,李乐执意跟他回家:“喝白开水也行,我特别好养活。” 萧弋云推门就走:“我家停水。” 李乐一脚跨出去,一路小跑追上萧弋云:“说真的,矿泉水我也不介意。” 最后,李乐强行挤进门,把萧弋云气得不轻。 助理小王跟在后面,目送李乐进小区,还贴心地原地等待5分钟。要是萧老师把他打出门,总得有辆车接回家不是? 5分钟后,没见小霸王鼻青脸肿地走小区,小王上车回家。 今天小霸王怎么说的来着? ——也许今晚之后,萧弋云就什么都愿意对他说了。 呵,刺激。 第36章 稍稍吐露心声 萧弋云把坐在沙发上的李乐当空气, 直接关门睡觉,俨然气得不轻。 李乐嘴巴上说, 当着助理和司机的面, 要让萧弋云今晚什么都愿意说。现在跟着人家进门之后, 一反常态地沉默。 哪怕萧弋云反锁卧室, 他也没有跟过去敲门。 李乐躺在沙发上, 对着吊顶灯叹气, 故意加重声音说话:“今晚就算冻死,死沙发上,我也不走!”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 一点反应都没有。李乐心想, 依照萧弋云的心软程度, 怎么着都得邀请自己进卧室盖被子。 然而,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冰冷的像空气。 3月末的函北市,才出现一点点开春的征兆, 半夜又湿又冷。 李乐故意不开空调,蜷身侧躺在沙发上——他就不信萧弋云真的会放着他不管。 大概半小时过去,就在李乐一边打哆嗦, 一边怀疑萧弋云是不是真的不管他的时候,卧室的门锁传来转动的轻响。 李乐把脸埋在沙发间, 无声无息地笑了。 萧弋云轻手轻脚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床轻薄的鸭绒被,还顺手打开了空调。 他为李乐盖好被子, 刚想走,猝然被拽到沙发上。 李乐搂着他不肯松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挨冻。” 萧弋云试图掰开李乐手臂:“你先放开我,怎么跟绑丿架犯一样?” 李跟他谈条件:“松手可以,你得先听我道歉。” “你说吧。”不然,萧弋云还能怎么办? 李乐将下巴抵在他肩头,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今天是我的过错,才让你被偷拍。” 萧弋云的确埋怨李乐:“你哪次不是这么道歉的?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李乐无视萧弋云的抱怨,继续道歉:“还有,我今晚不该用压热度的事情威胁你。那些话说出来之后,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明明知道你最在意隐私,还拿这个威胁你,简直就是犯浑。” 萧弋云并不准备原谅他,仍然负气:“我希望你以后做事分场合,不要再让今晚的事情重演。” 正脸曝光传绯闻这种事情,他承受不了第二次。 再者,李乐也无法承受满天飞的绯闻。上升期小鲜肉公开追求素人,用桐哥的话来说,那就是两个字——作死。 要不是李乐家底够厚,祖孙三代浸淫娱乐圈,酒店撞到私生事件之后,他的坟头草就该2米高了。 “说实话,我不在乎他们的评论。”李乐在娱乐圈长大,心理素质经得起千锤百炼,“人嘴两张皮,碰一下就是一出谣言。我要是什么都在乎,早就抑郁退圈了。” “我只在乎你,怕你被那些人欺负。”说话间,李乐拥抱萧弋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我怕你因此而远离我。” “我好不容易把你的心撬开一条缝,真怕因为这件事前功尽弃。” 暧昧的氛围让萧弋云不知所措:“李乐,你先听我说……” 李乐打断他的话:“萧弋云,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告诉我吧,我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值得信任的人……” 这句话击中了萧弋云的心脏,他不由看向手腕——手腕上还系着红绳与金坠子,是李乐亲手戴上的。 李乐温热的鼻息徜徉在他耳畔:“告诉我,我会与你一起面对。” 萧弋云却不这么认为:“也许你会被吓跑,像嫌弃病毒一样远离我。” 李乐声音高了八度:“怎么可能?” 萧弋云拨开红绳,横亘在手腕的伤疤便显露出来:“但愿吧。” 他凝望着手腕上的疤痕,说起那些不够愉快,但足够惨烈的往事:“我割过脉。” “一年前,离开南城时,我差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接受过为期半年的治疗,康复以后来到函北定居。” “我想让一切从新开始,但是那些旧事总缠着我。虽然我已经逃出来,但噩梦从没有离开。” 说完这些,他倏然沉默,仿佛刚经历完一场噩梦,陷入长久的愣怔中。 李乐非但没被吓到,还将萧弋云越抱越紧。他为萧弋云揪心,但语气又故作轻松:“不过是一场小病而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嫌弃?” 萧弋云感激李乐的善良,用“一场小病”带过他发疯的过往:“谢谢……谢谢你。” 李乐抱着他不松手,仿佛怀揣易碎的宝贝:“谢什么?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现在相信了吧?” 渐渐地,萧弋云不再抗拒李乐的拥抱:“如果不信你,我今晚什么都不会说。” 李乐能感受到怀里的身躯不再僵硬,悄悄小梁。今晚,他终于撬开了萧弋云的心扉。 虽然只问到只言片语,但已经足够了。 反正,来日方长。 李乐突然发觉指节沾上水珠:“你……你哭了?” 萧弋云微哑着嗓音否认:“没有。” 李乐执意要看萧弋云的正脸,却被萧弋云推开。一阵你拉我扯后,依旧是李乐凭借体型优势制住他。 萧弋云今晚心力交瘁,没力气再折腾,任凭李乐按着肩头。他望着李乐,眼底有细碎的水光。 李乐盯着萧弋云瞧:“还说没有,卧蚕都红成一片了。” 萧弋云耳尖微烫,撇开脸:“是被你气的……”不等他说完,一记吻就落在眼尾。 李乐哄他:“别气了,好不好?” 萧弋云愣愣地抬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乐再度凑近,一笑就露虎牙,狼崽子似的:“还生气啊?还生气的话,我就吻你这里了——” “李乐!” 这一回,李乐的目标似乎是唇,萧弋云慌忙躲避。 然而,李乐稳稳当当吻在了额头,坏心眼儿地耍了萧弋云一遭。 这一吻没有撩拨调丿情的意味,只有温情和抚慰。萧弋云感受到久违的安稳,从心到身都在渐渐放松,不再紧绷。 李乐顺势搂着萧弋云侧卧躺倒,拉上被子:“一起睡沙发。” 萧弋云被抱着,仿佛一只大型抱枕。他推推李乐胸口:“别闹。” 李乐轻拍萧弋云后背,哄孩子一般:“睡觉。” 萧弋云哭笑不得,挣扎无果,再想说话时,发觉李乐居然已经睡着。 这是什么入睡速度?萧弋云想起身,才微动,就被李乐手脚并用地勾回怀里。 “你给我醒醒——” 呼唤毫无作用,萧弋云终于认命,别扭地入睡。 但他不知道,“已经入睡”的李乐正偷偷勾起唇角。 === 李乐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人早没了踪影。 厨房里,萧弋云系着围裙炒饭。有鸡蛋虾仁玉米粒做配料,这一顿早饭相当丰盛。 李乐倚在门边悄悄看,不知不觉就笑起来。面对喜欢的人,谁都不会吝啬甜甜的笑容。 萧弋云一转身,就看见满脸幸福笑容的李乐:“你笑什么?” 李乐这才意识到,自己笑得有多灿烂:“总感觉找到了媳妇儿。” 萧弋云朝他扬扬锅铲,作势要打人:“还没睡醒吗?还是睡糊涂了?” 李乐说:“如果每晚都这样,我愿意长睡不醒。” 萧弋云一边颠勺炒饭,一边嗤笑:“自己咒自己,你也不带怕的。” 十分钟后,炒饭完成,李乐正好冲完澡。昨晚来的匆忙,他只能借用萧弋云的浴袍。 萧弋云瘦条条的一个人,又比李乐矮上半个头。李乐套上他的浴袍,胸前纽扣都有崩开的危险。 萧弋云才吃两口炒饭,一转头,就看见衣襟大敞的李乐。恰到好处的胸肌若隐若现,未干的水珠沿着肌理流淌,渐渐沁入衣料—— 萧弋云的眼睛掠过李乐胸前,又飞速闪开:“你怎么穿成这样?” 李乐倒不是故意耍流氓:“我怕把你的浴衣撑坏。” 萧弋云一看时间,已经上午8点整:“小王什么时候把换洗衣服送过来,今天要开工吧?” 李乐9点开工,时间紧迫:“快了,他说3分钟以内必到。” 话音刚落,萧弋云接到小王电话,是来问门牌号的。萧弋云眉宇渐蹙,并没有立刻告诉他。 李乐贴心地表示:“如果不方便,就别说了,我穿昨晚那套。” “告诉你们没问题。”长久的相处中,李乐以及他身边的人,都赢得了萧弋云的信任。 小王进门的时候,眼睛一晃,就看见“衣衫不整”的小霸王。一瞬间,黄色废料充斥在脑海。 李乐昨晚的金句是什么来着? ——“也许今晚之后,你就什么都愿意对我说了。” 所以,昨晚他们做了什么??? 小王的眼神徘徊在李乐和萧弋云之间,越来越不可描述。 然而,盖棉被纯聊天的两位正主丝毫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李乐换好衣服,惊呼三连:“我去!8点20了!快迟到了!” 他虽然放飞自我,但向来守时敬业,尤其是在拍戏的事情上。 李乐一阵风似的冲出来,抄起桌上的碗筷就往嘴里扒饭。 萧弋云眉宇轻蹙,赶忙去抢:“这是我吃过的!” 李乐愣了一瞬,又躲开继续吃:“干干净净的,怕什么?” 萧弋云拿他没办法,倒来温开水:“别噎到,路上开车要小心。” 李乐把一整碗炒饭吃的一粒不剩,四舍五入等于间接接吻:“好吃,你手艺真好。” 8点30分,李乐和助理冲进保姆车。 副驾驶位的桐哥转过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李乐一摸脸颊,满脸不解:“长花了?” 此刻,桐哥恨不得拿放大镜仔把李乐看个遍:“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看来昨晚爽到了?” 李乐这才明白他们的想法:“爽到是爽到,可惜没得手。” 听到这话,耿直颜狗小王最先坐不住:“你行不行啊?” 李乐按着他在车上摩擦:“你敢说我不行?” 小王立刻认怂:“你行,你一定行!” 李乐对他们宣布好消息:“虽然没得手,但我和他有了重大进展。” 小王和桐哥异口同声地问:“什么进展?” 李乐得意的尾巴都快扬上天,笑容收不住:“秘密。” === 萧弋云收拾房间时,才发现李乐把昨晚的衣服遗留在浴室里。 今天是休息日,他有很多时间做家务。于是,这堆衣服都被塞进了洗衣机。 然而,萧弋云并不知道,李乐的衣服里,哪怕最不起眼的牛仔裤也是高奢品牌。他把衣服塞进洗衣机的行为,可以用两个字概括——作死。 但萧弋云并不知道,这堆衣服是李乐故意落下的。 为了找理由再次走进他的家门,小霸王费尽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田螺哥哥本螺 李乐赶往剧组拍一部奇幻类电影《都市妖行录》。 在这部戏里, 他是都市妖怪白以泽,一生都停留在20岁的样貌。但长生不老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 隐藏在人群中的妖怪, 正是猎妖人追捕的对象。 因此, 白以泽只能辗转于不同的城市, 直到他顺手救下一名猎妖人, 一切都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去…… 这部戏已经拍到尾声, 剧组官方po出一系列海报及宣传照。其中,最大的亮点是李乐5套风格各异的造型。 有机灵活泼的蛮荒小妖,风流清贵的公子哥儿, 还有现代帅气大男孩, 战损后半人半魔妆, 以及黑化后双色异瞳入魔化。 每一套造型都相当亮眼, 再搭配上李乐不同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张力突破屏幕。5张图片,不需要一个配字, 就能讲述一个故事。 “李乐是真的有天赋,演什么像什么。” 同办公室的老师们看见宣传图,纷纷夸奖。 萧弋云没吱声, 鼠标点开微博,悄悄看李乐的单人海报。 这是萧弋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李乐的演技——一人千面, 换一个造型就像换一颗头。 评论区,各路人马都涌过来: “哇,李乐这回演技爆发了!” “帅帅帅, 古代贵公子那张美颜盛世!” “天,好期待呀~” “双色异瞳A爆了,我们乐乐是20~25梯队里第一总攻。” “魔化造型一出来,就是帝王攻本攻了。” “所以,水仙5p大混战,哪位神仙剪刀手给安排一下?” 萧弋云顺手翻遍评论区,不知不觉间就看见了八卦群众: “上次后台被偷拍的事情,他解释清楚了吗?” “每次拍到的都是同一个人,真是好巧啊~” “官方都说是和工作人员闹着玩了,上面的是村网通?” “谁说是同一个人了?前几次那个人没露脸,你们怎么确定是一个人?” “就是就是,前几次的人脸都没露,按头说是同一个的,怕不是透视眼。” 原来,李乐的团队早就把风向带偏了。 虽然萧弋云几次三番被抓拍到,甚至还上过节目,但只有在后台那一晚露过脸。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没露脸一律不算同一个人,所有传言都是捕风捉影。 看完粉圈日常掐架,萧弋云也彻底安心。风向没有集中在挖掘他的个人信息,一群粉黑路人叽叽喳喳,都在纠结露脸的人与前几次拍到的是不是同一个。 “萧老师,你看看李乐!” 办公室同事都知道他和李乐关系“亲密”,拿着手机就往萧弋云眼前送。 萧弋云来不及关闭电脑网页,上班摸鱼被人抓个正着。刹那间,同事扬起不可言说的笑容:“萧老师眼光真好!” 萧弋云故作淡定:“他的海报跟我的眼光会不会又有什么关系?” 同事没回话,满脸写着三个字——我懂的。 “我想你误会……”萧弋云刚要解释,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拿起手机一看,“李乐”两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这样一来,同事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甚至忍不住捂嘴姨母笑。 萧弋云接电话,压着声音说出两个字:“李乐——” 话音刚落,其他同事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过来,齐刷刷对他行注目礼。 萧弋云顶着他们八卦的目光冲出门:“有事?” 电话那头,李乐的声音都含着笑意:“有,今晚我还要去你家。” 萧弋云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这回又是什么理由?” 这一回,李乐还真有充分的理由:“我来拿衣服,只有今晚有空。” 昨天李乐走后,萧弋云就为他洗干净了里外衣服。今天阳光充足,太阳落山前一定已经干了。 下午5点30分,萧弋云上完最后一节课,顺路去一趟超市,买菜做饭。 所以,李乐进门时,看见一桌子好菜。 李乐自来熟地坐在餐桌旁,支着下巴打量丰盛的晚餐:“你对我真好。” 萧弋云含笑问:“谁说是给你准备的?” 李乐来回打量碗筷和丰盛的晚餐,问他:“两只碗、两双筷子,这么多菜,还说不是在等我?” 萧弋云强调:“是‘顺带’准备,你晚饭时间来,我总不能不招待。” 李乐笑得咧开了嘴,居然没反驳:“好好好,我是顺带的。” 对李乐来说,萧弋云口是心非是情丿趣——嘴上不承认,身体却很诚实。 比如说现在,萧弋云正主动为他添饭:“吃完饭就回去吧。” 然而,萧弋云做这一顿饭招待李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怕李乐今晚继续折腾,索性先把小霸王哄高兴了,再劝他回家。 李乐嘛,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没想到,李乐飞快地答应下来:“嗯,我还要回剧组拍戏,过会儿就出发。” 萧弋云诧异地说:“你说今晚有空,我还以为……” 李乐放下筷子,笑得狡黠:“舍不得我走呀?” 萧弋云差点被饭呛到:“才不是。” 李乐继续调戏:“要是舍不得,我今晚就留下陪你。” 萧弋云叹气:“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天天为小少爷洗衣服做饭。” 从这句话里,李乐发现不得了的事情:“洗衣服?” 萧弋云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李乐衣服。这一套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熨烫后又叠的整整齐齐。 李乐拿到衣服时,布料上还留有太阳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一如萧弋云本人,温暖又沉静。这种事情就算在梦里,李乐也不敢想。 萧弋云最怕被他一瞬不瞬盯着瞧,狼崽子的眼神热辣辣,火球似的要把人灼穿。他只得打岔:“好好一个大明星,怎能突然傻了?” 李乐一双圆眼雪亮:“幸福来得太突然,实在措手不及。” 萧弋云避开他的眼神,继续打岔:“多大的出息。” 李乐认真地告诉他:“就在刚才,我仿佛看见了婚后生活。” 听到这话,萧弋云的眉心都拧成疙瘩:“什么?” 李乐忽然正色,颇有几分正式官宣的意味:“我是说,我要追到你愿意跟我结婚。” 萧弋云抬手敲他脑袋瓜:“剧本看完了吗?台词背熟了吗?一天到晚想有的没的。” 李乐顺手去捞萧弋云的腰,还没得手,就被打在爪子上。 萧弋云转身要走:“抓紧时间吃饭。” 李乐拽住他:“吃饭前,我们先说说衣服的事情吧。” 萧弋云不解:“衣服怎么了?” 李乐随意地抖开一件卫衣,把标牌给他看:“瞧瞧?” 萧弋云洗衣服时没有留意过领标,现在定睛一看,惊得差点冒冷汗—— M牌卫衣,国外潮牌,1500美刀一件,居然被他塞进洗衣机水洗甩干…… 事情还没完,李乐又把牛仔裤水洗标给他瞧:“再看看?” 这条牛仔裤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萧弋云捂着心脏问:“为什么牛仔裤你都要买高奢?” 李乐毫不谦虚地回答:“我也很想低调的,但是实力不允许。其实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 萧弋云知道,李乐又要讲条件了,索性主动挑明:“直接说吧,你想讨什么走?” 现在,李乐转被动为主动,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个嘛——我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萧弋云四平八稳地坐回去吃饭:“想好了就告诉我。” 李乐会仗萧弋云他脾气好欺负人,萧弋云也会仗着李乐喜欢自己不怕赔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发展到这样的阶段。 李乐双臂交叠在胸前,架起大长腿,一副地主恶霸二世祖的嘴脸:“你赔我一个媳妇儿吧。” 萧弋云放下筷子,忽然满桌找什么:“我今天也没准备酒,你怎么就喝醉了?要媳妇儿,自己去微博超话喊一声。” 李乐偏偏就能放下明星的架子,腆着脸吹彩虹屁:“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帮我洗干净衣服,还做了两顿饭,又好看又温柔,简直就是田螺哥哥本螺。” 见他嘴上吹的开了花,萧弋云不禁嗤笑:“早知道炒盘花生米了——但凡有颗花生米,你也不能醉成这样。” “算啦,不能操之过急。”李乐叹气,退而求其次“我要你的生日。” 这个没必要保密,萧弋云回答的很爽快:“3月26日。” 李乐惊呼:“不就是后天吗?!” 萧弋云数落他:“大惊小怪的。” 李乐神秘地说:“我送你一个惊喜。” 萧弋云立刻坐不住了:“你想干什么?” 以他对李乐的了解,所谓的“惊喜”都能归类为骚操作。 李乐启唇一笑,尖虎牙闪似乎过光寒光:“绝~密~” 萧弋云再也无法淡定:“你别给我搞事情!” 李乐满脸无辜:“怎么会呢?” 对此,萧弋云表示深深的不信任:“呵呵。” 一顿饭后,李乐就要赶回剧组拍戏。 萧弋云送他进电梯,一看窗外,天色已经漆黑:“路上小心开车,天黑了。” 李乐按住电梯开门键,看着站在外面的萧弋云,又脑补一出好戏。萧弋云看他莫名其妙愣住,投来疑惑的眼神。 李乐轻笑:“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咱们像夫妻。我去上晚班,你依依不舍送到门口。” 萧弋云真想打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弯弯曲曲的脑回路:“什么时候改行做编剧?” 李乐笑得无比灿烂,在电梯关门前说出最作死的话:“媳妇儿乖,老攻去挣钱养家!” “李!乐!” 在萧弋云炸毛的瞬间,电梯门合拢,救了李乐一条狗命。 李乐倚在电梯里,想想萧弋云红红的耳朵尖,就觉得被撩到了心底。 另一头,萧弋云一回想小狼崽子得意洋洋的脸,就情不自禁地对着电梯门笑出来。 第38章 来自情敌的蛋糕 3月26日当天, 萧弋云走进办公室,看见一份蛋糕放在办公桌上。 难道是李乐? 想象中的惊吓并没有到来, 只有惊喜。但萧弋云又十分诧异, 因为单送蛋糕, 没有骚操作, 绝不是李乐的风格。 今早一开门, 就有人送礼物上门, 同事们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萧弋云的生日。 “萧老师生日快乐!” “萧老师人气真高,大早上就有人送蛋糕上门。” “要不怎么说萧老师是咱们学校的门面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 蛋糕是谁送的呀?” “这还用问, 当然是‘那一位’咯~” 萧弋云喜欢这份礼物, 也乐于分享:“今天中午时间分蛋糕吧, 大家午饭少吃一点。” 喜欢甜点的女同事立刻欢呼:“萧老师真好,2000块的蛋糕也舍得分给我们!” 萧弋云一惊,忙问:“蛋糕多少钱?” “6寸2688, 网红蛋糕。”同事捂嘴笑,“我们今天都沾光啦。” 所以,李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萧弋云叹气, 苦恼地想着怎么还人情。准备这样一份礼物,李乐绝不可能不露面。 但是, 直到午饭后,李乐也没露脸。 萧弋云正想要发短信,就收到了李乐的来电, 还真是心有灵犀。 “媳妇儿,下来一趟。” 李乐一开口,就能把萧弋云噎到心肌梗塞。 “谁是你媳妇儿?” 萧弋云太阳穴直跳。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办公室一阵沸腾。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写着八卦。 电话那头,李乐在催促:“下来嘛,给你一个惊喜。” 萧弋云坐在办公室岿然不动:“有什么事到办公室来说,我不喜欢被人围观。” 李乐早知道他的顾虑:“我开车来的,你坐进来,我们慢慢说。” “好。”萧弋云想着,光天化日大中午的,李乐再浑也不敢动手动脚强抢民男。 萧弋云刚出电梯门,就与桐哥撞了个正着。 桐哥说:“萧老师,乐乐等你老半天了。” 萧弋云悄悄问桐哥:“小霸王今天又想搞什么事情?” 桐哥知道,但绝不会说:“我哪知道小老板的心思,似乎是备了一份大礼物。” 这就奇怪了,2688的6寸蛋糕难道不算大礼吗? 萧弋云满腹狐疑地坐进后座,就见李乐满面春风地冲他笑,一双圆眼亮晶晶的像星河。 “生日快乐。”李乐拿出一只小小的礼物盒,“最近拍戏赶进度,空闲时间少,礼物有些简陋,不过你应该会喜欢。” 萧弋云晃了晃礼物盒,没有听到声音:“是什么?” 李乐不说:“拆开看看?” “神秘兮兮的。”萧弋云一笑,就像风中的柳梢,拂进李乐心田。 礼物盒里,是一块手工巧克力球,别出心裁地放在戒托上,就像一枚巨型戒指。 李乐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对他说:“戒指是要交换的,你送我一枚,我也要送你一枚。” “但我想了想,贵重的礼物你肯定要退回,不如亲手做一个你不能退的戒指。” “又是亲手做的?”萧弋云想起圣诞节的姜饼小人,流露关切的神情“这次有没有烫到手?” 李乐亮出手掌给他看,满脸骄傲:“我很聪明的。” 见他没有再次被烫伤,萧弋云这才安心:“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的心意。” 听到一句喜欢,李乐就心满意足:“只要你喜欢,我这个通宵就熬的值了。” 越是孤独的人,越是珍惜来之不易的温情。李乐摸准了萧弋云的性格,送礼的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萧弋云看着巧克力球,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这么说……蛋糕不是你送的?” 李乐满面茫然:“蛋糕?” 萧弋云疑惑地自言自语:“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李乐回过神,立刻炸了:“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抢人?是不是韩佳翼?” 萧弋云本能地给他顺毛:“他不知道我的生日。” 那就是新的情敌了。 李乐负气推开车门,一阵风似的往办公楼走。 桐哥目瞪口呆:“这又是怎么了?” 李乐直奔萧弋云办公室,看见了精致的蛋糕盒:“呵,大手笔。” 品牌名为Swan的蛋糕李乐怎么能不知道,这么一小块,2000起步,只多不少。 同事们不知情,偏偏还要凑热闹:“是不是切蛋糕的时候到了?” 大家对价值两千的蛋糕,都抱有强烈的兴趣:“对呀对呀,萧老师说中午一起切蛋糕的。” 又有人笑着说:“原来让我们等这么久,是为了李乐呀!” 萧弋云恨不得把猪队友的嘴巴用胶带纸贴住:“这个蛋糕不是李乐送的。” 这话一说出来,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安静,不夸张地说,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动静。同事们不约而同地闭麦,面面相觑,间或流露出尴尬的神情。 李乐看着蛋糕盒问:“谁送的?” 萧弋云回答:“店家送货上门,也没写订购人。” 情敌实在太多,李乐头很疼:“是不是那个谁……那个主持人?” 萧弋云知道,他指的是魏北川:“别胡说,人家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李乐酸哒哒地回答:“他可以打听啊。” 萧弋云反问他:“见习主持人一个月才多少工资,能买得起高档蛋糕吗?” 这又不是,那又不是,李乐只觉得危机四伏。 萧弋云怕他小霸王脾气冲上头,赶忙说:“如果你不喜欢,我……” “切蛋糕。”李乐拆开蛋糕盒,对萧弋云说,“还是分给大家吧,但你不许碰,一口都不行。”弋云无奈地笑了:“你啊——” 话语戛然而止,萧弋云看见蛋糕全貌,眉头越蹙越紧。一股莫名的恐惧侵袭而来,他的心一阵一阵发慌。 眼前的是一款镜面蛋糕,除了一只糖制白天鹅栖在蛋糕上,再也没有其他装饰。但这只白天鹅的身下,蛋糕胚用镜面糖做了渐变色处理,从血红色过渡到纯白。 这样一来,看起来就像天鹅濒死时,在湖面上层层洇开血水。 蛋糕让萧弋云感到强烈的不安,不知不觉间,咬紧了下唇。 有同事心直口快,惊呼道:“呀,生日蛋糕怎么能送这样的?!” “咳咳!”立刻有人咳嗽,提醒她不要乱说。 女同事立刻反应过来,给自己找台阶下:“反正都是吃进肚子,没那么多讲究。说起来,蛋糕造型挺有艺术感的。” 只有李乐察觉到不对劲,轻声问萧弋云:“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弋云拿起盘子与蛋糕刀,“切蛋糕吧。” 李乐看着蛋糕嘀咕:“究竟是谁这么恶心,送蛋糕也不送个吉利的。” 萧弋云希望自己只是紧张过度:“也许是喜欢造型吧,我们就不要多想了。” 蛋糕被大卸八块,同事们欢欢乐乐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感慨: “这就是咬一口500的蛋糕啊——” “你们别说,还真挺好吃。” “传说中人民币的味道,能不好吃吗?” “有钱的快乐,果然无法想象!” “今天真是沾萧老师的光了。” 这里面,还算有人有点良心:“萧老师,你真的不来一块?” 萧弋云看看李乐,继而摇头:“我就算了。” 李乐听到这话,笑容回到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吃瓜同事们飞速交换眼神,得出一致结论——万万没想到,萧弋云这么听话。 半个小时后,6寸蛋糕惨遭分丿尸,只剩最后一角。同事们吃的满笑意足,但寿星和小霸王一口没碰。 时间不早了,李乐必须返回剧组。但车才开到央艺门口,他又看见熟悉的身影。 李乐惊呼:“等等,桐哥,开回去!” 桐哥蹙眉:“你又想干什么?” 李乐回答:“干大事儿。” 李乐去而复返,拿走最后一角蛋糕。他在熟悉的豪车上敲了三响,又看见“老朋友”。 韩佳翼看见李乐,满脸不爽:“今天刚回国就遇到你,真是见了鬼了。” 李乐反讽:“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吗?” 韩佳翼没好气地问:“不想见我还主动找上门,你欠虐?” 这一回的较量里,李乐显现出不同寻常的大度:“我找你,是为了送一份心意——” 韩佳翼看见蛋糕,满脸复杂地问:“下毒?” 李乐嗤笑:“今天是萧老师的生日,刚刚我们在庆祝,只多了一角蛋糕。” 听到这话,韩佳翼哪还能淡定:“你们……你们?” “对啊,我们一起度过愉快的午饭时间。” 渐渐地,李乐嘴角噙着的嗤笑变成坏笑。 “我看见你守在外面,车又开不进去,人又见不到,真是太可怜了。” “我这个人,天生心地善良,所以果断回头拿来最后一块送给你品尝。” 韩佳翼气结:“你……” 李乐打断他的话:“还有,萧老师说不收你的礼物,要是硬塞,对你的印象会更差。” 韩佳翼被气得差点吐血:“我……” 李乐把蛋糕塞到他手里,还贴心地送上叉子:“慢慢享用。” 李乐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如果他有尾巴,那么现在一定已经翘上天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暴击情敌更令人通体舒畅的呢? 李乐坐回车里,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桐哥问他:“爽了没?我们该谈正事了。” 李乐看他这么严肃,立刻正色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桐哥回答:“联合汇演那天的监控调到了,我们已经查到是谁在偷拍。” “谁?” “一个你绝不会想到的人——陶思思。” “她?” 第39章 李乐的回击 一般情况下, 想在娱乐圈混的人,疯了才会得罪李乐。 桐哥收到调出的监控视频时, 实在想不通陶思思这是闹的哪一出。 李乐坐在后座, 诧异地挑眉:“是她?” 视频里, 可以清晰地看见, 陶思思站在门外踮起脚尖, 透过墙壁上的玻璃窗偷拍。正因如此, 一直在门外把风的小王,才什么都没发现。 这也解释了排练的下午,为什么陶思思连舞台妆都没来得及化。 李乐一直知道陶思思的小心思, 但从没有回应过。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小女生, 叽叽喳喳地闹腾, 仿佛滚轮里乱窜的仓鼠。 李乐也不在乎绯闻爆料, 他私生活向来干净,这个年纪谈恋爱也是天经地义。但陶思思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伤害萧弋云。 只要动了坏心思, 再漂亮的皮囊也包裹不住丑陋的心。 李乐沉下脸色时,眼神堪称利刃:“她最近有什么资源,帮我打听一下。” 桐哥很了解李乐的性格, 早就托人问过:“有,在谈Doria的代言。” 听到这话, 李乐发出极轻的嗤笑:“这可真是巧了。” Doria是R.O.S食品集团下高端线产品,传说中的巧克力中的爱马仕。 这件事巧就巧在,国内唯一代理公司的法人, 是李乐的狂热亲妈粉。 品牌方早几年选用男星代言的时候,这位亲妈粉每次都恨不得把代言送到李乐手边。后来因为宣传策略变更,改用女星代言,她主动又主动牵线其他品牌作为补偿。 这位狂热亲妈粉,就是李乐亲妈的闺蜜——梁阿姨。 李乐回顾本周通告,正好周日有半天空闲。于是,他果断打电话回家:“妈,周末家庭聚会算我一个。” 电话那头,李乐亲妈淡定地问:“说吧,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李乐反问:“怎可能?” “没事你哪有功夫陪长辈聊天?”李母依旧十分淡定,“有话直说。” 不愧是亲妈,把儿子的性格摸的明明白白。李乐终于如实回答:“我想推荐一位朋友给梁阿姨,保证她喜欢。” 听到这话,李乐亲妈立刻来了劲,八卦的嘴脸收都收不住:“什么朋友这么重要?人追到手了?不愧是我的儿子……” 李乐全家早就知道萧弋云这么一号人物,态度也很包容。但这一回,完全是误会。 李乐赶忙否认:“别乱说,不是同一个。” 一瞬间,李母语气恢复淡定:“哦,那你周末回来自己谈好了,我不管。” 李乐满脸得意:“好好好,你一定得约梁阿姨来家里吃顿饭!” 李母笑道:“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鬼坏。” 至于李乐想推荐谁,答案是周若淇学姐。鉴于多次误会及吃飞醋的不礼貌行为,李乐心里挺不好意思的,本就想找机会补偿。 这次陶思思作死,好机会送上了门,他想做个顺水人情。 等到挂了电话,李乐全情投入拍戏前的准备工作。 最近的拍摄都集中在主角黑化后的剧情上,李乐的造型也堪称霸气病娇结合。为了配合白以泽的黑化造型,他还特意蓄长头发。 经过造型师一通捣鼓,李乐的满头黑发都呈现出蓬松微蜷的状态。最绝的是微卷着落在脸侧的长发——左边略长,刚抵到下颔骨,右边略短,正好别在耳后。 这种造型,不就是活脱脱的芳心纵火犯吗? 李乐正看剧本看的入戏,听到造型师一声“OK”,下意识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他的肤色被化妆师处理的十分苍白,脸颊还有一根一根描出的细青筋。再配上浓色的眉毛,要多病娇有多病娇。 当李乐对着镜子微微一瞥,浓烈的病娇便换转成霸气冷冽,和剧本人设浑然一体。 “我去,乐乐你别撩人!” 化妆师捂着心脏,仿佛无法承受这惊鸿一眼。 李乐瞬间破功,笑眯眯地说:“该戴美瞳了吧。” 按照剧本设定,白以泽黑化后出现异色,一碧一红。等到李乐把美瞳怼进眼睛里,黑化妖孽攻就是他本人了。 小助理赶紧举着相机过来拍照:“拍两张做路透,先摆个姿势。” 说起这个,李乐有新主意:“我自拍,你拍我,要拍成不经意就很帅的样子。” 帅而不自知才算真帅。帅而自知卖弄帅,只会被观众骂油腻。 李乐很有品味,绝不允许自己被划入“人间油物”的范畴。 李乐自拍两张,转手发给萧弋云,配字:“你喜欢中午的我,还是下午的我?” 几分钟后,萧弋云回复:“新造型不错。” 李乐缠着他回答问题:“你还没说呢,喜欢哪一个我?” 萧弋云憋了好久,才回过来:“如果你要参考意见,我无法回答。我个人认为,戏里戏外没有对比的意义。” 李乐看见短信,没有气馁:“我迟早让你喜欢到离不开我!” 桐哥忽然急匆匆走进来,把手机递给他看——绝密资料,Doria内部很看好陶思思,十之□□要定她为代言人。 “这样吧,麻烦桐哥联系周若淇,直接让她传一份资料过来。”李乐着重说明资料要求,“资料上要注明往期代言实绩,最晚今天5点,一定要拿到。” 虽然李乐对周若淇有过误会,但一段时间相处之下,李乐就知道,这位学姐本质善良,做事情很有分寸,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可是……”对于攻击陶思思这件事,桐哥不太支持,“陶思思人气越来越高,以后也有合作的可能,事情不该做的太绝。” 李乐冷笑:“如果偷拍的事情没有成功压下去,事情绝对会发展成全网网暴素人,萧弋云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了。他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这会——” 话说到一半,他惊觉险些说漏嘴,改口道:“人肉、网暴这种事情,很容易引起抑郁。好端端一个大美人,要是被我追抑郁了,就真是造孽。” 桐哥拗不过,只有叮嘱他:“你要拿捏好分寸,毕竟都是在剧组里从下玩到大的朋友。” 李乐没好气地说:“我把她当朋友,她却想泡我。” 桐哥被他逗笑:“被直男女神倒追,还委屈你了?” 李乐声明:“我再强调一次,我只要萧弋云。” 紧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拍摄。 短暂的休息时间,李乐终于收到周若淇的传来的资料。他大致看了一下,不禁感慨,混娱乐圈没有资本力捧,资质再高也难出头。 周若淇足够漂亮,身材过人,有舞蹈功底,据说上学时专业课一直名列前茅,怎么看都胜过很多人。可惜的是,她至今都在演各种女二,不是心机腹黑女,就是活在男主回忆里的白月光,或者令人反感的白莲花。 至于代言,就更凄惨了,果冻话梅国产润唇膏……这哪是凄惨?简直惨不忍睹。 李乐苦恼地挠头:“她的资料实在拿不出手,不过只要没官宣,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能说服品牌方大老板,什么事情不能成呢? 李乐原来的想法,是先发资料给品牌方参考,再对老板当面说好话。但对于没有实绩的周若淇来说,根本行不通。 于是,他选择改变策略,对桐哥说:“资料先别急着发给梁阿姨,我周日回家当面说。” 桐哥感慨:“为了一个萧弋云,你居然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李乐理所当然地表示:“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他。如果有,我不介意反杀一刀。” 听到他这样说,桐哥犹豫着说道:“可是,我依旧要叮嘱你,做什么都要把握好分寸。” 李乐心里有数:“如果我不想把握分寸,她的新戏会立刻换人。” 陶思思的新戏,有一部分投资来自李乐的爸爸。李乐看在从小一起拍戏的情谊上,才没有把事情做绝。 为了给萧弋云出口气,李乐什么都做得出来。但鉴于这次没有引起发麻烦,他只想小惩大诫,警告陶思思不要再做手脚。 “开工了!开工了!” 一声呼唤传来,演员们相继就位。 这么一拍,就直接拍到了凌晨2点多。第二天早晨7点整开工,连轴转一整天。一直到周日,李乐才迎来半天假期。 周日,李母总喜欢来个闺蜜聚会,3位美阿姨个顶个的时髦有气质。 大家正在花园喝下午茶,欢声笑语里,就见李乐带着德牧在不远处扔飞盘。 李母知道儿子有事相求,赶紧给他找机会:“乐乐,过来问个好!”李乐听话地走过来,一个一个问好,面含微笑,彬彬有礼,仿佛失去了李家一霸的灵魂。 梁阿姨最喜欢李乐,一看见就夸个不停:“我们乐乐越来越帅了,这身高、这气质,将来一定能拿影帝!” 李乐嘴甜得很,尤其是有事相求的时候:“听说阿姨的女儿结婚了,最近一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特别年轻!” 梁阿姨一高兴,就招呼李乐坐身边:“这小伙子,真会说话。” 李乐没坐,反而主动承担起为3位女士倒红茶、兑鲜奶、放糖块的工作。这样一来,他不仅给亲妈长了脸,也讨到了阿姨们的欢心。 “这孩子,真是又孝顺又贴心又有出息!” “景姗,我们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我们家的那个就不行了,一天到晚说不上两句话。” 李母一一都应下,又直朝李乐使眼色。别看她脸上笑着,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没事的时候,连影子都见不着。 梁阿姨作为手握品牌资源的大丿佬,一高兴就忍不住送温暖:“乐乐,B.O.C在与我们谈合作,透露过有高奢产品正在找代言人,阿姨会力荐你哦~” 这个可是个大消息,B.O.C全称BOYCE,国内多称之为林氏集团。它是很多奢侈品牌在国内的唯一代理,旗下包括名车、名表、珠宝、服装。 与此同时,林氏副产业还包括影视投资等娱乐产业,生意连通国内外。 如果明星跟B.O.C搭上关系,无异于原地起飞,从此傲视一切时尚资源。这样的势力与实力,任谁都想搭上关系。 李乐赶忙道谢:“谢谢梁阿姨!” 梁阿姨和蔼地说:“不用谢,阿姨喜欢你。” 李乐把话引向正事:“对了,说起代言,听说Doria也在考虑代言人?” 梁阿姨满脸可惜地说:“要是方案能定男明星,阿姨肯定推荐你。” 李乐故意问:“Drioa的经典产品是浓郁黑巧,品牌方一向青睐气质独特又神秘的人选。这一次,为什么会选一个甜美小女生呢?” 梁阿姨回答:“这是对比数据的结果,陶思思最近半年人气大增,粉丝购买力比其他几位候选人高出很多。” 听到这个答案,李乐就知道,不能用在商言商的办法了。 于是,他当场展示出一名演技派演员应有的职业素养——只听李乐一声长叹,紧接着,双手捂脸,仿佛想起委屈又不堪回忆的往事。 李母聪明的很,赶紧问:“乐乐,这是怎么了?” 李乐跟亲妈一唱一和:“别问,说出来丢人。” 梁阿姨是聪明人:“难道……陶思思和咱们乐乐有过节?” 李乐叹气:“她偷拍我的私密照,还送上热搜,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听到这个消息,亲妈粉炸了:“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李乐满脸痛苦地点头:“实不相瞒,我正在追求一个喜欢的人。她这么一闹,人家差点跟我掰了。” 梁阿姨沉下脸:“没想到啊,女孩子漂漂亮亮的,人品却这么差劲。” 李乐趁热打铁,又说道:“说起来,她能火出圈,还是因为参加过两期爸爸投资的综艺。” 这样一来,陶思思又多出一条罪状来——忘恩负义。 在李乐爸爸投资的综艺《同班的你》里,陶思思表现的娇蛮又不失可爱。虽然会办砸事情,但她善于卖萌,因而很受观众们喜爱。 梁阿姨表示:“阿姨心里有数了。” 李母见缝插针:“品牌形象很重要,这种心思不正的人迟早得闯祸,一定要慎重。” 李乐接话:“很多形象不错的小明星毫无污点,外形契合度高,报价也低,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呢?” 梁阿姨问李乐:“咱们乐乐有人选推荐吗?” 李乐故作为难:“我推荐……这不太合适吧。” 梁阿姨却说:“你多少了解一点这些大小明星,就给阿姨说说吧。” 李乐“沉思”了好久,才谨慎地说:“还真有一个人,绝对契合品牌形象,就是名气不太大。” 第40章 情感大师恋爱计划 陶思思得知品牌方青睐周若淇的消息, 心里很是不屑。 半年前,因为参加综艺《同班的你》, 陶思思凭借漂亮的外形, 人气飙升。这大半年里, 她接了上星剧, 又在各大红毯刷脸。看这势头, 大有要飞升新一代小花领头羊的兆头。 正因如此, 她才有底气瞧不上周若淇:“就算舞蹈让她跳C位,也是捧不红的命,拿什么跟我争?” 这位学姐, 年纪比她大, 常年做女二, 经纪公司也不给力, 拿什么来争资源? 不过说起来,大品牌怎么会留意到周若淇呢? 陶思思百思不得其解,片刻之后, 又“嗤”地笑出声:“睡上去的也不好说啊——” 经纪人坐在她身边,带来好消息:“思思,搞定了。” 陶思思挽住经纪人的胳膊, 晓得甜腻腻:“刘姐就是神通广大。” 刘姐说:“今天的站台不仅仅是商业通告,也是品牌方在考察代言人。所以, 我不仅要保证我家艺人状态良好,还要把对手掐按在地上。” 陶思思丝毫没觉得耍手段有什么不对:“第一次接到大品牌商业活动,就出事故, 真是可怜啊。” 今天是周六,一家Doria甜品新门店将在商业中心开业,品牌方同时邀请陶思思及周若淇参加开业典礼。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 周六上午,萧弋云早早坐进了李乐的车里。 他大致知道,今天是周若淇的大日子。大家朋友一场,当然得去捧场。 李乐拿着邀请函走进服装间,一路畅行无阻。一推门,却看见里面乱成了一团。 经纪人对着手机说哑了嗓子:“张老师,请你来一趟吧……我们周一就预约过的……” 助理忙着安慰艺人:“没事的,我们和张老师合作过很多次,他一定会赶来的。” 李乐与萧弋云互一眼,同时意识到,一定出了大事。 周若淇也急得快上火:“化妆师爽约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来。” 李乐这霸道脾气,最忍不了自己人被欺负:“哪位张老师这么不守信用?张小苳?” 周若淇已经没有心情生气,看着手表心急如焚:“昨天还满口答应,今早突然说不能来了。” 萧弋云问她:“几点上台?” 周若淇回答:“上午10点,现在已经快9点了。” 李乐旋即想到一个救兵:“我找钟灵过来救场!” “来不及了。”萧弋云问周若淇,“化妆用品带了吗?” 助理忙不迭拿出化妆包:“这是我们的补妆包,粉膏遮瑕眼线眼影口红都在。” 萧弋云对他们说:“先自己上底妆吧,彩妆我可以给一点建议……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这个……” 助理和经纪人犹豫不决,毕竟,这是周若淇至关重要的场合。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兴许是李乐的助理,看起来跟化妆师不搭边。 周若淇再一看时间,一咬牙:“我相信萧老师。” 说完,她便开始自己为自己打底。 “萧老师曾是舞蹈演员,很懂设计舞台妆容,还帮我改过妆。”李乐一说起萧弋云的好处,就满脸得意,“放心交给他,不会有问题。” “还有,我的专用化妆师钟灵在赶来的路上,你们放心吧。” 周若淇惊愕地说:“原来萧老师还做过舞蹈演员,难怪这么出挑。” 萧弋云并不想提起从前的事情,赶忙打岔:“我觉得妆容方面,可以浓一些,一定要保证底妆无瑕疵,最好能用红唇。” 萧弋云刚才路过场外,留意了灯光与背景色。这家门店的装潢很有个性,没有采用小清新或是ins风。兴许是品牌以高端黑巧闻名业内,店内装潢多用几何撞色,视觉效果鲜艳浓烈。 如果要在这种环境下出彩,艺人的脸也得画的浓墨重彩。否则,再好看的脸蛋,都将淹没在色块里。 就在他们商量方案时,陶思思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爽约周若淇的化妆师。 陶思思朝他们笑得惹人生厌:“学姐怎么自己动手化妆呢?” 她才坐下,张老师便打开化妆箱,在脸边比划粉底色号。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是陶思思抢走了周若淇的化妆师。 周若淇的经纪人气急了,当场就要理论:“张老师,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 陶思思一边享受专业化妆师的服务,一边说风凉话:“我们团队和张老师是多年合作的好友,说起来,还是你们在抢我的化妆师。” “你!”面对反打一耙,经纪人气得够呛。 “够了!”周若淇也听说了,李乐被偷拍是陶思思一手策划的。她懒得多给这种小人一个眼神。 因而,周若淇主动叫停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转而问萧弋云:“萧老师,眼影取哪个颜色好?” “大地色打底,主色调落日红微闪偏光。”萧弋云全力协助周若淇,“你的五官艳丽,压得住颜色。” 陶思思猝然嗤笑:“学姐,你真的相信他吗?一个舞蹈老师而已,教人化妆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陶思思!”李乐最见不得萧弋云被欺负,“我劝你收敛一点。” 陶思思扭头望向李乐,看着这张脸,就想起在空中餐厅独自等到天明的孤独与愤怒:“李乐,你又是来什么的?担任造型顾问吗?” “我是来看你错失代言的。”李乐倚在墙边,冷声说,“你做过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乐所指的事情,就是偷拍。 陶思思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件事能瞒过李乐。既然他已经知道,那么撕破脸皮也无所谓了:“我不会失去代言,因为你选错了帮手。” 说话间,她用极其轻慢的眼神扫视曾经的学姐:“你挑一个实绩、人气、名气都不如我的人,怎么可能打败我?” “是吗?”李乐意味深长地说,“做人还是谦虚一点好。” 陶思思不以为然:“那也要看对谁。” “如果说,对品牌方高层呢?” 李乐打开门前,冲她一笑,满含嘲讽——如果有必要,今天他十分愿意仗势欺人一回。 紧接着,作为法人兼董事的梁阿姨走进来,站在陶思思身旁。 陶思思虽然不认识她,但也看得出来这位一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关系到她的代言。转瞬间,她的态度180度大转弯,连忙从化妆椅上站起来,扬起笑脸:“请问……” 李乐抱着胳膊走上来,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梁阿姨,R.O.S集团在国内的唯一代理公司法人。” 一时之间,陶思思张口结舌:“这……这个真是……” 梁阿姨面含微笑地表示:“我想陶思思小姐并不适合我们品牌代言人的形象。” 陶思思还在试图挽回:“我想是有误会,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我方品牌一向走高端路线,代言人外形要贴合神秘、华丽的特质。” “恕我直接,陶思思小姐并不符合要求。” 梁阿姨本就不喜欢陶思思,今天又在门外听到这一出,彻底不想再用她。只是,拒绝的话得说得官方一些,多少给女明星留个面子。 片刻之间,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陶思思,投来各不相同的目光。 李乐讥讽,周若淇看戏,陶思思的经纪人气急败坏……只有萧弋云不一样,瞥完一眼,便不在留意这个“失败者”。 对于不太在意的人,他总是淡淡的。但不可否认,心里很畅快。 然而,陶思思嘴不服气的,也正是萧弋云的风轻云淡。 在她看来,这家伙总躲在李乐身后,也不说坏话,也不落井下石。虽然表面上温和又宽容,谁知道心里有没有笑开花? 活脱脱的绿茶! 陶思思越想越气,气得发抖。 李乐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或许,思思妹妹是想留下吃蛋糕吧?” 梁阿姨与他一唱一和:“今天开业典礼,金箔蛋糕不限量,如果陶思思小姐喜欢,可以留下品尝。不过,可能要等上一会儿,因为蛋糕会在周若淇小姐登台后,才开始供应。”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陶思思说完,拎起包就走。赖着不走,也只能让人羞辱。 “思思!”经纪人气得腿发软,紧跟着跑出去。 陶思思走后,梁阿姨走到周若淇身旁,换上一副笑脸:“我们乐乐推荐的人,果然更贴合品牌形象。” 周若淇忙不迭起身寒暄:“感谢梁总对我的信任。” 梁阿姨嘱咐:“代言的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今天的活动,也是品牌方考察代言人的途径,一定要好好表现。” 周若淇同她握手:“我一定不会辜负林总以及李乐的苦心。”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梁阿姨走后,周若淇又开始化妆。从没见过她这么惨的女明星,出门做个活动,还被化妆师摆了一道。 正在此时,钟灵拖着化妆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不起,我来迟了!” 周若淇一回眸,便看见一名极娇俏的女生:“请问您是?” “钟灵姐,你终于来了!”李乐拉着他就往化妆台送,“这位是我的专用化妆师,钟灵。” 一向大大咧咧的钟灵,看见周若淇后突然忸怩起来:“李乐,你怎么不早说,今天是来为大美女服务的。” 李乐没懂什么意思,催她开工:“快上妆,时间紧迫!” 周若淇主动同她握手:“你好,我叫周若淇。” 钟灵的眼角都在放光:“你好,我是钟灵,钟灵毓秀的钟灵!” “嘶——不对劲啊……” 李乐看着他们,越看越觉得诡异——怎么握住的手松不开了? 萧弋云看破没说破,带着李乐去旁边坐。 另一边,钟灵忽然感慨:“哇塞,这眼影搭配是神仙配色!” 周若淇笑吟吟表示:“多亏了萧老师指导。” 萧弋云谦虚地回应:“帮朋友一个忙,应该的。” 李乐倚在沙发上,凑到萧弋云耳后说话:“你这么多才多艺,让我怎么才能不喜欢?” 他总爱直球表白,温热的气息撩的萧弋云耳尖通红:“我只有请你克制。” 化妆镜前的两位女生竖起耳朵听八卦,忽而相视一笑,默契异常。 周若淇五官精致立体,在妆容的加持下,愈发显得优雅明艳。 在萧弋云调配的眼影色下,钟灵为她添上金棕色眼线,头发做出大波浪。黑发雪肤大红唇,美到令人移不开眼。 她一登台,全场的焦点都落在身上,无数人被这个新面孔惊艳。 从品牌方几位高管赞许的神情里,李乐看出一句话——这件事,稳了! 果不其然,下台后,一张合约就送到了周若淇及其经纪人跟前。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乐。 当天下午,品牌方官网、官博进行代言人官宣,周若淇活动照、精修图、小视频直接送上热搜。 吃瓜群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娱乐圈里还有这么一位风情挂的明艳大美女。看多了清汤寡水小清新的观众们,全都振奋起来: “哇,原来娱乐圈还有这么一号大美人!” “又飒又明艳,气质绝了。” “那些畏畏缩缩的女星早就看腻了,周若淇简直是大杀器。” “虽然我不吃这种类型,但我不能否认她好看。” “小姐姐真好看,不火天理难容!” 但是与此同时,骂战也一触即发: “我怎么记得,代言原定的人选是陶思思?” “明明我们思思妹妹人气更高,居然被108线糊逼抢走高端代言?” “上面怎么回事,张口就喷粪?” “你正主不如人家漂亮,骂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 “108线空降截胡,谁知道是不是靠睡上位?” “正解,长得就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卧槽,人家好歹是陶思思的同门师姐,还同台跳过舞,奉劝你们嘴上积德。” “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陶思思挺可爱一小姑娘,粉怎么这个德行?” “说起来,Doria官方审美一向喜欢周若淇这一挂,陶思思根本不符合要求,好吗?” 虽然网上铺天盖地地掐,但丝毫不影响周若淇的好心情。代言都拿到手了,谁还管跳脚的喷子? 当晚,斩获人生中最贵代言的周若淇请客做东。李乐、萧弋云、钟灵都来了,还顺带戴上了桐哥与小王。 现在正值春季,是吃春笋的好时节,周若淇选好特色酒店,点上名菜春笋老鸭汤。 她主动为大家添汤,轮到萧弋云时,半路被李乐截走汤碗。 周若淇满脸笑意,顺手把汤勺递过去:“喏,萧老师的由你来盛。” 谁都没想到,李乐非但不添汤,还把碗送回萧弋云手边:“他鲜笋过敏,一点都不能碰。” 萧弋云惊诧地放下筷子:“你竟然真记住了?” “哟哟哟哟哟!”钟灵和小王最爱哄事,捂着嘴同时看笑狗男男。 钟灵满脸兴奋地说:“萧老师,遇到这么个人,你还要啥自行车啊!” 小王喝完一口汤,赶忙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乐乐对你好得不得了。” 周若淇连连点头:“萧老师,你看我们乐乐,年轻帅气名声好,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哦。” 萧弋云被他们闹得实在不好意思,只有对着李乐瞪眼。 李乐立刻卖队友讨好心上人:“不许闹了,人家萧老师脸皮薄,被吓到不理我怎么办?” 这么一说,似乎更解释不清了。 萧弋云只有闷头吃菜,把这群八卦群众当空气。 没一会儿,桐哥提着酒杯走过来:“萧老师,我该向你敬一杯酒,说一句抱歉。” 萧弋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 偷拍事件曝出之后,桐哥曾想用舍弃萧弋云的办法保护李乐。他知道,这个做法极其自私,却在团队压力和个人利益的驱使下,差点同意。 两周以来,这件事一直是桐哥心里过不去的坎。 桐哥说明缘由,满心过意不去:“我不奢求萧老师的原谅,但这杯酒必须要敬。” 成人的世界只看利弊,萧弋云心里有过怨气,但也理解桐哥的做法。他给自己倒上半杯酒,刚要喝,就被李乐抢走。 李乐同桐哥碰杯:“他不会喝酒,我代他。”说完,望向萧弋云,等待回应。 萧弋云点点头,向李乐致以满怀谢意的微笑。 看见此情此景,钟灵对周若淇说:“我觉得,他们到达暧昧的瓶颈期了。” “对头。”周若淇深感同意:“似乎是萧老师不敢向前迈一步。” 这可不是好兆头,很多恋情就死在了暧昧期。 钟灵苦恼地直皱眉:“看来,我要给乐乐弟弟支招了。” 周若淇忙问:“你想怎么办?” 钟灵朝她勾勾手指头,满脸神秘:“过来过来,我们悄悄说。” 晚上9点,李乐喝的醉醺醺,却还不忘嘱咐家里的司机:“先送……先送我最爱的哥哥回家!” 所谓“最爱的哥哥”,当然是萧弋云。 萧弋云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对小王说:“回头给他泡一杯解酒茶,醉着睡觉心口难受。” 小王接过李乐扶好,笑得满脸不可言说:“你很关心他嘛~” 萧弋云一怔,忙不迭解释:“他对我也很关心,朋友之间,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只听小王发出一声长叹:“哦——” 这种情形下,越解释越像欲盖弥彰。 等到萧弋云下车回家,李乐一个咕噜坐直,眼睛雪亮亮,哪有一分醉意? 小王被吓傻了;“你这是什么情况?” 李乐坐在车里目送萧弋云走远,又开始了他的骚操作:“不要开车,过5分钟把我送上楼。” “哎?”小王猛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刚刚是装醉,演戏给人家萧老师看?” 李乐大大方方承认了,又说道:“等会儿别露破绽,他要是问起来,就这么说——” 小王听闻李乐的骚操作计划,嘴角都在抽搐:“你想用强的?不行啊,强扭的瓜不甜!” 李乐一撸头发,霸气侧漏:“管他甜不甜,我就想扭下来!” 小王坚决不同意:“犯法,三年起步——” 李乐抬手给他一记脑崩儿:“瞎想什么呢,谁说要强X了?” 前排,开车的司机大哥摇头叹气——这些年轻人啊,究竟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再说萧弋云这边,回家后刚要冲一把热水澡,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敲门声响起,他就警觉的像惊弓之鸟:“谁?” 小王回答:“是我们,萧老师!” 萧弋云松一口气,一开门,就被“醉汉”扑了个满怀:“李乐?” 小王站在门外,满脸浮夸地演戏:“你下车之后,他说什么都要跳车找你。说是……说是怕你被人拐走,放心不下。” 此刻,李乐勾住萧弋云脖颈不松手,仿佛一枚大型挂件:“你没走丢……没走丢,真好!” 萧弋云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不堪其扰:“别动手动脚。”  小王机灵得很,在萧弋云把人塞回来之前,一溜烟跑进电梯:“萧老师,乐乐就拜托你了!” “哎,你等等——”可惜,萧弋云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已经关了个严严实实。 他扶着李乐,站在空荡荡的门口直叹气:“你啊,让我怎么办才好?” 萧弋云把李乐送进房间躺好,又去厨房切两只橙子送进榨汁机,一股脑榨成鲜橙汁。 “喝吧,解酒的。”他把水杯送到李乐手里,还贴心地插丿上一根吸管 李乐借着耍酒疯,一把握住萧弋云的手,厚脸皮地笑呵呵:“我要你喂我——” “松手。”萧弋云想缩手,却发现李乐的手像铁箍。 这样僵持不下好几分钟,最终,仍是好脾气的人最先败下阵。 算了,跟醉汉计较什么? 萧弋云柔声安抚他:“好,你先松手,我喂你。” 李乐再也掩饰不了得意,一边装疯卖傻,一边嘿嘿直笑。 萧弋云把吸管送到他嘴里,捧着玻璃杯。那副小心翼翼又无比温柔的模样,真令人心动。 最后,萧弋云另抱来一床被子给李乐盖,自己躺在另一侧,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地入眠。可李乐怎么能放过大好机会,仗着“喝醉酒”,什么都敢做。 只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等到萧弋云反应过来,李乐已经钻进他的被窝。 萧弋云惊得脊背都沁出薄汗:“李乐,你干什么?” 李乐拥住他的后背,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耳后:“别动,让我抱着你。” 萧弋云不听,挣了挣身子,随即遭到无情镇压。 李乐大长腿一抬,勾住萧弋云双腿。这样一来,他不仅上身被李乐抱着,膝盖以下也动弹不得。 “李乐,你想借酒胡闹吗?” 萧弋云刚说出口,又意识到,责问没有用处。对于喝醉的人来说,有什么道理可讲? “别动。”李乐亲吻他敏丿感的耳后,声音含糊而危险,“你一动,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现在,他们的体丿位很危险。李乐的某处紧贴萧弋云后面,如果摩擦起火,那么场面一定十分精彩。 萧弋云头皮发麻:“我不动,你也别动。” 李乐埋首在他颈侧,大型犬一般反复轻嗅:“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 萧弋云怕痒,不禁瑟缩、发颤:“李乐……你别动,我——” 不等他说完,李乐亲了亲他肩颈处微凸的红痣,引得萧弋云浑身一个激灵。 萧弋云直抽气,后知后觉地发现,竟有了微微的反应。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尤其是现在。 好在李乐不准备闹下去,见好就收:“睡觉。” 说完,他便抱着萧弋云睡去。 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李乐彻底陷入深眠。萧弋云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轻舒一口气。 小青年血气方刚,热烘烘的身体就火团,紧贴萧弋云后脊背。 这样的姿态没保持多久,萧弋云就感觉到,有汗水沁出皮肤,沁入薄薄一层棉质衣料。衣料又熨帖在他身上,仿佛不透风的网。 今晚真是不好挨,萧弋云不禁苦笑。 一夜无梦,萧弋云再度转醒时,竟换作同李乐面贴面的方向。 李乐朝他眨眨眼,眼下笑出了卧蚕:“醒啦?” 萧弋云一惊,一蹦三尺高:“我去准备早餐。” 李乐抱着手臂坐倚在床头,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身影,慢慢蹙起眉:“看来,只有用钟灵姐的办法了。” 昨天聚餐时,钟灵私下给李乐支了个招。 ——骚年,你是不是还在为关系止步不前而烦恼?你是不是因为恋人未满而苦闷?你是不是想突破暧昧的瓶颈期却苦无对策? 如果有,情感大师钟灵良心推荐,设置短暂分离期。 何为短暂分离期? 就是突然离开一段时间,可以是旅游,也可以是工作。总之,就是在频繁刷脸之后,再冷处理一段时间,以便测试对方的态度。 不过,这可不是若即若离的渣男PUA游戏,而是给予双方一定的空间与时间,好好面对真心,以便重新考虑彼此的关系。 在李乐的穷追不舍下,萧弋云的心思已经松动。但也只是松动而已,这人把心都藏在了壳里。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早已习惯身旁有一只霸道狼崽子。 吃完早饭,李乐主动告诉他:“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萧弋云收拾碗筷的手一顿,不自觉地蹙眉,又旋即恢复笑容:“是拍戏吗?” 李乐点头:“拍一支保护文物的公益短片,大概要去北煌村一个月。” 这个地方萧弋云知道,有无数佛寺古迹、石窟,还有瑰丽的壁画和雕塑。可惜的是,环境沙漠化严重,曾经灿烂的文明如今岌岌可危。 “做公益是好事。”萧弋云说,“但是那里风沙大、水源少、紫外线强烈,记得防晒,出行前好好准备行李。” 他对李乐的关心,由此就能看出一二。 听到这一席话,李乐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更多是不舍。 “我下周二就要出发,不在函北的这段日子里,你要是遇到……”李乐思考了一会儿措辞,继续说,“遇到过不去的事情,就看看它——” 说话间,他挽起萧弋云的袖子,拨弄红绳上的吊坠:“像不像我?” 萧弋云一笑,眼底就像绽开桃花:“你可比它凶多了。” 李乐完全没觉得,颇为苦恼地挠头:“有吗?” 萧弋云一本正经地点头,满脸写着认真:“当然,鬼见愁。” 这一回,小霸王倒没反驳。他默默在想:等到分离期来了,看你怎么想我! 如果这句话被李乐的军师们听到,他们一定反应出奇的一致—— 呵呵,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先想成狗呢。 第41章 令人不安的礼物 周二上午9点, 李乐登上飞往北煌的飞机,1小时后降落, 又转乘大巴, 成功抵达酒店。 在套房整理行李的时候, 他才看见一套防晒霜、一套防晒衣。两样东西都没开封, 李乐也不记得曾经买过。 行李是小王收拾的, 李乐拿起来问:“防晒霜和防晒衣怎么回事?” 小王这才想起来, 还有事情忘记同李乐说:“萧老师送你的。” 但李乐毫无印象:“我怎么不知道?” 小王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回答:“昨晚8点多,萧老师私下找过我。今早忙着赶路,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真是他悄悄送的?”刹那之间, 李乐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惊讶, 又从满脸惊讶变幻为欢欣雀跃。尤其是那双眼睛, 亮晶晶像星河。 小王点头如捣蒜:“我还能骗你吗?” 再次得到同样的答案,李乐脸上的得意根本掩不住。如果他有一条尾巴,现在肯定要翘上天去。 看来, 虽然萧弋云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惦记他的。 李乐想着,心头暖暖的, 愈发荡漾起来:“他一定是喜欢我的。” 这是李乐第一次这么有底气,含着前所未有的笃定感。 小王见他自言自语, 笑得仿佛恋爱期的傻子,不禁吐槽:“完了,才分开一天就疯了。哎, 可怜啊可怜。” 李乐清了清嗓子,发来“满含善意”的提醒:“我听力很不错哦~” 小王仗着李乐正高兴,什么话都敢怼:“你小心得相思病!” 李乐呵呵一笑,过来就要给小助理松松筋骨。 小王脊背发寒,开门冲出套房:“我先走一步,下楼买晚饭!” 李乐今天心情好,什么都不计较,转身仰倒在大床上。现在他,如果不提明星光环,跟恋爱期的毛躁小子也没多大区别。 第二天,李乐迫不及待地穿上防晒衣、涂好防晒霜,拍了个全身照发给萧弋云,配字:“今天的我愈发帅气了。” 防晒衣尺寸正合身,防晒霜也清爽不油腻。有才可见,萧弋云挑东西时,费了很多心思。 收到短信时,萧弋云正在教课,点开手机一看,唇角就忍不住上扬。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傻小子。” 几秒之后,发觉情况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等他再一抬眼,就发现满舞蹈房的学生呆愣愣看着自己,空气突然安静。 “怎、怎么了?” 说实话,他有些心虚。 张童作为最不怕死的勇士,什么大实话都敢说:“萧老师笑起来真好看!” 随即,全班附和: “对头对头,萧老师真好看!” “那可不,这是我们的男神老师,天上有地下无。” “萧老师真温柔啊,仿佛自带柔光。” “萧老师,你把我们的心都快笑化了。” “男神,您一定要多笑一笑!” …… …… “行了,别拍马屁了,继续练习。” 萧弋云很喜欢这群孩子,年轻活泼有朝气。只要跟他们在一起,仿佛一切阴霾都会消失。 在李乐走后,一切终于重回正轨。萧弋云又回到半年前的规律生活,独自上下班,独自做饭、吃饭,以及点亮一盏床头灯入睡。 这些正是他所追求的安稳,但又是如此的索然无味——就像一杯白开水,少了些滋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有李乐的生活。虽说闹腾、折腾,充满未知,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与趣味。 一旦尝试过热闹的生活,便再也无法适应孤寂。也许,这就是他一直不敢接受李乐的缘由。 萧弋云吃完晚餐,百无聊赖,便心不在焉地刷微博、看资讯。 谁知偏偏就是这么巧,热搜词条一:#公益大使李乐北煌村公益行#;热搜词条二:#《都市妖行录》李乐个人片花首次曝光# “还真是哪里都避不开你。” 萧弋云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手指点进热搜词条二。 继官博po出宣传图及海报之后,剧组官方又放出男主单人宣传片。 在宣传片里,李乐不再是往日熟悉的模样,从造型到眼神都仿佛脱胎换骨。 开场就是古代造型的调皮小妖在卖萌,但卖的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油腻;后来的清贵风流他也是信手拈来。最后,现代魔化造型霸气侧漏,异瞳一睥,仿佛邪神临世。 萧弋云惊觉,原来李乐的演技真的很棒。 他长相帅气,年纪轻轻演技不俗,又有背景加持,将来一定大红大火。 然而,在红透之后,大明星还会记得,曾经为一个素人掏心掏肺过吗? “我怎么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萧弋云甩甩头,努力把悲观的想法都甩出脑袋。 他心烦意乱地退出词条二,接着,鬼使神差地点入热搜榜首。 热搜榜首是李乐的公益行动路透,公益组织官方放出一段北煌村拍片花絮。 其中,李乐穿着一套防晒衣,头戴遮阳帽,在沙漠骑骆驼。在他的身后,旭日初升,光亮映红了连绵沙丘。 李乐好像很怕被骆驼嘴怼到脸上,被骆驼撵着跑,一蹦三尺高。周围的工作人员笑成一团,调皮的后期还给他P上成两腿打颤的动画。 萧弋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声,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一物降一物,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时候,短信突然弹出来,挡住了小视频。萧弋云点开一看,发觉是快递信息。 他狐疑地蹙眉,思前想后都不记得最近网购过。 也许是发错了吧? 萧弋云直接无视,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几天后,快递小哥拨来电话,催促他快去取件。 萧弋云再三确认信息,下班后赶到快递门店一瞧,发现包裹上果真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姓名、电话、住址。 难道又是韩佳翼?可这人并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 又或者是李乐?目前看来,可能性最大。 萧弋云满心疑惑地拆开包裹,看见满满一盒永生玫瑰。纯黑皮革制礼物盒装着深红的玫瑰,花朵下,还隆重地用黑纱与黑羽毛装点。 玫瑰本该是最浪漫的礼物,但眼前的这一捧配色红黑相间,根本没有爱意,色调冲击感太强,只会令人感到不安。 看见的一瞬间,萧弋云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李乐的风格。 但是,还有谁知道他的家庭地址,并且会送来礼物呢?萧弋云看着满满一盒玫瑰,愣在当场,心中发毛。 快递小哥探头一看,顿时惊呼:“哟呵,永生玫瑰盒,够浪漫!” 萧弋云脸色变了又变,勉强笑一笑,捧着一盒花冲出快递站。 ——他不喜欢这份礼物,看一眼就浑身不舒服,只想找一个垃圾箱丢掉。 就在这时候,李乐打来长途电话。他一张口就问:“礼物收到了没?” 如果电话再晚来1分钟,整个礼物盒都会被丢进垃圾箱。萧弋云惊愕地问:“真的是你?你不是这个风格……” 也许因为拍摄现场太过嘈杂,李乐没有察觉到一丝异常:“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萧弋云嫌弃地拨弄花朵间的黑色羽毛:“有趣吗?” 李乐继续说:“当然了,我精挑细选的东西,能不好吗?” 萧弋云叹气,把审美差异都归罪于代沟:“好,好的令我十分意外。” 通完电话,萧弋云将永生玫瑰带回家。 因为他怕黑,也不喜欢黑色,便拿来玻璃储纳盒,挑出花朵放进去,摆出新造型。至于黑纱与黑羽毛装饰,都被塞进纸篓扔出家门。 “这样才好看。”萧弋云将焕然一新的永生玫瑰盒放在装饰柜上,又不禁默默吐槽李乐的审美。 说起来,这个礼物真不像李乐的风格。玫瑰花盒用红黑相间的配色,实在太诡异,令人满心不安。 === 再说李乐这边,穿着侠客装在黄沙里打完一圈滚,只听导演一声“收工”,一天的辛苦工作终于结束。 李乐一边抖沙子一边划拉手机,点开萧弋云的通讯卡片,犹豫两秒,又关掉。小王递来矿泉水,李乐喝两口又打开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萧弋云”三个字上徘徊。 小王目睹全程,冷不丁说一句:“想打就打呗。” 李乐叹气:“不行,今天已经打过一通。现在是分离期,我不能表现的太热情。” 对此,小王只说了一个字做回应:“哦。” 李乐蹙眉,煞有介事地问:“你怎么不劝我再打一通电话?” 小王满头冒问号:“啥?” 所以,小霸王这是什么脑回路? 小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他:“分离期频繁打电话,理由呢?” 李乐不无担心地表示:“我不在身边,他万一又被人盯上怎么办?” 小王嗤笑:“萧老师又不是人民币,哪能人见人爱……” 话还没说完,小王在李乐“和善”的眼神下,慌忙闭麦。 李乐揪着他耳朵强调:“第一,萧弋云,是我的;第二,他比人民币还值钱,不接受反驳。” 小王长叹:“哦!” “不过说起来,的确不能频繁问候。” “分离期就要有分离期的样子。”李乐又开始自说自话,“而且,礼物都寄过去了……” 李乐话锋一转,又问小王:“你说,他是喜欢沙枣,还是喜欢鲁班锁?” 这一回,李乐寄了两包礼物,一包是土特产,另一个则是逛当地民俗街时,顺手买的小玩意儿。 小王求生欲很强,昧着良心回答:“只要是你送的萧老师都喜欢。” 李乐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对头。” 作者有话要说:萧弋云的故事开始展开 BOSS要开始慢慢开始搞事情了 第42章 陌生的礼物 这是李乐离开函北市的第三周, 兴许是工作太忙太累,除了每晚短信问安一天不落, 电话只有三五天一通, 视频更是没有。 于是, 一向喜静的萧弋云破天荒地感觉到, 生活中少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他甚至不清楚究竟少了些什么, 只知道在李乐离开后, 一切都平淡到堪称索然无味。 “萧老师,这是您的快递。” 午休时间,同事从校外归来, 顺带替萧弋云拿来快递。 萧弋云惊诧地说:“我没有网购。” 同事赶忙又确认过一遍快递单:“收件人是你的名字, 没有拿错。” 他定睛一看, 果真看见“萧弋云”三个大字清清楚楚地印在在快递单上。然而, 寄件人那一栏,居然又是空着的。 “难道又是他?”萧弋云所指的“他”,当然是李乐。 同事好奇又八卦地追问:“谁?” 萧弋云摇摇头, 唇角却忍不住地上扬:“没什么,谢谢你。” ——这个李乐啊,又烦人, 又可爱。 萧弋云眼底蓄着笑意,温柔极了, 像窗外明净的阳光。但当他拆开快递包裹时,笑容烟消云散。 “这是……”萧弋云猛然丢开盒子,仿佛被火炭烫到手, 连里面的“礼物”掉在地上也不心疼。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领带,纯黑颜色,真丝七叠,瞎子都知道价格不菲。但萧弋云远远丢开了它,厌恶与惊惧的神情下,仿佛看到的是会咬人的毒蛇。 同事拾起领带,犹豫半天,还是放回盒子里:“萧老师?” 萧弋云脸色煞白,眉宇不安地微蹙,却又急于粉饰太平:“没、没事,刚刚我看花了眼。” 同事关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萧弋云矢口否认:“不是。” 同事不好再多说什么,满脸担心地坐回位置。 真丝领带像黑蛇般盘踞在办公桌上,萧弋云才一碰到,就有被蛇信子蹭过手的错觉——恶寒、恶心。 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把领带塞进盒子里,胡乱揉成一团。而后,拿起盒子冲出到信件收发室。 收发室里,管理员老先生提着老花镜看报,抬头就撞见萧弋云,顿时眉开眼笑:“萧老师,来寄快递吗?” 萧弋云素来脾气好,又有外貌加成。学校里上到80老大爷,下到18的学生,没有谁不喜欢他。 但是,今天的他脸色挂都挂不住,也不像往常那边彬彬有礼,急匆匆说:“我要查今天的快递。” “这是快递登记簿。”老先生错愕于萧老师的反常,递完东西忙又问,“萧老师今天怎么了?” 萧弋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阴沉沉,与往常截然不同。他只有胡乱找借口搪塞:“有人寄错了快递,还是贵重东西,我急着送回去。” 萧弋云一说完,就火急火燎地一行行查登记簿,最终,找到了快递投送员的电话码号。 经过一个下午的煎熬,下班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往快递点。一番问询与查找之后,最终找到的,是一个十分模糊的地址与一个已经停机的寄件人电话号码。 最诡异的是,地址居然就在函北市! 也就是说,匿名寄件人和他同城。 一份危机感突袭了萧弋云,让他惊疑不定。 “是他吗……”萧弋云不敢再细想,喃喃自语时,仿佛陷入最深的噩梦中。 快递小哥好奇地问:“是谁?” 萧弋云没有回答,顾不上丢在前台的领带盒,飞身冲出门。 “东西不要了啊?!”小哥赶忙去追,“这叫个什么事儿?”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马路上都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萧弋云魂不守舍地慢慢行走,如同梦游在霓虹灯下的魅影。曾经的噩梦再度将他笼罩,像夜幕一般无边无际。 如果真的在劫难逃,那么在此之前,或许还有另一条可以走…… 萧弋云望向一辆辆奔驰而过的车,恍惚之间,走出人行道,走向十字路口—— 转瞬间,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十字路口,车主摇下车窗愤怒地叫骂: “梦游吗你?!” “横穿马路,赶着超生去吗?” “妈的,想死去跳河,别给老子找晦气!” …… …… 倒霉的车主还扯嗓子骂了很多脏话,但萧弋云都听不清了。 无数好事者围过来,仿佛在看笼子里出糗的猩猩。这些陌生人表情各异,嘲讽的、刻薄的、惊奇的、探寻的…… 萧弋云的耳畔只听到嘈杂的一片,眼前的人和景都交织成混杂的光斑。一股眩晕感侵袭而来,现在的他就像树梢上的叶子,摇摇欲坠。 “这人怕不是个精神病吧?” “你看这个状态,大差不离了,绝对精神不正常!” “哎呀,现在的人真是没有公德心,居然敢把疯子放出门。” “他不会当街砍人吧?” “上周新闻还报道过,有人被疯子砍了一刀,理赔无门……躲远点儿,咱们快躲远点!” “疯子?” 晕眩之间,萧弋云只听清了这么一句话,急切地辩驳:“不,我不是……” 至少现在还清醒得很,清醒到听得见每一句刻薄的话。 他急于否认的模样,反倒更佐证了路人的观点:“还说不是?有病回家吃药!” 一时之间,无数人附和:“就是,回医院去电疗吧!” 还有人表示惋惜:“这么好看的一个人,眉清目秀的,可惜精神不正常。” 那位车主正在气头上,又看萧弋云状态、神情都跟常人不同,愈发认定今天遇上一个精神病:“妈的,晦气的要命!老子回头要拿艾叶水洗澡,才能去他娘的霉运!” 人群将他包围在中间,此时的萧弋云就像一座孤岛,孤立在海浪中央。 难堪倒是其次,因为孤立无援而深陷泥潭的感觉,才最令人绝望。 “让开!请让让——” 在萧弋云摔倒之前,魏北川挤进来,从身后扶住了他。 险些撞车的车主怒气冲冲地问他:“这是你什么人?” “这是……”魏北川看了一眼萧弋云,开始胡编乱造,“这是我的哥哥。” 车主说话很冲:“你哥哥是精神病,你知道吗?” “我哥哥没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魏北川回敬,“不过,他上个月才动完大手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如果因为你的辱骂而气出问题,我会找你追责。” 说完,他拿起手机就对着车牌号一通拍。 车主当场就慌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北川冷笑:“当然是拍照留证,我哥哥要是有个好歹,还得再找你谈谈赔偿金,不是吗?” 车主又气又急,两眼鼓瞪的像蟾蜍:“看你斯斯文文的一个小伙子,居然讹我?!” 魏北川不再跟他纠缠,收好手机就带萧弋云走。拍照只是为镇住车主,否则,还不知道要骂出什么难听的。 萧老师的状态很不好,脸色煞白不说,眼睛也空洞到没有神采。魏北川察觉到异常,几度欲言又止。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萧弋云梦游一般走向回家的路,甚至顾不上多看魏北川一眼。因为他的耳畔依旧是闹哄哄的,“精神病”与“疯子”在交叉回响,不断刺激着脑中紧绷的那根弦。 ——如果有可能,又有谁愿意变成疯子呢? 萧弋云耳鸣的厉害,即使双手捂紧耳朵,也不能稍稍缓解。 魏北川买了热饮,又一路小跑跟上来,送到萧弋云手心:“萧老师,你没事吧?” 萧弋云摇摇头,拒绝热饮,也拒绝说话。直道现在,他都在发颤,眼神也空洞的吓人。 在魏北川的印象里,萧老师一直是文雅和灵动的象征,从没有这么狼狈失意过。虽然狼狈,但他也是美好的,就像爬上裂痕的瓷器。 魏北川想着,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他看着萧弋云红透了的眼尾,不禁想用指腹擦上一擦。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你干什么?!” 万万没想到,一向脾气温和的萧弋云突然暴怒,猛然推开魏北川。他用了最大的力气,不仅推开“来犯者”,就连自己都向后趔趄好几步。 “我……”魏北川自知理亏,支支吾吾找不到理由,只能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失礼。” 萧弋云看着他,如临大敌一般防备:“你走吧,不要跟着我。” 魏北川犹不死心,也不放心这样的萧弋云独自走夜路:“我送你回家?” 萧弋云拒绝了这样的请求:“不用了,如果你坚持跟着我,才会给我带来困扰。” “是为了李乐吗?”魏北川看着萧弋云的背影,从前发生过的争执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你担心他嫉妒,所以才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对不对?” 李乐…… 萧弋云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怔,蓦然驻足。与此同时,他隔着衣服摸到了手腕上那根红绳。 李乐曾对他说:“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 那时候,萧弋云还视这句话为笑话。而如今,李乐说过的话冲破嘈杂而尖锐的耳鸣声,像一阵春风般拂入他的心田。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过来,在李乐走后,生活中究竟缺少了些什么——一个亲密的人,一个能令自己卸下防备的人。 原来,他对李乐的依恋早已深埋在心底。 他的情感总像深藏在蚌壳中的珍珠,不为外人所知,甚至还骗过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也许萧弋云还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慢慢体悟到这份心境。 渐渐地,萧弋云眼中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有忧伤也有动容,甚至还有魏北川最不愿看到的……爱意。 魏北川心里发酸,负气地移开目光。 手腕上的红绳给予萧弋云莫大的安慰,他沿着行人道一路缓缓地走。但是,魏北川仍不放心地跟在身后。 小区就在前方,萧弋云驻足回身,再一次告诉他:“不要跟着我,我不喜欢这样。” 魏北川停步,但又不放心萧弋云独自一人:“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我已经没事了。”尽管萧弋云这么说,但谁都能看出来,他只是表面状态好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魏北川蹙眉,语气里含着不服气的意味:“李乐在外地,不会知道我送你回家,你不用担心他生气。再说了,他难道是控制狂吗?” “你在胡说什么?”萧弋云不希望李乐被他误会,“不是这样的,李乐不是这种人。” 魏北川抢白道:“既然不是,那么我送一个不舒服的人回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魏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回来了!” 萧弋云回身一看,只见李乐小霸王真的回来了——他从不远处迈开大长腿飞奔过来,送上一记温暖的拥抱。 “我回来了!”李乐把萧弋云拢在怀里,环着腰就不松手,“你怎么瘦了?” 萧弋云没应声,怔了一怔,也抬手抱住李乐。 ——他回来了,真好。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温暖而安稳,抚慰着心中的不安。 李乐原以为,萧弋云会拍开自己的爪子,却不料收获一个爱的抱抱。 钟灵姐靠谱,分离期法则诚不欺人! 短暂的兴奋过后,李乐旋即意识到,在分离的大半个月里,萧弋云身上一定发生过某些意外——他的状态不对,保不准又被什么给刺激到。 李乐这么想着,眸光就锁定在魏北川身上,狠歹歹的,仿佛护食的狼崽子:“是不是你?” 魏北川也没给让他好脸色:“我怎么了?” 李乐冷声警告他:“别再让我撞见你纠缠他。” 魏北川嗤笑,满脸嘲讽:“说起纠缠萧老师,你才是个中能手。” “我和他的关系你还没看清楚吗?”现在的李乐,完全可以用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魏北川跟前,“要不要再抱一次,让你看个明白?” 魏北川被李乐一噎,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你……” “李乐,已经很晚了。” 萧弋云拽拽李乐衣服,示意他不要再争。今天发生太多事情,萧弋云没有心情再在街边逗留。 不过是萧弋云一句话的工夫,李乐就没心思再同魏北川争执,转脸就笑哈哈:“走,送你回家。” 至于魏北川,李乐压根没放在眼里。 “李乐!”魏北川看着他们的背影,猝然高呼,“你这么嚣张,除了靠亲爹,还有什么本事?” 萧弋云瞥见李乐神情变幻,立刻暗道不妙,赶忙劝架:“李乐,别……” 万一闹大了引来好事者,会对李乐的声誉造成影响。 李乐却没有恼怒的迹象,只是脸上的笑意变了味道。他问魏北川:“你是在挑衅我吗?” 魏北川反问:“是又怎么样?” 李乐直勾勾盯着他好几秒,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蓦然发出一声轻笑。 被人轻视的滋味很不好受,更何况对手还是李乐。魏北川当即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仔细想想,从来只有弱者向强者挑衅,没有反过来的例子。” “你挑衅我,就证明你不如我。” 李乐所说的话,可谓字字诛心。 不光是魏北川被刀子割到了心上,连萧弋云都觉得刻薄。 萧弋云对魏北川说:“今晚谢谢你的帮助,但已经很迟了,各回各家吧。” 说话完,他便把李乐带离“战场”。李乐倒是听话,搂着萧弋云往小区走,又被一肘子推开。 若论脸皮厚,谁都比不过小霸王,不过几秒的工夫,就再次缠上去。 魏北川愣在原地,呆愣愣看着二人走远:“你怎么知道,我这辈子会一直不如你?不过是投胎技术好,有什么可得意的?” 另一边,萧弋云对李乐说:“你刚才所说的话,真有些刻薄。” 李乐心知肚明,但并不觉得过分:“谁会对情敌手下留情、嘴里积德?” “胡说。”萧弋云并不认为魏北川称得上李乐的情敌。 提起刚才的事情,李乐不无委屈:“再说了,是他先说我靠爹的。” 萧弋云无奈地看向他:“我记得,你也承认过自己靠爹。” 听到这句话,小霸王成功炸毛:“你怎么只记得靠爹,不记得我说过自己有演技?” 萧弋云当然记得,只是靠爹那句实在大言不惭又清新脱俗,想忘记都难。 李乐送萧弋云回家,又理所当然地挤进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就能好好谈心了。 他担心地问:“今天又怎么了,我看你状态不太好。” 萧弋云正在为李乐倒水,听到这话,不可避免地想起匿名礼物来。直到温开水漫出玻璃杯,他才猛然回过神。 扫帚倒了都不扶的李乐突然积极起来,拿起抹布就收拾:“究竟怎么了?” 萧弋云可以选择隐瞒,因为李乐从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咄咄逼人。但这一回,他的选择吐露心声。 只要开一个头,那么试着接受爱意、试着袒露真心,那么后来一切都没那么困难了。 萧弋云说:“我收到一件匿名礼物,是一条领带。” 起初,李乐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满心都以为是潜在情敌又来作妖:“不会是那个……魏什么川来着?东南西北川?” “人家叫魏北川。”萧弋云真拿他没办法,“还有,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他现在已经毕业,再也不会和我有任何交集。” 李乐自然是相信这萧弋云的,但今晚的事情实在令人担忧:“既然这样,他怎么跟到家门口来了?” “这正是我要向你解释的事情。”萧弋云已下定决心,要把从前的事情慢慢告诉李乐,“今天是魏北川帮我一回大忙……今晚,我差点被车撞。” “什么?!”李乐才听到,立刻急得跳脚,“怎么会这样?” 萧弋云再回想走向十字路口的举动,越来越后怕:“因为那个匿名礼物,让我很不安。” 李乐不解:“一条黑领带?” 很显然,李乐并不知道这样一份“礼物”的背后,究竟隐含着怎样的意义。对萧弋云而言,只要稍稍回想它触及肌肤的质感,就忍不住联想到冰冷滑腻的蛇。 萧弋云的过往不够愉快,却足够复杂:“我来到函北市,是为逃避一些事情。” “告诉我,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李乐至今没查到在萧弋云消失的两年里,究竟经历过什么。现如今,他能主动说,当然再好不过。 “我被一个人纠缠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善于威逼利诱,喜欢操纵他人。” 不知不觉间,萧弋云的嗓音开始发颤:“至于领带……也许并不能证明什么,但很像他常用的款式。” “是不是因为这个人,你才……”李乐飞速看向萧弋云的手腕,又飞速移开,换了一套更委婉说辞,“你的手腕上,才会有伤痕?” 他实在不愿说割脉或是割丿腕,心会滴血。 “是。”萧弋云亮出伤痕,眸光渐趋朦胧,“我用玻璃碎片在这里割了深深的一道,直到被送进医院,才有机会逃开他。” “如果重回那一天,我仍会这样选择。”萧弋云说话时,眉心蹙了蹙,眼下红成一片。 曾经的他选择用生命来逃出噩梦,如今也不会改变。 “别说了。”李乐拽下红绳,挡在伤疤上,“今天到此为止吧。” 他的手掌捂在伤痕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温度分给萧弋云:“你可以慢慢告诉我,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如果每一次提及从前,都会给萧弋云带来二次伤害的话,李乐宁愿再等等,或是不再探寻。 萧弋云却依旧沉浸在噩梦里,无法逃离:“如果真的是他,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李乐毫不犹豫地说:“你要是走,我就陪你一起。” 萧弋云感动的同时,还保留着清醒:“你的家人和事业呢?” “如果你跟我领证,我不就亲友爱人双全了?”李乐脑子一转,话就说出口来,“至于事业,到哪里不是拍戏?” 萧弋云原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再一看李乐的神情,才惊觉那席话都是认真的。 李乐向来敢想敢做,当场要给萧弋云看手机银行:“呐,够不够我们私奔?” 尾数0太多,萧弋云看花了眼:“这不是钱的事情……” 李乐抢白:“至于我爸妈那里,你也别担心,我们家特别民主。只要我有一口饭吃,他们懒得管。” 这一回,萧弋云再度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你们家真是……十分开明。” 玩笑之后,李乐正色问他:“你能确定寄匿名礼物的人,就是他吗?” “不能。”仅凭一条真丝领带,萧弋云什么都无法确认。 听到回答,李乐的心里并没有踏实多少。有些时候,越不能确定情况,事情便越棘手。就比如现在,连调查方向都没有。 李乐带着些私心提议:“如果你害怕,就去我家住。今天住这里,明天住那里,我就不信那个人还能找到。” 房产多了不起?萧弋云被他一逗,终于笑了一笑,气氛也不再沉郁:“不了,如果真是那个人,第一步就是找上门,往学校寄礼物不是他的风格。我在想,也许是我多心了,礼物说不定是韩佳翼送的。” “又是这家伙!”李乐气哼哼,“明天就去找他算账。” “不许惹事,明天我自己把东西退给他。”说完这话,萧弋云才想起来,领带丢在了快递门店,正好直接寄回去。 李乐今晚打定主意赖着不走,在萧弋云沉思的工夫,自行拿出曾经借用过的浴衣冲进洗澡间。 萧弋云家还保留着他用过的牙刷和毛巾,拖鞋更是多出一双崭新的。李乐看在眼里,唇畔徜徉起笑意,既得意,又幸福。 然而,还没幸福几秒,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传入耳中。李乐眉头一皱,生怕萧弋云把自己赶出家门。 他连忙打开淋浴,隔着门嚷嚷:“我都洗上了!” ——这样,萧弋云总不能在赶人了吧? “开门。”萧弋云说明来意,“我给你送东西。” 李乐把门打开一条缝,就见门外塞进来一包衣服,有睡衣也有内裤。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按他的尺码准备的。 所以,萧弋云究竟偷偷做过多少事情? 这一回,李乐可以确信,自己已经钻进了他的心里。 隔着磨砂玻璃门,李乐看见萧弋云的侧影像剪纸一般映在中央:“别走。” 门外,萧弋云驻足,随即传来温柔而动听的嗓音:“还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李乐抹去玻璃上的水雾,用手指描摹那一片剪影,“我想告诉你,我从没有这么高兴过。” 萧弋云不太明白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高兴?” 李乐想了想,含蓄如隔着玻璃表白之类的,不是他的风格:“就是……算了,等我出来慢慢说。” “好。”萧弋云点点头,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第一个能挖出boss背景的朋友,我发红包 提示:挖背景,不要找名字 第43章 同居计划 李乐洗完澡, 浑身都是热腾腾的水汽。他穿着萧弋云新买的睡衣,过于自觉地走进唯一一间卧室。 萧弋云正在数安眠药, 猝不及防地被人揉进怀里。他知道一定是李乐, 慌忙收起药瓶, 把药丸藏在手心里。 水珠沿着李乐的发梢滴落, 沁入萧弋云后领, 洇开一片水花。李乐毫无征兆地抱住他, 将下巴抵在肩窝:“睡衣尺码知道就算了,怎么那个也知道?” “哪个?” 潮湿的水汽让一切都变得暧昧,尤其是李乐还在他耳畔, 说着别有意味的话。水汽与鼻息交融成湿漉漉的一片, 熨帖在萧弋云耳后。 不过是一刹那, 脊背都被激起一颗颗小小的寒粒。萧弋云难耐地拧腰, 却没能挣脱,反而手一抖,洒落藏在掌心的药丸。 顿时, 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 李乐一怔,刚要去细看,就见药丸被萧弋云先一步拾走。 李乐问:“是什么?” 萧弋云飞速地把药收进口袋:“没什么。” “给我看。”李乐态度强硬, 不容他拒绝。 萧弋云犹豫片刻,拿出一颗药丸放在李乐手心:“安眠药而已。” 李乐担心地问:“你一直靠这个入睡?” “偶尔。”萧弋云有心将语气放得轻松些, “只在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吃半上颗。” 李乐仔细盯着萧弋云瞧,确信他没有逞强骗人, 才稍稍放心:“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就算帮不上忙,让你发泄一下也好。”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对萧弋云叮嘱,他笑着点点头,只想着,有人关心、陪伴的感觉真好。 等到萧弋云洗完澡回来,李乐早就冲好一杯牛奶,半片安眠药放在一边。 萧弋云服药,不禁同他开玩笑:“这么贴心?” 李乐没回话,满脸写着“严肃、正经、认真”:“吃完了吗?” 萧弋云眉头微蹙,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又想跟我谈谈?” 李乐掀开被子,拍拍身边的床位:“过来。” 萧弋云没动,提醒他:“这是我家,我的床……” 然而,李乐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把拽到床上压着。 “时间紧迫,我要在你睡着之前问完。” 李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而握住萧弋云的手,缓缓探向自己的—— “松手!”萧弋云红透耳朵尖只需要一秒的工夫。 李乐非但没松,还用另一只手解开了睡裤上的抽绳。 萧弋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一时之间,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你你你”了半天,到底也没讲出什么不好听的。 谁知道,才伸进去,李乐就停手了:“你怎么知道尺寸?” “我怎么可能知道!”萧弋云面红耳赤,当场就要跳起来,奈何被李乐按住肩头压回去。 李乐知道他想歪了,但一看就萧弋云红成一片的眼角,便又横生许多恶劣的心思。他意味深长地往下面看了一眼,蓦然抬眼,笑得又野又坏:“我说的是内裤。” “你他m——”萧弋云意识到被耍,再也管不了素质几毛钱一斤,平时唯一会骂的脏字眼见就要飙出口。 在国骂的最后一个字发完音前,李乐封了他的嘴,当然,用的是自己的嘴唇。 这是一记浅尝辄止的吻,只用力贴了贴,没有深入。 李乐一向很懂拿捏分寸,也懂道德绑架:“为人师表的,怎么能说脏字呢?” 萧弋云开始晕晕乎乎,不知是安眠药起效,还是被暧昧击溃意志:“我又不是你的老师,我他m……” 李乐眉头一皱,再度贴上他的唇,他还用齿关碾了碾——这是第一次在央艺相见时,他就想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那对淡色的唇瓣飞速地红润起来,透出花瓣一般的颜色。 李乐俯身,目光逡巡烙在唇上的牙印:“还说不说脏字?” 萧弋云本能地反手挡住嘴,竭力自困意中透露出凶狠的神情:“你这个小混蛋。” 因为安眠药的作用,他说的有气无力的,与其说是骂人,更像嗔怪。 李乐见他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终于大发善心,翻身躺回去:“不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尺寸的?” 萧弋云迷迷糊糊地回答:“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材。” 李乐枕着手臂躺在旁边,笑得像个傻小子:“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事情。” “嗯。”萧弋云轻哼着闭上眼,在入睡的边缘徘徊。 借着暖黄色的灯光,李乐看见萧弋云的左耳穿过耳洞的痕迹:“没想到,你曾经还是个酷盖。” 李乐捏上他的耳垂,揉了揉,发觉已经闭合。这到不奇怪,按照萧弋云的审美风格,绝不会喜欢挂多余的东西在身上,除了—— 李乐趁他睡着,手掌沿着萧弋云手臂一路往下摸索,摸到了红绳和小坠子。 李乐为他盖好被子,想了想,忽而狡黠一笑,又照着嘴唇亲一口:“晚安。” === 第二天正好休息日,萧弋云不用上班。至于李乐,刚吃完沙子回来,也准备休息一天。 这样一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 李乐赖在萧弋云家不出门,换洗衣服全靠操碎心的小助理送上门。 小王进门的时候,只见萧弋云从厨房切完水果端茶送过来。李乐穿着合身的新睡衣,坐在沙发上剥松子,剥完一把,就往萧弋云手里递。 看着架势,小霸王俨然把这里当自己家了,而萧老师也不再抗拒被人侵犯领地。他们之间和谐安稳的景象,就像招待客人上门的小情侣。 有那么一瞬间,小王觉得这一对真的能成! 小王坐在沙发上,沉浸在嗑cp的快乐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李乐递过来的眼神。 萧弋云也毫无察觉,倚在沙发上晒太阳看闲书。 李乐拿起一片红心柚,一边剥皮一边说:“小王——” 小助理还以为柚子是给自己的,刚要说客气什么,就见李乐一转头,把水果送到萧弋云手边。小王讪讪坐回去,心里想:不得了,李乐都会疼人了。 “谢谢。”萧弋云坦然接受,不再是从前疏离又别扭的模样。 分离期法则诚不欺人! 钟灵姐威武! 小王脑海里跑弹幕,依旧没有注意到李乐的疯狂暗示。 小王笑丝毫没有身为电灯泡的错觉,满脸笑哈哈:“萧老师,乐乐送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说起那盒红玫瑰,萧弋云就不禁蹙眉,“我乍一看,差点以为……总之,没有联想到李乐。” 小王自以为有萧弋云撑腰,终于说出真心话:“是啊,哪有人送3斤枣子当礼物?” 李乐嘴硬:“那是普通的枣子吗?那是沙枣,对身体有益!” 小王反驳:“沙枣就不是枣子了?有毒吧你。” 李乐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账:“我哥哥喜欢就好。” 李乐一转脸,对萧弋云笑开了花:“你喜欢我寄来的礼物吗?” 萧弋云满脸茫然:“沙、沙枣?” 李乐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你没有收到?” “没有。”萧弋云说话时,声音在发颤。 李乐追问:“鲁班锁呢?有民俗街彩绘的那种。” “也没有。”萧弋云说话时,不禁看向装饰柜—— 永生玫瑰就在上面,红艳艳的颜色格外刺眼,令人惴惴不安。 事情开始变味,一切都朝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向发展。 萧弋云拿来那盒玫瑰,对李乐说:“我收到的是这个。” 一时间,李乐也变了脸色:“这不是我送的。” “那天我正要丢进垃圾箱,却接到你的电话。”萧弋云联想前因后果,愈发感到惊惧,“我以为是你寄来的,所以才带回家。” “玫瑰不是你送的……”萧弋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被恐惧激红了眼下一片,“我在想,也许生日蛋糕和领带也都是他寄来的。” “谁?是不是害你割——”李乐没有说完,扭头看向小王,“我和他有事情要谈。” 小王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收拾好李乐换下的衣服就跑出门。 李乐看着萧弋云手腕问:“是不是害你受伤的人?” 萧弋云下意识摸上那道伤痕,眉头越蹙越紧:“是。” “他是谁?”如果那个人真的找上门,李乐不介意替萧弋云出一口气。 萧弋云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萧弋云很清楚,按照李乐的性格,一旦知道,绝不可能罢休。 李乐又气又急,语气发冲:“你还是信不过我吗?” “不,不是这样的。”萧弋云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情绪激烈时,眼底便有星点泪光,“你不能招惹他。” 李乐追问:“为什么?” “因为你一旦插手,就会变成他打击的目标。李乐,我不想害了你。”除此之外,萧弋云什么都不肯再说。 李乐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不肯说,我不好勉强。”比起报复人渣,李乐更在意萧弋云的安全,“可他已经知道你的住址,不如你跟我回家?” 诚然,噩梦再度来袭的时候,萧弋云无法独自面对。但跟着李乐走,无异于将风险转嫁到他的身上。 于是,萧弋云只能反复重复这这样一句话:“你不能招惹他,我不想害了你。你们是利益相关的人,太容易做手脚陷害……” 李乐劝不动萧弋云,索性就不劝,立刻打电话给小王:“把我的行李收拾出来,今天开始,我常住这里。” “你胡闹!”萧弋云被他气的不轻,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找上门,李乐住在这里,岂不是变成了活靶子? 但20刚出头的年轻人,总有一腔为爱奋不顾身的澎湃精神。李乐寸步不让:“明知道危险找上门,你还拒绝我的帮助。你看看,到底是谁在胡闹?” 萧弋云一把拽开大门,全一副赶人的架势:“出去。” 李乐抱着手臂坐回沙发:“赶我走?想都别想。” 他们僵持不下,眼神交锋了五六回,谁都不肯让一步。 李乐的倔脾气自不用说,萧弋云却不是在置气,而是在发泄心里的担忧与焦急。 萧弋云有一个小毛病,只要一急,不论是气的或是伤心难过的,眼下总会红成一片。就如现在的他,从卧蚕到眼尾晕开了一片桃花妆。 偏偏这一点直戳李乐的心尖,每当看见,再大的脾气就都没了。 这一回,居然是李乐先让步。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带着些小心翼翼:“别生气。” 萧弋云垂眸叹气:“我没有生气。” 李乐顺手关门,把萧弋云带回沙发上坐:“喝水。” 萧弋云手握水杯,指腹不安地摩擦玻璃:“这件事情很复杂,你不要掺和进来,好吗?” 李乐反问:“你背井离乡来到函北,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萧弋云哑口无言,缓缓摇头:“没有。” 李乐继续劝:“我家不止一个,大概有那么三四五六个。咱们轮着住,谁能找到?” 萧弋云还在犹豫不决:“可是——” 李乐凝望着他,认真又坚定地说:“相信我。” 萧弋云看见,自己的身影深陷在李乐的眼里。转瞬间,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说到底,能遇到李乐,是他最大的幸运。 等到小王急匆匆敲开门,就看见李乐一手提着一只行李箱,乐呵呵朝电梯搬。萧弋云臂弯挂着外套,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小王当场就懵圈了:“这是…….这又是闹哪样?” 李乐笑得咧开嘴,正式宣布同居计划:“从今天开始,我们同居了。” 小王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萧弋云笑容一滞,发出眼神警告。 李乐毫不畏惧地补充:“字面上的意思。” 李乐在自己可支配的众多房产中,选了一间100平高层公寓。 公寓楼地段好,离央艺只有一站公交的路程,李乐从工作室开车回家也就5~7分钟。最重要的是,公寓安保措施好,进出都要刷脸,想上电梯得刷卡,来客出入必须登记。 那些闲杂人等,脚都别想迈进来。 李乐带着萧弋云录入刷脸数据,物业办公楼听说有个明星带着“同居情人”来了,差点沸腾。不过好歹是高档小区,住户隐私绝对能保证。 虽说被围观,但李乐没有一丝不自在,全程陪伴萧弋云办手续。 很快,大家就发现明星的“同居情人”颜值超高。 他往采集人像的白幕前一坐,既没说话,也做多余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办公室里倏然安静了一瞬。 李乐不喜欢萧弋云被一群人盯着瞧,总有自己的红烧肉被人惦记的错觉。办完手续,他宣誓主权一般半搂住萧弋云后腰。 萧弋云蹙眉看向他,抬抬眉,暗示他收敛。李乐不予理睬,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揽着人进电梯。 等到两位住户离开,工作人员再也憋不住八卦精神,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 “你们说,男的好看起来,怎么能这么好看?” “关键是好看的不女气,没法儿形容这种感觉……特安静,特温柔。” “所以你们看,李乐被他吃的死死的!” “说起李乐,最近一年曝出来多少绯闻,又是央艺门口豪车对堵,又是遇到被粉丝撞到秘密情人。” “哎哎哎,刚才那位,一看就是学艺术的。” “哦~这不就对上了吗?!” “万万没想到,咱们也能在一线吃瓜。” “省省吧,透露客户隐私工作不保,吃完瓜就当不知道。” “那是,我还要养家糊口呢!” 吃瓜群众们议论完一阵就散了,萧弋云和李乐则正式开启同居生活。 萧弋云入住次卧,李乐在他对门。今天的小霸王特别通情达理,居然没提出同住一间。 这间公寓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很显然,之前压根没人进来住过。 萧弋云很喜欢落地窗,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阳光洒落在房间。他躺在坐在懒人沙发上晒太阳,享受惬意的午后。 李乐推开门时,看见萧弋云已经睡着了。金色的阳光跳跃在他脸上,构成一幅静谧的画作。 李乐轻手轻脚给他盖毯子,又蹑手蹑脚走出门。小王提着日用品进门,刚要出声,就被李乐一记眼神杀的憋回去。 李乐低声说:“他在房间休息,别吵。” 小王点点头,转而收拾购物袋里的东西:“这是碗筷、勺子、碟子、卷纸、油盐酱醋,还有吃的。” 李乐赶忙让他轻拿轻放:“他昨天累坏了,收拾的时候手脚轻一点。” “累、累坏?” 瞬间,小王的眼神变了。 “乐乐可以啊!”天知道小王是怎么把欢呼压抑在喉咙里的,“霸气。” “啊?”李乐满脸不解地看他自嗨。 “别瞒我,咱们谁跟谁啊?”小王说着话,突然想起一件大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不可描述的东西来,“特地帮你买的,超薄最新款。” “哈?”李乐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盒套套。 话说到一半,小王就夺过盒子,塞进李乐口袋。末了,他还拍了拍,神秘地说:“男人嘛,总要备个不时之需,你懂的。” 今天的小王依然觉得自己是体贴老板的好下属呢。 更晚些时候,萧弋云转醒,外卖已经端上桌。 萧弋云本想为李乐做一番作为答谢:“怎么不等我来做?” 李乐萧弋云问他:“第一天进家门就急着做饭,想做我媳妇儿啊?” 萧弋云抄起筷子就敲他脑壳:“油嘴滑舌。” 李乐反手握住筷子,认认真真地问:“说真的,你都进我家门了,什么时候才肯给我做媳妇儿?” 他们的关系还隔着一层窗户纸,但只要萧弋云不愿捅破,李乐说再多真心话都没不会有作用。 如果曾经的噩梦没有找上门,萧弋云兴许会接受李乐。可惜的是,总有许多阻碍横亘在他们中间。 萧弋云低头,用筷子搅弄浓汤,如从前一样避而不答。 李乐无声叹气,还不忘让萧弋云放宽心:“算了,媳妇儿难娶,我多多努力就是了。” 萧弋云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也许,等到事情结束,他们就能在一起。 人总会向着有希望的方向前行,哪怕是曾经身陷噩梦的疯子。 “好。”在李乐看来,这已经算是萧弋云的回应。 他背负着沉重的事情,大约只有彻底卸下,才能一段投入新的感情中。 === 周日一大早,李乐不情不愿地被桐哥拽出门,参加某网站娱乐区专访直播。 出门前,他一步三回头,扒拉着门框咱三对萧弋云说:“记得看我直播!” 萧弋云目送他进电梯,含笑点头:“记住了。” “嘶——” 目睹全程的桐哥一阵牙酸,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萧老师什么时候变人丿妻了? 难道真是钟灵的分离期法则生效了? 以及,他们两个怎么不声不响地同居了? 桐哥带着满肚子疑惑看向李乐,满脑子都问号。 而李乐心情好极了,工作热情高涨,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 化妆室里,李乐对钟灵说:“把我往帅了折腾,不要手软。今天,萧老师看我直播。” 钟灵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你们大有进展呀~” 提起这件事,李乐最要感谢的人莫过于钟灵:“多亏了你让我离开几天,效果惊人!” 钟灵叉腰大笑:“那是,也不看看你钟灵姐的实力。” 李乐一边看采访稿,一边抛出重磅炸弹:“现在,我们同居了。” 钟灵惊愕得手一抖,差点一笔画错:“对不起,先等等?同居?你搬进他家住没被赶出去?” 李乐纠正:“不不不,是他进了我的家门。” 钟灵惊得开始冒洋文:“What?!” 李乐不想透露前因后果,连忙转移话题:“别总说我了,说说你。钟灵姐,那边怎么样了?” 钟灵被他盯着瞧,心里直打鼓:“什么怎么样?” 李乐把话挑明:“你和周若淇不是看对眼了吗?” 钟灵一激动,把话说漏了嘴:“你怎么知道?” 李乐反问:“小王、桐哥,哪个不是八卦界的一手情报员?” 他们正嘀嘀咕咕说着话,直播时间就到了。 一开场,李乐还没说完自我介绍,七彩弹幕就疯了一般涌来: “乐乐我来了,姐姐爱你!” “前排承包李乐盛世美颜。” “我的男人即便吃完沙子,黑了、瘦了,也是如此帅气。” “李乐的女人前来报道!” “变黑了,也更帅了。” …… …… 李乐看一眼弹幕,默默表示,都是小场面。 这次直播访谈是为沙煌村公益之行做宣传,李乐谈到公益短片拍摄过程中的种种不易,却没有抱怨的意思。 不论炎热和风沙的侵袭,还是是从骆驼背上摔落的经历,他都乐呵呵地分享。非但没想过卖惨,还把这些当做有趣的经历。 别看李乐总对萧弋云犯浑,但对工作从不马虎。 很快就到了快问快答的环节,稿子由团队提前审过,每一项都有标准答案。 但当主持人问,有没有喜欢过谁的时候,李乐脱稿了。 他选择了和原定稿件完全相反的答案:“喜欢一个人……当然有过。” 为了保持酷炫狂拽单身小霸王人设,李乐应该说的是“没有”。 可他偏偏不听话,哪怕主持人加重语气提醒:“有?” 演播室外,松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天知道小祖宗又在闹哪样,现在是直播啊直播! 李乐望向摄像头,两眼亮晶晶,像是星子坠了进去:“当然有,就是坐在屏幕前的你——” 下一秒,弹幕炸开了锅: “卧槽,会撩!” “老阿姨我脸一红心一跳,当场跳起爱的魔力转圈圈~” “啊,我的天,我的男人终于长大了。” “是什么让他从小狼崽子变成大灰狼?” “我爱李乐!!!” 与此同时,守在手机屏幕前的萧弋云倏然红了耳朵尖。 “整天油嘴滑舌。”萧弋云一边嘀咕,一边放下手机,转头整理沙发。 今早李乐走得急,昨晚的衣服还都堆在沙发一角。这一次,萧弋云学聪明了,先看商标和水洗标,再决定要不要帮忙洗掉。 谁知事情总是这么巧,萧弋云一抖李乐的外套,便看见有小盒子掉落出来。 “这是——”萧弋云拾起来一看,当场愣住,“安全丿套?!” 安全丿套怎么在李乐口袋里? 李乐为什么要准备安全丿套? 难道他想……? 萧弋云拿起手机拍照,传给李乐,并发出一个:? 李乐还在直播,无暇看短信,半小时后,终于拨来一通语音电话。 萧弋云接通,就听李乐劈头盖脸砸来一通素质三连:“不是我买的!是小王!是这坑货硬塞到我口袋里的!” “哦。”萧弋云的语气里,透露出一句话——信你个大头鬼。 李乐欲哭无泪,揪来罪魁祸首听电话。小王苦着脸解释:“不关乐乐的事,真的是我自作主张。” “我以为你们已经……已经为爱鼓掌。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成年人,啪啪啪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嘛。” “萧老师您看,你们都同居了,害羞什么?” “大家都是男人嘛,我懂的!” 旁听的桐哥拍拍李乐肩膀,走出专用休息室:“给他留条命就行,哥在外面给你把风。” 李乐活动指关节,从背后一步一步逼近毫无求生欲的小助理—— “萧老师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从扬声器里炸开,萧弋云不禁揉耳朵:“李乐?” 电话那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李乐按着小王,一边摩擦一边说:“我在替天行道。” 小王对着手机喊:“救我!萧老师救我!” 萧弋云知道他们在闹着玩,故意等待1分钟,才慢慢悠悠开口岔话:“李乐,今晚想吃什么?” 顿时,李乐松开了手,小王得以逃命。 对李乐来说,没什么比萧弋云更重要:“椒盐皮皮虾。” 萧弋云一口答应:“OK。” 李乐对皮皮虾有执念,自从拍综艺那次做的骺咸,就一直想尝尝萧弋云的手艺。 当他回家时,看见一盘皮皮虾被炸的金黄,上面撒着绿葱花与红椒。萧弋云就坐在餐桌边,盛好饭两碗热腾腾的米饭。 李乐忽然产生一种现在是婚后生活的错觉,日子安稳,幸福宁静。 萧弋云说:“愣着干嘛,洗手吃饭。” 李乐忽然问他:“你在等我?” 萧弋云不解:“不然呢?” “有人等我回家……这种感觉真好。”李乐陷入一股莫名而来的感动里,“我爸妈都是大忙人,从没给我做过一顿饭。从小到大,除了聘来的帮佣阿姨,没有人等过我回家。” “但你仍是幸运的。”萧弋云垂下眼帘,睫毛微颤着,掩住眼中的哀伤,“我的父母因为一场事故去世,已经6年了。” 李乐心里一惊:“怎么回事?” “因为一起车祸……他们自驾游,遇到山体滑坡。”悲伤的往事已经过去,但萧弋云永远无法忘却这一场死别,“车辆被滚落的石头砸翻,他们被送到医院时,就没有呼吸了。” 李乐恍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说:“所以,你才害怕被锁在车里?” 谁知,萧弋云先是摇头否认:“并不是这样。” 李乐还想追问:“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萧弋云打断他的话:“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李乐从不勉强他回忆不愉快的往事,既然不想说,就等到愿意开口的时候再说、 余生那么长,总有一天,萧弋云愿意彻底敞开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预警一回:萧弋云的剧情真的要展开了 第44章 当丈母娘来敲门 自从萧弋云搬来同居, 李乐的小日子过得愈发滋润。尤其是他再三强调只想接函北市附近的工作任务时,桐哥几乎看出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调调。 这下好了, 原本就把混圈当玩票的小少爷, 彻底放飞自我。 至于萧弋云, 起初还同意李乐送他去学校上班, 只要大明星不下车, 就不会惹出乱子。直到吃瓜群众冷不丁八卦一句:“萧老师, 你的男朋友真体贴!” 从此以后,萧弋云再也不搭李乐的顺风车,宁愿自己挤公交。 起初, 李乐并不同意, 恰好此时, 桐哥送来了新剧本——李乐梦寐以求的《诗与玫瑰》男一。 李乐及其团队十分重视这部新电影, 一时之间,小霸王再也没工夫缠着萧弋云。一连好几天,萧弋云都看见李乐在书房对着剧本圈圈画画, 发愤图强。 说起来,李乐虽然放飞自我了一点,但工作态度还是认真的。尤其是对自己重视的剧本, 总想做到最好。 晚上11点整,萧弋云备课完毕, 发觉书房里的那一位依旧没有动静。 原来,李乐正伏在书桌上呼呼大睡。兴许是太累了,连萧弋云拿着薄毯进来, 他都毫无察觉。 萧弋云收拾好剧本与记号笔放在书桌一角,又为李乐披上毯子,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大概半小时之后,李乐转醒,一看见身上的薄毯,就什么都明白了。 笑意涌现在他的眼底,李乐轻声嘀咕:“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三天之后,新戏开拍,李乐开启了大清早跑剧组,晚上赶回来陪萧弋云吃饭的规律生活。就算偶尔遇到抽不开身,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挤时间。 曾经冷冰冰的空房子变成了家,有了等待他回家的人,有了烟火气,一切都是如此宁静而温馨。 这一天,萧弋云刚做完饭,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又忘记带钥匙了?”萧弋云毫无防备地打开门,却看见—— “请问您是?” 站在他眼前的女士俨然是一位贵妇,衣饰华丽,面容饱满,因为保养得当,根本瞧不出真实年龄。 贵妇上下打量萧弋云,笑颜如花:“你一定就是萧老师了!” 萧弋云迟疑地点点头:“请问?” 贵妇笑吟吟回答:“我是李乐的妈妈呀。” 李乐的母亲,萧景姗,名噪一时的演技派大美女。后来,她下海经商,又把公司办的有声有色。 难怪这么眼熟,萧弋云恍然大悟。可是,她怎么会找上门来了呢? 不等他发问,萧景姗就看着儿子的心上人感慨起来:“我们家乐乐眼光真好!” 萧弋云见她两眼放精光,不由抬手挥了挥:“伯、伯母?” 萧景姗这才回过神:“不请我进门坐一坐吗?” 萧弋云赶忙请她进来,礼貌地说:“最近借住在这里,给你们添乱了。” 萧景姗四处打量,只见小公寓窗明几净,沙发上一叠刚收回来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分类叠好。饭桌上都是好菜,其中一样还是李乐的最爱。 儿子是个扫把倒了都不扶的主儿,这些一看就是萧老师的手笔。 “说起来,李乐就是欠磨练。”这么一对比,萧景姗无比嫌弃亲儿子,“他说要搬进这里自己住,还不请钟点工。我这个做亲妈的生怕他饿死自己,所以今晚抽空赶过来看看。” 说完以上这些话,萧景姗脸色一转,又对萧弋云笑得很有意思:“有萧老师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年纪大就是好,会疼人……” “我借住在这里,给李乐添乱了,只有用做家务抵房租。” 萧弋云刻意强调“借住”两个字,不希望她误会。 然而,误会哪有那么容易解除? “哎呀,萧阿姨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景姗还真以为儿子把人追到了手,“你看,你姓萧,我也姓萧,注定要做一家人的!” “一家人?”萧弋云被过分热情的伯母弄懵了,完全不知所措。 所以,李乐的自来熟与放飞自我,一定都是遗传来的! “我今天要尝尝萧老师的手艺。”看这架势,萧景姗完全没把萧弋云当外人,“这是栗子烧鸡吗?栗子真甜!” 萧弋云不禁提醒:“可是李乐还没回来……” “不等他,我们先吃。”萧景姗拍拍身边的餐椅,“来,坐阿姨身边。” 萧弋云满脸复杂地坐过去,悄悄给李乐发短信:“你亲妈来了。” 两分钟后,李乐炸了:“她怎么来了?” 萧弋云飞速回短信:“你快回来救场!” 又过去10来分钟,李乐猛地拉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石化在当场。 他的亲妈正在给他的心上人夹菜,和谐到异乎寻常:“回来了?坐吧。” 李乐用眼神询问萧弋云,现在是什么情况? 萧弋云摊手,绝望地摇头。为了应付李乐的亲妈,他付出了太多,连微信号都没保住。 李乐坐在亲妈对面,没动筷子:“妈,你怎么来了?” 萧景姗说:“我怕你把新家住成狗窝。” 李乐心里埋怨亲妈当着萧弋云的面口无遮拦,连忙反驳:“怎么可能?!” “要不是人家小云,说不定房子现在连狗窝还不如。”说到这里,萧景姗似乎怕吓到儿子的心上人,扭头抛过去端庄优雅的微笑,当场表演变脸比翻书还快,“萧老师,你吃菜。”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萧弋云一脸懵:“谢谢伯母。” 萧景姗突然笑脸凝滞:“叫伯母多见外,已经可以改口了。” “啊???”萧弋云额头青筋一跳,“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 “没有误会!哪会误会呢?”萧景姗又往萧弋云碗里夹菜,“别不好意思,你们都住在一起了。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前卫,阿姨懂的。” “妈!”别说萧弋云,李乐都忍不了了,“妈,你今晚过来还有什么事情要说?我一会儿得赶回剧组拍戏。” 萧景姗终于切入正题:“下周你妈我50大寿,记得回家。” 李乐回应:“当然要回去,档期早就留好了。” “我不是说这个。”萧景姗又朝萧弋云望去,盯着那张好看的脸不放,“我是提醒你,该把人带回家转转。” 萧弋云知道伯母误会了,赶忙推脱:“这……似乎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儿子喜欢的,就是我们全家喜欢的。”萧景姗是骨灰级颜控,就凭萧弋云的那张脸,便已经获得进门许可证,“乐乐总是在家里念叨你,我们一大家子早就想看看真人了。” 听到这话,萧弋云一记眼刀杀向李乐。 李乐自知还没有交往,强行带人家回去徒增尴尬,忙不迭推脱:“妈,这也太匆忙了。再说了,一群娱乐圈的开聚会,弋云去了也聊不上话。” 萧弋云刚要附和着点头,却又发觉不对劲——李乐怎么叫上他弋云了?在这时候,叫哥哥都比叫后两个字强,好吗?! “没话题你就给人家找话题呀。” “再说了,小云是来我们家见长辈做客的,又不跟他们攀关系,要什么共同话题?” 然而,萧景姗战斗力过人,一张嘴说得小霸王都哑口无言。 萧弋云还想挣扎一下,试图讨价还价:“但是……” “小云你别怕生,咱们乐乐会照顾你。”萧景姗站起身来,拍拍儿子肩头,仿佛委以重任,“到时候机灵点儿,要照顾好人家。” 李乐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亲妈提着手包走出门,一个人回家去了。 饭桌上,只剩下两个满脸懵的当事人。一时间,他们陷入相望无言的尴尬。 “那个……”李乐揉揉鼻子,眉毛都拧成一对毛毛虫,“要不你就跟我回去一趟?” “不行。”萧弋云当场回绝,“我跟你回去,不就坐实了……总之,会让伯母误会得更深。” 李乐叹气,也觉得不妥:“算了,我回头再劝劝她。你别介意,我妈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习惯性热情过度。” 抛开萧景姗的过分热情,萧弋云还是很喜欢这位长辈的:“伯母是一位很开明的母亲,和蔼又热心。” “她可喜欢你了。”李乐一边扒饭一边说,“你要是进我家门,准没有婆媳矛盾。” 萧弋云抬手就敲他脑壳:“再胡说一句试试?” 李乐反手握住萧弋云手腕:“你打人下不来狠手,脾气软心也软。” 萧弋云作势又要敲他:“等我下个狠手,你就知道痛的滋味了。” 李乐单手环住他的腰,威胁道:“好啊,那我们就看看,谁是狠人。” 说话间,李乐飞速掐住萧弋云的腰侧,狠狠一揉—— 萧弋云只觉得又酸又胀又痒,猫一般弓起身子拧动:“李乐!” 偏偏李乐掐着不松手,又揉又挠,一个劲儿使坏。 萧弋云忍无可忍,拧住他耳朵——既然比狠,那就贯彻到底咯。 就在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刻,电话响起,刚刚离开的萧景姗给萧弋云发来微信。 嗯,在李乐赶回来救场前加上的。 短信内容:“阿姨考虑了一下,第一次邀请你上门,正式一些才能展现出老李家的诚意。这是一张电子请柬——” 萧弋云看见这句话前,就点进了电子请柬。等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电子请柬,一旦点击进入,就会自动反馈给发件人。现在的萧弋云恨不得把自己手指头剁了,这时候再说是误点,谁还会相信? 于是,萧景姗秒回短信:“知道时间地点了吧?记得来哦~” 萧弋云骑虎难下,嘴角抽搐着,打出一个“好”字。 然后,对方又说:“我们全家都会热情地欢迎你,不用怕生。” 萧弋云忍住扶额的冲动,回话:“谢谢您的热情招待。” 李乐默默围观全程,心里只浮现出一句话:母上大人威武! === 自从硬着头皮答应登门,萧弋云就陷入往复循环的焦虑中。 当然,现在所承受的焦虑,都是他点进电子请柬时脑子进的水。 时间一晃,一周过去,李乐母亲的生日终于到来。 李乐开车带萧弋云回家,时不时偷瞄过去:“你别紧张,我们家人特别佛系、特别开明。” “这不是紧张不紧张的问题。”萧弋云直揉眉心,“误会太大了。” 虽然萧弋云的确对李乐动心了,但离彻底敞开心扉还有一小段距离,更何况见家长? 李家伯母半路杀出来,把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今天来的人,除了娱乐圈里的,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这些你都不用搭理,应付好我家人就成。” “哦,对了,家人这块你也别担心。我们家祖孙三代,个个都是颜控。所以,你只要用问好、微笑,就能搞定他们” 萧弋云一路听着李乐絮絮叨叨的安慰,终于在半小时后抵达李家的花园别墅。 车才停稳,就有人过来帮忙打开车门。李乐只管半搂萧弋云后腰进门,车钥匙丢给他们泊车。 萧弋云有心同他拉开距离,却被李乐用手臂勾回来。李乐“好心”地提醒:“别离我太远,否则我妈来了——” 听到这话,萧弋云立马乖了,轻声叹气。 宴会厅大门一开,就看见满物的衣香鬓影,满地的名流影星。门后的他们和门前的萧弋云,分别站在两个世界。 萧弋云愣在门口,犹豫要不要当场逃走,直到李乐搂在他后腰的手紧了紧。 “乐乐,回来啦?” 李院长从人群中现身,一眼就看见萧弋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小子有出息了,都把人带回家了!” 萧弋云再度陷入无法解释的境地:“李院长,事情是这样的——” 李院长满脸写着理解,实际上什么都不明白:“哎,你们都同居了,带进家门很正常。” 萧弋云满心无力:“我那是借住,不是……” 李院长自以为大局尽收眼底:“行了,我们萧老师脸皮薄,我就不多说了。” “不是,您听我说……”萧弋云来不及说完,就看顶头上司走远了。 他再一转眼,便见李乐正在偷笑,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恨不得将错就错的表情。 萧弋云太阳穴青筋直跳:“你很高兴?” “没有。”别看李乐嘴上否认,但表情出卖了内心,“走走走,见寿星去。” 李家小少爷领着个人回来的消息,以光速流传开。大家都是场面人,借着谈笑的机会悄悄追着那一对“情侣”看。 “那个人……是不是比李乐年纪大?” “大归大,好看最重要。” “娱乐圈没这号人物吧,是不是小网红攀抱大腿来着?” “亏你也想得出来,真是抱大腿的小网红,景姗能让儿子带进家门?” “这人我见过几次,央艺的老师,教艺术的。” “原来是老师呀,虽然挣不来大钱,但学历工作都拿得出手。将来李乐要是大火了,还能靠他安个艺术家的人设。” 众人窃窃私语,萧弋云隐约听到几句,心里想着:这误会可忒大了。 就在此时,李乐的母上大人从旋转楼梯走下来,直朝二人招手:“等你们很久了!” 今天的萧景姗容光焕发,比上回在公寓初遇时,还要漂亮上三分。 萧弋云送上生日贺礼:“伯母好。” 萧景姗拽着两个人就上楼:“走走走,长辈们都在二楼等着呢!” “长辈们等着?”萧弋云望向李乐,“等着干什么?” 李乐默默摊手,表示并不知情。 萧景姗回答:“等着看看你呀。” “妈——”李乐挤进亲妈和萧弋云中间,“我带弋云去就好,你得应酬宾客。” 萧景姗表示万分理解:“也对,自己爱人自己照顾,乐乐长大了。” 送走李乐亲妈,萧弋云并没有松一口气。 不难想象,在伯母的宣传下,他跟李乐的关系,一定已经到了就差领个证的程度。 “别紧张,我帮你顶着。” 李乐说完,领弋云去往二层会客室。 会客室里,李乐爷爷与外公正谈笑风生,奶奶和外婆聊家长,亲爸和叔叔伯伯们聊起近来的工作。至于表姐堂妹们,嘻嘻哈哈地问口红色号、聊明星八卦。 只有李苔看着大门发呆——李乐就去了趟外地,回来之后居然跟萧老师同居了?! 当李乐一推门,所有喧嚣戛然而止。大家纷纷投来目光,又纷纷盯着萧弋云不放。 萧弋云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李乐也不懂这是什么架势,怎么跟三堂会审一样? 好在李苔化身救星,当场迎上来:“哥!哥夫!全家亲戚都在等你们呢!” 萧弋云一记眼刀杀向李乐——解释清楚? 李乐一记眼刀杀向李苔——不会说话麻烦闭嘴! 李苔无辜地看着萧老师:“我、我说的不对?换一个?” “哥,哥的男朋友,全家亲戚都在等你们呢!” 有些时候,李苔的求生欲真的不太高。 萧弋云憋红了耳朵尖,奈何当着众目睽睽,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李乐强压下手足相残的冲动,深呼吸,带萧弋云走到长辈们跟前。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萧弋云萧老师。” 李乐并没有借此逼萧弋云低头的想法,用的是他认为最合适的介绍词——好朋友。 “我们家早就听说过了!” 站在李家食物链顶端的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小伙子生得真好,都快把我们乐乐、小苔比下去了!” 萧弋云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礼貌地回以笑脸。 李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看吧,我们家都是颜控。” 至于李乐的爸爸,早就向李院长摸过萧弋云的底,对这位高学历、高素养的年轻人一万个满意。 不知什么时候,萧景姗折返,领着萧弋云一个一个介绍。看这架势,恨不得明天就要给他们订个婚。 坐在旁边吃瓜的堂姐笑吟吟的,自来熟地攀谈:“看起来,萧老师比咱们乐乐大一些呢!” 萧弋云刚要说话,就听李乐妈妈说:“年纪大怕什么?年纪大好呀,年纪大才知道疼人,是李乐的福气!” 堂姐捂嘴笑,直冲李乐眨眼:“哦哟,姑妈的心都偏出地球了!” 说实在的,萧弋云不太擅长应酬人情世故。他性格沉静静,被李乐拉到这里来,一时难以适应。 李乐看得出萧弋云浑身不自在,连忙半搂住他的腰,不动声色地赶走亲妈:“妈,弋云来家里半天了,连杯水都没来得及喝呢。” 萧景姗对萧弋云满意极了,立刻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泡茶:“小云喜欢普洱还是大红袍?” 萧弋云再次被她的热情惊到,连忙说:“客随主便。” 萧景姗愈发喜欢萧弋云,打心底认定这是一个好孩子。 见完长辈喝过茶,李乐提出要带萧弋云出去转转。萧弋云如蒙大赦,立刻表示一万个愿意。 别墅区依山傍水,李乐带着萧弋云走出家门,在周遭闲逛。 李乐松一口气:“终于逃出来了了。” 萧弋云同样一阵轻松:“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解释不清了?” 亲戚们热情过度,李乐倍感头疼:“我觉得……很有可能。” 这件事不是李乐的错,萧弋云没有怪他:“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今天是人家母亲的50大寿,非要去解释清楚,未免既扫兴又不近人情。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本就暧昧而胶着。 不远处的湖面上,栖着三五只水鸟,碧水蓝天下,一切都是如此安宁而美好。 萧弋云在湖畔小坐,融入光影里,也成了一道风景。 李乐拿出手机,悄悄按下快门—— 对比被偷拍这件事,萧弋云敏感得很,立刻望过来。这样一来,随着相机“咔嚓”一声,正好收录他正对镜头的容颜。 李乐拿给他看:“你看这构图、光影,我不是吹的,我要是改行做摄影师,也能红出半边天。” 萧弋云竟没要求李乐删除,只是提醒他:“不要发给别人。” 李乐立刻保证:“我只留给自己欣赏。” 再然后,李乐话锋一转,缠着萧弋云提意见:“你还没回答,我拍的好不好?” 凭良心说,真的不错。萧弋云向来诚实:“很好看。” 李乐得到夸奖,尾巴都快翘上天:“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他们正有说有笑,萧弋云鬼使神差地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安地扭头寻找。 在湖泊的对岸,有人影闪过。萧弋云隐约瞥到一个背影,却看不真切。 他“刷”的一声站起来,表情变了又变,笑容淡去的同时,脸色也变得煞白。 李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循着萧弋云的眸光望去,却只看见湖对岸有一间小别墅。别说人影,那里连水鸟的踪迹都没有。 但萧弋云现在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担忧、不安,努力压制情绪,却无法克服恐惧。 李乐扶住他的双肩,柔声问:“不舒服吗?” 萧弋云点点头,竟没有在李乐面前逞强:“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李乐追问:“谁?” 萧弋云有一次回身去寻找,可惜一无所获:“一个……给我带来噩梦的人。” 听闻这话,李乐不禁瞥向萧弋云的手腕——在红绳下面,藏着一道伤疤。 天知道他从前都经历过什么。 李乐问:“他是谁?” 萧弋云拒绝回答:“对不起,我不能说。” 李乐拿出十倍的耐心来探寻这件事,小心翼翼,又不无紧张地问:“他对你做过什么?是不是……” “没有,他没有侵犯过我。”萧弋云猜到他说不出口的揣测,蓦然发出嗤笑,“大部分人所猜测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正因如此,他自诩君子,自诩……收藏家。” “大部分人?”李乐慢慢意识到,这件事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还有什么人知道?” 一旦李乐问及人员,萧弋云便选择回避:“没什么可说的。” 李乐担心“那个人”再度找上萧弋云,赶忙向别墅区管理会打听湖畔住户的信息。 当班的工作人员是李乐的小迷妹,被李乐迷的晕晕乎乎,就差眼睛珠子变心形。因此,聊天5分钟,李乐就把信息套到手。 湖畔那间花园别墅的住户姓乔名语,据李乐的小粉丝透露,是一位24K纯高富帅。 萧弋云听说房主姓乔,明显松一口气。 李乐仔细看他的表情,问道:“没问题吗?” 萧弋云点头:“也许是我多心了。最近收到匿名礼物,总让我疑神疑鬼。” 李乐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第45章 BOOS第一次露脸 周一, 李乐没有通告,非要送萧弋云上班。萧弋云起初不答应, 却被小霸王抱着腰不给出门, 硬生生拖到快迟到。 “松!手!”萧弋云忍无可忍, 推了一把抱在腰间的巨型考拉。 李乐绝不屈服:“不行, 除非让我送你。” 萧弋云急匆匆看一眼时钟, 还有15分钟就该打上课铃了:“你给我松手, 我今早有课!” 李乐咬紧牙关不松手:“不松,死也不松,活着就更别想我松。” 僵持2分钟后, 萧弋云选择让步:“好, 让你送, 都听你的, 行了吧?” 李乐这才松开手臂,拽上萧弋云直奔地下车库。 好在路况畅通,抵达学校时, 还有宝贵的3分钟。 萧弋云刚要下车,又听李乐说:“我今天来接你下班。” “不用。”萧弋云赶忙拒绝,“一站公交的路程, 走走就到家了。” “先听我说完。”李乐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张电影票,“我的新电影上映了, 今天是首映礼,真的不去看看吗?” 萧弋云随即问:“《都市妖行录》?” 李乐立时笑得露出虎牙:“你很关注我嘛。” “好吧,今晚一起去看。”萧弋云推开车门时, 想了想,又回头叮嘱,“不过,车不许开进校门。” 天知道一辆豪车会引来多少人围观,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 道别之后,萧弋云提起笔记本电脑直奔教学楼。两节大课结束,一上午就匆匆过去大半。 他和学生们边走边谈笑,走进办公室时,笑脸倏然凝滞—— 办公桌上,正静静放着一只物盒。 萧弋云看着它,甚至没有勇气拆开包装:“今天……今天有人来过?” 同事们早对有人送萧老师礼物见怪不怪:“快递小哥送来的,我们见你有课,就代签了。” “谢谢。”萧弋云不安地坐在桌前,犹豫了很久,才伸手拆开包装袋。 包装袋里装着首饰盒,小小的一只,像是装着戒指。 但萧弋云知道,这绝不是戒指。 他把纸袋捏得褶皱不堪,却没有力气打开丝绒小盒子。因为打开的同时,所有的噩梦都将找上门来。 也许……也许不是他呢? 萧弋云试图自我安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也许只是另一名无聊的追求者。 他竭力克制住指尖的颤抖,缓缓打开首饰盒—— 转瞬间,萧弋云激红了眼,说不上是惊惧抑或绝望,连呼吸都在发颤。 真的是他! 小盒子里装的不是戒指,而是一枚耳圈,玫瑰金色,大约只有10MM直径,看起来毫无特殊之处。 但萧弋云知道,耳圈上刻着细小字样BOYCE——那个人的外文名。 萧弋云摸上左耳耳垂,摸到耳洞闭合后留下的痕迹。就像噩梦,即便暂时离开,也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萧弋云绝望地闭上双眼。 “谁?”同事发觉萧老师状态不对,连忙问,“你怎么了,要不要去一趟医务室?” 萧弋云摇头,把礼物盒胡乱地塞进抽屉,匆匆撂下一句:“请你帮我请假。” “萧老师!”同事站在门前,担心地看着萧弋云匆匆离去的身影。 李乐正窝在家里读剧本,当萧弋云跌跌撞撞走进来时,立刻意识到他一定是又一次受到威胁。 近期以来,萧弋云受刺激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绝不是好现象。那个藏在幕后的人,是想逼疯他吗? 李乐站在被反锁的次卧门前,敲门三声:“弋云,是我。” 可惜的是,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李乐不敢撞门,再度敲门三次:“让我看看你,好吗?” 里面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李乐忽然想起来,萧弋云身边常备安眠药—— 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想蓦然窜出来,吓得李乐一分钟都不能再等,当场撞门。 在门扉的另一侧,萧弋云的确手握安眠药,却在李乐第二次敲门的时候,一把丢远。 如果注定要回到过去,他宁愿用死亡来解脱。但这个世界对他是仁慈的,让他在绝望的时候遇到李乐。 至少现在,他的求生意志超过了一切。 所以,当李乐撞进门的时候,只看见萧弋云抱膝坐在床头,伴着一盏床头灯。 他将脸埋在手臂间,虽看不见神情,但紧绷的肌理与微颤的身躯出卖了心里的惊惧。 李乐不知道怎样描述现在的心情,既有欣喜,又有难过,五味杂陈。 他一把抱住萧弋云,用力收紧双臂:“你吓死我了。” 萧弋云听到李乐的声音,才恍惚着从噩梦中清醒。在李乐的怀里,他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也许是刚才过于紧张,现在才发觉,每一寸肌肉都酸的发涨。 李乐像哄小孩似的轻拍他后背:“又是那个人吗?” 萧弋云轻声回答:“是。” 李乐心上一抽一抽地疼:“我该怎么帮你才好?” 萧弋云将下颔放在李乐肩窝处,轻声说:“现在这样就好。”就像现在这样,给予他一个拥抱,驱散叫嚣来袭的噩梦。 “反正已经是学期末,学校暂时别去了。”李乐对他说,“在家好好休息,我找大伯请假。” 萧弋云提出异议:“这样不太好吧……” 但李乐根本不让他拒绝,态度颇为强硬:“身体重要还是上课重要?再说了,那个人早就摸到了央艺,谁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后一句话正好戳中萧弋云担心的事情,让他哑口无言。 李乐继续安慰他:“学校的事情你别担心,有我大伯在呢。等剧组放假,我们就出去旅行,好好散心。” 后来,李乐向大伯李院长说,萧老师最近身体不舒服,需要动一个小手术,至少休息半个月。 李院长一想,半个月后就是暑假,大手一挥,直接放长假。挂电话前,他还叮嘱李乐,一定好好照顾萧老师。 李乐通完电话回次卧找萧弋云,才走几步,脚下正好踩到一个药瓶。他捡起来一看,惊觉是安眠药。 转瞬间,李乐脸色变了又变,拾起药瓶问萧弋云:“你刚刚是不是……” “是。”萧弋云还倚在床头,脸色煞白,神情恹恹。 李乐实在不忍心质问什么,只有把药瓶收进自己的口袋:“以后想用药,必须得通过我。” 这也太霸道了,萧弋云蹙眉强调:“这是我的药。” 李乐直接告诉他:“这件事没得商量。” 更晚些时候,萧弋云状态略有好转,便去厨房做晚饭。 李乐看着刀丿具胆战心惊,赶忙把萧弋云拽出厨房:“今晚点外卖,就这么定了!” 萧弋云点头同意,又对李乐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那么做。”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把安眠药握在手里,但在最后一刻选择了丢开。” “我比谁都珍惜如今的生活。毕竟,只要活着,总会看见希望,不是吗?” 萧弋云说话时,笑意冲破眼底的疲惫,眼中再度染上光彩。他竭力从泥潭中挣扎出来,为的是安稳地活下去。 没过多久,外卖送达,李乐还没扒拉几口,又收被桐哥电话轰丿炸。 “李乐,你人呢?!” “还有一小时首映礼开场,你的人影在哪里?” “你在哪里,我开车去接?” 桐哥上来三连问,让李乐脸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李乐看向萧弋云,暗自下定决心:“今晚我不能来,对不起。” 桐哥立刻炸了:“你是男主啊男主!首映礼你不来,不怕主办杀了你祭天吗?!” 道理是这样,但李乐实在放心不下萧弋云:“弋云……身体不舒服,我走不开。” 桐哥并没有理解“不舒服”的含义,只以为是小病:“2小时成吗?哥只借用你们2小时谈恋爱的时间。” 李乐依旧不答应:“这不是谈恋的问题,你听我说……” “李乐,你应该过去一趟。” 坐在一旁的萧弋云发话了,声音温温柔柔,安抚李乐不安的心:“我一个人在家不会有问题,放心去吧。” 李乐仍在犹豫:“可是我不敢留你一个人。” 很显然,以萧弋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出门社交。而跟着李乐参加首映礼,势必要引来许多目光与讨论。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工作,如果不去,影响的是好几个团队的工作成果。”萧弋云态度坚决,嗓音温和,说出的每一字都令人无法反驳,“这些人都在为男主服务,你不去,就是让他们的努力打水漂。” 以上道理李乐都懂,但他不想看见萧弋云出意外:“留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萧弋云不得法,只有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把厨房、阳台、客厅都反锁,钥匙随身带走。” “至于卧室的窗户……把外层电动百叶窗都放下,遥控器的电池抠出来丢掉。” “还有,安眠药已经在你的口袋里了。” 这是萧弋云表决心的方式。 李乐权衡之后,果断按他所说的做,检查完房子,带走了钥匙与电池。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害怕,万分之一都不敢赌。 ——如果今晚回来,看见萧弋云出现意外,他绝对会崩溃。 === 李乐匆匆赶到现场,换完衣服就上台,发型妆容都没有做。 桐哥见自家小祖宗按时赶到现场,倏然松一口气。 虽然心事重重,但只要一登台,李乐就气场全开。宣传、互动、商业互吹,样样他都手到擒来。 《都市妖行录》是一部绝对卖座的商业片,特效逼真,演员演技到位,剧情酣畅淋漓。 宣传活动后,一场观影结束,现场观众一致好评,大有意犹未尽的势头。李乐听见,观众席许多人都在说,改天一定二刷。 但他不知道的是,今晚,陶思思不请自来。 互动、观影、告别三项活动结束后,观众们相继离场,只有陶思思坐在台下一动不动。 她有她的小心思,等到闲杂人等走的差不多了,才仗着明星的身份成功走进后台。 后台,李乐换下西装,刚穿好休闲服,转头就看见陶思思。 “你来干什么?”李乐皱眉,疑惑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陶思思倚在门边,没有进来:“何必拿出这种态度呢?我们将来还要合作,抬头不见低头见。” 李乐抱臂看她,满是提防:“所以,你是来认错的?” 陶思思装不在乎的脸色险些破功,恨恨地揉皱了身后的裙摆:“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她态度不诚、来意不明,李乐不会轻易相信,“如果你想和解,就同弋云当面道歉。” 陶思思似乎听到极可笑的事情,随着“嗤”的一声掩唇:“弋云……” 李乐最讨厌旁人不尊重萧弋云,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陶思思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复又回头,冲他一笑,“祝你们天长地久。”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李乐没由来的心慌。 陶思思走出后台,拨通电话: “拍到了吗?” “好,那么就请曝光一下我们的‘恋情’。” “逼宫?这倒谈不上。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他不给我名分,我不甘心啊。” 从这段对话可以看出,她又给李乐安排上了绯闻。 “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 陶思思猝然听闻身后有人说话,脚步一顿,回身望去。 这是一名高大而英俊的男人,混血感赋予他比常人更深刻的眉眼,以及堪称锋利的轮廓。兴许因为路灯昏暗,他的双目隐藏在夜色里,模糊成一片阴影。 男人的影子覆盖在女孩身上,像黑沉沉的山。 陶思思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本能地后退。直觉告诉她,一定要远离眼前的男人。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陶思思说完,转身就走。 男人站在原地,用含着笑意的嗓音纠正她的想法:“我从不会认错人,陶思思小姐。” 陶思思一怔,再度驻足:“如果是谈合作,请与我的经纪人预约。” 见男人穿戴价值不菲,又抱着目的前来,她误以为是某位有心谈合作的生意人。 谁知,男人再次否认了她的认知:“我的确是来谈合作的,但并不需要通过你的经纪人。” 陶思思猝然反应过来,试探着问:“你想谈谈关于李乐的事情?” 男人沉沉地笑出声,毫不吝啬任何褒赞之词:“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是上天赐给人间的礼物。” 陶思思向来喜欢受人夸赞,尤其是眼前这种身份不凡、相貌英俊的异性。 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她明知道他危险,却忍不住与虎谋皮的冲动。好在她的脑子里还有剩余的理智:“如果要谈合作,或许您应该先自曝身份。” 男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片,夹在二指间,送到女孩身前。 陶思思接来一看:“林泽……你就——” 林泽极为绅士地问:“现在,我们能否好好谈一谈?” “乐意至极。”陶思思收下名片,“对我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我们不是朋友,至少现在还不是。”男人亲手为她打开车门,“陶思思小姐,你应该形成一个认知。” 陶思思皱眉:“什么?” 林泽薄唇含笑,一字一句说着:“因为合作而绑定的利益关系,远比友谊来得牢固。” 他的嗓音极有特色,流入耳中时,如有细小的沙硕划过鼓膜。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脊背一路上窜到脖颈,陶思思不禁颤了颤身子。 === 丝毫不知即将身陷危机的李乐还在担忧萧弋云,一路把车开的飞快。可进家门后,他又轻手轻脚的,悄悄推开次卧的门。 夜已经深了,萧弋云仍不曾入睡。或许是因白天的事情而焦虑,捧着书坐在懒人沙发上,却没有看进去半个字。 落地灯下劈开一片暖色的光晕,恰好落在他的身上。这样一来,抱膝的他就像一座小小的孤岛,被四围的黑暗围困在中央。 他走神了很久,直到后背落入熟悉的怀抱中。 李乐问他:“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等我吗?” 萧弋云确实在等他,却不肯承认,嘴硬得很:“我在等你还我安眠药。” “半颗。”李乐依言拿给他,又忙不迭收回药瓶,“没得讨价还价。” 萧弋云拨弄着半颗药丸,捏在指腹间,对着灯光举起来:“像不像月牙?” 李乐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随即松一口气:“如果你的状态一直这么好,我就把药还给你。” 事实上,萧弋云是故意问上这么一句话。至于目的,当然是安抚李乐焦虑的心情。 李乐陪着萧弋云,直到药片发挥作用,人在身边朦胧睡去也没有离开。 他挤挤挨挨地侧卧在床,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萧弋云的睡颜。 “你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李乐用指腹描摹他的脸,从鼻梁到唇珠,从眉宇到睫毛,直至入睡。 一夜过去,暴风雨前的宁静随之结束。 清晨6点,无数大V下场狂欢,大有一副不踩死李乐不罢休的架势。 一切都是由陶思思引起的。 她用微博大号公然挂出满脸瘀伤的图片,面颊甚至还印着巴掌印,直指李乐恋爱期家暴。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是小花自曝恋爱,对象还是事业蒸蒸日上的资源咔小鲜肉;二是小鲜肉家暴,动手打女人,或酿成故意伤害罪。 这可不是不痛不痒的曝光绯闻,而是被人指名道姓说家暴,还配上图片若干。光靠删帖压热度,根本压不住这件大事。 李乐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一出大新闻直接砸懵了他本人以及麾下团队。 “又是陶思思!”李乐飞速换衣服洗漱出门,去公司开紧急会议。 起初,萧弋云还不知道这件事,却因为李乐把手机落在床头,才看见热搜推送。 #清纯小花自曝遭男友家暴# #李乐拳打女友,或成法制咔# #震惊!某演艺世家男星竟让她受到如此侮辱……# 萧弋云顺着词条点进去看,只见无数人排队辱骂李乐,用词不堪入目: “狗娘养的李乐,滚你妈的!居然伤害我们的思思妹妹。” “没结婚算不算故意伤害?建议直接报警拘留。” “不,建议直接火化,祝愿家暴男骨灰拌可乐喂狗吃。” “上面的,狗又做错了什么?” “狗说:我不是,我没有,不要让这SB男的脏了我的嘴。” “靠,脱粉了,我怎么粉过这种家暴男?!” “祝法制咔flop到地心,下半辈子安安心心做糊逼。” …… …… “凌晨2点家暴?”只有萧弋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陶思思……” 萧弋云焦虑地握着手机来回踱步,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另一头,紧急公关会议几乎吵成一团,李乐和公关经理以及经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起因则是因为李乐不愿萧弋云曝光在公众视线下。 半小时前,公关经理问李乐:“昨晚有没有人能证明凌晨的时候,你不在陶思思身边?” 李乐平静而坚定地回答:“没有。” “胡说。”桐哥知道内情,直言不讳,“萧老师明明就住在你家里。” 这话一经说出,会议室不可避免地陷入一阵窃窃私语。 ——李乐竟不声不响地跟某位老师同居了?! 李乐脸色冷的吓人,态度愈发强硬:“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桐哥顿时火冒三丈:“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耍大少爷脾气!我们只要萧弋云站出来说一句话,证明凌晨2点的时候你人在家里。” “不行。”李乐下定决心保护萧弋云,“我和他根本没有住在一起,怎么能让人家作伪证?” “李乐!”桐哥恨不得敲开李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写满了“恋爱”两个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危机!” “你看看会议室里的同事,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你不能这么自私。” 无论桐哥怎么劝,李乐都决心维护萧弋云:“我住的小区有监控,随时可以调取,证明我昨晚早就回家。” “你们想让萧弋云出面,别以为我不知道原因。”李乐一一扫视众人,眸光所及之处,工作人员都不禁低头,“你们想推他出来转移视线,用更大的绯闻压住陶思思的热度。” 桐哥见他猜到用意,索性挑明:“大多数人只对劲爆的事情感兴趣,光靠拿出视频,根本压不了陶思思污蔑你的热度。” “这件事情里,我不信没有团队运作。从发散速度来看,兴许是好几家同时下场。他们又怎么会让我们轻轻松松辟谣?” “而且,总有人说视频可以作假。如果萧老师站出来,他们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李乐当然知道最佳解决方案,但最佳不代表最合适,“把一个素人推出去,他将面对什么,想必在座的诸位都一清二楚。” “他一旦露脸,身份信息都会被曝光,日常生活不可能再有安宁。他不是圈里人,没有强大的后台和心理素质面对咒骂。” “所以,不仅我不会这么做,你们也不能再动念头!” “既然他选择和明星恋爱同居,享受着别人的羡慕,就得担下维护你声誉的责任。” 公关经理是一位略年长的女士,看过太多娱乐圈与豪门风波,早就练就出金刚不坏的心。 她一直是冷静的,冷静到近乎无情:“李乐,说句冒犯的话,你觉得艺人、演员、明星,是什么属性?” 李乐渐渐冷静下来,回答道:“商品,我们都是商品,都是经过层层包装、外表光鲜的商品。” 一旦认知到这一点,任谁都会冷静下来。 公关经理态度温和,但说话掷地有声,令人无法反驳:“我们这些幕后人员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维护你的光鲜与风光。其中,你的声誉是最重要的一项。” “如果你不在乎自己的声誉,无异于否定我们的付出。李乐,也请为我们想一想吧。” “当然,你是我们的老板,最终的选择权在你手上。” 会议室里沉默良久,工作人员都将目光投向李乐,等待着他最后的决定。 李乐站起来,对众人说: “如果说没有第二套方案可选,而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那么,我只能对诸位同事抱以深深的歉意。” 说完,他鞠一躬,转身走向门扉。 然而,当李乐站在玻璃门前时,看见了萧弋云的身影。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过什么,眼下的卧蚕都红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混血sjb出场了 跟前面一个细节梁阿姨说要帮李乐牵线搭桥林氏的资源合上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萧弋云被发现,最直接的原因是陶思思把偷拍照片放出来了 我就说陶思思破坏力强嘛,不过每次都被李乐一拳揍翻。为本文最用心搞事情的人干杯! 第46章 风口浪尖 “你怎么来了?” 说实在的, 李乐心虚得很,不知道萧弋云听到了多少会议内容, 也并不知道会议室里面的人会怎么看萧弋云。 领萧弋云进门的小王把手机交给李乐:“萧老师来给你送这个的。” 说完, 他又去劝萧弋云:“他们在开会, 萧老师, 我送你下楼。” 萧弋云一动没动, 看着李乐, 从眼尾到卧蚕都红成一片。 每当他急了的时候,总是这样,好看归好看, 却让人舍不得。 在李乐据理力争的时候, 萧弋云悄悄听完全程。他暗自想着, 自己也该为李乐做一些事情:“我可以……” “我不同意。”李乐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你该回去了。” “我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萧弋云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话也说的很难听。” 李乐舒展眉宇, 对萧弋云扬起笑容,就像根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家好好休息, 什么推送都别看,等我的好消息。” “你还想骗我吗?”萧弋云的目光越过李乐肩侧, 看向会议室里表情各异的人们,“你们的争论,我都听到了。” 李乐笑容渐散, 态度再度变得强硬:“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你插不上手。” 萧弋云没有责怪他的强势:“一直都是你帮助我,至少让我回报你一次。” 李乐故意调戏他:“如果你要‘回报’,也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萧弋云眼中嵌着李乐的身影,在他们眸光相触的某一瞬间,下定了决心:“让我参与这件事,之后,我们在一起。” 李乐陷入短暂的茫然中,好几秒后,才稍稍回过神。 听到萧弋云的话,他欣喜却又害怕:“何必用这件事来谈条件?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在一起毫无意义。” 虽然李乐嘴上挂着“强扭的瓜解渴”云云,但心里从没有想过逼萧弋云低头。 “在一起的前提,当然是相互喜欢。” “还记得我们打过的赌吗?——李乐,你赢了。” 如果不是因为陶思思下黑手,或许萧弋云还会犹豫很久。说起来,她算得上神助攻了。 今天,他主动与李乐提交往,还是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付出了太多勇气。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乐只觉得一场大梦般不真切。 他忽然手足无措起来,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懊恼地说:“我们怎么会在会议室前说这些……我一直以为,我们互通心意的地点,至少在要在家里的落地窗边。” 见他这副模样,萧弋云忍俊不禁:“你啊——” 门口的小情侣上演一出表白戏,要不是有重大危机近在眼前,员工们几乎以为是爱情剧拍摄现场。 会议桌前,有人与桐哥耳语:“这就是李乐的小情人?” 桐哥点点头:“就是他,把小霸王的魂都勾没了。” 那人细细打量萧弋云,中肯地说:“如果我喜欢男人,也会被勾魂。” 桐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清醒一点,小心李乐把你给撕了。” 李乐与萧弋云在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中走进会议室,议论声随之消散。 李乐半搂着萧弋云后腰,向众人介绍:“请允许我先向大家介绍我的爱人——萧弋云。” 他用最正式的态度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他所爱的人。 伴着李乐的介绍,萧弋云朝众人鞠躬:“我的到来多有唐突,但为了李乐,我想参与这次会议。” 李乐没有应声,从紧蹙的眉、紧抿的唇就可以看出来,他仍不希望萧弋云插手。 会议室里的都是人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先开口。混职场的都知道,任何决策都不能越过老板擅自拍板。 事实就是,只要李乐不开.口,没人敢同意萧弋云参与进来。即便刚才争得不可开交,也是在力劝李乐,而不是直接定方案。 桐哥犹豫两三回,对李乐说:“萧老师的事情,该由你来决定。” 萧弋云转而望向李乐,问他:“还记得我的承诺吗?” 李乐叹气,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对萧弋云束手无策的一天:“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不能逞强。” 得到这句话,萧弋云会心一笑,终于在会议室落座。 萧弋云曾进入S.A.T娱乐公司,虽然3年后就解约,没有混出名气,但对娱乐圈的事情多少有所了解。 会议中,他飞速进入状态,商议、权衡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从前,因为惧怕被“那个人”找到,他过得兢兢战战,不敢上镜录像,也不敢拍照。但今天,为了李乐,他可以拿出全部勇气。 更何况,“那个人”早已找上门,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 散会之后,桐哥开机,发现20多通电话,全是娱记和媒体打来的。 “当红小鲜肉家暴女友”这种大料,谁都不愿放过。 吃瓜网友和水军混战,群情激奋,在各大论坛骂成一片,遗照都给P好安排上。 就在大家喊着要脱粉、要让家暴咔糊穿地心的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李乐工作室官方号,发出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有着白净的皮肤与浅色的唇,眼尾略带些飞扬的走势,伴着剔透的瞳仁,碰撞出极美的神韵。 “我是李乐的同居男友,也是唯一的恋人。昨天凌晨2点,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所以,李乐绝不可能伤害到那位陶思思小姐。” “我们并不知道陶思思小姐污蔑李乐的原由,但我们可以肯定,她的伤绝不是李乐所为。” “在此,我希望陶思思小姐停止造谣中伤李乐的恶劣行为,也希望大家冷静思考、重新审视这件事情。” 萧弋云正对镜头说完这席话,言辞有条有理,态度不卑不亢,眼神不躲不闪。 短短1分钟的视频一经上传,无数人马蜂拥而至。一时间,评论区成了大战现场: “哦哟,一男一女争李乐,刺激!” “年度狗血大戏开幕,前排兜售瓜子、花生、矿泉水。” “我擦,要反转了吗???” “不会是李乐脚踏两只船吧?” “合理怀疑:是不是李乐脚踏两只船,被陶思思发现,怒而挥拳?” “那就更渣了……祝家暴死渣男糊穿地心!” “上面几个有毒吧?官方只承认那个男的是‘唯一恋人’,有陶思思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我还怀疑陶思思爱而不得,故意污蔑乐乐呢!” “然而,污蔑李乐的手段有很多种,自曝恋情+自曝家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陶思思虽然看起来没脑子,但也不能这么没脑子吧?” “我蹲一个石锤好了,光靠官方推一名素人出来辟谣,不算有力证据。” “这年头啊,洗白都不用心了,随便拉个人就能辟谣。啧,这操作,真骚。” “只要钱给到位,我也愿意说自己是李乐前男友。” “以及,视频上这人眼熟!想起来了,是几个月前被曝侧脸的那个!” “对,就是他!” “当时不是一口咬定工作人员吗?不是说没拍到床照都算捕风捉影吗?李乐的粉丝来看看,你家正主自己扇自己脸咯~” “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来看反复横跳式打脸现场。” “呵呵,李乐要真是在乎他,能在这时候把他推出来博眼球?” “这时候曝光同居男友,无非是想借此压家暴那边的热度,方便转移视线。觉得不是真爱+1” “不是真爱+10086” “李乐,你没有心!嘤嘤嘤!” “擦,这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卧槽,上面的,能说你就多说点儿?” “校友前来报道,这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咱们央艺的大众男神啊!” “校友憋走,我也是央艺的。话说,李乐追萧老师的事情,半个学院都知道了。” “上面说大街上随便拉人录视频的过来,打脸现场。” “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刺激了。” 就在评论区大混战的时候,陶思思那边又放出第二轮“石锤”——验伤报告。 她还配字嘲讽李乐:“难道我是在梦里受伤?” 漂亮女生受伤并控诉暴力,先天就占据了舆论高地。现在,验伤报告一经公开,又博得一片同情。与此同时,又为李乐的骂名添砖加瓦。 会议室里,李乐不敢置信地反复查看验伤报告,甚至还找来法务鉴定。鉴定结果令人意外,这张报告上,医院资质俱全,医生有名有姓,公章、签字一样不少。 “这怎么可能?”李乐终于意识到,陶思思为泼他脏水做足了准备,不排除背后有人指点:“她这么做图什么?” 桐哥气得鼻孔快冒烟:“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心思怎么能这么毒?恋爱这种事情,不能勉强,她疯了吧!” 被疯子缠上的李乐心里很不爽:“小区监控视频调的怎么样了?” 桐哥回答:“已经到手了,在汇总。” 说话时,助理小王点了晚餐送进会议室,一一发给在座的大家。因为情况紧急,众人都是从早到晚没吃上一顿饭。 “这是披萨……”小王看李乐脸色不好,很有眼色地把餐盒递给萧弋云,“他喜欢的口味,要趁热。” “谢谢。”萧弋云道完谢,把披萨分给李乐。 李乐没心情,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没胃口,你吃吧。等会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回来加班。” 萧弋云实在不放心李乐:“我陪你。” 李乐却说:“今晚会熬通宵,很累的。” 萧弋云想了想,端来热水送给他:“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回家休息,你吃饱晚饭。” 李乐忽而展颜一笑,嘴里嘀咕:“年纪大点就是好,知道疼人。” 萧弋云本想回嘴,但看在李乐开始手撕披萨饼的份儿上,含笑认了这句话。 另一旁,以桐哥为首的几个人吃饱了狗粮,相互挑眉,饱含深意。 ——一物降一物,李乐栽了! === 面对陶思思的验伤报告,李乐工作室官方号直言回怼——【今晚8点整,铁锤不见不见。】 这话说的实在硬气,各路八卦群众都在蹲瓜吃。 7点多的时候,李乐送萧弋云回家,一路送进家门。 萧弋云进了门,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无奈地问:“干嘛这么紧张?” 李乐如实说:“你今天露脸了,万一被人骚扰怎么办?” 萧弋云反问:“反正我不看微博、不上论坛,谁骚扰的到我?” 李乐皱眉,小心翼翼地说:“我最担心的,是那个人……” 一提到“那个人”,萧弋云就压不住心底的惊惧。但为了安慰李乐,他会装作不怕:“这里安保措施很好,他进不来。”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对于萧弋云露脸这件事,李乐心里既有愧疚,又有不安,“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要你公然出镜。” 萧弋云忙说:“我自愿的,怎么谈得上你对不起我呢?” 李乐还想说什么,却在开口前被萧弋云推出了门:“好啦,去加班吧。” 萧弋云站在门前目送他进电梯,在关门前挥手再见。 李乐对他说:“今晚先睡,有事及时打电话。” 萧弋云含笑点头,一一都应下他的话。 其实,萧弋云悄悄关注着事情的推进。 晚上8点整,小区监控被工作室官方号传上网。监控视频里,清清楚楚标着日期与时间,李乐晚间11点多进电梯回家,直至次日早晨7点出门,期间并没有再进入过电梯。 晚间11点至直至次日早晨7点的监控视频一刀未剪,只是调快了播放速度。工作室官方表示,视频绝无作假,欢迎大家逐帧检验。 一时之间,言论终于开始反转: “我擦,前排围观年度大戏!” “反转反转再反转,我晕了,你们呢?” “结论:都不是啥好东西。” “上面是不是有病,明明是陶思思造谣中伤李乐,怎么就都不是好东西了?糊涂官断案,各打50大板?” “不过说起来,陶思思为什么这么做?这特么跟自杀丿式袭丿击有毛区别?” “我估计她对李乐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所以干脆毁掉#” “想想好带感,好一个病娇!” “病娇美少女x霸气帅哥哥,有人写文吗?我想看!” “喜欢病娇的怕不是个受虐狂?” “求文的那个我希望你原地爆炸。” “某些cp狗真是不挑,女方把男的伤害成这样,你们看文不觉得像吃shi吗?” “陶思思能不能滚出娱乐圈啊,从今往后不想再看见她。” “今早我还真情实感同情她,骂了李乐好几栋楼,现在觉得像吃苍蝇一样恶心。” “再好看有什么用,心眼儿坏了就是丑逼!” “只有我在意那份验伤报告吗?” “在意+1,伤总不可能是假的。” “迷惑极了,可能是陶思思的苦肉计???” 当然,还真有“技术帝”逐帧排查视频,得出结论:真的一刀未改。 一时之间,陶思思的微博被攻陷了,而官方装起鸵鸟,什么都不回应。 没过多久,李乐本人的微博大号公开表示,针对陶思思的污蔑重伤行为,将追究法律责任,公司法务已在草拟诉状。 一众粉丝一片叫好,都说着支持李乐的一切决定。当然,因为曝光同居男友的事情,脱粉走人的也不在少数。 但跟名誉受损比起来,脱掉的这点儿粉丝根本是小意思。 但萧弋云怎么都想不明白,陶思思为什么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法污蔑李乐。 就算李乐拿不出监控视频作证,她泼脏水成功,也成了“公款谈恋爱”的骗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无异于自丿杀式袭丿击。 不光是萧弋云想不通,李乐也难以理解她的行为。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因为笑到最后的人,并不是陶思思。 面对对手,李乐从不手软。舆论翻盘之后,他忽然想起来,陶思思的某部二番待播剧,他的亲爹投资了一部分。 第二天,好消息传来,陶思思的角色被剪的一帧不剩。 不过,反击陶思思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工作室发了律师函,顺带高她毁坏李乐个人名誉,不接受和解,只在法庭上见。 可是,在造谣家暴的当天,陶思思本人就独自飞去了国外。 === 事实上,脸上因“家暴”所受的伤,全靠化妆师一双妙手。国内闹的沸沸扬扬,陶思思怕露出马脚,索性飞到国外散心,避开所有媒体。 至于验伤报告,她找了曾经拍戏替身顶包。真正受伤的是那名替身,当然,好处也少不了。用受点小伤换大几十万,对于混不出头的小替身来说,绝对是一笔好买卖。 陶思思与林泽联手,原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舆论迅速反转。不光没能扒掉李乐一层皮,还让自己陷入一片骂声中。 距离污蔑李乐家暴的事情,已经过去3周,她在微博、私信、主页,以及各大论坛,每天都能收获一片诅咒。 “李涛,陶思思脸上的伤究竟怎么回事?验伤报告又是怎么回事?” “伤是化妆化的,报告是托人出的。” “医院会帮她作假?不能够吧。” “或者是恰好出意外,捡到免费素材,正好用来造谣。” “真是恶毒,从今以后看她一次骂一次!” “来跟我一起骂:陶思思你ma炸了!” “整个团队都炸了,骨灰都炸得粉碎,一半在天上做烟花,一半拿去村口拌饭——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理性发问:隔壁的小孩做错了什么?” “她敢正面杠李乐,我不信没有后台撑腰。” “上面的,我也同感。” “所以,她非但不会flop,还能拿到新的资源?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李乐也很有背景啊,他家能放过这女的?” “难说,两方资源大丿佬互撕,想想就精彩。” “顿悟,看起来是明星之间泼脏水,其实是他们背后的人互撕!” “激动到搓手,真想蹲个后续。” “反正我不管陶思思金主有多牛逼,我就是黑她黑到死,祝她一辈子是糊逼。” “是哒,抵制法制咖,和谐你我他!” “她的新剧一律不看。” “自从发现她的可爱和娇憨都是装出来的,再看她的脸,就觉得油腻到想吐。” “法制咔瘪嘴笑几回,混油渣都能炸出来了。” 看吧,她将舆论当作利剑捅向李乐,结果害死的是自己。 陶思思气得咬牙切齿,一把砸了手机:“李!乐!” 陶思思也尝到被全民网暴的滋味,却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李乐头上。 如果她能静下心来想想,至少应该对李乐和萧弋云感到愧疚。因为同样的事情,也曾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发生在那两人身上。 如果她能放聪明些,或许该想想,这件事情里,自己是否早就沦为炮灰。然而很可惜,愤怒搅乱了她的脑子,夺走了理性思维。陶思思只知道,自己被网友骂出成千上万条,都是因为李乐。 她看着网络舆论反噬,脑海都快炸开,此刻,只想起唯一的救命稻草——林泽。 陶思思慌忙拨通越洋电话,试图求救电话:“林先生,事情发展成这样,我……” 然而,林泽根本无心听下去:“作为弥补,给你一部大女主新戏,班底都按照一流水准配置,怎么样?” 陶思思还不知道,从她与林泽合作的最开始,就注定是炮灰。她还心存希望,以为林泽会帮她出谋划策,挽回名誉。 当初萧弋云公开同居男友的身份,舆论一度翻盘。是林泽送来一张验伤报告,才扭转局面。 林泽很有本事,陶思思想着,他只要有心救自己,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陶思思急切地说:“可是,现在舆论对我很不利,就算有戏拍,也会被人抵制。” “很重要吗?”可是,林泽对自作聪明的女人没有多少耐心,“只要有作品,总能翻身的。关键在于,你有没有实力把握住机会。” “但是……林先生,请不要挂电话!”陶思思察觉对方的意图,声音陡然变调,“我……我……我接下您送的新戏,一定会演得出色,但对我抵制的人仍会四处泼脏水拉低收视率。到时候,林先生也会蒙受损失,不是吗?” 听到这番话,林泽顿住了即将掐断通话的手指:“你比我想象中……聪明一些。” 陶思思的确是聪明的,但只限于小聪明,谈不上大智慧。这样的人,是最容易掌控、最可以利用的。 陶思思小心翼翼开口:“那么,林先生……” 林泽对她说:“3个月后回国拍戏,一切言论都不用理睬。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的人会帮你解决。” “谢谢……谢谢林先生!” 陶思思终于看见希望,说不上是喜极而泣,还是压抑太久之后的发泄。 挂断电话后,她伏在床上哭了很久。 事实上,这件事本就是闹剧,林泽没指望能一举掰倒李乐。 他所想的是借此机会逼出另一个人,却没想到,那人竟愿意为李乐正脸出镜,甚至还承认同居男友的身份。 林泽站在湖畔别墅的窗边,看着天鹅在湖面起舞,就像某个即将与他重逢的人…… ——美丽的东西却无法掌控,总是令人遗憾的。 “我真的很意外,怎么都没想到,东躲西藏的你,会为李乐而出镜。” “现在,我真的很好奇,你能为那个小明星牺牲到哪一步?” 第47章 危险关系 直到官司开庭, 陶思思也没有回国。最终,李乐胜诉, 陶思思则按照缺席判决, 入境后可追究法律责任。 胜诉的那一天, 李乐把判决书公布在微博, 一分钟内, 赢来粉丝狂欢: “陶思思进来打脸!” “前段时间跳的欢的大V给老娘进来, 看看谁才是法制咔?” “赔偿名誉损失费10万呢~” “上面的,咱们乐乐缺的是那10万吗?咱们争的是一口气!” “希望某人以后安静如鸡,不要再在圈里混了, 丢人!” “然而, 人家上周官宣新戏了。” “拍出来也不看, 抵制法制咔, 文明你我他。” “不看+1” “曾经我还是乐陶陶cp粉,如今彻底转唯粉。” “我也是,我现在恶心死陶思思了。” “这姑娘生动演绎了何为最毒妇人心, 以及自作孽不可活。” 说起来,李乐还真不缺这10多万。赔偿到手的那一天,转手捐给山区建希望小学。 就如评论区粉丝们说的那样, 他不缺这钱,但不能不争一口气。 萧弋云守在李乐身边, 由衷地感到高兴:“真好啊,事情终于解决了。” 李乐搂着他说:“说好了有空就一起去旅游的,想去哪里?” 萧弋云欣然同意:“哪里都可以……说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之前,萧弋云因为状态越来越差,连学校都去不成,一直在家休养。李乐怕他闷得久了,闷出个抑郁症来,计划把人拉出去看看风景。 这段时间里,《诗与玫瑰》剧组因为各方面工作的调整,放演员们半个月小长假。期间,李乐刨除电影节走红毯和出席综艺访谈的几天,还余一周。 一周的时间,够他们浪到国外。 面对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李乐居然有些紧张,暗地里拉着桐哥、小王和钟灵计划好几天。他们七嘴八舌,每个人都想出谋划策。 小王挠挠头,提出意见:“约会嘛,一定要送礼物的。” 桐哥表示赞同:“对嘛,先把礼物买好,到了地点拿出来,多浪漫。” 钟灵满脸写着一言难尽:“你们两只单身狗,不要乱给乐乐支招!” 大家都知道钟灵拿下了娱乐圈新晋女神周若淇,赶忙问她意见:“我们这里只有你在热恋期,你说说吧。” 钟灵坐直身子,一副过来人带徒弟的模样:“礼物不是重点,重点是氛围……就是微妙的氛围,你懂吗?” 小王和桐哥面面相觑,摇头摇成破浪鼓。 李乐顿悟,拿出手机翻翻找找,选出最合适的地方——怀托摩萤火虫洞。 去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溶洞里表白,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 之后的行程安排里,李乐与萧弋云一拍即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 抵达新西兰的第一晚,李乐依旧只订了一间房。 相似的场景再次上演,萧弋云看着只有一张床的套房,意味深长地望着小霸王——给个解释先? 李乐一点儿都不别扭,在床上瘫成“大”字,还拍拍身边的空位置:“过来,老攻疼你。” 萧弋云居然真的乖乖走过去了,而后一弯腰,拧上李乐的脸颊肉。 “哎哎哎,疼!”李乐一边喊疼一边耍流氓,坐起来圈萧弋云的腰。 萧弋云到底没忍心下重手,看见皮肉发红便随即松手:“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李乐一手捂脸,一手不安分地揉弄萧弋云腰间的软肉:“特别厚,不厚怎么追到你呢?” 萧弋云怕痒,一把拍开他的爪子,转身要走,却被拽住了手腕。 李乐皱了皱眉眉,对他说:“别走,我保证不闹腾。” 萧弋云回头上下打量李乐,考量可信度。 不过说起来,他们已经是情侣关系,如果依旧坚持分床,反而显得矫情。 萧弋云并不畏惧肉丿体丿关系,更何况,他们早就睡在一起无数次。 李乐极为懂眼色,眼见萧弋云态度松动,立刻把撒泼打滚的招数都招呼上。 只见他抱着萧弋云的腰不松手,脸也埋在人家腰间,简直就是一只大型犬:“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萧弋云望着吊顶灯叹息,无奈又温柔地感慨:“我总觉得,我给自己找了个小弟弟。” 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宠溺,然而,却功点燃炸丿|弹。 “你说谁是小弟弟呢?!”李乐急于在男友门前证明自己,严肃强调,“我成熟起来怕你不敢认。” “嗯,很成熟。”萧弋云垂眼看他,眸光沿圈住腰身的手臂绕了半圈,而后,又停留在李乐脸上,含着一丝丝反讽的笑意。 一瞬间,李乐的脾气被刺激到成功上头:“你想试试看吗?” 萧弋云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放倒在床。 等他再一抬眼,小霸王已经出现在正上方:“说谁是小弟弟?放出来绝对比你大。” 一时间,玩笑话变了味,萧弋云耳尖红透:“让开!” 李乐按住他双肩,用蛮力镇压反抗:“不让,除非——除非你叫声老攻给我听听。” 面对厚颜无耻耍流氓的小男友,萧弋云心头憋着一口老血,咽不下,喷不出。 僵持十秒后,最终仍是他败下阵来,换上一副笑脸哄人:“李乐,明天还要旅游,别闹腾了。” “好啊。”李乐嘴上答应的勤快,双手却按着萧弋云不松开,“你说出来,今晚就休战。” “你……”萧弋云抬眼瞪他,或许是耐不住暧昧的氛围,连眼下的卧蚕都透出微妙的红。 随着李乐再度镇压住一阵挣扎,笑容也变得越来越不可描述:“不说的话,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 啧,这话说的,跟地主家的二世祖强抢民男似的。 萧弋云自诩摸准了李乐的脾气,仗着他喜欢自己多一些,偶尔也会有恃无恐:“是吗?” “你可以试一试。”李乐说完,俯身吮丿吸萧弋云的喉结。 “你!嗯……”随着一声颤音,斗嘴的话都变成了轻吟,萧弋云的喉结在李乐的唇间轻颤。 李乐种下一朵桃花,起身问他:“说不说?” 萧弋云不吱声,撇过脸去。 于是李乐故技重施,唇畔逡巡在萧弋云的喉结,却没有落吻。 萧弋云猜不到他想做什么,被逐渐下移的温热鼻息惊扰,喉结发颤,紧张地轻咽。 李乐的唇落在他的锁骨上,伴随着齿关碾磨的微痛,一真战栗沿着后脊流窜。他不禁仰头,发自本能地配合着李乐。 一切都快失控了,李乐把他的衣领扯开,第三次落吻时,吻在萧弋云肩颈的红痣上。李乐很喜欢这颗痣,生在白净净的皮肤上,像嵌着一小颗红宝石。 从前泡温泉时,李乐就看着这里挺过木仓。这里似乎也是萧弋云的敏感丿点,随着落吻,他的手指攥住了床单。 就在萧弋云呼吸都开始发颤时,李乐撑起了身子:“喊声老攻就放过你。” 萧弋云一拳砸在他肩头,可又下不了狠手,不轻不重的,毫无威慑力:“你跟谁学的?” 李乐抓住他手腕按在耳侧:“这种事情,无师自通。”说完,李乐又要吮吻他的脖颈。 毛茸茸的头发蹭过萧弋云耳边,再度激起一阵颤栗。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萧弋云察觉到,李乐有了反应。当然,他自己也不遑多让。 萧弋云想临阵脱逃,办法只有一个——顺毛。 他忽然勾住李乐脖颈,在耳畔轻声说:“先别这样……” 李乐被尊重他,可又忍不住恶劣的小心思,故意垂眼深深一看:“你想和我拼刺丿刀?” 虎狼之词! 萧弋云心里只有以上四个大字。 “等等……” 话没说完,萧弋云就奇异的感觉拽入迷梦。 ——天上飘来一阵细雨,将晾衣绳上的手帕淋得半湿。忽然有人将它纳入掌心,来回捋上几把,稍稍用力,便落下淋漓水滴。 他失焦的双眼对上李乐的脸,隐约看见狼崽子得意的笑容:“够了——” 李乐在他耳畔说:“不够,还远远不够,也帮我一回吧。” === 第二天,李乐带着萧弋云去往怀托摩萤火虫洞。 他们坐着小船进入溶洞,渐渐地,黑暗笼罩在四周,吞没一切光亮。 黑暗总能激发萧弋云心底的恐惧,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声都透露出紧张。 李乐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切,单手搂住萧弋云,掌心摩挲肩头。紧绷的后脊蓦然放松,萧弋云犹豫了片刻,轻轻搂住李乐的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没人察觉到,李乐笑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 微妙而暧昧的氛围被导游的解说声打破,他们看见水面有光影摇动。 李乐一指头顶:“看那里。” 萧弋云看见了一片“星空”,溶洞岩石上附着无数明灭闪烁的光点。萤火虫垂下细丝,静栖在岩石上,化作人间的群星。 这一刻,他们来到了天河。 萧弋云在看风景,李乐在看萧弋云。 趁着所有人都被萤火虫汇成的星河所震撼时,李乐抓过萧弋云的手,亲吻他腕上的伤疤。 萧弋云一惊,手掌握成拳,本能地想要挣扎。对他而言,这道伤痕是禁忌。 溶洞太黑,实在看不清李乐的神情,只听在他耳畔说:“这才是我爱你的方式。” ——尊重,关爱,奉上真心,以及小年轻的热血和浪漫。 一阵温热气钻入耳蜗,直窜进心里,像羽毛一般拂过心田,引来悸动。 紧攥的手掌渐趋放松,手腕就像被卸去力气,萧弋云任由李乐亲吻他的伤疤。 李乐想要抚平他的伤痕,由外而内,直到他不再隐瞒那些往事。 也许正因为萧弋云背负着秘密,才让李乐更为着迷。 从新西兰归来后,李乐神神秘秘要送礼物,J牌的手表挑了好几款,才选出一只皮革腕带,蓝宝石水晶玻璃的表。比起大表盘,他觉得萧弋云更适合六边形精致细巧的复古款。 钟灵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老半天,满脸复杂。 李乐刷卡前,终于记得今天还带了一位军师:“怎么样?” “乐乐,听姐一句劝,才交往一礼拜,送这价格的……不太合适。”钟灵委婉地劝说,“再说了,萧老师不一定会接受。” 李乐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你说的对,3w太便宜了,我看那个13w的也不错。” “不是……”钟灵哪知道李乐能把话理解反了,“我的意思是——” 没等钟灵说完,李乐回头问他:“你看33w的那个好不好?” 所以,恋爱里的李乐也就是个傻子。 钟灵真想敲爆他的脑袋瓜:“你送贵重的礼物,萧老师怎么回礼?” 谁都知道,萧弋云不贪财,收下东西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回一份。如果李乐真的送礼33万,怕不是要萧弋云卖肾来还。 钟灵恨铁不成钢:“傻小子,以前还知道烤姜饼人、自制生巧,怎么一追到手,就又开始砸钱?” 李乐恍然大悟——萧弋云和他谈恋爱,图的是一块名表吗?人家要的是真心。 到了午后,小王把低筋面粉、巧克力粉、杏仁片扛进门,满头大汗却满脸兴奋。 萧弋云为他倒来冰镇柠檬水:“这是?” 小王边喝水边回答:“李乐托我买回来的,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萧弋云立刻颔首轻笑:“我没记错的话,他还要录节目。” 小王顺口说段子:“时间就像胸,挤挤还是有的。” “胡说什么呢?” 万万没想到,李乐居然在这时候赶回来。赶回来就算了,还正好撞到助理调戏心头肉现场。 啧,这护妻的气场,怕不是要把小助理碾压成灰。 小王差点咬到舌头,忙向萧弋云抛来求救的眼神。 萧弋云一向脾气好,赶忙出面调停:“人家开玩笑的,你别闹。” 李乐抱着手臂,满脸写着“理解”:“祸从口出,扣工资警告。” 小王一缩脖子,起身就溜:“我先走了……我下楼晒晒太阳!” 现在是7月底的午后,晒太阳怕不是失了智。 李乐把车钥匙抛给他:“去街口奶茶店坐着吧,随便点,我请客。3小时之后回来,我们一起去录访谈。” 小王揣起钥匙就跑,绝不敢做电灯泡。 李乐拿出烘焙道具和低筋粉,和面手法娴熟无比。 萧弋云洗干净手想帮忙,却听李乐说:“放着我来,我可是烘焙高手。” 萧弋云半信半疑地退开,倚在墙边问:“下午要录节目,怎么还赶回来?” 李乐反问他:“一分钟不见就想,你说怎么办?” 萧弋云抬手拍他后脑勺:“油嘴滑舌。” 李乐手一抖,面粉溅到脸上,活似炸毛的小狼狗:“我没有,我是真心的。再说了,你不想我吗?” 萧弋云替他擦脸,对上眼神时,故意说:“不想。” “你给我过来!”李乐不顾手上还沾着面粉,张牙舞爪地要抓萧弋云就地正法。 萧弋云慌忙后退,让他扑了个空:“你还是爱玩沙子的小孩吗?” 李乐搓搓手,搓的面粉漫天飞扬,一步步逼近萧弋云:“我就是小屁孩,哥哥别动,让我抱一抱。” 萧弋云没想到,李乐能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发愣的时候就被抹了一脸面粉:“李!乐!” 咆哮之后,萧弋云抄起一把面粉洒了李乐满脸…… 好啊,都会反抗了…… 李乐懵了,眨了眨眼,忽然惊呼:“眼睛疼!” 萧弋云真以为他不舒服,赶忙洗过手去查看:“让我看一看。” 下一瞬,李乐朝他单眼wink:“抓住你了!” 萧弋云再也没有机会逃跑,被李乐拢进怀里:“别闹,你还要工作,时间快不够……” 李乐在他耳畔说:“会反抗好,更带劲。” 李乐说着是,便将鼻尖埋入他的颈侧,一遍又一遍轻嗅。 被“大型犬”吮吻脖颈的时候,萧弋云的喉珠里发出一声轻吟。声音像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李乐心尖上。 下一瞬,李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用力吮在萧弋云喉结,用齿关烙下印记。 “天呀!” 一声惊呼从外面传来,惊得李乐齿关一嗑,咬破了萧弋云的脖子。 “妈妈妈……妈你怎么来了?” 李乐捂着被嗑疼的大门牙,说话都磕巴了。 萧弋云也没好到哪里去,脖子被咬破皮,手指一擦,摸到了血珠:“伯母,您这是?” 萧景姗没敢进厨房,站在玻璃拉门外盯着小情侣看:“家里有备用钥匙,我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撞见你们……” 萧弋云终于回过神,飞速给了李乐一肘,成功挣脱:“伯母您坐,我来倒茶。” 李乐结结实实挨了一击,立刻高呼:“妈你看看,媳妇儿他打我!” 萧弋云回眼瞪他,用口型警告——闭嘴! 李乐得意地摇头摆尾,也用口型回话——就不~ 一瞬间,萧弋云感受到了心肌梗塞。 萧景姗看见小年轻们相处和谐,露出了老母亲特有的微笑:“打你证明感情好,打是亲骂是爱,受着吧。” 转眼间,萧弋云心头舒畅起来:“伯母说的对。” 遭受亲妈和男友双重嫌弃的李乐,在自闭的边缘危险地徘徊。 “怎么还叫伯母,太生疏了。”萧景姗忍不住抱怨,“小云什么都好,就是礼貌过头,显得见外。” 这些年,萧弋云习惯于独来独往,早就忘记如何处理过于亲密的关系:“请您不要误会,我只是……” 李乐是个顶聪明的,立刻插话:“就是,见外什么,直接喊‘妈’。” “你这就是在欺负人家了。”萧景姗数落完李乐,又对萧弋云说,“现在叫阿姨就好。” 李乐拍拍萧弋云后背,朝亲妈那边努努嘴,轻声提醒:“叫啊。” 萧弋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转而对那边的长辈说:“萧阿姨。” 听到这句“阿姨”,萧景姗再度露出笑脸:“真是好孩子,知书达理的,阿姨喜欢极了。” 李乐实在受不了亲妈,赶忙跑过去转移话题:“妈,你怎么来这么早?” 萧景姗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开:“是你要拉我一起上节目的。” 李乐抱怨:“可你也来的太早了,这才几点?” 萧景姗拍拍儿子肩膀,问:“怎么,嫌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没有。”李乐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回头,冲萧弋云眨眨眼,“我们蓬荜生辉。” 萧弋云倚在料理台边,脸上笑开了花,朝机灵的小霸王竖起大拇指。 如果说以后的生活都会是这种模样,萧弋云的人生便也从此安宁美满。 谁不希望生命里有爱人同行,有家人相伴呢? 一个半小时后,巧克力纸杯蛋糕终于出炉。萧景姗对儿子的手艺不抱任何希望,只敢小心翼翼尝一口。 当她发现口感不错时,作为一名母亲,萧景姗发出欣慰的感慨。李乐与萧弋云相视一笑,甜甜蜜蜜。 闹哄哄的李家母子走后,房子归于安静。 萧弋云找出裱花袋,给每一只纸杯蛋糕挤奶油花。客厅的电视机里,在播放《六九山河志》,李乐饰演的小魔尊正捧着一束野花,对着镜头说:“呐,给你的。” 不知不觉间,萧弋云悄悄笑了。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短暂的温馨与安宁,萧弋云一看,是陌生号码:“你好,请问是——” “蛋糕一定很美味吧?”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自报家门,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那人的嗓音很有特色,总能激起耳畔酥酥麻麻的错觉。刹那之间,萧弋云面色惨白。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他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怎么记得,你从前不爱甜品?” 裱花袋里的奶油漫成一片狼藉,萧弋云才猛然回过神:“是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蓦然轻笑:“你还记得我的声音,我该感到欣慰吗?” 萧弋云没有回应,但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出卖了他的惊慌失措。 男人继续问他:“你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一听到“礼物”,萧弋云的心头就像被毒蜂蛰了一下。他握紧了手机,直至骨节青白:“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个人颇为遗憾地说道:“两年没见了,想我吗?” 萧弋云没有回话,只有呼气声愈发紧张。 “我原以为,送你这么多礼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很可惜,你没有。”男人并没有生气,语气中也不曾流露多少失望,有的只是危险的警告,“我一次又一次送礼物,一次又一次暗示你,是时候把这里的人和事都断干净了。”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视而不见?” 这是他下达的最后通牒,但萧弋云并不想屈服。 萧弋云垂眼,看见李乐送的红绳——在它下面,隐藏着一道横亘于手腕的伤疤。两年前,他以死亡为赌注,才从泥潭中挣扎出来,如今又怎会甘心再度沦陷其中? 萧弋云看着红绳,付出所有勇气与决心,抵抗他曾经的噩梦:“你休想。” 电话那头,男人满是遗憾地告诉他:“萧弋云,你在消耗我的温柔和耐心。” “回来吧,我在等你回心转意。”说话间,他深深地叹息,仿佛自己才是受到伤害的一方,“你让我很难办。” “回来……不可能。”萧弋云嗤笑,被怒气与恐惧激红了眼,“林泽,我告诉你,除非我死!” “我原谅你的气话。”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萧弋云听着忙音,陷入最深的噩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开始就是反派正式搞事情+萧弋云的故事展开了,我准备分成卷二 emmmmm,我提前预警一下: 林泽很难搞,非常之难搞,做事情可以说非常之【疯】 可以概括成一只冷静的sjb 第48章 解锁新人物 李乐走进演播室时, 和同样惊愕的魏北川面面相觑。休息时间一打听才知道,原定的那位主持人摔伤了腿骨, 才让魏北川临时救场。 几轮游戏和表演之后, 终于到了访谈时间。尴尬倒没有多少, 只是主持人和嘉宾满脸写着“不熟”。 魏北川看了一眼提词卡, 公事公办地开始访谈:“最近大家都在热议的事情, 就是李乐公布了恋情。作为母亲, 萧景姗老师对这件事抱着怎样的态度呢?” 他本以为,李乐的家人绝对看不上收入平平、没有社会地位可言的舞蹈老师,却没料到, 萧景姗是真心喜欢萧弋云。 曾经的演艺圈大美女、现在的企业女总裁对着镜头笑成一枝花, 对萧弋云喜欢到接受外采访都毫不掩饰:“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插手, 不过我相信乐乐的眼光——他喜欢的, 一定是最好的,我们愿意促成这件事。” 李乐立刻把彩虹屁都拍上:“母上大人英明睿智,慧眼识珠!” 得到这样的答案, 魏北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转而问李乐:“听说突然宣布恋情,偶像变成了别人, 粉丝们失落极了。作为正主,请安慰安慰万千粉丝吧。” 他突然扯到粉丝, 让在座的人都深感惊愕。偶像宣布恋爱要给粉丝一个交代,答好了是送分题,答错了是送命题。 但李乐从不觉得有必要向粉丝交代私生活, 委婉又明确地说:“李乐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品,谈不上属于谁。但是,李乐的作品与角色,一直是大家的!” 他的意思很明确,私生活不可侵犯,但不影响荧幕形象和作品面向所有人。 魏北川没挑到茬,便不再纠缠下去。他在电视台才转正,没必要赌上前途恶心星二代一回。 中场休息的时候,作为赞助方的梁阿姨带着一个人走进演播室,朝李乐走来。 那个男人身高优越,甚至比李乐还高上两公分。他拥有宽厚的肩膀与深刻的面容,就外形来看,是个不好亲近的人。 李乐同他眸光相触时,只见这人颔首一笑。可是,笑意只徘徊于唇畔,并没有走入眼底。 短短几秒间,李乐产生危险逼近的直觉。 萧景姗拍拍李乐后背,示意儿子过去应酬。李乐这才回过神,整理外套,走上前去。 “梁阿姨今天怎么有空来?” 李乐知道她是节目赞助方,也知道非必要情况下,梁阿姨不会亲自到场。 梁阿姨笑吟吟说:“今天和林总约了时间,特地来考察待定代言人。” 说话间,她便像李乐介绍起同来的男人:“这位就是BOYCE的林总,林泽先生。” 梁阿姨曾经承诺,要为李乐牵线搭桥,果真说到做到。 李乐同他礼貌地寒暄:“林总,幸会。” 林泽打量李乐,唇畔由始至终都蓄着微妙的笑意:“李乐,我早就听说过你。” 李乐没有来得不喜欢他,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这是我的荣幸。” “说起来,很早以前,我就想见一见你。”林泽话锋一转,言辞间愈发意味深长,“李乐,听说这个名字很久了。” 李乐蹙眉,虽然不理解言下之意,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讥讽。但他可不是为了代言,就畏畏缩缩巴结人的受气包:“林总今天见到了我,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请尽管直言。” “很不错,符合高奢G牌的一贯审美风格,我会将你列为强推对象。” 林泽大方地送出一个代言,可语气、语调下,总含着捉摸不透的深意。如果非要打个比方,他就像早已知道剧本的观众,没耐心等待缓慢的剧情。 李乐实在看不懂他的态度,防备心越来越重。 林泽由始至终含笑,秉持着良好的修养,耐心地等待着回应。 “乐乐,怎么愣住了?”梁阿姨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轻拍李乐后背,“林总说,要向品牌方推荐你呢。” 一转脸,她又与林泽说:“李乐一定是惊喜坏了,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呢。” 李乐顺势同林泽道谢:“感谢林总,但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也愿意倾听。” 林泽再度与他握手,至少表面上来看,他满脸诚挚:“我对你很满意,合作愉快。” 回家的路上,天空飘来一阵急雨,随着电闪雷鸣,打破了漆黑的夜幕。李乐倚在后座窗口,看着霓虹灯光在雨点中晕成斑斓一片,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萧景姗问他:“代言都拿到手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李乐如实说道:“我不信任林泽。” 萧景姗诧异极了:“难道说,你们有过结?” “没有,我们从前不认识,见都没见过。”李乐摇头,不知怎么才能形容心里的感觉,“没有其他的,就是不喜欢这个人的风格而已。” 不喜欢合作方的行事风格再正常不过,萧景姗开导起李乐,“对于工作上的关系,做好表面功夫就行。说到底,品牌与艺人只有生意关系,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李乐懂这个道理,连连点头。 这个代言他可以拒绝,但中间夹着牵线搭桥的梁阿姨。要是当场回绝林泽,不仅打了梁阿姨的脸,也让他亲妈在朋友面前下不来台。 再来,拒绝代言等同于得罪品牌方,对李乐来说,无疑又是一项损失。 权衡利弊之后,暂且约定合作,以后见招拆招才是最好的选择。 司机率先送李乐回家,只送到小区门前。 李乐满怀心事地走进电梯,站定在家门口时,已换了一副表情。就算外面有很多烦心事,但只要想到很快就能看见萧弋云,烦恼便都去了九霄云外。 “我回来啦!” 在李乐的想象中,萧弋云会坐在沙发一角等待自己回家,一如往常。然而,今晚却不见他的身影。 “这么早就睡了?”李乐走进厨房,想找点晚饭垫肚子,却发现菜是生的,锅是冷的。 萧弋云再勤快不过,一日三餐从不糊弄了事,今晚实在太异常了。 当李乐看见堪称狼藉的餐桌时,便恍然明白过来。 餐桌上,奶油溢成黏糊糊的一片,小蛋糕也被打翻、碾碎。这一切都昭示着,萧弋云曾多么的惊慌失措。 李乐猛然想起什么,飞速去找挂在衣帽间的胸包——还好,安眠药仍藏在里面,没有被拿走。 他稍稍安心,用备用钥匙打开次卧门锁,轻手轻脚推开门。 萧弋云正抱膝坐在床头,将脸埋在臂间。他像一座孤岛,萧索又无援。 李乐抱住他,能鲜明地感知到颤抖:“发生什么了?” 萧弋云没有抬头,只是反复告诉李乐:“他来了……他来了……” 只离开几个小时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要吓我。”李乐抱着他,就像从前每一次,“谁来了?那个人又找过你?” “对。”萧弋云颤声告诉李乐,“他想带我回去,将我再一次拽进噩梦里。” “噩梦……”李乐揪心极了,“他究竟对你做过什么?告诉我,我会为你想办法。” 萧弋云是挣扎求救的溺水者,李乐是唯一能救命的缰绳。 他蓦然抬起脸,绯红的眼尾映着苍白的脸,惊疑不定的眼里含着细碎的水光,莫名摄人。 萧弋云摸上左耳的耳垂,已愈合的耳洞留下一点小小的伤疤:“他对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烙上印记。” “印记?”李乐慌忙查看他的耳后,却没发现任何文身,“我不明白。” 萧弋云无心顾及他是否理解,如坠梦魇般呓语:“在他眼里,我不该反抗。我应该像书架上的精装书一样,烙着他的签名,只承载他的思想。” “不,我不是书……在他看来,我可以是画框里的一张油画,又或许是装饰台上的摆件,要听话、要安静,要乖乖留在他身旁。” “我是人,对不对?” 萧弋云空睁着双眼,脸颊垂着透明的水线。他陷落梦魇里,陷入茫然的自我怀疑中。 他箍住李乐双肩,力气大的出奇,指甲陷入皮肉里:“李乐,我是人,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对不对?” 李乐的双肩都被划出血痕,却不喊疼,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萧弋云:“对,你是人。你是自己,不用屈从任何人。” 书籍、油画、摆件,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哪能和萧弋云媲美? 李乐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忍心摧毁一个灵动而美好的人。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萧弋云的状态已经近乎崩溃,需要治疗。李乐当机立断,请桐哥翻翻人脉圈,找最好的心理医生,能连夜看诊的那种。 哪有人深更半夜的找心理医生?桐哥头大了一圈,翻遍朋友圈,终于牵上关系。 半个小时后,李乐带着萧弋云直奔诊所。 桐哥正站在楼下等他们,一见面就问:“这又是怎么了?我的小祖宗,你心理出问题了?我跟你说,算你运气好,乔医生今晚……” 当他看见萧弋云时,顿时闭嘴:“不……不是你?” 很显然,不是李乐。 萧弋云近乎崩溃的模样,就像一只布满裂痕的高脚杯,随时有碎裂的可能。李乐把他搂在怀里,反复在耳畔说话,试图安慰他。 李乐没工夫同他解释,直到把人送进去见医生。 桐哥在自动贩卖机里买来咖啡:“怎么了?” “没什么。”李乐淋到了雨,头发稍还在滴水,“今晚的事情……谢谢你。” “咱们谈什么谢不谢?”桐哥坐在他身旁,“乔医生在业内很有名气,为很多艺人做过心理治疗,你放心。” 李乐对桐哥嘱咐:“还有,今晚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包括我爸妈和海苔在内,都不能知道这件事。” 桐哥虽然不赞成,但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插不上嘴:“你放心,我不说。” 混名利场的人压力山大,事业起起落落,憋出点心理疾病再正常不过。乔语的私人门诊便是面向这些人而开设,除了治疗与服务,保密工作也更周到。 萧弋云打量着眼前的人,大约同自己一般年纪,或是更大一些。他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隐藏住神情中的深意。 “萧弋云……”不等病患自报家门,乔语便准确地说出名字,“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萧弋云猝然惊起:“什么意思?” 乔语轻笑,手中的钢笔轻点桌面:“其实我们早该见面了,两年前,你割腕之后,林泽请我为你治疗。没想到,我飞到南城前,你就逃走了。” 第49章 真假礼服 “你认识他…….你们究竟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萧弋云看见了一张蛛网, 笼罩在头顶,正渐渐收紧。 他不知道为什么李乐找到的心理医生, 竟是林泽的朋友。这一切, 简直就是荒谬的巧合。 难道他注定逃不出噩梦吗? “不肯放过你的是林泽。”乔语突然开始吐槽林泽, 以一个心理医生的姿态表达万分的嫌弃, “我这个朋友什么都好, 就是……有点障碍, 大约是人格障碍。” “我早就跟他说,有病趁早治,拖久了容易憋成绝症。” “奈何他听不进去, 特别自以为是。” 这样一来, 倒让萧弋云看不懂乔语的立场了。 他原以为, 乔语是林泽的朋友, 一定会用手段逼他回去。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乔语看着近乎崩溃的萧弋云,产生出某种廉价的同情心:“我的意思是, 我会帮你治病,保护你的隐私。” “但林泽不会放过你,将来你被他逼回去也好, 绑回去也好,反正不许说在我这里看过病。” 萧弋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乔语补充道:“我很有职业道德的, 不能透露病患隐私。” 事情转变的太快,仿佛弯道超车还顺带急转弯。萧弋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谢谢你。” “你藏好一点,要是被他找回去, 日子一定不好过。”乔语一边整理图册,一边提醒他,“他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啧啧啧,惹不起惹不起。” “好了,我们正式开始第一回 治疗。” 萧弋云感激地看着他,在专业医生面前,情绪渐渐平复。 两小时后,李乐载萧弋云回家。 萧弋云已经归于平静,可也失去全部力气,倚在邻座,指尖追逐着玻璃外的水渍。 李乐担忧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临行前,乔医生反复叮嘱李乐,不要轻易触碰萧弋云的“伤疤”。 医生含蓄地告诉他,萧弋云又过一段很不容易的过往,至今无法放下。可以说,每触碰一次,就会造成叠加伤害。 这样一来,李乐什么都不敢问了。他只能悄悄伸出一只手,和萧弋云十指相扣,试图将掌心的温热分一些过去。 萧弋云回过神,也收紧相扣的手:“我不会走。” 这句话既是跟李乐说的,也是他自己暗下决心。 当晚,李乐顺理成章地把萧弋云带进了主卧,睡在自己身旁。 说起来已经公开同居情侣关系,却还纯情到分房睡觉,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萧弋云没有拒绝,蜷在大床一侧,背对李乐。说到底,他就是处理不来过分亲密的关系。 几分钟后,李乐贴上来,让他陷入热烘烘的怀里:“你害羞啦?” “胡说。”萧弋云把脸埋在被角,闷声说,“只是不习惯而已。” “那就从今晚开始习惯。”李乐说完,强行掰过他的双肩,让他面朝自己。 萧弋云没有反抗,可小年轻轰然的心跳声让他无法入眠。 李乐亲了亲他的耳尖,调暗床头灯:“睡吧,有我在,不怕。” “嗯。”萧弋云鼻息里轻哼一声,依言闭上双眼。 不平静的一晚在爱侣的相拥中度过。第二天,是电影节,李乐正式开启忙碌的工作模式。 上午,他把萧弋云送去乔语那里,转而直奔工作室。 《都市妖行录》作为今年的爆款,受邀走红毯。虽然商业片评不上最佳男主,提名也是陪跑,但过场还是要走的。 助理一早跨越大半个函北市,取来礼服提前订好的G牌礼服。正装两件套,外带领带与袖扣,小霸王一穿,活脱脱的衣冠禽兽。 钟灵给他做造型,一看全套G牌,立刻问:“代言的事情定了?” “□□不离十吧。”李乐脸上却没有高兴的意思,“这件事能成,还要多谢梁阿姨。” 钟灵一向直觉敏锐:“你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件事。” 李乐坦言:“我喜欢代言,却不太喜欢代理方的林总。” 钟灵嗤笑:“又不是情敌,怎么就看人家不顺眼了?” 李乐摇摇头:“说不上什么原因,大概是气场不和。” “得了代言还卖乖。”钟灵抄起卷发棒,把他的头发卷蓬松,“你看你烦透刺毛,卷发棒都搞不定。” 李乐颇为幽默地表示:“这叫有棱角、有态度。” 对此,钟灵笑道:“呵呵。” 走红毯前,李乐的精修图就由工作室传上网,并艾特赞助方,列出款式明细。 另一边,钟灵和周若淇紧挨着说悄悄话,忽然捂嘴笑成一片,甜的齁人。李乐倚在围栏边看别人卿卿我我,蓦然产生失落感,顺手拨通萧弋云的电话。 电话才通,他张口就问:“想我了吗?” 萧弋云早就被小王送回家修养,目前状态还算可以:“不是要走红毯吗,怎么还有空拨电话回来?” 李乐对他说:“我想你了。” 萧弋云苦恼于李乐的粘人,不着痕迹地叹气:“早点回来,我等你。” “早不了,今晚起码折腾到凌晨。”李乐不放心萧弋云一个人,“过会儿走完红毯,我让小王来陪你。” 为了让李乐放心,萧弋云没有拒绝:“你也早点回来,我有事情对你说。” 李乐问:“很重要的事情?” 萧弋云回答:“很重要,有些事情,我必须提醒你。” 关于林泽的事情,是时候告诉李乐了。 昨晚的萧弋云情绪崩溃,根本无法整理语言说出来。今天的李乐又太过忙碌,没空听他说事情。 对于这件事,萧弋云不说,是怕李乐年轻冲动,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林泽旗下有集团B.O.C,全称BOYCE,国内多称之为林氏集团。它是很多奢侈品牌在国内的唯一代理,旗下包括名车、名表、珠宝、服装、化妆品。 与此同时,林氏副产业还包括影视、地产、媒体等等,生意连通国内外。可以说,他与李乐利益相关,如果想动手,实在太容易。 萧弋云知道林泽的耐心已经耗尽,兴许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如果再不提醒李乐,一切都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李乐挂断电话,眉头一直紧蹙着,不安感萦绕在心头。 周若淇轻拍李乐,提醒道:“乐乐,发什么愣,到你们剧组了。” 李乐匆匆道谢,抬头挺胸走红毯,闪光灯下那叫一个意气风发。递签字笔的礼仪小姐走过来,才跟李乐对视,便“腾”的一下红了脸。 李乐走到哪里都是无形的荷尔蒙,这一点毋庸置疑。 无聊的晚会开场,李乐作为走过场陪跑团一员,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萧弋云聊微信。 小王已经出发,最多45分钟,一定能走进家门。到时候,他就能放心很多。 “乐乐,出事了。” 桐哥猫着腰挤过来,坐在李乐身边,把手机递过去:“你看。” 电影节还没结束,微博上就吵成一片。 起因是李乐今晚身穿的西装礼服,全套借用了高奢G牌,也按照一贯流程艾特品牌方认领。然而,品牌方公然打脸,声称并没有借用礼服给他。 晚会还没结束,外面已经闹翻天,桐哥的电话都被打爆。 李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脸色立刻沉下来:“今天,礼服是谁拿来的?” 桐哥回答:“一名实习生,但也招进来两个月了,之前负责过礼服租借的事情,从没出过错。” 李乐又问:“负责租借交接的是是谁?” 桐哥说:“红姐。” “先找他们问清楚流程,看看究竟是哪一环出错。”李乐正说着话,发觉镜头扫过来,立刻换了一张脸,把职业假笑发挥到极致,“我这里一时半会走不开,还要应付场面上的事情。” 镜头一离开,李乐随即卸下面具,面色凝重。 桐哥安慰他:“我怀疑有人做了手脚,一定能查出来。” 李乐也有同样的想法:“究竟是谁这么急着送我上天?” 一套假礼服不仅折损公众人物的颜面,更关系到李乐日后的时尚资源,最重要的是艺人的信誉也将随之大打折扣。 这次的事情相当严重,是被品牌官方公然打脸。不光即将到手的G牌代言成了泡沫,其他奢侈品也会把李乐列入黑名单。 现在,只能希望快一些查出真正动手脚的人,直接曝光。 === 小王正抱着炸鸡宵夜看电视直播,镜头扫到观众席的李乐时,他忙不迭拉着萧弋云来看。 他们还不知道出了大事,直到桐哥一通电话打过来,反复问礼服的事情。 萧弋云见人家谈起工作,自觉地走进书房,翻开一本没看完的书。 陌生的电话再度拨进来,萧弋云知道,是林泽。 他飞速地掐断电话,下定决心不再接触这个危险的人。既然下定决心抵抗到底,他便不会屈服。 可是很快,电话变成了短信,那人分享了今天的大新闻,顺带说:“记得联系我。” 萧弋云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点开链接—— 链接里,都是关于李乐的新闻,确切来说,都是围绕假礼服展开的讨论。 “讲道理,李乐不缺钱,怎么可能穿山寨礼服?” “有没有钱这这事儿,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 “有钱不一定借的来礼服,这是常识。” “但蠢到穿山寨还艾特人家品牌方,就十分骚操作了。” “骚的一批,蠢钝如猪。” “但猪又做错了什么?” “有句讲句,我怀疑艺人找代理借衣服,并不知道真假。” “楼上正解,谁会蠢到穿高仿还艾特品牌方?” “你们说话要小心哦,G牌在国内只有唯一一家代理。这一家,绝不可能借假的。” “土憨憨不懂就问,为什么不可能作假?” “我查了下代理公司资料,是B.O.C,旗下拥有无数奢侈品代理权,不光是衣服,还有珠宝豪车这些。这种地位的公司,作假等于自砸招牌,的确不可能的样子。” “李乐闹这一出,可以列入年度迷惑行为大赏。” “我也很迷惑,他的工作室是被下了降头吗?” “听说他都内定G牌代言人了,怎么还要搞这种事情?” “这下好了,不光代言没了,以后时尚资源也没了。” “不懂就问,是不是以后的时装周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回楼上,很有可能,而且时尚代言也基本凉凉。” 萧弋云知道,林泽已经开始行动。但令人意外的是,矛头瞄准的第一个人,竟是无辜的李乐。 “你究竟要干什么?” 这一回,他主动拨通林泽的电话,指端轻颤着。 ——“我只不过,是想讨回我的东西罢了。” 第50章 自投罗网 “我只不过, 是想讨回我的东西罢了。” 林泽用动听的嗓音说着令人胆寒的话,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东西?什么才是你的东西?” 萧弋云被这样的字眼刺痛脑神经, 出离愤怒的同时, 又不无惧怕。 林泽主动自我纠正:“OK, 换个说法——我丢失了一件珍贵的藏品, 费尽力气寻找。两年之后, 终于找到了他, 却发现被别人据为己有。” “你说,我该不该讨回来?” 将有思想的人物化,是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但在林泽看来, 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萧弋云恍惚间, 又想起从前那些无谓的抵抗, 除了吃尽苦头, 无法改变任何事情。这个人就像一场从未离去的噩梦,一直笼罩在他的周身。 林泽听着萧弋云愈发急促的呼吸声,悄然勾唇:“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 做一件安静的收藏品,不好吗?” “你不该到处乱跑,跟我的珠宝、名画、书籍待在一起, 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的声音擦过耳膜,犹如毒蛇钻进啦, 激起一颗颗寒粒。萧弋云愤怒到极致,颤声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萧弋云,让我失望是要付出代价的。”林泽的声音里, 依旧含着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你躲在我找不到的地方,但李乐躲不开我。” 萧弋云被激红了眼,急于为李乐开脱:“林泽,这不关他的事!” 林泽反问:“他把我东西藏了起来,怎么能算无辜?” 一旦想到李乐已经陷入危机,萧弋云便满心自责:“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泽感慨:“你一定很在乎他,在乎到东躲西藏的时候,也愿意正脸出镜,公开恋情。” “是我一厢情愿缠着李乐。”萧弋云毫不犹豫地揽下所有事情,“他起初很烦我,后来被缠怕了,被磨的没了脾气,才终于松口。” 很显然,林泽不信:“真的?” 萧弋云却一口咬定:“真的,千真万确。” “你心里想着谁,我一点都不在乎。”林泽只想做这件艺术品的主人,并不在乎他的心里藏着什么,“我只要你的人回来。” 萧弋云立即回绝:“不可能。” “先别急着拒绝。”林泽打断他的话,“也许我们该当面谈一谈。” 萧弋云没有应声——直面林泽,无异于直面恐惧,他不确定自己有这份勇气。 林泽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回应,良久,得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我不会见你。” 这一回,萧弋云依旧坚定无比。 “不如打个赌?”林泽言辞笃定,就像早已看到结局的先知,“不出今晚,你就会主动来见我。” 把一切都握在掌心,实在令人满足,他很享受这种感觉。电话挂断后,萧弋云听着忙音,陷入不安与恐惧。他很清楚,林泽已在暗处举刀,正要一步一步毁了李乐。 他慌忙寻找李乐,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 也是,今晚闹出山寨礼服的事情,只怕李乐根本没空看一眼手机。 客厅里,小王还在联系工作室。山寨礼服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拼尽全力补救。 “喂,珊珊姐?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事情还在核实,暂时无可奉告。” “小赵是你?咱们什么关系,有事情我能瞒你?山寨礼服就是个误会,我们很快就会出通告,一切以工作室官方消息为准!” “桐哥,纸媒和公众号探口风都探到我身上了……我当然说无可奉告。” “不过今晚究竟闹的是哪一出?乐乐怎么可能穿山寨?衣服租借渠道核实过了吗?” “真是让人头大!我今晚走不开,明早公司见!” 萧弋云站在门边,听到小王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心上。 他将脸埋入掌心,喃喃说:“都是我的错……全怪我。” 林泽本没有必要针对李乐,都是因为他,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一件山寨礼服的背后,预示着李乐形象崩塌,也是时尚资源全线崩盘的开端。 利害关系摆在眼前,萧弋云攥紧了拳头,直至骨节青白。 “什么?!”小王又接到一通电话,惊骇到声音陡然高八度,“5个高奢品牌联名把李乐列入黑名单?” “真的假的?其余4家和G牌毛关系没有,今晚凑什么热闹?” 小王又气又急,忍不住口吐芬芳:“我可去他们大爷的吧,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萧弋云一把夺过电话,对桐哥说:“说清楚一点,究竟是哪几家联名?” 桐哥听见萧弋云的声音,立刻征求李乐的意见:“是萧老师,能不能说?” 李乐叹气:“事情闹这么大,瞒也瞒也瞒不住,告诉他吧。” 桐哥报上5家品牌,萧弋云一听,当即明白了什么:“都是BOYCE旗下代理的品牌……他们是有备而来。” 5家高奢联手除名李乐,是早已安排好的事情。而一手操纵的人,自然是林泽。 “不可能,代理方没有理由这么做。”桐哥明白萧弋云的意思,却不认同,“这对他们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萧弋云不再解释,只说道:“请你把电话递给李乐,我有事情和他说。” 很快,李乐接过电话,没有聊工作,只关心他的状态:“弋云,是我。今晚我会很忙,你不要熬夜……” “李乐,先听我说。”萧弋云打断他的话,“你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好。”李乐走出会议室,站在走廊,看着窗外的车流与霓虹灯,疲惫地撑着额头,“你说吧。” “租借假礼服、品牌联手除名,都是林泽授意的事情。”萧弋云怀着满心愧疚,反复同他道歉,“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我以为不告诉你,才能保护你,却没想到,林泽会把矛头对准你。” “这是什么意思?”李乐猝然联想起某些事情,当即一怔,“难道说,林泽就是逼得你……林泽就是伤害你的人,对不对?” 萧弋云握着电话,嗓音开始发颤,“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以为不告诉你,你就不会去找他。我以为你们之间关联着生意与利益,他不会疯到把你牵扯进来。” “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弄巧成拙。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也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不要这么说,谁都无法预料将来的事情。”李乐知道,这不是萧弋云的错,“你别多想,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按时去见乔医生。” “至于礼服这件事,不是什么大问题。”李乐有心将语气放轻松,试图安慰萧弋云紧绷的神经,“几个代言罢了,我不在乎。” “我是李乐,行走江湖靠的是实力和亲爹。” “你啊——”电话中,萧弋云轻笑。 李乐听见笑声,稍稍安心:“老攻去加班了,你开好床头灯,乖乖睡觉。” “好。”萧弋云应完话,挂断电话后,脸上笑容渐趋散尽。 笑一声是为了安慰李乐,现在,他必须要直面自己的噩梦了。 萧弋云回到书房,看着手机坐立难安。 他拿起手机翻通话记录,手指停在陌生号码上,犹豫良久,却没有按下去。 那个名为“林泽”的男人,是他毕生的噩梦。 两年前,只要林泽想,就能把他锁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做一件安静乖顺的收藏品。他无须拥有思想,不能思考、不能反抗,还要烙上“主人”的印记。 这一切是如此的荒唐而可笑,但林泽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愿意遵守荒谬的规则,联手将他逼疯。 一阵电话铃响,惊得萧弋云手掌一颤,滑落了手机。他垂眼一看,果真是林泽。 萧弋云指端发颤,一个接听的滑动,都几乎耗尽力气。 林泽的嗓音总是十分动听,但对萧弋云而言,无异于丧钟:“我在等你的决定。” 萧弋云用最后的勇气挣扎:“我不会见你……” “先别急着拒绝。”林泽说话时,声音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然,李乐今晚还会收到第三份大礼。” 萧弋云握紧手机,几乎怒喝:“够了……你还想做什么!” 林泽大方地分享下一步计划,那自信满满的语气,昭示着他的双手掌控全局:“5家高奢联名抵制之后,某些时尚品牌也会跟风。不知道李乐还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代言,我真的很好奇。” “够了!”萧弋云震怒之余,心痛无比,“你要针对的人是我,不要迁怒别人。” 林泽问他:“只要我想,为什么不可以?” “那么,现在告诉我,今晚能不能见上一面?” 不可否认,他喜欢这种感觉——将猎物逼进陷阱,渐渐收网,操纵、掌控着一切。 谁又愿意再一次走入泥潭里呢?萧弋云没有回话。 林泽很有耐心,“善意”地提醒:“如果你认为我只能让他失去时尚资源,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的爸爸是制片人,投资有风险,谁都说不准哪天宣告破产。” 对待美丽的东西,总要付出更多心血,才能据为己有。林泽对萧弋云的宽容,令他自己都深感意外。 萧弋云的内心十分煎熬,自责与惧怕纠缠成一团乱麻。如果他更自私一些,或许可以当场拒绝。但一想到李乐的付出,李家长辈们的亲切,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不能这么做,李乐已经蒙受无妄之灾,其他人不能再受牵连。 萧弋云闭上双眼,眉心拧成结。最后,他红着眼,颤声问:“在哪里见?” “说个地址,我派车来接你。” 林泽的声音里,竟藏着许多期待。 “真好啊,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我复工了,大型社畜的那种 所以,每天日更3000可以做到,下月月头准备日个万 至于日更6000,既随缘吧~~~ 下一章开始,故事就算一个新篇章了,疯狗撕狼狗,萧弋云被噩梦缠上云云 之前我很纠结要不要这么写,但是最后还是发觉,我更想让萧弋云亲手打破自己的噩梦 提醒一下,林泽是真疯,疯起来什么都敢做的那种。 现实生活中遇到了,请拨打110 第51章 重温噩梦 正值凌晨1点整, 萧弋云只身冲出门,急匆匆离去。 “萧老师?!”小王慢了半步, 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拢。 萧弋云走出小区, 步行在空无一人的路边。 他们相约见面的地点, 是央艺附近的那个家。这么做至少能保证, 李乐的地址不被林泽发现。 他也在尽可能地保护李乐。 如果说不怕, 那一定是骗人的。林泽就像笼罩在萧弋云头顶的阴云, 一刻不散,就一刻见不到希望。 躲躲藏藏两年,噩梦依旧没有放过他。萧弋云想着, 既然逃避毫无作用, 那便试着面对吧。 事情已经波及到无辜的人, 萧弋云做不到毫无愧怍地享受李乐的关爱。 他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 看见漆黑的天空找不到一颗星。自从遇到林泽,他的人生不正如这漫漫长夜吗? 萧弋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一切都是从前的模样。李乐雇专人定期打扫除尘, 一周一次,保持了这里的窗明几净。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的时钟发呆。秒针每“嘀嗒”一声, 都像敲击在他的心口。 不安与担忧从未离去,明明林泽还未到来, 他便率先被恐惧与不安所笼罩。 “咚咚咚——” 有人在外扣门三声,打破午夜的沉寂。 萧弋云一惊,如自梦中惊醒。 ——他的噩梦就在门外, 从没有远去,也无法逃避。 他缓缓走到门前,直到掌心沁出的冷汗将门把手染成湿滑的一片,也没有勇气打开门。 “只是见一面而已。”萧弋云反复告诉自己,“逃避没有任何作用,我必须面对他。” 说话间,他看向手腕上的红绳,轻声说:“为了你,我必须面对他。” 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再度敲门。在寂静的午夜里,扣门声回荡在门里门外,像是催命符。 萧弋云握紧门把手,只听“咔哒”一声,门扉渐趋开启—— 可门外站着的人并不是林泽。 萧弋云认识他,是林泽的私人助理孟溪。 来的人是孟溪,那么就意味着…… 萧弋云旋即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双手抵住门板,几乎全身都扑上去。下一刻,他被猛然挣开,随着“吱呀”一声,门扉大敞四开。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重演一次往日的画面。 一双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捂住他的嘴,紧紧按住,孟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先生正在楼下等你。” === 小助理气喘吁吁跑了一路,哭丧着脸拨电话给李乐:“乐乐,萧老师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李乐一声惊呼,引来会议室里频频侧目。 小王急的嗓子冒烟:“他接完一个电话就急匆匆跑出门,手机钱包身份证,什么都没带。我跟出小区,就再也找不到人影了。” 以萧弋云现在的状态,万一出事……李乐不敢往下想,拿起车钥匙就走。 桐哥还不知道萧弋云失踪,赶忙阻拦:“会还没开完。” “我有急事,一小时之后回来。”李乐朝彻夜加班的大家道歉,“对不起,我的爱人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 桐哥想起萧老师见心理医生的事情,叹着气说:“去吧,反正拦也拦不住。” “谢谢理解。”李乐拿起车钥匙就飞奔下楼。 深更半夜,没带手机、没带钱包,连身份证都落在家里,他还能去哪里? 李乐沿路开车找人,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分明通话是还好好的,萧弋云怎么会突然跑出门呢?这么晚了,他究竟能跑到哪里去? 李乐灵光一现,猝然意识到,在函北市,萧弋云有自己的房子。于是,他方向一转,直奔萧弋云买在央艺附近的家。 十字路口急转弯,吓得后面车主惊出一身冷汗,开窗比中指:“急着见阎王去啊!” 李乐顾不上计较,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远方。 如果他能早一些回过神,或是车速再快一些,兴许还能看见萧弋云被带离的身影。可惜的是,一切都晚了一步。 李乐飞奔着上楼,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房子:“不在这里?” 房子里毫无异常,门锁完好、摆设原封不动,没有任何闯入的痕迹。处理这种事情,孟溪是专业的。 对于成年男人来说,后座实在狭小,萧弋云只能蜷着身子侧躺在座椅上。当然,如果他醒着,绝不允许自己的脑袋枕在林泽的腿根。 林泽用指弯摩挲他的眼尾,沿着泛红的痕迹描摹。久别重逢的画面并不温馨,尤其是林泽的脸色还是阴恻恻的。 轿车前行时,恰好与李乐擦肩而过。 林泽淡淡瞥了一眼,一侧唇角扬了扬,露出只有瞬息的一抹笑。 李乐看着远去的车,并没看清后座的人。他本能地追逐了几步,直到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再也追不上。 这么晚了,平价小区怎么可能出现天价车? 他记住了车牌和车型,第一时间发给于亚蒙:“拜托你姐夫帮我查这辆车。” 夜猫子于亚蒙果真还没睡,迅速回短信:“抓奸???” 李乐没工夫跟他生气,顺口编理由:“这人蹭了我的车又逃逸,我想找一找线索。” “这倒是小事一桩。”于亚蒙问他,“礼服又是闹的哪一出?现在网上骂翻天了。” “我被人摆了一道。”李乐满心都惦念着萧弋云,没有心情再回短信,“总之,拜托你帮托人帮我查这辆车。” 于亚蒙满口答应:“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明早就让姐夫帮你查。” “你究竟在哪里?” 李乐丢下手机,漫无目的地在街边开车。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三三两两的醉猫还在酒吧周围游荡。一排排路灯下,是看不到尽头的柏油马路,以及耸立的高楼大厦。 === 萧弋云昏睡着,睫毛微颤,像欲飞的蝶翅,在眼下投落一片阴云。他眉宇轻蹙,即便在梦中,绯红的颜色也从眼尾蔓延了到眼下。 他在噩梦中惊醒,却又发现竟已陷入一场新的噩梦。 ——身下的床垫足够柔软,身上的薄毯足够轻盈,连香氛都是熟悉的香柏木调。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往昔的画面再度重演,转瞬间,萧弋云如坠冰窟。 “你醒了。” 林泽站在床畔,身影像一座黑沉沉的山,将萧弋云完全覆盖。 萧弋云仰头望向林泽,本能地后退,却发现早已无路可退。他的脊背紧贴床屏,双手也攥紧了床褥。 他原以为,在函北市,林泽至少会收敛一点。却没料到,这个人根本无法无天。 最终,他还被噩梦缠上,一步步拽向深渊。 好不容易久别重逢,林泽希望气氛好一些。如果萧弋云学乖了,足够听话,他甚至可以为刚才的举动而道歉。 林泽俯身,想摸一摸萧弋云的左耳垂——也不知道耳洞有没有闭合,或许需要重新穿一次。 萧弋云拍开他的手,流露出厌恶与憎恨的神情。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冰冷的态度足以击碎林泽仅有的好心情。 下一刻,萧弋云被箍住后颈,牵着脖颈仰起脸。 他是惧怕的,随着吞咽动作,凸出的喉结也在颤动。但他也是倔强的,求饶的话一字不说。 反正,无论是求饶抑或唾骂,林泽都不会放过他。 林泽正捏住他的耳垂,指腹揉了半晌,才颇为遗憾地叹气:“闭合了,要重穿。” 萧弋云听到这句话,眼下红痕更重,猛然挣动起来。林泽改为扼住他的脖颈,因为只需掐住喉管稍稍用力,便能阻止气息涌入肺部。 “咳咳咳”萧弋云眼前一阵发黑,试图掰开林泽的手。 对付一个瘦条条的舞蹈老师,天生高大的林泽有很多富余的力气:“乖一点。” 萧弋云红着眼瞪视着他,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天鹅,恨不得啄瞎林泽一只眼。 “凡是我的藏品,都必须留下印记。乖一点,我是最不想看见你身上留有瑕疵的人。”林泽的语调称得上温柔劝哄,可手上的力气一分都没有减少。 萧弋云因为窒息而眼前发黑,他甚至在想,哪怕死在现在,也比经受林泽的精神折磨要痛快。 林泽朝他亮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玫瑰金戒指,只是细细的一圈,看来平平无奇。但萧弋云知道,上面刻着林泽的外文名BOYCE。 “你看,我从没有摘过,所以你也不能。” 林泽说的理所当然,在他眼里,萧弋云与拍卖行里天价竞拍到的藏品并没有什么不同。当然,这个“藏品”无疑是最珍贵的,所以才要格外宣布所有权。 没过多久,酒精棉、穿丿孔器都被送进来。 孟溪没有离开,只是退到林泽身后。如果萧弋云反抗的激烈,或是自丿残,他会帮助林先生按住这不听话的人,和从前一样。 林泽用药棉擦拭穿丿孔器,俨然是要亲自动手:“出去吧,我们有很多话要谈。” 孟溪离开前,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头,表情耐人寻味。 “不会很疼,只是重新穿一次。”说话间,林泽望向萧弋云的脖颈,那里已印出青色的指痕,“如果你听话一点,我会对你更好的。” 萧弋云没有回话,只是防备地看着他自说自话。事实上。从醒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但这绝不是顺服,而是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倔强。 林泽打开一只丝绒盒,里面是一枚小小的耳圈,玫瑰金色:“喜欢吗?” 看着和从前一模一样的东西,萧弋云心里被蛰了一下,把丝绒盒扫落在地。看见耳圈时,他的情感中又额外多出愤怒。 林泽叹气:“是李乐把你惯得这么无法无天吗?” 一提到李乐,萧弋云的眼中才有了些许光亮,就像是从心底崩出的微弱的火花。 这小小的变化被林泽抓住,消磨掉最后的温存:“我们来谈谈吧,关于李乐的事情。” 萧弋云一惊,蓦然与他对上视线,神情中的焦急与关切一分不假。 林泽唇角扬了扬,同萧弋云凑得更近:“我很生气。” 萧弋云不禁后挪,脊背再度紧贴床屏。 林泽往前探身,一步步把他逼得退无可退:“你越不听话,我就越生气,但我不想伤害你。你可以继续拧下去,耗尽我的耐心。” 萧弋云仍不说话,可是紧咬的牙关出卖了心思——他在惊慌,因为怕极了。 “最后的苦果,都由李乐来承担,好不好?” “或许对他来说,失去几个代言不算什么。但宣告破产和身败名裂,不知道他更喜欢哪一个?” 林泽这么说话,看似将选择权交出来,但无异于威逼。 萧弋云知道,林泽是十足的行动派,凡事说到做到。而且,他有这样的能力。 “还记得陶思思控诉李乐家暴吗?”林泽盯着萧弋云瞧,不放过一丝微表情。 突然提起这件事,萧弋云一怔,双唇都因惊愕而微张。 林泽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没错,是我。” “那天我很意外,怎么都没想到,东躲西藏的你会为李乐出镜。” “我也很愤怒——原属于我的东西,竟被别人夺走。” “我告诉你真相,是希望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身败名裂。”林泽压着嗓音对萧弋云低语,“你是知道的,敢动我的东西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萧弋云红着眼,说出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常年游走在名利场的人,最善于压抑情感。就比如现在的林泽,稳稳地压制着怒气:“那又怎么样呢?你注定逃不掉。” 萧弋云的双手正背在身后,攥住了手腕上的红绳:“我不是储物室里的收藏品。” “你是。”林泽纠正道。 “我不是。”萧弋云摇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没有任何人是。” “固执不是一种美德。” 林泽状似苦恼地思索片刻,忽然拿出手机,对助理说:“关于李乐已代言品牌解约的事情,安排一下,我明天就要看见结果。” “你!”萧弋云又气又急,“你说过,如果我来见你,就不会……” “我从没有答应放过他。”林泽遗憾地摊手,“但如果你仍然学不乖,他又要蒙受额外的损失了。” “明星,不过是包装出来产品,名誉最重要。”林泽意有所指地拾起丝绒盒,放在萧弋云跟前,“你说对不对?” 萧弋云看着盒子里小小的耳圈,缓缓闭上双眼。 林泽最中意,就是他脆弱、温和,且善于隐忍的特质。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开始,我写的时候就很纠结了,存稿的时候也改了很久 但萧弋云的噩梦真的可以靠找个好老攻这么简单粗暴地解决吗?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就是这样,喵~~~ 第52章 究竟能牺牲到哪一步 李乐趴在方向盘上度过一夜, 被一缕朝阳刺痛了眼。 找人找了整整一夜,可惜毫无进展, 他的心都坠到谷底。 萧弋云在函北举目无亲, 还能去哪里? 李乐转醒后想到的第一件事, 依旧是找人。 小助理拨来电话, 李乐开口就问:“人找到没有?” 小王支支吾吾, 直到电话被桐哥抽走:“又出事了, 快回公司。” “什么情况?”李乐胡乱地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打起精神。 桐哥回答:“已经签约代言的几家时尚品牌,集体单方面解约了。” 这是李乐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理由都是因为山寨礼服?” “对。”桐哥说, “我感觉, 是有对家在背后作梗。” 除了劣迹艺人法制咖, 一般情况下, 品牌方再不满意代言人,也要等到合约期满自动解约。几个时尚大品牌不安规矩做事,还约定同一时间公开解约, 俨然是有备而来。 李乐告诉桐哥:“是林泽。” “林总?”桐哥知道这个人,为了李乐G牌代言的事情,也曾见过一面,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至少我可以肯定,借给我假礼服是他指使的。”李乐隐瞒了萧弋云的事情, 叮嘱他们,“关于查假礼服的事情,要从品牌方和代理公司两方面入手。” 见李乐言词确切, 桐哥愿意相信他:“我明白了。” 很快,电话又回到小王手里:“乐乐,你爸妈喊你回家一趟。” 李乐心里还惦记着寻找萧弋云:“我没空。”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很着急。”小王叮嘱他,“另外,萧老师的事情我们没敢说,你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儿,别说漏嘴。”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李乐对小王说,“上午拜托你来找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小王满口答应:“好说,萧老师突然失踪,我也很担心。” 李乐驱车回家,一进门就撞见老妈。 萧景姗看见儿子挂着熊猫眼,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整个人都憔悴至极。 萧景姗心疼儿子,拽他去沙发坐:“怎么没精打采的?” 李乐头很痛:“一夜没睡。” “要死。”萧景姗直叹气,“天塌下来有爸妈顶着。” 李爸爸问:“早饭一定也没吃吧?” 李乐如实回答:“没胃口。” 李爸爸带他去饭厅:“先吃饭,有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李乐拿勺子翻搅热粥,终于被香气调起食欲:“爸,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我完全没有料到。” “吃完再谈正事。”李爸爸拍拍儿子肩膀,笑着说,“怕什么,有你爸在呢。” 李乐点点头,虽然依旧心事重重,但背后有家人,便有了底气和勇气直面困难。 但是萧弋云什么都没有……李乐默默想着,他只有我了。 一碗粥只喝一半,李乐就没了胃口。 李爸爸这才开始谈正事:“我昨晚托老朋友查过礼服的租借手续,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代理方和工作室对接的人员,全都主动离职了。” “主动离职?”李乐心里一惊,“时间点呢?” 为了儿子,李爸爸查的很仔细:“最晚离职的一个,正好是电影节前一天。” “也就是说,所有对接过借礼服事宜的人,都不在代理公司就职了。”李乐顿悟,不禁嗤笑,“林泽做事情够狠够绝,也够干净的。” 李爸爸安慰他:“我会继续追查下去,你不用担心。昨晚我和你妈连夜跟工作室通过电话,目前先把舆论风向往代理方借错衣服上带。” 这是很稳妥的办法,李乐说:“谢谢爸爸。” 李爸爸摇摇手:“少来这一套,跟你老子客气什么?” 李乐终于笑出来:“但我还是要谢谢爸爸,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亏你也知道怕。”李爸爸很宠这个儿子,对李乐的关注胜过弟弟李苔,“你就是咱们老李家一霸!” 李乐随即拍马屁:“我还不是仗着亲爹亲妈才能称王称霸吗?” 李爸爸又一拍他脑袋,笑道:“好了,上楼睡一觉,回头收拾收拾,晚上跟我去酒会。” “酒会?”李乐心里还惦记着萧弋云,想都没想就要拒绝,“我还是不去了,今晚……” “不能拒绝。”李爸爸说,“从昨晚到今早,代言费损失了多少,你算过没有?今晚去转一圈,好好应酬,或许还能补救补救。” 李乐还是放心不下萧弋云:“可是……” “没有可是,必须去。”李爸爸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李苔今晚也得去,都给我好好营业!” 李乐嘀咕:“哪有亲爸叫儿子营业的,我老家一霸的地位呢?” 李爸爸被他气笑了,上去又要招呼一脑袋瓜:“还要地位,先把捅的娄子补回来吧。” 李乐敏捷地躲过去,朝他挥挥手,嬉皮笑脸:“我先走了,晚上见!” 李爸爸追着他到了门口:“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还有事情!” 李乐说完,钻进车里就走,脚踩油门的同时,笑容散尽。 李乐实在太担心萧弋云了,不知道一个举目无亲的人能走到哪里去。 如果非要说出一名怀疑对象,他会选择林泽。昨晚,萧弋云刚提醒他注意这个人,便突然冲出家门,不见踪影。 但这一切都是猜测,李乐没有证据。如果24小时之后,萧弋云还是了无音讯,便只有报丿警了。 在此之前,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找人,哪怕毫无头绪,也总比闷在家里空担心强。 “你究竟在哪里?”李乐望着车流与行人,担忧地自言自语,“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 如果萧弋云能够听到李乐的心声,必然会回答:“我知道。” 他被噩梦折磨了一整夜,再度醒来时,浑身都裹着一层冷汗。棉质T恤熨帖在身上,像是密不透风的裹尸袋。 萧弋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在慢慢腐烂。 也许身躯还是完好的,拥有着林泽喜欢的美感。但精神上的伤口在溃烂,被封存在这具完好的躯壳里,慢慢腐烂。 也许林泽所希望的事情,就是这样。让他失去自我,忘记一切,学会盲从,成为一件死物。 萧弋云握着红绳,收紧掌心。 渐渐地,李乐的脸浮现在他眼前——毛茸茸的粗眉,尖尖的虎牙,眼神炙热,像是蓬勃的朝阳。 他正拿着红绳,认真地说:“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 萧弋云痛苦地闭上眼,眉心紧蹙,眼角出现泪痕。他攥紧了握住红绳的那只手,对着空空荡荡的天花板说:“我会坚持下去,一定会。” 从前的他深受折磨,又无所寄托,所以才打破玻璃割脉自丿杀。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爱人,离梦寐以求的生活那么近。 虽然不知道明天会变是什么模样,但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没过多久,林泽开门进来,亲密地同他问好:“早安。” 萧弋云躺着没动,放空自己,直到林泽拉开窗帘。 今早的阳光依旧很好,透过一扇窗扉落在萧弋云脸上。他望着阳光,轻叹一声,悄悄将红绳藏在床垫下面。 林泽被这一声叹息吸引,忽略了他的小动作:“为什么叹气?” 萧弋云并没有交流的意思,仿佛灵魂都抽离了身体,只有躯壳被留在这里。 林泽坐在窗畔自说自话,早对萧弋云主动开口这件事不抱希望:“你在想什么?” 等到他耐心耗尽的时候,正好能顺理成章地做些什么。 “我在想,今天的阳光依旧很好,希望他一直能好下去。” 很久以后,萧弋云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太阳落进他的眼里,漾起细碎的光亮。 真是可笑,李乐居然是他的太阳? 林泽发出一声嗤笑:“一直好下去,谁能说得准呢?” 厚重的窗帘将大好的阳光阻拦在外面,转眼间,卧室变得黑沉沉。 萧弋云没再回应他,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林泽忽然说:“今晚有个酒会,跟我一起去。” 萧弋云诧异地望向他,几乎以为听错了——按照林泽的行事风格,绝不会带他出去。 “很惊讶吗?”萧弋云的惊疑不定取悦了林泽,“得到了好东西,当然要带出门展示。” 说到底,林泽从没把他当人看。萧弋云撇了撇嘴,流露出讽刺的神情。 林泽向来睚眦必报,怀着些他自己都唾弃的恶意说道:“李乐也会到场。” 一听到这话,萧弋云当即变了脸色,猛然撑床坐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林泽满脸无辜:“他爸是制片人,带他去业内高端酒会,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萧弋云直言戳破他的心思:“你想利用我刺激他,破坏他今晚的工作和形象。” “原来,你这么懂我。”林泽看起来高兴极了,可笑意只在唇上,不在眼里,“你当然可以不去,但我保证,今晚之后,他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因为愤怒和焦急,萧弋云又被激红了眼:“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这取决于你,不在于我。”林泽对他说,“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又怎么会对付他?” 面对荒谬的要求,萧弋云连唾骂的资格都没有。冗长的沉默之后,他对林泽说:“好。” 很快,林泽的心里又不满足起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能为那个小明星牺牲到哪一步。” 萧弋云撇过脸不再看他:“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泽看着他,深邃的眼像深渊:“不够,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9点更哦。。。 第53章 情非所愿和迫不得已 夜幕驱散蓝天, 霓虹灯将函北市CBD装点的分外璀璨。 业内名流相继到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试探口风、调侃闲聊,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 “你们听说了吗, 今天林总也会到场。” “林总?哪个林总?” “就是B.O.C那个林泽, 年轻有为, 还是个老外!” “老外啊, 会说中文吗?看你眼睛放光的样子,想开洋荤?” “什么老外,人家是混血, 中文说的可溜了。” “他一向很低调, 今天怎么想起来凑热闹了?” “说是来这里出差, 被主办方三请四邀好几回, 才愿意过来晃晃。” 这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的都是小道消息。 有几个小明星听闻这位贵客,眼睛都在发亮, 不约而同地凑上去打听。 林泽旗下有集团B.O.C,国内多称之为林氏集团。它是很多奢侈品牌在国内的唯一代理,旗下包括名车、名表、珠宝、服装、化妆品。与此同时, 林氏副产业还包括影视、地产、商贸等等,生意连通国内外。 因而, 攀附上林泽等于获得人脉。哪怕只做他的地下情人,也有数不完的钱财和享不尽的资源。 李乐听说林泽会来,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 眉头更是越蹙越紧。 这位林总低调到近乎神秘,在圈里只听得到名字,见不到真人。许多明星都与他旗下的子公司合作过,却没几个能够见上一面。 今晚他突然现身酒会,实在太过异常。李乐隐约察觉到,其中的原因也许和萧弋云有关。 “哥,想什么呢?”李苔一把勾住亲哥脖子,“不就是几个代言吗,怎么精气神都被打击没了?” “去你的,我缺的是代言吗?”李乐倒不是逞强,对于不缺钱的他来说,代言没了只意味着少赚一点。但穿“山寨礼服”走红毯这件事,直接造成信誉受损,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更令人焦虑的是,萧弋云自昨晚出门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手机钱包都丢在家里,能去哪里呢? 李苔还不知道萧弋云失踪的事情,顺嘴开玩笑:“没事儿,回头让萧老师好好疼爱你。” 听到这话,李乐脸色更差:“少说两句吧。” 李苔产生误会:“吵架了?” 李乐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别问了,有些事情只能靠我自己解决。” 这话一说,似乎更印证了李苔的猜想——一定是闹矛盾了。 忽然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们交头接耳,同时望向门前。以主办方经理为首的一群工作人员,齐刷刷迎出门。 “谁啊,这么大阵仗?”李苔最喜欢凑热闹,揪着亲哥就往门前走。 李乐也很好奇,但已隐约猜到答案——能让圈里的高端人士都伸脖子往上凑的,还能有谁? 加长豪车才停稳,主办方一行人赶紧迎上去,称得上殷勤过度。 私人助理孟溪打开车门,林泽在前倨后恭中下车,只略略点头致意。灯影下,他的轮廓愈发锋利,有着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孟溪正要拉开另一侧的门,却被林泽阻止。在惊讶的目光下,林泽亲自为萧弋云开门:“一起吧。” 他甚至朝萧弋云伸出手,仿佛一名足够温柔的情人。萧弋云冷眼相看,绕过他的手下车,迎接自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陌生的人神情各异,将探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萧弋云不喜欢这样被人打量,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玻璃后陈列的展品。他站在林泽身边,迎接无数人的评估。 主办方经理惊讶地打量生面孔,没认出这是哪来的小明星:“请问这位是?” 不用林泽开口,孟溪就会主动回答一切无聊的问题:“这位也是林先生的私人助理,萧弋云。” 萧弋云既没有附和,也没有点头致意,连场面上的笑脸应付都不做。 旁人这么做总有故作姿态的嫌疑,可萧弋云不一样。他无需说话,也不用做表情,因为和名利场格格不入,反而有莫名的清高感。 这是闹的哪一出? 经理碰了一鼻子灰,笑脸僵了僵。 再看林泽,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还半搂萧弋云后腰:“我们进去吧。” 萧弋云不着痕迹地避开,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不做。 林泽挑眉,适时收手。他这么退让不是因为宽容,而是知道,今晚一定十分有趣。 “这是……什么情况?” 迎出来的人目送他们的背影进入会场,而后面面相觑。 那一位说是新聘的私人助理,但眀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说瞎话呢。 哪有老板亲自为助理开车门的?哪有私人助理跟老板并肩走路的?哪有下属与老板爱答不理的? 还不是仗着自己好看傍富豪,偏偏还不识相,也不分场合。这种人呀,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主办方经理撇撇嘴,自诩在江湖混的久了,什么都知道。 而另一边,其他人早就低声议论成一片: “那位林总真帅哎。” “我的妈,这混血混的也太成功了。从脸到身材到气场到事业,都是总裁文配置。” “人家小情人带在身边呢,没机会了,别乱想。” “那也算‘小’情人?年纪不小了吧?” “你们懂什么,说不定混血总裁就好这一口。” “年纪大点儿怕什么,好看就完事儿了。更何况,这人挺特别的……看起来挺清高的,不谄媚,也不油腻。” “瞧你这话说的,傍富豪还傍出清高来了?他不摆出这样子,能撂倒林泽吗?”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时候,忽然有人插嘴:“等等,你们不认识那个私人助理?” 听到这话,八卦群众顿时来了精神:“难道你知道什么惊天大料?” “这人是李乐的同居男友啊!”小姑娘拿出手机放视频,“喏,你们自己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刹那之间,人群炸开了锅: “我擦!!!” “靠,什么情况?!”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所以说,娱乐圈真的就是一个圈!” “我的天,上个月才公布的同居男友,这个月居然傍上大款单飞了!” “虽然知道圈里的事情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但这也太毁三观了。” “李乐连续被人撸丿掉代言的原因,我大概知道了……” “精彩精彩,林泽借题发挥整他呢!” “哎,今天李乐也来了吧?” “何止李乐,还有他李苔,还有他爸!” “我靠,今晚精彩了。” 主办方经理听到下属们的议论,差点当场晕过去:“快,都给我进去维持秩序!” 一边是林泽,一边是李乐,这谁也得罪不起啊! 经理生怕酒会变修罗场,大丿佬争风吃醋神仙斗法,主办方员工丢饭碗:“都给我机灵点,看出苗头就去灭火。” 萧弋云走进会场,又引来一阵围观。 会场里的都是名流,除了导演制片人明星不说,还有商界大丿佬。这些人谈不上熟悉,但多少打过照面,或是同行在口耳相传中有所了解,只有萧弋云是真正的生人。 他安静而疏离,与这里面谈笑风生、汲汲营营的人截然不同。他的到来,就像一枚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 有的人色心大起,想要接近,又因为不敢触林泽的霉头而放弃。 有的人不服气,来回打量萧弋云好几遍,不屑地想着:只不过是个会装清高的圈外人,怎么就把林总搞到手了? 还有人早就看出来,林泽身边的人是李乐公布的同居男友,悄悄流露出惊愕又不八卦的眼神。 此时此刻,萧弋云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隐形人。这样才能逃避各色目光的打量,更不用面对李乐。 他很清楚,按照李乐的性格,今晚一定会闯祸。 李苔看见萧弋云,结巴得差点咬到舌头:“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李乐惊诧的同时,但又突然安心:“没出事就好,今天的事情以后再问清楚。” “你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李苔小小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他怎么跟B.O.C的林总在一起?” “这件事情很复杂,现在不方便解释。”李乐隐约猜到,一定是林泽耍手段,威胁过萧弋云,“这里拜托你应酬,我要先送他回家。” 李苔满脸懵,但总觉得不对劲,凭借直觉跟上老哥的步伐。 萧弋云看见李乐正朝自己走来,连忙后退,想绕到人群后避一避。 但林泽不会让他如愿,状似亲昵地搂住他后腰,还朝怀里带了带:“躲什么,怕羞还是怕生?” 萧弋云别过脸,咬牙道:“放手。” 李乐穿过人群,越走越近,萧弋云只想避开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李乐在这种场合犯错。 林泽半搂萧弋云,手掌箍住他腰侧,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都带着宣告所有权的意味。 萧弋云想走,却感觉到腰侧的那只手又紧了紧。他回眼杀向林泽,只见这人冲自己勾了勾唇,深刻的眉眼间却毫无笑意。 围在身边的人还在说恭维话,各怀目的地结交、攀关系。 林泽一边应付他们,一边揽着萧弋云不松手,刻意展现出格外的重视。 萧弋云像是他从拍卖行高价竞拍到的钻石,再怎么带在身边炫耀,都不为过。尤其是今晚还有李乐在场,事情就愈发有趣了。 林泽布下危险的陷阱,等待着猎物踏上来。而李乐毫不知情,一步步踏入其中。 “跟我走。” 李乐握住萧弋云的手腕,想把他带离这种场合。 萧弋云迎上他的眼神,微微摇头,示意李乐不要冲动。李乐垂眼一看,见到林泽勾住萧弋云腰侧的手,眼里差点喷火。 林泽佯装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订婚了。” 说话间,李乐亮出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这是萧弋云亲手送的,虽然当初买错尺寸,但现在拿出来怼“情敌”正合适。 “那真是巧了。” 林泽颔首嗤笑,同样亮出左手。在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玫瑰金戒指。 星三代小狼狗和神秘富豪神仙打架当众battle,惊呆了周围的吃瓜群众们。一时间,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那男的难道是钓凯子专业户?” “别乱说,李乐和林泽谁是凯子?你说话注意点儿!” “这是什么狗血戏码?” “说不定是脚踏两只船,结果踏空了……” “我的天,这算什么事情?”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装的越清高,就越吸引土豪。” 林泽看戏似的看着那群人议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够了!”李乐截然相反,决不允许他人污蔑萧弋云,“他不是这种人,不该被你们议论。” 人群里,有人发出一声“嘁”,感慨李乐年轻气盛,白白被人玩弄感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萧弋云便悄悄红了眼尾。每当他着急的时候,都会这样。 这个傻瓜,明明已经提醒他防备林泽,却还要在这种场合凑上来。 李乐迎上萧弋云的双眼,笑得很灿烂,载满年少的炙热与真诚:“我们回家。” 萧弋云下意识地点点头,也很想跟他一起走。 林泽收紧臂弯,箍住萧弋云腰侧:“你想好了吗?” 危险的警告徜徉在耳畔,让萧弋云心弦一紧,蓦然驻足。 李乐回身,冲林泽说:“林总,挖人墙角天打雷劈。” “我们6年前就认识彼此了,那时候,他才23岁。”林泽就像一名遭到背叛的恋人,恰如其分地表演着,“你说说,谁才是第三者?” “而且,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早就知道我和弋云的关系。” “但你依旧对他纠缠不休,追到学校堵门,追到楼下截人。” “我猜,你一定用了某些手段威逼利诱,强迫他承认你们是同居情侣关系。” 倒打一耙的话一经道出,别人看李乐的眼神都变了。不屑、讥讽、憎恶的神情生动地展现在围观者的脸上,每个人都在看好戏。 “据我所知,萧弋云就职任教的学院院长,就是你的亲伯父。” “用事业来威胁他,的确是一个好方法。” 林泽有备而来,早把李乐的人脉关系摸透彻。当着一众业内权威人士的面,让他的形象跌入谷底。 “威逼利诱的手段,你最在行。”李乐意味深长地说,“你对他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李乐原本也可以回击林泽,可一旦想到,把从前的事情翻出来会刺激萧弋云,就怎么也开不了口。 更何况,今晚弟弟和爸爸都在场,他怎么能说出萧弋云精神状态不稳定这种事? 最终,李乐只是握紧了萧弋云的手,笑着说:“跟我走,别怕他。” 至于别人的想法,李乐根本不在乎。 此时此刻,萧弋云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我们回家。” 林泽沉下脸,冷声问:“你真要跟他走?” 萧弋云故意提高声音回应:“你做过的事情,需要我当众说出来吗?” 林泽怒极反笑,在他耳畔颔首问道:“你想好了?”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垂上,刺痛了坠有耳圈的伤口。萧弋云暗自攥紧了手,低声说:“我不能让你毁了他。” 其实,萧弋云依旧十分惧怕林泽。但为了李乐,他付出了全部的勇气。 林泽反咬一口,但李乐因为有所顾忌而不能说明真相。这时候,只有萧弋云摆明态度,才能替李乐挽回一局。 就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谁才是所谓的“第三者”。 林泽在萧弋云耳畔用气声说话,满含威逼的意味:“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如果你今晚敢走,我不保证会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的声音像毒蛇钻入耳蜗,激起一片寒粒。耳垂上的痛感愈发强烈,激起萧弋云的羞愤和不甘。 下一瞬,萧弋云夺过身旁看客的高脚杯,将半杯香槟泼向林泽。 在一片惊呼声里,他和李乐穿过人群,走向门外。 第54章 霸总在线发疯 萧弋云没有天真到认为, 林泽会放他跟李乐走。 会场外,他们携手走过一段路, 在抵达一个僻静的街角后, 萧弋云便驻足不前。 见他不走, 李乐也随即停下步伐:“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萧弋云摇头:“对不起, 我不能和你回家了。” “为什么?”李乐的粗眉又一次拧成毛毛虫, 说可爱也十分可爱。 萧弋云看着他, 眼中的爱意一份不假,嘴里却只能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即使萧弋云不说, 李乐也知道原因:“是不是因为林泽?” “是。”萧弋云坦言, “如果我真的跟你走了, 他会像疯狗一样咬住你。” 但李乐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我不怕他。” 萧弋云轻轻摇头,告诉他厉害关系:“你不怕,但总要为其他人多想想。” 李乐一怔, 猛然想起来,林泽今晚已经开始针对他的大伯。败坏一个人的名誉只用一句话,但澄清却要花上成倍的力气。 大伯与人为善大半辈子, 不该蒙上污名。 萧弋云对他说:“乐乐,我很感谢你。” “遇到你之后, 我有了爱人和家人。虽然只拥有过短短的几天,但已经足够美好。” “不要这样对我说话。”李乐抓住萧弋云的手,十指相扣, 生怕一松手人就跑了,“你想分手是吗?我不同意!” 萧弋云无奈:“这时候还闹什么小霸王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李乐急了,“你不要跟他走,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萧弋云很平静,因为早就看到结局:“以你的人脉和背景,对上林泽有多少胜算?” 李乐天生不服输,还有一腔热血:“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林泽站在食物链顶端,不光是娱乐圈,更有无法想象的顶级权贵的圈子。萧弋云被这个人纠缠了很久,知道有多可怕。 所以萧弋云也难过极了:“李院长大半辈子与人为善,叔叔阿姨打拼生意也不容易,海苔的事业在上升期。还有你,前途一片光明。你忍心为了这件事,把好端端家家给拆了吗?” 李乐赶忙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萧弋云打断他的话:“但在外人看来,你们是一体的。” 萧弋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追求亲密关系,也不会有爱人和亲人。但自从李乐冒冒失失地闯进他的生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以为噩梦都已散去,未来可期。 “是时候放手了。” 说话间,萧弋云红了眼下的卧蚕。霓虹灯光落在他的眼里,让细碎的水光愈发明显。 李乐在僻静街角拥抱爱人,对萧弋云耳语:“我不会放开你的,黏上了就是黏上了。” 这时候,他才发觉萧弋云左耳耳垂上多出一枚小小的耳圈。虽然瞧不清上面镂刻的外文字母,但一看就知道,和林泽的戒指是同款。 顿时,李乐知道了萧弋云耳洞的来源。已经闭合的耳洞被重新戳破,戴上象征烙印的耳圈…… 李乐怒不可遏,破口骂道:“他真是个混蛋!” 如果林泽能好好爱护萧弋云,李乐或许还能感到一丝安慰。但事实就放在眼前,那家伙不仅混蛋,还心理扭曲。 任何人都有独立的思想与人格,而林泽对萧弋云所做的事情,无一不在抹杀萧弋云的自我。说到底,林泽所想要的,只是一件安静乖顺的死物。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要么疯,要么死。 李乐又想起萧弋云手腕上的伤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不能让你跟他走,我怕你又一次割破手腕。” 萧弋云也同样担心李乐:“林泽一旦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就在说话的片刻,李乐余光一瞥,发觉一辆车正朝他们逼近。这辆车看起来危险极了,竟直挺挺地冲过来—— “让开!” 李乐几乎喊破音,把萧弋云护到一旁。情急之下,他的手机都飞落在地上。 然而,那辆车目的十分明确,旋即微调方向,直朝李乐逼过去。 李乐一边避让,一边对萧弋云说:“快让开!” 萧弋云当然不会走,跌跌撞撞拾起地上的手机报丿警。然而碎裂的屏幕很难解锁,他试了好几回才成功。 可惜的是,还没等找到紧急按键,他就被一只胳膊勒住脖颈,拖拽着送上另一辆姗姗来迟的车。 下一刻,车门轰然关紧,萧弋云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孟溪依旧戴着一次性手套,将刚刚握在萧弋云手里的手机抛在地上,彻底摔成黑屏。他朝李乐二指敬礼,看起来谐谑极了。 但李乐根本无暇回怼,因为那辆该死的车正一次又一次逼得他无路可逃。司机似乎并不想酿成严重车祸,把人撞倒在地以后,就适时收手。 李乐摔倒在泊油路上,捂着肋骨起不来,痛的直抽气。 另一辆车里,林泽也不准备对萧弋云手下留情。 他已经换去淋满酒渍的衣服,重新喷过木质调男香,看起来文雅又矜贵。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异常锋利,薄唇也抿成一线,眸光越来越暗。 萧弋云却还在惦记李乐,要不是车门被反锁,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林泽,你疯了吗?” 林泽很平静,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把手伸过来。” 萧弋云看见黑色领带,瞬间变了脸色,浑身几乎僵硬:“你……” “我很生气,没有耐心说再第二次。”林泽意有所指地朝车窗外扬了扬下颔,“你也不希望明天的头版头条,写满某李姓鲜肉的绯闻和意外吧?” 萧弋云被逼到崩溃的边缘,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唾骂:“你这个疯子!这么做是在犯丿罪!” 林泽稳当当地倚着真皮靠背,只有放在膝上的指尖不时轻点,无声地逼迫萧弋云做出选择。 急刹车的声音分外刺耳,萧弋云透过车窗看见李乐摔倒——只差一点,他就会被车轮碾过大腿。 萧弋云想冲出去,却发现车门早被锁死,门把手都快被他掰断。只可惜,他再怎么歇斯底里,都只是困兽之斗。 而唯一能叫停的人正俯视着他,像一座黑沉沉的雕像。 萧弋云望向林泽,竟忽然笑了,一副认清现状后惨淡又无力的模样。他虽然在笑,可红透的眼下又涌出泪痕。 这是情绪崩溃后最常见的现象,林泽在心里默数3个数——三、二、一。 果不其然,萧弋云主动并拢双腕,送到他跟前。 真丝领带总是带着凉意,像是滑腻的蛇游走在手腕,让萧弋云的呼吸声都在发颤。 即便萧弋云服软,也迟迟等不到林泽叫停外面的车。 他只有攥住林泽西服衣角,红着眼说:“你该满意了,收手吧。” 林泽只笑了一笑,自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哼,谈不上回应。 萧弋云几乎要发疯了,满心想着,只要有办法叫停外面冲撞李乐的车,让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见林泽不出声,他又跌跌撞撞扑到前面求孟溪:“让外面停下来,如果李乐出事,有人找上门,你以为林泽会保下你?!” 他的确疯了,居然试图挑唆孟溪和林泽的关系。这拙劣手法,简直令人发笑。 孟溪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升上隔板,隔绝前后两处。高档车的好处有很多,保护老板隐私、下属置身事外,都只有一个挡板的距离。 他身边的司机胆子小些,犹犹豫豫地问:“溪哥,这么做不好吧?” “嗯?”孟溪只发出一个单音节,似乎根本不觉得有问题。 司机良心不安地问:“那个小明星也是有家底的,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你怕了?”孟溪摘掉一次性手套,仔细地收好,“林先生做事有分寸,只想教训教训愣头青,吓唬几分钟,蹭破点儿皮就收手。” “再说了,这里没有探头,什么都拍不到。” 司机不禁朝后面看了看,却被挡板挡住视线:“但是后面那个人不知道……” 孟溪的脸上,有微妙的神情一闪而过:“关于他的事情,我们不该多嘴。” 司机叹气:“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 孟溪没兴趣再聊下去:“少说话,快开车。” 司机耸耸肩,发动加长豪车,嘴里嘀咕:“也是,他跟了林先生,就是拿到上流社会的敲门砖,哪还轮得到我们可怜?” “是吗?”孟溪倚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淡淡应了一句,无心多做评价。 林泽一行人所乘坐的车辆飞速离开,另一辆车就像收到信号,立刻转头就走,消失在夜色里。 ===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李乐觉得像做了一场噩梦。他惊魂未定地撑墙站起来,想拨打报丿警电话,却发现手机早被砸坏。 好在李苔和爸爸很快赶来,李苔惊呼:“我去,你被人抢劫啦?!” 李爸爸很心疼地扶住儿子:“伤到哪里没有?” 李乐顾不上看伤,借来手机拨通110。没过多久,警员来到现场,李乐报出两个车牌号,一个是故意冲撞自己的,另一个则是带走萧弋云的。 警员小哥一次出警遇到两个明星,有点不敢置信。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其中名气大点儿的那个,还说遇到了绑丿架案。 做完笔录验完伤,李苔开送老哥去医院看伤。 后座,李爸爸问:“萧老师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李乐避重就轻:“是林泽纠缠他。”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那时候李爸爸暂时不在现场,但猜得出来有多精彩,“林泽是萧老师的前男友吗?” 李乐气急:“怎可能!是他一直对弋云纠缠不休。” 然而,李爸爸并不信这话:“林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纠缠一名普通老师?” 李乐据理力争:“但事实就是这样。” 李爸爸摆摆手,不想再跟受伤的儿子争:“好了,先不提这话,咱们先去医院检查。至于今晚的事情,明天再讨论。” 李乐不顾受伤,还想找人:“可是萧弋云被他带走了,我放心不下。” “你已经报丿警了,自然会有人找上林泽。”有些时候,年轻气盛真不是什么好事,李爸爸态度强硬地对他说,“至于你,必须去医院。” 李乐想逞强,可只要稍稍一动,就感到肋骨上传来剧痛,激出满身冷汗。 李爸爸心疼地直叹气:“你说说你,惹谁不好?” “还有山寨礼服事情,一定也是因为萧老师和林泽的矛盾吧?”爸爸到底是爸爸,看事情一针见血。 李乐担心他把问题都怪在萧弋云身上,忙说道:“是林泽下脏手,和别人无关。” 李爸爸说:“礼服的事情有办法反击了,过会儿你弟弟陪你看伤,我找公关商量对策。” 李苔一路开的飞快,到了医院里,小王已经帮李乐挂好急诊。 李乐下车前,满是内疚地说:“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李爸爸笑着安慰儿子:“谁让我是你爸呢,去看病吧,得到结果发个给短信过来。” “好。”李乐点点头,被李苔扶进医院。 李乐忍痛拍完胸片,骨科医生一看结果——肋骨骨裂。 于是,李乐当场入住vip病房,家都回不去了。 别看李苔平时嘴上损亲哥,遇到事情绝不含糊,忙前忙后办完手续,又去超市拎来日用品。 小助理则忙着延后通告,推掉近期的行程,顺带通知李乐的爸爸。 到了后半夜,李苔主动陪床,却因为认床,在隔间辗转反侧睡不着:“李乐,睡了吗?” 李乐心里乱糟糟的,全是萧弋云人在哪里,现在好不好,哪能睡得着?他把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没有。” 李苔一骨碌爬起来,做到病床边:“今晚的事情,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 李乐不想告诉他细节,言简意赅地说:“就是林泽纠缠萧弋云,我看不过去。” “林泽真的不是萧老师的前男友?”李苔觉得,今晚的一切都称得上迷幻,“订婚戒指怎么回事?” 酒会现场,李苔就想吐槽:明星和霸总同时两出订婚戒指,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好吗! 提起戒指,李乐又想起戴在萧弋云耳垂的那枚耳圈,立刻暴怒:“那个根本不是什么订婚戒指!” 李乐突然暴怒,吓到了李苔:“你是病人,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李乐吼完,肋骨一阵抽痛:“他太无耻了,事实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李苔相信萧弋云的为人,坚定地站在亲哥这一边:“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萧老师的人品。” “另外,我还很好奇,你说林泽绑丿架?”很显然,李苔也不信李乐的话,“人家是圈里头号富豪,怎么被你说的像个变态痴汉?” 李乐又想起刚才的情景,再次痛恨自己没能保护好萧弋云:“我亲眼看见他的助理把人拽进车里。” “你不也拽过……”李苔吐槽到一半,看见老哥脸色不好,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巴掌,“我错了,你想骂就骂,但千万别激动。” 肋骨骨裂,说话稍微大声点儿都能给崩了,李苔担心极了。 李乐的火气最终因为病痛而没能发出来,他撑着脑袋自言自语:“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林泽刁难。” 李苔安慰他:“咱们都已经报丿警了,别担心。你要好好养病,才能去接萧老师。” 他们正说着话,李爸爸打来电话,带来今晚唯一一个好消息——公关团队借着今晚争风吃醋的事情,把风向都带到“情敌下手黑李乐”的角度。 这样一来,李乐从【穿山寨走红毯的骗子】,变成了【惨遭业内大丿佬挖墙脚还被黑的苦情少年】。 最绝的是,工作室花重金买到一段酒会现场偷拍视频,录的就是林泽和李乐为萧弋云起争执的段落。 视频里,萧弋云明显偏帮李乐,当场泼了林泽一杯酒。 一瞬间,网络上,各路吃瓜群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在各大论坛展开讨论: “擦,什么情况?”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就像是总裁文翻拍现场。” “结合标题来看,就是李乐穿错礼服,是因为被某人下脏手抹黑。至于原因,当然是视频里拍的那样——感情纠葛。” “感谢楼上课代表总结!” “我去,这么说,李乐是被人坑了?” “我和上面那位姐妹同感。按照李乐的背景和咔位,不至于穿个礼服还要借山寨的。” “然鹅只是一个视频而已,没有石锤前还是别开麦了,怕被打脸。”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贵圈真乱,水太深。” “娱乐圈就是用来娱乐大众的,光是私生活就能拍一部年度狗血大戏。” 当然,这种翻转现场,少不了粉丝们的助力: “视频里被泼酒的男的是谁?是不是品牌方高层?” “国内社交网站基本挖不到他,但机智的我搜了ins和推,识别到这张照片——” “wow,牛逼了,这男的在B.O.C高层年会上压轴致辞?” “可惜图片太模糊,看不清胸牌……” “必定是高层,了不得,不得了,原来乐乐是得罪了人!” “这家伙也太无耻了,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把乐乐的资源撸掉好多。” “我的天,我心疼死了。”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谈恋爱,P事没有。” “不分场合抖机灵,你怕不是个智障。” “最上面有毒!这跟谈不谈恋爱有毛关系?” “我看楼上纠结谈不谈恋爱的那个,不是来黑的,就是来幸灾乐祸的。”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团队发力,挖出证据,堵住那帮黑子的嘴。” 李乐和李苔翻了好几个论坛,基本都是以上论调。用一个视频吸睛和带风向,表明李乐是误穿山寨礼服。至于原因,则是因为感情纠葛而得罪圈内富豪,最终惨遭下黑手。 至于B.O.C公司的高层们,今晚大概率要集体睡不着。公司信誉遭受质疑,必将影响股价,好戏拉开帷幕了。 风向开始转变,吃瓜群众们的态度变得中立,不再是一边倒地开嘲讽。 李苔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由衷地高兴:“不愧是咱们老爸!” 李乐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是啊,那是咱爸。” 李苔赶忙给他加油鼓起:“所以,老哥你什么都别担心,咱们有亲爹呢!” 李乐这时候不想再扫兴,终于露出笑脸:“有你们在我身边,真好啊。” 为了不扫兴,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如果萧弋云也在,那才是真的好。 后半夜的时候,夜猫子于亚蒙忽然拨来电话:“重大消息,听不听?” “是不是关于那辆车的?”李乐听见他的声音,激动到差点坐起来,却又因为肋骨上传来的剧痛而倒下去。 于亚蒙发觉不对劲:“你怎么了?受伤了?” 李乐没工夫解释,催促道:“先说车的事情。” 于亚蒙回答:“我托姐夫查了,那辆车的车主叫林泽。” “果然是他!”李乐一激动,伤处就一阵作痛,“再帮我一件事,查一查这辆车的行动轨迹。” 如果查到这辆车去过哪些地方,一一排查,就一定能找到萧弋云。 于亚蒙吐槽:“不就是刮坏一块漆吗,不至于找上门吧……什么仇什么怨?” 李乐不能跟他解释实情,只有反复拜托:“再帮我查一查吧,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吧。”于亚蒙爽快地答应,“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挂断电话前,李乐又忙说:“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林泽是真疯 耳圈和领带都呼应上了 下一个是玻璃 第55章 萧弋云蒙难 萧弋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温柔足够温柔, 说脆弱也挺脆弱,但骨子里是倔强的。 他和林泽的孽缘, 还得从6年前说起。 那时候, 萧弋云才23岁, 得到保研名额的同时, 也被星探相中, 进入业内颇有名气的经纪公司。 然而, 优秀的学历和出挑外貌并没有带来一夜爆红的奇遇,而是将他推入一场又一场噩梦里。 他所签约的经济公司,是B.O.C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之一。至于董事级别的林泽, 是怎么发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的, 萧弋云至今都不知道。 萧弋云抱膝坐在地上, 才从往事里回过神, 又旋即陷入一轮新的噩梦。 如果要问人在无声、无光的空间里坚持多久,萧弋云大概能给出一些答案。现在的他,正身处于这样的困境里。 加厚隔音墙上铺着软包海绵, 除此以外,房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很快,萧弋云便失去了时间概念——究竟进入这里多久了呢?或许只有1小时, 或许已经很久。 上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两年前。不过, 那时候可没有这种精心准备的房间。所以,他在崩溃之后,打破墙上的装饰画框, 用玻璃在手腕上割下深深一道伤痕…… 但是今天,他没有任何选择。 起初,萧弋云还能保持清醒,又因为惧怕黑暗而发颤。可渐渐地,他就像溺水的人,在黑暗与无声中渐渐窒息。 “开门……” 萧弋云是试探着发声,跌跌撞撞走到门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然而,门外毫无动静。 黑暗吞噬了萧弋云仅存的勇气,击溃了他最后的理智。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甚至不清楚嘴里在说什么。他只是依照本能,反复地、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李乐。 萧弋云本能地摸索手腕,却发现红绳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道伤痕横亘在上面。 摸到伤痕的一瞬,萧弋云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断裂。 ——他什么都没了,连偶然间遇到的阳光,都要被林泽阻挡。 在黑暗中,歇斯底里变得歇斯底里:“林泽……林泽这个疯子!混蛋!怪物!” “林泽,该死的是你!”他不顾手腕上还缠绕着林泽的领带,挥拳砸门,“林泽,你该下地狱的。” 一旦疯起来,人便有用不完的力气,也不觉得疼。萧弋云反复砸门、嘶吼,像失控的困兽。 一声又一声叫骂声在门外传开,外面的人不禁探头探脑地望过去,神色各异。 这叫声实在太惨了,到了后来,几乎声嘶力竭,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很快,林泽和孟溪相继走来。 无需林先生开口,孟溪便会找到最完美的理由:“里面是林先生的……爱人。他曾受过创伤,精神状态不稳定。” 这个理由足以说服任何人,毕竟以及萧弋云现在的状态,谁都看得出来不正常。本着雇主的家事不该多问的原则,帮佣们当场散了。 林泽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忽然问:“多长时间了?” 孟溪看一眼手表,回答道:“3个小时。” 林泽颇为可惜地摇头:“才3个小时,我还以为他能坚持得更久一点。” 孟溪的脸上隐约流露出笑容:“如果我没记错,两年前那一次是24小时。” “是啊,第一回 还能坚持24小时。”林泽知道,萧弋云变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容易掌控,“今晚已经够了,放他出来。” 他们正要开门,突然看见有人飞快跑进来:“林先生,有……” “林先生,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年轻的警员出示证件,对他们说,“今晚接到报丿警电话,有人目击你和你的私人助理当街绑丿架。” 林泽猝然轻笑,仿佛听到一个笑话:“绑丿架?这一定是恶作剧。” 孟溪适时附和着说:“当街绑丿架?除了拍戏,恐怕没人会这么傻。” 警员小哥出示萧弋云的照片,又问:“请问这位萧先生是否在这里?” “在。”林泽爽快地说出实话,笑意中藏着某些难言之隐,“可是……” 小哥追问:“可是什么?” 林泽满含歉意地表示:“可是他状态不好,恐怕不适合出来问话。” 小哥又问:“他怎么了?” 林泽正要回答,谁知门后又传来一阵剧烈的拍打,以及近乎嘶吼的叫嚣声:“林泽,你为什么不去死!” “两年了,你为什么不死在这两年里?” “或许,是我该死在两年前,你才会放过我!” “你这怪物,你这个疯子,你该死的……” “林泽,你会遭报应的!” 能闹出这动静的,绝不是正常状态的人。里面的传出来的声音说是凄厉都不为过,满嘴喊打喊杀,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警员小哥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 林泽适当地流露些许难堪的神情:“实不相瞒,这是我的爱人。” “两年前,我们带着双方父母一起去国外旅游,遇到一场车祸,他的父亲母亲都不幸离世。” “那时候,开车的人是我。他无法原谅我,又沉浸在失去双亲的痛苦里,导致精神失常,还很有攻击性。” “我不舍得送他去医院进行封闭治疗,就在家里装修了一间软包房。” 林泽善于伪装,最擅长神情真挚地做戏。听了这一通解释,警员小哥疑心稍减,又问:“所以,所谓的当街绑丿架,其实是你们带精神病人回家?” “就是这样。”林泽颔首,“他今早状态不错,我想带他出去走走。谁知道,半路看见有人出车祸,又被吓得精神失常。我怕他受到伤害或是伤害路人,只有强行带回家。” 小哥沉吟:“这么看来,车祸的事情也可以解释通了。” 林泽佯装不解:“什么?” 小哥言简意赅地说:“今晚报丿警的李先生还提到另一个案件,是一起车祸。” 林泽装作恍然大悟:“这么看来,一定是我们恰巧看见的车祸。” 孟溪听完这一通对话,不禁垂眸,敛去眼中越来越明显的笑意。 不可否认,林先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有掌控全局的能力。就比如现在,不经意间说一句话,便将李乐遭遇车祸的事情从身上摘干净。 最为重要的是,精神病人不具有任何作证的能力,所说的话都会被当做胡言乱语。 没过多久,他们成功过关。林泽朝孟溪一瞥,示意送客。 孟溪旋即领会,扬起职业笑容,送警员小哥出门:“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林先生家大业大,手底下好几家上市公司,名誉比钱财重要多了。” “总有竞争对手爱耍小动作,隔三差五找机会抹黑集团董事,搞些无中生有的丑闻来,以达到让公司股价贬值、市值蒸发的目的。” 孟溪看似是在顺口闲聊,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满含深意。为了把林泽塑造成无辜的一方,他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任何谎话。 “总之,今晚感谢您上门核实。否则,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谣言。” “生意场上的事情,让您见笑了。” === 随着“吱呀”一声,门扉打开一个缝隙,灯光破开黑暗,落在萧弋云身上。 林泽站在门前,俯视着跪坐在门前的他。林泽的影子完全覆盖在萧弋云身上,像一拢永不消散的阴云。 萧弋云头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转。意识、神志从脑海里淡去,恍惚间,他记不清现在究竟在哪里。只是看见林泽时,发自本能地后挪。 林泽一把箍住他的脸,借着门外的光亮仔细端详——从眼下到眼尾早就红透了,睫毛也是湿漉漉的,眼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即使含着泪光也像一潭死水。 说实在的,林泽不在乎萧弋云疯有的多厉害。相反,这样溃败在即状态才更容易掌控。 ——彻底掌控一个倔强又美好的人,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林泽抚摸他的后颈,间或揉弄、摩挲,“只要你听话,我能给你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在他的手掌下,萧弋云轻颤着,只反复地、无意识地问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说不清原因呢?”林泽用温柔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你不用后悔人生中的任何抉择,因为注定逃不掉。” “6年前,所谓的星探发掘,是我一手安排的。你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甜美的陷阱,就已经走进里面。” “我用了3年的时间等待,让你读研,让你做舞蹈演员,让你变得越来越美好。最后,我的耐心耗尽了。” 时至今日,萧弋云才知道,原来从23岁开始,他就已经被噩梦所笼罩:“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你还记得毕业汇演吗?我就坐在观众席首排。”林泽回忆起初遇,不论多少次,都会感慨于当初的美好,“你跳舞的姿态很动人,让我想起音乐盒里镶嵌的人偶。” 听到这话,萧弋云发出惨然的笑声:“音乐盒……人偶……” “对我来说,你比天价钻石还珍贵,应该放在储物室里,应该留在我的身边。” 林泽箍住他的双肩,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我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留住你,我甚至不会碰你。你看,我才是珍惜你的人。” 萧弋云头脑昏昏沉沉,用最后的力气挣开林泽:“你才是疯子……怪物!” “你不要怕我。”林泽握上萧弋云被领带缠住的双腕,感知到颤抖,“作曲家用唱片留住音乐,画家将名作封存在画框里,作家用文字承载宝贵的思想。” “我用上一些特殊手段,将美好的、漂亮的东西留在身边,本质上跟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一席话令萧弋云毛骨悚然:“放过我吧……林泽,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荒谬吗?” 林泽却说:“你可以觉得荒谬,也可以不认同,但绝不能把心送给别人。” 萧弋云用力挣开,从嗤嗤低笑到惨然大笑。可笑着笑着,他的眼下便布满了泪痕。 原来,从23岁开始,他就已经走进了噩梦里。此后的每一步人生转折,都在别人的掌控下。即使侥幸逃离两年,也抗拒不了一切都回到噩梦开始的原点。 前所未有的绝望感袭来,让萧弋云最后的意智也彻底溃败。 林泽平静地望着他,任由他崩溃、碎裂:“过去的两年里,你知道我找了你无数次吗?” “要不是偷拍照被陶思思曝光,或许我至今仍在找你。” 最后,萧弋云陷入沉默,早已无话可说。 唾骂、恳求、嘲讽都是无用功;叫嚣、挣扎、反抗也都徒劳无益。 难道从今往后,只能沉沦在噩梦之中了吗? 林泽仍在他耳边窃窃低语,声音像毒蛇钻入耳蜗:“放过你?我怎么能放过你?” 萧弋云不再回应,颓然地坐在地上,任由林泽拥抱。他紧绷的身体在轻颤,像绷紧到极致的弦。 林泽用好听嗓音说出最令人绝望的话:“就算你求我一千次、一万次,我的答案也不会改变——我不会放过你。” “萧弋云,我绝不会放手的。” “林先生。” 孟溪忽然扣响门扉,不合时宜地现身。 “什么事?”林泽没有回头,仍旧轻拍着萧弋云的后背。 孟溪站在门外,脸色沉沉:“关于那件礼服的事情——” 林泽原以为山寨礼服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不禁诧异地转头望去:“怎么了?” 孟溪意有所指地看向萧弋云,并没有立刻回答。 林泽心领神会,放开萧弋云,转身走出来。 孟溪这才同他耳语:“李乐借今晚的事情危机公关,声称代理公司是因董事感情纠葛,故意借给他假礼服。目前,很多媒体开始质疑品牌方与公司的信誉。” 这是影响企业信誉与股价的大事,但林泽并不后悔:“他还算有点用,之前小看他了。” 凡事有得有失,他借机逼萧弋云回到身边来,也是一桩不小的收获。 孟溪又说:“高管们连夜集结,在等您开视频会。列席会议的,还有品牌方负责人。” “现在就去。”林泽边走边问,“高层问责倒不用担心,我得和品牌方好好谈一谈。” 孟溪不禁提醒他:“明天就是半年度经营复盘会,如果股价暴跌,恐怕场面上过不去。” 林泽低声说:“我心里有数。” 孟溪回望仍在门后的萧弋云,问道,“这里怎么处理?” 林泽也看过去,那人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与精神反抗:“到此为止,送他回去休息。他如果需要什么,都找给他。” “好的……”孟溪很诧异,因为在他看来,林先生不该这么心软。 孟溪送萧弋云回卧室,时不时瞥上一眼,神情一直在变换:“林先生问你,还需要什么?” ——顶着这幅狼狈的模样,可不像什么都不缺。 萧弋云像是没有听见,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走廊上,梦游一般走进卧室。孟溪刚要离开,又听他说:“我要……安眠药……对,就是安眠药。” 孟溪不可察觉地动了动眉头:“稍等。” 几分钟后,一整瓶未开封的安眠药出现在萧弋云的床头。 孟溪离开时,不禁多看上一眼那瓶安眠药,悄然之间,唇角上扬。 等到门扉紧闭,脚步声渐远,萧弋云才猛然握紧了药瓶,直到骨节呈现青白色。 他试了好几回,才抑制住手上的颤抖,打开封条、拧开盖子—— 什么是解脱? 萧弋云再一次笑了,泪水伴着红透的眼尾和卧蚕,像濒死的天鹅。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热心提示: 虽然林泽有点苏有点炸。。。 但如果现实生活遇到了,请先踢他的卵,再拨打110 爱你们,么么哒~~~ 第56章 真的能逃走吗 凌晨3点, 120急救车的鸣笛声划破沉寂的夜晚。 孟溪才想搀起失去意识的人,却被林泽推开, 半搂半抱着萧弋云送进救护车。 林泽跟着救护车一路开到医院, 坐在急救室外等待着。 孟溪办完手续找过来, 刚要说话, 就听林泽问:“谁给他的?” 孟溪没出声, 垂手站在一旁。 林泽猛然起身, 几乎气急败坏:“是谁把药给他的!” 素来善于克制情绪的人一旦暴怒起来,尤为吓人。 “是我。”孟溪原本也没想抵赖,“林先生你说过, 他想要什么都可以给。而且, 他从前的确有吃安眠药入睡的习惯。” 林泽从没有这么失态过, 撕裂冷静自持的面具, 将暴怒展现在所有人眼前:“他什么状态你不知道吗?居然敢给他一整瓶安眠药!” “对不起,我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孟溪摆出满心愧疚的姿态,任谁都挑不出茬, “今晚才3小时,他以前……” 不等他说完,就被林泽厉声喝止:“闭嘴!” 他们动静闹得太大, 引来护士提醒噤声。 林泽脸色阴沉沉,强压住火气, 习惯性地在人前展现出良好的修养。平静以后的他,再度戴上文雅绅士的面具。 孟溪对小护士道歉:“对不起,我们实在太过担心了。” 这两位男士从形象到修养都十分出众, 小护士听见道歉的话,顿时消气:“放心,病人已经洗过胃,目前状态平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林泽立刻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等病人转进病房,您再去看吧。”护士又补充道,“还要再稍等一刻钟。” 林泽点头道谢:“谢谢。” 他分明还在为病人着急上火,面对医护人员时,又瞬间恢复到彬彬有礼的状态。 像这样高素质的家属实在不多见,小护士默默为这位绅士打101分,多1分给他的混血浓颜和超模身材。 但她并不知道,这种人最危险不过——对外,善于克制情感;对内,则有着近乎暴戾的掌控欲。 林泽一夜未眠,支着下颔坐在床畔,凝望着沉睡的病人。 晨曦已经到来,第一缕阳光落在萧弋云脸上,几乎将苍白的脸色照出透明的光泽来。现在的他,真像一层漆着釉的薄瓷,一碰即碎。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我吗?” 林泽握住萧弋云的手腕,端详起那一道伤痕。 两年了,疤痕渐渐淡去,只留下一道浅色的印记。林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 林泽想着,不论对这个人抱有怎样扭曲的感情,自己都不会放手。 孟溪忽然扣门:“林先生,半年度经营复盘会议定于上午9点半,资料已经整理好。下午还有一场内部股东会议,您是知道的,昨晚谣言一爆出来,公司股价大跌,目前形势严峻。” 在他们看来,这些损失,全拜李乐以及其父亲所赐。 林泽提起外套,朝门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到了门外,他又不禁回身多看一眼病床的方向:“护工请好了吗?” 孟溪回答:“请了最好的。” 林泽才刚走几步,又觉得十分不放心:“找人守在病房,不能让他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一次。” 孟溪点头:“好的。” 林泽又想起一件事,吩咐道:“另外,请乔语来一趟。” 孟溪诧异地看了看林泽,欲言又止:“林先生,您似乎对他过于关注了。” 林泽大方地承认了自己对萧弋云的重视:“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自然更加珍视。” 孟溪不无担心地说:“但您曾说过,一旦对某件事情投入过多的注意力,就有玩物丧志的危险。” “他不是玩物。” 林泽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言辞间没有刻意纠正的意思,一切都发自本心。 那又是什么呢?谈不上爱不爱,掌控欲作祟而已。 孟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绕开这个话题:“今早,G牌品牌方又致电公司,问询山寨礼服的事情,您看——” “一律回应我方并不知情。”林泽不无讥讽地说道,“李乐想借此翻身,未免太过天真。公关方案昨晚已经定下了,尽快着手吧。” 经手礼服的一条线的人员,都在得到一笔封口费后相继离职。而且,所有人都签订过竞业限制条款,未来的数年内,不能再从事时尚娱乐行业。 李乐想找他们拿到证据,根本不可能。 “但这次的事情,听说李乐的家人插手了。” 圈里没有秘密,只要钱到位,什么都能打听到。孟溪说:“确切来说,是他的父母同时运作的结果。” 这早在林泽的意料之中:“你知道该怎么做。” 孟溪跟了林泽近8年,深谙一切习性:“资料都拿到了,但具体怎么操作,还需要林先生敲定方案。” 林泽满意地拍拍孟溪肩头,坐入车中。 === 另一边,萧弋云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梦魇里。 他在死寂的黑夜中不断奔跑,光丿裸的脚掌踩在嶙峋的怪石上,每向前一步都会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但他不能停步,因为身后有“怪物”穷追不舍。 如果被抓住,他将被吞噬,沦为怪物的一部分。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丧失自我,成为怪物的藏品,成为“恶”的帮凶。 他在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奔跑,每走一步,都会印下一个血脚印。 下一瞬,他猝然一脚踩空,坠入澡泽。 转眼间,无数泥澡化作藤蔓一般的触丿手,卷住他的四肢,缠绕在腰腹与脖颈,缓缓收紧—— 梦中的窒息感是如此的真实,萧弋云从嗓子眼里发出绝望的“咯咯”声。虽然每一寸骨骼与肌肉都在极力抗拒,但对怪物来说,连反抗都谈不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双冰冷的手游走在他面颊,缓缓抬起下颔,用力箍住。 怪物用舌尖舔舐他的左耳,用沉郁而动人的嗓音对他说:“放过你?我怎么能放过你?” “怪物!” 伴随着惊呼声,萧弋云猛然睁开眼,看见的是一间病房。 一切都有某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稍稍翻身,才发觉手腕上传来剧痛。血迹从纱布上沁出来,刚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裂了。 萧弋云拔掉手背正在输液的针头,晕头转向地下床,开门走出去。林泽的人不在,只能趁这个机会逃走。 ——有多远就走多远,再也别被找到。 他看着手腕,忽然记起来,自己被林泽锁在无声无光的地方整整24小时。因为精神崩溃,打破了房间里的玻璃画框,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 但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萧弋云狐疑地看着手腕上布满血迹的纱布,眉宇渐渐蹙起。 下一瞬,他又一次一脚踩空,再次坠入黑暗的深渊。 “啊!” 萧弋云惊呼着转醒,看见的是一间新病房,自己依旧躺在病床。 窗帘在暖风中轻飘,午后的阳光落在沙发一角。一切都很温暖平静,却也足够讽刺。 陪护的人看见病人转醒,立刻围过来,其中两个人萧弋云都见过,一个是林泽的司机兼保镖,一个是心理医生乔语。 乔语见病人转醒,明显松一口气:“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萧弋云头痛欲裂,不知道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在哪里?” 乔语回答:“医院。” 萧弋云忍着耳鸣又问:“是因为割脉吗?” 乔语一怔,眉头渐蹙:“不是,你吞了大半瓶安眠药,被连夜送进医院洗胃。” 萧弋云捂着脑袋勉强坐起来:“可是,我刚才明明——” “你是不是……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乔语卷起他的袖子,让他看见早已愈合的伤疤,“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萧弋云垂眸看着手腕,一阵恍惚:“我想起来了,这一次是安眠药……” 乔语刚要说什么,便听身后有人说:“林先生,您来了。” 萧弋云俨然是怕了,本能地后挪,直到脊背紧贴床头。他对乔语拟着口型求救——救我。 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要试一试。 乔语实在看不下去,回身拦住林泽:“阿泽,我们去喝杯咖啡?” 林泽颇为嫌弃地躲开热情过度的朋友:“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算好。”乔语不屈不挠地搂住林泽肩膀,把人往外送,“走走走,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谈谈,给你最专业的建议。” 林泽抛给孟溪一记眼神,继而跟着乔语离开。孟溪心领神会,代替林先生坐在病房。 萧弋云终于松一口气,盯着墙上的时钟出神。如果不是护士来拔针,他可以盯着秒针静坐到天长地久。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发疯。紧接着,记忆力衰退,人也变得嗜睡。 后来,他会忘记很多事情,美好的、欢乐的、悲伤的……最后,只剩下恐惧和痛苦。 这一切,都是将两年前的事情重演一遍而已。 萧弋云将脸埋入掌心,轻声告诉自己:“我不能变成这样……不能……” 孟溪听到动静,抬眼望向他,神情变得晦暗而微妙。 没过多久,林泽和乔语再次回到病房外。 乔语对林泽说:“记住,少说骚丿话。你一开口,我都觉得窒息。” 林泽冷眼睥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乔语闭嘴。 乔语又对他说:“他已经出现精神障碍,还很可能伴随生理症状一起爆发。人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该收手了。” “不可能。”林泽的双眼像是深渊,“如果这样的他更容易掌控,我不介意养着一个疯子。” 乔语完全不能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既然不介意养一个疯子,你找我来治什么病?” 林泽坦言:“你是专业的,能让他放弃自杀的念头。” 乔语没好气地嘀咕:“我看,最该被收治的人就是你,五行缺电。” 林泽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事实上,他从不认为自己病态,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乔语既是他的朋友,也是家族生意相关的伙伴。无论为利益还是为情谊,都不可能做太出格的事情。至于被吐槽两句,林泽早就习惯。 林泽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主动地离开,孟溪还顺手把乔语拦在门外。乔语摊手,有些担心地站在窗外偷看。 孟溪又走过来,礼貌而不失强硬地说:“乔先生是知道的,我们林先生很注重隐私。” 乔语回身打量他,忽然轻笑一声:“至于吗?” 孟溪不解:“什么?” 乔语反手指了指窗户里面的人:“对林泽这么用心?” 孟溪用最官方的话术回答:“林先生是我的老板,能开出不菲的工资,我当然该用心。” 乔语含笑点头,不置可否地说:“但愿只是这样吧。” 病房里,林泽坐在病床边,把在咖啡店买来的蛋糕放在餐盘:“闹够了吗?” 小小的蛋糕上立着一只天鹅,讽刺极了。萧弋云只看了一眼,用力掀翻餐盘。 蛋糕掉在地上,变成一片泥泞的脏污。 林泽没有生气,颇为可惜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还是说,你只喜欢李乐做的?” 萧弋云明白,林泽在威胁自己:“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用再拿别人说事。” 林泽意味深长地说:“你看看你,只有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会做出点反应。” 林泽不再纠结于关于的李乐的问题,反正都是要料理掉的人。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问萧弋云:“算了,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 萧弋云反问:“林先生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您所说的喜欢,就是我所喜欢的东西。” 林泽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却意外地没有发作。 大约是出于对病人的照顾,或是真的将乔语所说的话听进去那么一点点。所以,他选择离开病房,在生气前走开。 毕竟只要走的够快,怒气就赶不上脚步。 林泽走后,萧弋云失去力气一般地仰在床上,脑袋里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乔语轻手轻脚走进来,对萧弋云说:“我是来做心理疏导的。” 然而,萧弋云并没有反应,死鱼一样躺在床上, 乔语清了清嗓子:“你现在生理症状很严重吗?头疼?关节骨骼怎么样?嗜睡还是失眠?” 很可惜,萧弋云把他当空气,完全封闭了自己。 乔语叹气,使出杀手锏:“李乐在楼上的病房住院。”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萧弋云猛然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溃。他的生理性症状在爆发,精神上的创伤已经不满意足于吞噬他的精神世界,连身体也要侵害。 乔语扶他坐好,送来一杯温水:“他是大明星,住院的事情瞒不住的,很多小护士在花痴呢。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跟前台护士聊到的。” 萧弋云赶忙问:“林泽知不知道?” 乔语叹气:“放心,林泽是大忙人,没工夫在医院了解八卦。” 萧弋云放下水杯,又想起身,却被乔语按住双肩:“你想探病是不是?” 萧弋云点点头:“是。” 乔语冲他狡黠一笑,开始谈条件:“如果想,就先得跟着我治病。” 萧弋云没回应,狐疑又警惕地看向他:“为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自杀。”乔语又指指门外,“再说了,我家还指望林泽投资。我帮他办事,还不得勤快一点?” 乔语不认同林泽,但同情心是廉价的。 他和林泽才是朋友,在共同利益面前,善良、正直、三观正这些美好的品质都得先靠边站。 萧弋云意识到这一点后,倒没有失望。在这种情形下,他能出手帮点小忙,就已经很好了。 萧弋云转而问:“李乐是因为车祸住院吗?” “你怎么知道?林泽告诉你的?”乔语回答,“据小护士们说,是肋骨骨裂。” “万幸只是骨裂。”萧弋云把真相告诉乔语,“这件事根本就是林泽做的。” “不对啊,不是说被酒驾司机给撞了吗?”乔语知道林泽为萧弋云发疯,却没想到能疯成这样,“酒驾的那一位今天主动去自首了。” 萧弋云不禁嗤笑:“以林泽的人脉和资源,找人顶丿罪很困难吗?” 乔语哑口无言,心里在想,按照那家伙的风格,还真做得出来。 “不行,我今晚还得给他疏导疏导。”乔语满脸担忧,自言自语起来,“这家伙也快疯了!” 萧弋云望向窗外,心思早已飞的很远。 ——李乐,你还好吗? === 乔语不敢说自己是多么高尚的人,但“言出必行”四个字还是能做到的。 当晚,他赶走林泽,调开孟溪,以带人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为由,为萧弋云挤出一点空间和时间。 萧弋云在玻璃窗外一看,才发觉李乐似乎已经睡着,有李苔在陪床。 李苔转身就看见到访者,差点以为眼睛花了,忙不迭开门:“萧老师,你昨晚去哪里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你,李乐都快急疯了。” 萧弋云示意李苔噤声,也不进病房,只肯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说话:“乐乐还好吗?” “还成,肋巴骨裂了一根,躺着不动就好。”李乐说话间,才发现萧弋云也身穿病号服,“你怎么也住院了?” 萧弋云不想提自己的事情,转而问李苔:“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当然可以。”李苔赶忙压低声音说,“你千万不要跟我们家生疏,我知道,是林泽在搞事情。” 萧弋云独自走进病房,乔语满怀八卦心思地去玻璃窗外围观。李苔一把掐住他后颈,拽到一旁。 乔语不顾形象地挣扎:“喂喂喂!松手!” “坐!好!”李苔坚决不给他吃瓜的余地,“人家小情侣见面,你去偷看也不害臊?” 初次见面,乔语就被小弟弟怼的面子挂不住:“我……” 要不是知道内含狗血大三角,乔语才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李苔又问:“你是萧老师的朋友?” “算……算是吧?”乔语先点头,又连连摇头,“不,我是他的心理医生,乔语。” 李苔也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李苔。” 乔语表示:“知道,看过你拍的电影,是叫《见字如晤》吧?我跟你说,男主许如风是真的帅,拍的特别好,而且……” 李苔白他一眼:“你是心理医生吗,怎么总想把天聊死?” 乔语一噎:“你——” 初次见面,李苔对乔语的印象是这样的——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心理医生。 至于乔语,对李苔的第一印象印象也没好到哪里去——怼人精! 另一边,病房里,萧弋云坐在李乐身边,轻声叹气。 自责、难过、后悔……无数情绪盘旋在脑海,让眩晕感再度来袭。他撑着额头,只有这样才舒服一些。 忽然间,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有人在耳畔问:“不舒服吗?” 萧弋云一睁眼,就迎上李乐关切而炙热的神情。短暂的欢喜之后,又陷入不可避免的焦虑。 “别走!” 李乐忘记肋骨骨裂,居然想要下床,痛的直抽气。 萧弋云一贯心软:“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李乐问他,“你怎么也穿上病号服了?是不是林泽……” 萧弋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看见你再一次受到伤害。” 李乐倚在床头朝萧弋云勾勾手指:“我有话对你说。” 萧弋云不疑有他,探身过去:“什么?” 李乐仰头就在他唇上一亲:“趁这个机会,我们走吧。” “我不拍戏了,你也别回央艺。”李乐嘴上说的轻快,但俨然是认真的,“我们搬到小城市去,开一家烘焙店,我做甜点,你当店主。” “如果善于经营,或许还能开成连锁的。不过这没意思,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优哉游哉地过二人世界。” “这样的生活真是美好啊。”萧弋云说话时,眼下再度染上绯红色,“可惜的是,我不能这么做。” 李乐一拍床沿,又震疼了肋骨:“为什么?!” “你别激动。”萧弋云赶紧扶稳他,想了想措辞,继而说,“你明明就很喜欢拍戏,读剧本读到凌晨,有时还会抱着剧本睡着。如果你为了我放弃事业,我会比你更遗憾。” “还有,林泽的矛头已经转移到你的家人身上。在酒会造谣李院长的事情,你也亲耳听到了。” “李院长很器重我,你的家人也对我很好,我不能这么没良心。” 李乐牵住他的手就不愿松开:“我该怎么做?” 萧弋云轻拍他的手背,一语双关:“放手。” 李乐非但不松手,还不断抓紧:“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有秘密。但我从没有想过放弃,现在也一样。” 最好的选择都已经放在眼前,萧弋云不懂他的执拗:“为什么?” 李乐启唇一笑,又状似苦恼地拧眉:“谁让我头铁,天生不怕撞南墙。” “你啊——” 萧弋云摇头叹气,却又不禁扬起笑容。面对李乐,他总是无奈又感动。 “这样就对了,我最喜欢看你笑。” 在李乐面前,似乎一切危险都是渣渣,不值一提:“我可以找人接你走。” 萧弋云仍在犹豫:“可是……” 李乐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外面的是乔语吧?他如果不配合,就当面打电话给林泽,把今天的事情抖出来。” 送萧弋云来这里,绝不是林泽的意思。李乐聪明得很,当然,也很拉得下面子耍无赖。 萧弋云满脸复杂:“可是人家帮过我们……” “这时候谁还管道义?”李乐继续说:“如果他敢把我供出去,我还能把今天的事情抖出来。” 萧弋云一时语塞,满脸复杂:“你真是……挺可怕的。” “他主动帮你是想让良心好受一点。”李乐在名利场见过太多这种人,一眼就看穿乔语的心思,“当你有可能危害到他们圈子的共同利益时,他连同情心都不会有。” “总之,他做好人是有前提的,感谢之余,得保持清醒。” 对付这种人,李乐最在行,直接发短信让李苔请乔语进门。 李乐抛给弟弟一个眼神,李苔心领神会,当场反锁病房大门。 乔语觉得气氛不对劲,不禁抖了抖:“鸿门宴?” 李乐坐在床上,虽然姿态狼狈了一点,但小霸王的气势还是挺足的:“乔医生,我们该谈谈。” “谈吧。”乔语坐在沙发上,不禁吐槽,“难道我还能跳窗吗?” 李乐开门见山:“帮他离开林泽。” 乔语当场拒绝:“不可能。” “嗯,好。”李乐不跟他多费口舌,拿出新买的手机翻通讯录, 乔语立刻警铃大作:“喂喂喂,你在干什么?” 李乐把备注为“林泽”的电话号码给他瞧:“告诉他你都做过什么——比如说,我们早就认识,你却什么都没说;又比如,今晚的事情。” “你恩将仇报!”乔语立刻化身暴躁老哥,“你这个小兔崽子,有没有良心啊?” 李乐压根不生气,因为有把柄在手:“我猜,你们两家一定有生意上的往来吧?要是今晚的事情传出去,就算林泽为了生意不计较,你回家也吃不到好果子。” 乔语气得不轻,转而对萧弋云发牢骚,“我以为你们是梁祝,谁知道是梁山?!” 萧弋云愧疚地说:“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但是,只有你既能帮我离开,又能不让林泽怀疑到李乐身上。” 乔语刚因为萧弋云的态度好受一些,却又听李乐说:“梁祝什么鬼?我们怎么可能是梁祝!” “好吧,你想怎么做?”乔语扶额叹气,活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你们别误会,我不是受你们威胁才答应的。” “但我这个人,身为医生,既有正义感,又富有同情心。” “最主要的是,我善良。” “是……吗?” 堵门的李苔抱着手臂倚着门,相声捧哏一般地发问。 一时间,李乐和萧弋云相视一笑,暂时扫去心头的阴霾。 乔语看见他们的模样,只觉得心碎了一地:“别人也就算了,萧弋云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病房里,萧弋云是唯一捧场的人:“我相信你。” 乔语这才满意,正色说道:“计划告诉我,我尽力配合。” 他能站在李乐一边,倒不全是因为被威胁,更多的是不认同林泽。 不过,帮忙是帮忙,有些事情还得说在前面:“所有计划都有50%失败的可能性,如果不幸遇到了,希望你们对我的事情守口如瓶。” 萧弋云与李乐互望一眼,同时点头。 === 萧弋云刚洗过胃,再加上精神状态影响身体,吃完饭吐的昏天黑地。 林泽看着剩下的半碗白粥问:“怎么喝粥也吐?” 护工早就见怪不怪,一边打扫秽物,一边说:“伤到胃子了,要再好好养养。” “下次还敢吗?”在护工走后,林泽对萧弋云说,“每一次闹到最后,伤害的都是你自己。” 听到这种话,萧弋云只觉得讽刺:“这一切,究竟是我自作自受,还是拜你所赐呢?” “当然是因你而起。”林泽说的理所当然,“如果你听话一点,谁愿意伤害你?” 萧弋云不禁发笑,满含讥讽地看着他。当然,是像看见怪物一般看着他,无话可说。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大门被人砰然打开,乔语提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 “心理辅导时间到了,闲杂人等回避。”这句话是对林泽说的。 林泽转身离开,乔语才流露出紧张的神情:“他怎么来了?” 萧弋云摇头,今天是计划离开的日子,谁想到林泽会突然过来?刚才,他为了赶客故意吐粥,却没料到林泽竟一步都没有离开。 说道呕吐这件事,乔语立刻有了新点子:“洗胃之后吐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是。”萧弋云承认,除了刚才是故意,这几天里自然呕吐过无数次。 乔语凑到萧弋云耳畔,轻声说:“等会儿,你就这样……” 10分钟后,乔语把林泽拽到病床边坐好,把一杯温水塞进他手里。 这是名为“培养感情”,实则暗坑朋友的计划。期间,乔语不断示意林泽把水喂给病人。 如果萧弋云愿意配合,林泽倒是乐意这么做。只要萧弋云足够听话、顺服,他不会吝啬温柔。 萧弋云仍的抗拒的,本能地撇过脸。直到乔语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 他试着克服恐惧,将双唇贴在玻璃杯上。淡色的唇微启,迎接温热的水流,随着喉结颤动,缓缓咽下。 此情此景,乔语都忍不住再心里爆粗口——真特么引人遐想。 然而,随着不适感席卷胃部,萧弋云用呕吐打破短暂的美好。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成功地吐了林泽一身。 林泽猝然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 乔语怕他伤害萧弋云,赶忙去劝:“阿泽,这不能怪他……” 谁知,林泽说的却是:“为什么喝水也不舒服?请医生来一趟。” 这还怎么搞?林泽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在这时,孟溪递来纸巾:“林先生,医生我来找,您还是先回家换衣服吧。” 林泽一边擦拭外套一边说:“我要先跟医生谈一谈。” 说话间,孟溪望向乔语:“医生这里就有一位。” 乔语接话:“他刚洗完胃,心情也不好,吐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不放心,我去找医生交流。至于你,是该回去换一身衣服。” 一身酸水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林泽又多看了一眼萧弋云:“也好,记得让医生再给他做一次全面检查。” 支走林泽后,调开孟溪就更简单了。事情顺利到无法想象,萧弋云以想出去看看为由,在乔语的陪伴下离开。 孟溪站在窗边,俯视早已停在楼下的出租车,轻声说:“希望你永远别再回来。” 等到车辆远离视线,驶出医院很久,孟溪才拿出手机:“林先生,对不起,我失职了。” 面对惊怒的那头,孟溪显得格外镇静:“是的,萧弋云逃走了。车牌号我已经拍到,现在就发给你。” 10分钟的间隙里,足够做很多事情。 孟溪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如果你仍然逃不走,那么在此之后,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乔语跌跌撞撞冲进来:“萧、萧弋云坐出租车走了!” 孟溪一转身,瞬间流露出焦急惊愕的神情:“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跟着的吗?” 瞧,大家人均影帝水准,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 另一边,萧弋云在病号服外披上一件长外套,坐出租车奔出医院。 驾驶员一看就是桐哥,还穿着出租车驾驶员的小马甲。 李乐和林泽争风吃醋的事情圈内早就传开,桐哥接到电话后,自行脑补了一出神秘富豪强取豪夺的戏码。 这还得了?当然是帮着乐乐干他娘的! 桐哥把车开的飞快:“先送你去郊区,半路换小王的车,直接到临市。” 萧弋云感激地说:“谢谢你。” 桐哥朝后摆摆手:“谈不上,我还能让人欺负小霸王?” 说起李乐,萧弋云总免不了担忧:“我走之后,林泽还会找上李乐,你们一定要小心。” “你乘出租走了,跟李乐有什么关系?”桐哥表示,“这个锅,我们可不背。” 在萧弋云失踪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指明事情和李乐有关,恐怕林泽就再也没有心情针对他了。 人海茫茫,光想把一个萧弋云挖出来,就得花上成百上千倍的精力。 出租车开了20分钟左右,成功抵达城郊。桐哥一按喇叭,小王打开车窗冲他们招手。 萧弋云换了车,就听小王在前面喋喋不休:“真是太刺激了!” 对此,萧弋云表示满头疑惑:“刺激?” 小王满脸兴奋:“想不到啊,我居然能帮你们私奔。” 萧弋云越听越迷糊:“私奔?” 小王一路把车开的飞快:“对啊,有人告诉我,你们的感情被圈内大丿佬阻拦,决定就此私奔。” 所以,他和李乐的“爱情故事”,究竟被人编出几个版本了? 萧弋云突然感觉,头脑又有些隐隐作痛。 小王是个怀有浪漫思想的热心青年,为人仗义不说,对狗血恋爱还有莫名的执着:“衣服证件新手机,都在后座的行李包里。” “我直接把你送到临市,乐乐在那里有房子。” “萧老师,你什么都别担心,我们都会帮忙的。” 如果能逃开林泽,一切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萧弋云默默想,到达新的城市后,他会好好治病,和李乐共同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我们不走高速,你放心,小路我也熟。”自以为了解真相的小王热血沸腾,居然有了谍战大戏的错觉,“李乐以前被私生追车,还是我抄小道甩了他们。” 走高速或是国道容易被半路拦截,选择地图导航都找不到的小路,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萧弋云没由来地担忧起来,或许还沉浸在噩梦里没有走出来,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顺利。 他是了解林泽的,绝不会这么容易被蒙骗。 === “林先生,我们动用关系排查了所有公路入口,没有找到萧弋云的踪迹。” 孟溪带来最新的消息,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林泽:“至于机场和火车站……” 林泽正处于暴怒之后的冷静期,理性回归:“不用花精力在这些地方。” “他无法估计路上遇到的阻碍,掌控不了抵达时间,不可能铤而走险。” 孟溪问:“那么,林先生的意思是?” 林泽把刚送到手边的资料递给他:“李乐在临市有房产,只要2小时车程,查查看。” 孟溪还没开口,一直坐上壁观的乔语倒插起嘴:“怎么确定是李乐呢?萧弋云自己拦出租跑了,小旅馆里开间一房,躲在本地也有可能吧。” 林泽这家伙,脑子实在很好用,手段也多,竟能这么快调到李乐的个人财产。 此时此刻,不光乔语紧张,孟溪也悄悄望向林泽——他们试图窥探出林泽的心思。 然而,那人总戴着面具,用理智克制情绪,就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类似的事情早就在两年前上演过,林泽也无法确定这件事是否与李乐有关系。 不过,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总是没错的。 林泽缓缓摇头,并不认同乔语的推测:“身无分文的人住不进旅馆,如果要躲,一定会去央艺附近的那个家。” 孟溪立刻表示:“我立刻去一趟。” “他会蠢成那样吗?”林泽声音略略加重,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孟溪,忽而一笑,“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林先生!”在林泽平静的注视下,孟溪大惊失色,“我只是因为过于着急,自乱方寸了。” 林泽不置可否地扬眉,笑意渐散:“找本地司机问一问,或许有通往临市且导航上找不到的小路。” 乔语听闻,不动声色地走出门,给李乐发一条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乔语: 在不影响个人以及家族利益的前提下,他会做个好人【所以不要怪李乐不讲理,因为早期的乔语真的不算一个大好人,后面会变】 孟溪: 他对林泽有意思大家都能看出来,我不用我多说了 第57章 林泽的秘密 “停车!” 萧弋云收到李乐转发来的信息, 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小王也接通了电话:“乐乐?” 电话中传来李乐焦急的声音:“回头, 今天不要出城, 就近找一家小旅馆。” 小王根本不知道关于林泽的事情, 完全陷入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李乐没工夫慢慢解释, 加重语气说:“按我说的做!” “好……好的。”小王莫名紧张起来, “我从下一个岔路口调转方向。” 这里是单行道, 一条线下去都是乡村土鱼塘,偏僻不说,路还窄得很。想要换方向, 只有先开出去。 萧弋云看着窗外的转阴的天空, 没有来得紧张起来。也说不清是什么预感, 总之就是心脏都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小王似乎察觉到萧老师状态佳, 一边开车一边安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乐一定要我转头回去,但你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萧弋云将脑袋抵在玻璃窗上,抵抗突然来袭的头晕目眩:“以后有机会我来解释,还要向你道个歉。” 小王不解:“道歉?” 萧弋云叹气:“李乐没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但也绝对没有欺骗的意思。我想——” 话没说完,刺耳的急刹车声传过来, 划破安静的小道。萧弋云只觉得一阵耳鸣刺入脑袋,痛苦地捂住太阳穴。 小王气得差点竖中指:“这么窄的路也敢玩超车,急着上天呐!” 谁知, 前面的车逼在停他们之后便停止前行。偏僻小路仅容两辆车并列前行,如果想要过去,必须紧挨着慢慢蹭过去。 尽管不愿承认,但萧弋云很清楚,预感也许成真了。他不禁提醒小王:“小心开车。” 小王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那个人怎么……” 前面的车主不知道在发什么疯,居然毫无征兆地60度转弯,拦在小路中央。像这种危险驾驶,极有可能造成两方同时车毁人亡的结果。 小王一边按喇叭一边骂:“这个人是神经病吗?!” 萧弋云没有附和,在前面车辆缓缓开门的同时,掌心的冷汗把病号服沁是了一片。 车门打开,只有一个人走出来,身材格外高大,还顶着一张混血脸,令人过目难忘。 小王目瞪口呆,疑惑地问:“他是谁?” 萧弋云颤声说:“林泽……是林泽。” “他就是林泽?刁难李乐的那个?”对于他,小王也早有耳闻,“他怎么跟过来了?” 话音未落,驾驶位的车窗被人轻敲两下。 萧弋云大惊失色,提醒小王:“不要开窗。” 小王看得出来,这人来者不善,只想隔着玻璃对话:“请问——” 门外,看似彬彬有礼的男人用外套裹住手臂,拿钥匙尖锐的一何况,萧弋云本质上就是一个善良又温和的人。 林泽扬了扬唇角,正式宣告萧弋云抵抗失败:“你不敢。” 林泽夺走玻璃片,远远扔开:“很多时候,善良是枷锁,是最无用的美德。但对于一件藏品来说,这是加分项。” 萧弋云再度被他击溃,陷入无尽的深渊:“我不是……” 很快,孟溪赶来,看见的是一片狼藉的偏僻小道。更严重的是,林泽受伤了,衬衫袖子被划破,伤口隐约可见。 孟溪忙说:“林先生,我先送你去医院。” 林泽似乎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先送那个人去医院,顺便给李乐提个醒。”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孟溪看见半张脸血流不止的小王,正趴在方向盘上痛呼。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林泽的手笔。看来,这位无辜的司机成了承受怒火的靶子。 孟溪极为心细,赶忙问:“如果让他们抓到把柄报丿警,恐怕会对林先生的声誉有所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泽的形象不仅仅只代表他个人,还关系到林氏整个集团的信誉与形象。 不过,林泽早就想到应对方法:“顺带告诉他,萧弋云在我身边。” 借萧弋云反向拿捏李乐,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孟溪不禁笑了:“明白。” === 如果能把时间回放到2小时以前,萧弋云就会知道,林泽砸烂了一间收藏室。 艺术品和珠宝像垃圾一样被扫落在地面,地毯上沾满了破碎的玻璃碴和碎瓷渣。 这是习惯于以理性克制情绪的林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暴怒。就算在他身边工作近8年的孟溪,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林泽行走在最顶级的圈子,注定要戴上面具周旋其中。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可以拥有喜好,但不能有超过理性的喜怒哀乐。 诸如情感、情绪这种东西,太过丰富是坏事,表达出来无异于展示弱点。 他是从小被赋予希望的天骄之子,被冠以荣光的同时,也注定身不由己。 时间一久,他彻底丧失了情感与情绪。 但林泽认为这么做没什么不对,因为他喜欢掌控一切,包括控制自己的情感。 可糟糕的是,情感上的缺失必然要从别的地方弥补回来。最后,林泽所保留的唯一喜好,就是收藏各式各样称得上“美好”的艺术品。 说白了,在林泽的潜意识里,早就认知到自己与“美好”二字无关。为了弥补缺憾,他只有尽力收集美好的东西,哪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清洁工正一边叹息着老板任性,一边将地上变成垃圾的艺术品清理出去。 林泽倒没觉得可惜,因为2小时之后的现在,萧弋云已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乔语敲敲门,拿着文件袋走进来:“办好了。” 林泽伸手想拿,却被躲开,随即投去疑惑而不失锐利的眼神:“干什么?” 乔语满心纠结:“会不会太过分?” 林泽嗤笑:“我从没发现,你是这么的富有同情心。” 最后,乔语选择交出文件袋,却总觉得良心不安:“别太过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文件袋里装着一张精神诊断书,患者姓名为萧弋云,主治医师为乔语。 有了这张纸,林泽便彻底拿捏住萧弋云。以后无论闹出多大的事情,都能用“精神失常”为借口,把人握在掌心。 如果萧弋云真的逃走了,他可以动用一切官方手段找人。因为在得到诊断书后,萧弋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疯言疯语。 乔语忧心忡忡地东张西望:“不过话说回来,萧弋云人在哪里?” 林泽一瞥乔语,语气里多出几分冷意:“你很在意他?” 乔语没好气地说:“我怕你把我的病人逼的自丿杀。” 提起自丿杀,林泽居然也后怕起来,立刻快步走向客房。 特意为萧弋云准备的客房里,别说玻璃制品,连尖锐的物品都没有。 别看萧弋云对别人下不了狠心,但对自己却毫不留情。经历过两次自丿杀未遂,林泽越发小心。 萧弋云正抱膝坐在窗边,看着在天空聚集的乌云。看见希望后又转瞬迎来破灭,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尤其是今天,他甚至有机会亲手结束这段为时6年的噩梦,但却在最后关头选择放弃。 这件事给萧弋云一击重拳,让他猝然明白过来,也许真的永远摆脱不了林泽了。 “如果逃避不了,为什么不选择顺从呢?” 林泽站在他身后,语气说是诱哄也不为过:“至少这样,你会好过一些。” 萧弋云一怔,眼帘不住轻颤:“会吗?” “当然。”林泽将手掌搭在他的肩头,果真感知到微颤,“逃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回到了原点吗?” 面对现状,萧弋云自心底产生出无力感。他喃喃说道:“是啊,又回到原点了。” 林泽看似平和,实则步步紧逼,趁机击溃他最后的防线:“人在命运的面前,渺小到不值一提。但如果顺从命运,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比如说只要你留下,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萧弋云微微侧身,抬眼望向林泽:“我要你不再针对李乐。” 林泽挑眉,神色变深:“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萧弋云点头,默认加入这场荒诞的闹剧。看起来,他已放弃挣扎与反抗。 林泽从没有这么高兴过,抱紧萧弋云:“不要再离开我了。” 萧弋云自暴自弃地任他拥抱:“只要你说话算话。” “嗯。”林泽用一声轻哼算作回应,眼神阴恻恻。 孟溪和乔语站在门外,迎头就撞上林泽的目光。一时间,两人表情各异,孟溪深感不妙,乔语满心尴尬。 聪明人乔语扭头就走:“还是先避一避吧。” 孟溪与他同去露台,捏碎爆珠薄荷,点燃香烟:“林先生从没这么认真过。” 乔语无奈地摇头:“他只是对自己的爱好认真,而不是对一个人、一段感情认真。” 对此,孟溪不能苟同:“我却认为,他对萧弋云这个人过于认真了,有玩物丧志的危险。” 乔语猝然笑出声,没好气地说:“你真不愧是他的人,这么认同他的逻辑,都不把人当人看。萧弋云倒了血霉,才遇到你们。” 孟溪听得出十成十的嘲讽,却没生气:“你不认同我们又怎么样,不也是没把好人做到底吗?” 乔语警惕又诧异地看向他,佯装不解:“劝病患放弃自丿杀是我的工作,谈不上做不做好人吧?” 孟溪轻拍乔语肩膀,没戳破医院里发生的事情,顺势岔开话题:“既然这样,那个人就拜托乔医生照顾了。” 光一个林泽就疯的够让人头疼的了,偏偏还有一个难缠的孟溪。再加上萧弋云时不时闹自杀,还有李乐也绝不会放手。 乔语望天无语,觉得自己倒了血霉才会搅和进这件事里,还特么堪比双面间谍。 他吐出一口烟圈,满脸惆怅地看着越来越浓重的乌云,感慨道:“要变天了。” === 小王做完一场手术,眼睛算是保住了,视力却有所损伤。但万幸的是,做好理疗还有恢复的可能性。 李乐没想到林泽敢做到这一步,对小王的愧疚以及对萧弋云的担心搅在一起,把脑袋搅和成一团乱麻。 李苔鼓起勇气对他说:“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 李乐揉着眉头说:“讲。” “送小王来医院的人,是林泽的助理,他让我送一句话给你。”李苔犹豫半天,又嘱咐,“你还在生病,无论听到什么都别激动。” 他越是这样,李乐越着急:“不想急死我的话,就别拖拖拉拉的。” 李苔告诉他:“那个孟助理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再闹事……要为萧老师多想想。” 李乐一激动,肋骨上又传来钻心的痛感:“这帮畜生!” “好端端的,又在骂谁?” 萧景姗正好走进病房,迎头就听见儿子爆粗口。 为了掩盖秘密,李苔赶忙活跃气氛:“哟,是母上大人来了呀——” 李乐也勉强挤出笑脸演戏:“海苔,快赐座。” 萧景姗给他们一人送一记白眼:“少给我油嘴滑舌的。” 顿时,兄弟俩没了气势,一个躺在病床上病恹恹的,一个试图减少存在感迅速溜出门。 然而,亲妈并不准备放过他们:“最近是怎么回事,谁给我解释解释?” “这个嘛……”李苔咧嘴一笑,把问题抛给亲哥,“乐乐,你是当事人,你来说!” 李乐对他卖哥哥的行为表示一万个mmp:“没什么,就是我被车撞了,我的助理也撞车了……” 萧景姗沉下脸问:“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李乐矢口否认:“没有……” 萧景姗打断儿子的话:“告诉我,这两件事和萧老师有多少关系?” 李乐佯装不解:“妈,你在说什么呢?海苔,你知道吗?” 李苔满脸茫然,一唱一和:“我也不太明白咱妈的意思。” 萧景姗点开手机邮箱,调出一份资料亮在兄弟二人眼前:“这是你找经纪人查到的资料,萧弋云的简历。” 李乐咬牙切齿:“桐哥这个叛徒。” “他也是为你好。”萧景姗又说,“你知不知道,S.A.T是林泽旗下的一家上市公司。萧弋云曾经与该公司有过经纪约,也就意味着他们早就认识。” 李乐不以为然,反问:“认识又怎么样?” “你这个糊涂虫!” “林泽是谁?B.O.C的董事,林氏的独子,他怎么会注意到一个不出名的舞蹈演员?” 萧景姗看多了圈里的事情,想想都觉得后怕。 “无非两种原因,一是萧弋云用特殊手段爬上去——” “他不是这种人!” 李乐打断妈妈的话,敢用一切为萧弋云做担保。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从一开始,林泽就抱着特殊目的把萧弋云签进了S.A.T。” “小演员靠特殊手段上位屡见不鲜,但论能爬到林泽身边,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萧景姗并没有被表象所迷惑,在理性分析后,得出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在亲妈的帮助下,李乐终于平静下来:“妈,谢谢你相信我们。” 萧景姗拍拍儿子手背,暖心至极:“傻小子,我不光信你,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李苔站在一旁露出笑脸,总算放心:“咱妈的眼光最好看,是不是,老哥?” 李乐也跟着吹彩虹屁:“对对对,老妈一级棒。” 说笑之后,萧景姗言归正传:“乐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李乐笑容渐散,认真地告诉他们:“等我出院,一定要把弋云找回来,我不会放弃的。” 其实萧景姗早就猜到答案:“我不拦你,但林泽不好对付啊。等这件事结束,你和萧老师一起去国外,北欧那一片都还不错,去芬兰找你大舅住一段时间也可以。” 李乐明白,如果这么一走,他的事业就算夭折在半路了。但为了萧弋云,他放得下这些:“先出去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也好。” “你也要小心林泽。”李乐又反过来同嘱咐亲妈嘱咐,“他很可能攻击你的公司。” “的确得注意。”萧景姗想了想,又不禁嘲讽林泽,“那位林总有闲心攻击我的小公司,可真谈得上纡尊降贵呢。” 李乐心里不好受,自觉愧疚:“他在酒会上给大伯泼脏水……我最怕的就是,因为我的任性连累你们遭殃。” 萧景姗安慰儿子:“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 萧弋云揭开纱布,就看见自己在林泽手臂上烙下的“杰作”。 说起来真是讽刺,他竟在为林泽换药。用药棉擦去血迹,用双氧水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他的动作称得上轻柔,整个人都沐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静谧又温和。 林泽不忍心打破现在的氛围:“我喜欢这样的你。” 萧弋云没有理睬,手上工作不停。他只是顺应现实,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他人,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林泽也不生气,单手搭上萧弋云手臂:“好好留在我身边吧。” 萧弋云起身,不吱一声地离去。 林泽对着他的背影说:“那个司机的眼睛没有问题,后续修复手术很成功。” 萧弋云一愣,驻足回身:“真的?” 林泽摊手:“我没有必要骗你。” 听闻好消息,萧弋云心里安慰不少,一时百感交集。 林泽走到跟前,将刚包扎完的手臂伸过去——衬衣的袖子还卷在臂弯。 萧弋云旋即明白过来,顺从地为林泽放下袖子,扣上袖口。 林泽很满意他的表现:“如果你一直这么听话,我心情好的时候,会告诉你一些外面的事情。” 萧弋云手指轻颤,本能地微微撇开脸。 实在太荒诞了,他终归还是沉沦在了噩梦里,再也无法逃脱。 晚饭后,乔语再一次见到萧弋云。 林泽似乎还有仅存的那么一丁点良心,留下了心理医生。又或许,他是担心藏品自杀、自残,失去原有的价值。 乔语见到萧弋云时,难免愧疚:“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萧弋云意有所指地看向书房某处,把乔语的话圆回来:“心理问题本就很难治疗,为什么要道歉呢?” 乔语差点惊出冷汗,一边在文件夹里的纸张上写字,边嘴上问:“最近几天嗜睡和头晕的症状有没有缓解?” 萧弋云回答:“都有所好转。” “这是好现象。”乔语一边点头,一边把纸条给他看,为了骗过摄像头,还不忘补充一句,“你看这个药品名称,在找上我之前吃过吗?” 萧弋云垂眼看字,只见纸上写着一句话——有没有话带给李乐? 萧弋云摇摇头,把纸张推回去,一语双关:“没有。” 乔语不着痕迹地叹气:“既然没有,我给你开新药。” 谁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屈从、退让能让大家都好过,也许算得上不错的选择吧?然而乔语知道,萧弋云并没有真正低头,他只是用另一只方式抵抗林泽对他的侵袭而已。 2小时后,书房门扉准时被人敲响,萧弋云同乔语告别。回到卧室时,今晚的药片已经准备好,粉的白的好几颗,也叫不上几种名字。 萧弋云一口气全都吞下去,丝毫不在意成分与剂量。现在他的,是在自暴自弃地顺应现实。 自从发生过吞服半瓶安眠药的事情,药片都锁在专门的箱子里,会有人按医嘱配好送过来。 一切都不用萧弋云操心,他只要学会安静地留在林泽身边就好。 药片里有少量安定的成分,没多久,萧弋云就开始犯困。就在即将入睡时,他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 萧弋云不禁蹙眉,不太灵光的脑袋缓慢地运转起来—— 林泽喜静,没有特殊情况,绝不会在10点之后放客人进家门。 而且,刚才的笑声太过熟悉,似乎是某个女孩的声音,清脆又娇憨。 今晚的情况实在不对劲。 萧弋云撑墙走出门,走向会客室。 陶思思刚从国外避风头回来,才下飞机就由林总的私人助理亲自接到别墅见面。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任谁都会受宠若惊。 因而,她一进门就笑着寒暄,热情极了,仿佛将之前吃过的亏都抛在脑后。 陶思思向来喜欢被异性殷勤款待,尤其是林泽这样身份不凡、英俊多金的富豪。再说了,大半夜被人家接进别墅,想想都知道什么意思。 别看她年纪小,但心思比谁都大。 “林总,多谢您的栽培。” 陶思思同林泽碰杯,轻啜饮进一小口红酒。 她本是直勾勾地看着林泽,又在眸光相触时垂眼,睫毛不住忽闪着。 林泽明白这名小姑娘的意思,可惜的是,他毫无兴趣。 如这般美丽却一望而知的人,他实在看过太多,早就厌烦了。这些人就像工业糖精,越甜腻便越令人反胃。 然而,陶思思还不明白,试探着问:“林总今晚邀请我来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当然有特殊的事情,但绝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林泽说:“你回国了,有事情交代你做。” 陶思思的笑容里掺杂着失望:“什么事情?” “去医院拜访李乐,为新剧炒话题。”林泽的目的并不会这么简单,但没必要同她说明白,“如果做的好,我多送你一份S.A.T的经纪约,给你配备最好的经纪人。” 说话间,林泽就将经纪合约送到陶思思跟前:“你可以带回去,先找法务仔细商量。” 陶思思顿时眉开眼笑:“我一定不辜负林总的期望。” 虽然没勾搭上富豪,但能得到事业上的飞升,倒也不错。 陶思思用手指在酒杯口打转,心思一转再转。 就在这时,萧弋云现身门外。 看见陶思思的瞬间,困意都抵挡不住担忧。萧弋云来迟一步,虽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但隐约猜到事情不对劲。 “你们在干什么?” 萧弋云想问的是,林泽和陶思思聚集在一起,是在谋划什么。可偏偏一开口,就让人理解出歧义。 尤其是陶思思,居然脑补出醋意。 惊愕过后,她不禁流露出不屑的神情——萧弋云真算得上奇人,钓到李乐就算了,还能穿一身睡意出现在林泽家里。 这里面的关系,令人不得不多想。 林泽看一眼手表,随即送客:“孟溪,时间不早了,送陶思思小姐回家。” 陶思思眼睁睁看着林泽走向萧弋云,面子和心情都不太妙:“可是林总……” 林泽却已经没有心情理睬她,对萧弋云说:“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为什么不听话?” 萧弋云避开他的手,质问道:“类似于谣传家暴的事情,你们是不是又想做一次?你从没有想过收手,对不对?” 但林泽看起来无辜极了:“你的精神过于紧张了,我只是找她谈合约而已。” 萧弋云并不相信他,可不久前的药片渐渐生效,睡意一阵一阵涌来:“你究竟还想做什么……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林泽半搂半抱,引导萧弋云回卧室:“你真的误会了,我一向信守承诺。” ——反正,这回对付的是李乐父母,可不是李乐本人。 林泽的逻辑,总能完美自洽。 萧弋云刚一碰到床,就昏昏沉沉睡去。可即便睡着,他也在不安地蹙眉。 一盏床头灯散开昏黄的光亮,让萧弋云眼周的薄红无处遁形。 林泽依稀记得,每当这人急了的时候,就会红着眼睛望向自己。那副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就像布满裂痕的薄瓷。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击中心头,他鬼使神差地俯身,无限逼近沉睡着的萧弋云。 他似乎想要吻上萧弋云的眼尾,却在最后关头克制住。 林泽从没想过从□□上的事情,毕竟,谁会把天价的名画和瓷器当做飞机丿杯用呢? 由始至终,他所想要的,只是萧弋云被收藏在自己身边。 林泽心烦意乱地走出门,对配药的人说:“以后一到10点,就把门反锁。” 另一边,陶思思仍留在会客室,神情不明。 孟溪提醒她:“陶小姐,我送您回家。” 陶思思没等到林泽回来,多少有些不甘心:“我还想向林总道别。” 孟溪却很清楚,林泽不会见陶思思了:“林先生已经休息了。” 陶思思失望地起身,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萧老师怎么也在?” 孟溪早就看穿女孩的小心思,故意说:“他是林先生请来的客人。” 陶思思听出男人言辞下的微妙,“仅仅只是客人吗?” 孟溪颔首,笑容中透露出歉意:“很抱歉,这是林先生的隐私,我无权置评。” “我明白了。” 女孩不再追问,但已然收到这位私人助理的暗示,将萧弋云定义为林泽的情人。 不知道李乐现在是什么心情,大概恨不得戳瞎双眼吧? 她撇撇嘴,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 李乐在病床上看见陶思思时,差点让人关门、放李苔——怼死她! 陶思思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无论李乐脸色多臭,都得赔笑脸假装和解。 她放把果篮递放在李乐病床边,笑吟吟说:“我是来道歉的。” 李乐可不会上当:“带着一帮娱记潜伏在楼下道歉吗?要不要在病房安装支架和打光灯,来个全网直播?” 陶思思笑容凝滞,脸色随即沉下来:“你总这么不配合,真让人扫兴。” 李乐嗤的一声直发笑:“配合你为新剧做宣传,当你的踏脚石?” 陶思思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淡定地反问:“想让你做踏脚石的人不是我。你得罪了谁,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一时间,李乐不敢确定她这一席话是试探,抑或真的知道内情。他警惕地问:“你想说什么?” 陶思思满脸同情地说:“昨天,我看见萧弋云了。” 果然,李乐立刻激动起来,早忘记肋骨上还有伤:“他在哪里?!” “在林泽怀里。” 也许她现在刻毒的模样令人反胃,但报复的畅快感实在美妙。 尤其是李乐表现出伤感和担忧,让她愈发愉快。 李乐只慌神了一瞬间便恢复镇静,开始套话:“照这么看,你一定去过林泽家里。怎么,你们的关系已经密切到这种程度了吗?” 陶思思故意说:“是啊,就是这样。” 李乐故意笑出声,听起来满是嘲讽:“你可真是不聪明。” 陶思思一愣:“什么意思?” 李乐加重语气:“被人利用却不自知,还以为傍上了富豪,简直就是个蠢货!” 陶思思的好胜心和自尊心都被刺激到,就差指着李乐鼻子叫嚣:“你再说一遍?” 李乐不介意再刺激她一回,如她所愿地说:“你就是个蠢货,智商是硬伤,还蠢而不自知。” 陶思思面红耳赤:“你!” 不等她回怼,李乐抢白道:“被人利用了还帮忙数钱,不是蠢货是什么?” “上升期的小花不爱惜羽毛,公开控诉‘男友’家暴,污蔑造谣同行。除非你的团队疯了,才会纵容你这么做。”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利益交换。林泽给了你好处,钱财是少不了的,还定你为女主的新戏。” 不可否认,李乐很聪明,稍稍分析就把几个月来的事情串在了一起:“我说的对不对?” 陶思思仗着背后的人是林泽,有恃无恐地默认了:“蠢的是你不是我。我同大人物联手做朋友,你却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李乐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朋友?他那种人会和你交朋友?陶思思,入行这么多年,你的脑袋还没开窍吗?” 陶思思确实还没开窍,妄图攀附不该攀附的人:“为什么不能?” 李乐因她的愚蠢而叹气:“你的确可以继续被他操控着针对我,但等到你身败名裂,没有价值的时候,他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陶思思暗自惊心,又因为面子撑着一口气回敬:“这种事情……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李乐真想为她的智商默哀3分钟:“我劝你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要把什么都压在林泽身上。” 陶思思再也听不下去,提起铂金包就要走:“我的后路,不是早就被你堵死了吗?你的同居男友正式露脸的时候,我还有什么名誉和形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李乐真是服了她的逻辑:“你该在自己身上找错,文艺汇演那天,是我逼着你偷拍的吗?捏造情侣关系、谎称家暴,是我逼着你发微博的吗?” “是我自己做的,但那又怎么样?”陶思思承认自己有错,但打心里认为,这一系列事件都是因李乐而起,“可归根结底,是你先爽约了。我在空中餐厅坐了一整夜,我哭着等了你一整夜!” 经此对话,李乐对她失望透顶:“只因为这样,你就要害人吗?”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萧弋云才被林泽找上门?” 随着后台偷拍照的流出,林泽飞速地找上萧弋云。这里面的关系,让人不得不多想。 ——造成今天的局面的人,分明就是陶思思。 而陶思思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觉得自己只是正当反击:“害人谈不上,不过是你不仁我不义。” 她正要走,突然被李乐唤住:“再等一等,听听这个吧——” 【照这么看,你一定去过林泽家里。怎么,你们的关系已经密切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啊,就是这样。】 …… …… 【蠢的是你不是我。我同大人物联手做朋友,你却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朋友?他那种人会和你交朋友?】 …… …… 【文艺汇演那天,是我逼着你偷拍的吗?捏造情侣关系、谎称家暴,是我逼着你发微博的吗?】 【是我自己做的,那又怎么样?】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乐就在偷偷录音。 陶思思不敢置信地转身,气得发抖,甚至想要抢走李乐的手机。 李乐肋骨还没恢复好,立刻召唤亲弟弟:“海苔!” 李苔从门外冲进来,举起手机就摄像:“特大新闻,某陶姓小花袭击病人,老铁们,想看就双击666。” “你、你在直播?” 陶思思吓得脸色煞白,再也不敢打李乐手机的主意。 李苔笑嘻嘻地表示:“只是录像,不是直播。”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自作主张饶你一次。” 陶思思长舒一口气,却因为被李家兄弟握住双重把柄而害怕:“你一个录音一个录像,究竟想干什么?” 李乐就是要跟她谈条件:“两个要求——一,探病炒作不许往绯闻上引导舆论;二,告诉我林泽的家庭住址。” 对于要求二,陶思思感到十分惊愕:“你想去找萧弋云?” 李乐冷声说:“不关你的事。” 陶思思在纸上写好地址,讽刺地递上字条:“他攀附上了顶级富豪,不会再回头多看你一眼。而你呢,却为了他得罪了林泽。” 李苔忍不了她的冷嘲热讽,一时气不过:“你说话注意点儿,不了事情真相别发言!” 李乐一反常态地没有怼人:“算了,请她走吧。” “口口声声说我蠢,你呢,不也被人欺骗感情吗?” 陶思思却还嫌不够,一边说着难听的话,一边走出病房。 不知不觉间,李乐攥紧了拳头,低声说:“你又懂什么?” 第58章 李密欧和萧丽叶 #陶思思回国, 素颜探病李乐# 今日热搜第一横空出世,惊呆了所有的吃瓜群众们。 众所周知, 3个多月前, 两方还撕得昏天黑地, 恨不得直接约架捅刀子。李乐一怒, 直接托关系把陶思思参演的电影剪得一秒不剩, 顺带将人告上法庭。 而陶思思躲在国外不出面, 当了几个月的缩头乌龟。 不知道今天究竟刮的是哪阵邪风,居然传出两人疑似和解的新闻。 李乐团队表示,陶思思不告而来, 所有人都很意外。但探病期间, 氛围良好, 并未发生争执, 请大家不要影响艺人养病。 角度刁钻的娱记杀到陶思思面前,想挖个惊天大料。要是能套出旧情复燃什么的劲爆消息,绝对能大赚一笔。 但陶思思有把柄被李乐握着, 不敢乱说,只表示:“大家朋友一场,当然要探望。” 反正林泽给她的任务是为新剧炒热度, 现在引起网络热议,事情已经办成了。 在她看来, 这场游戏里,最可悲、最可笑的还是李乐。 拿了录音又能怎么样,就凭他那点本事和背景, 怎么可能撂倒林泽呢? 在真正的富豪面前,明星算得上什么?陶思思真心觉得,能搭上林泽,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殊不知,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如她这样有些小聪明的人。 李乐说她蠢而不自知,虽然刻薄,但也一针见血。 陶思思进组的那天,也正巧是李乐出院的日子。 这一天,陶思思不仅没能参加开机仪式,抵达剧组的时候比预计时间还晚了半个多小时。 女孩一到剧组,立刻向众人道歉:“实在对不起,今天因为接一个朋友出院,耽误了时间。” 这话一说出来,每个人都不由联想到,今天是李乐出院的日子。再往深处想,陶思思上周刚回国就往医院跑,大家都莫名捕捉到到一丝暧昧。 “难道家暴的事情根本就是假的?” “或许是联手炒作!哎呀呀,现在的明星啊,为了炒热度真是什么都敢做!” “不对啊,李乐当初可是把陶思思告上法庭并且胜诉的。还有那个什么同居男友,不都正脸出镜了吗?” “说起那位同居男友,你们听说小道消息了吗?” “什么小道消息,别卖关子了。” “据说那个人早跟李乐分手了,转头就傍上圈里的富豪。哎哟哟,现在可是飞黄腾达了呢!” “我听圈里人说,那个同居男友是个老师,很久没去学校工作了,我猜一定是陪着富豪周游世界去了。” “我擦,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听人说傍上的是BOYCE的董事。” “我也听说了,据说李乐和林总还当众争风吃醋呢!” “怕了怕了,回头想想,还是陶思思跟李乐般配。” “哎呀呀,贵圈真乱。” “这群男男女女,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一群剧组工作人员正聊的吐沫星子横飞,男主于亚蒙抱着手臂走过,冷不丁来一句:“东西可以随便吃,话不能乱说哦~” 虽然不清楚陶思思到底怎么回事,但李乐绝不可能跟她恋爱。 一群人在眼皮底下散了,于亚蒙转头拨电话给好兄弟:“李乐,陶思思怎么跟你卯上了?” 李乐刚出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搞什么骚操作?” 于亚蒙回答:“她没赶上今天的开机仪式,还解释说是接朋友出院。她在暗示什么,你懂的。” 李乐没好气地说:“她的小动作太多了,实在不安分。” 于亚蒙提醒他:“总之你注意一下。” 李乐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上回我跟你要的行车轨迹呢?” 于亚蒙一直都没忘记这件事:“我姐夫出差刚回来,保证这周能查到。” 李乐说:“不行,今晚就要。” 于亚蒙吐槽:“不就是蹭了你的车一下吗,至于这么记仇?” 李乐之前没告诉他前因后果,现在也不准备说:“我爱记仇你不知道吗?” 于亚蒙拍着胸口保证:“好好好,今晚就发给你。” 接完这一通电话,李乐就知道,自己再次成为林泽打击的目标。 现在的陶思思跟提线木偶没什么两样,一举一动都来自林泽的授意。 到了下午,于亚蒙提前发来车辆行驶轨迹。李乐比对几天来的车辆目的地,最终,在陶思思留的字条上画上一个红圈——看来她没有说谎,林泽在函北市的住址就是这个地方。 李乐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老妈在身后惊呼:“刚出院就出去野,不再养养?” 虽然肋骨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李乐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有急事,现在就要去办。” 萧景姗担心儿子身体,赶忙跟上来:“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不是又要去找萧老师?” 既然瞒不过,李乐索性承认下来:“我实在不放心。” 萧景姗还想劝儿子多休息几天,但在开口之前,就见李乐先一步冲出门。 无奈之下,她只有让李苔跟上:“看着你哥!” 李苔一路小跑冲进地下车库,钻进后座就着不走:“你想闯到林泽家里?” 李乐居然点头承认了:“对。” “喂!”李苔大惊,“别冲动,林泽住的地方肯定安保措施一流,说不定家里还有保镖。你有几个胳膊几条腿,就敢直接找上门?” 更可怕的是,人被打残后,还要被投诉扰民。再然后,明天头版头条预定。 李乐无比淡定地把字条抛给李苔:“他住栖铭湾庄园。” 听到这地方,李苔差点咬到舌头:“我靠,这里你也敢硬闯?” 这个地方,除了安保措施好,还住着一堆名流权贵,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李乐说话间,脚踩油门果断发车:“谁说我要硬闯了?” 李苔弱弱地问:“那你是要——” 李乐依旧很淡定:“我准备翻进去。” “Fuck!” 李苔直接爆粗口——这下完了,从扰民直接变成非法闯入。 胆战心惊的弟弟试图劝一劝为爱走钢丝的哥哥:“李乐你给我冷静一点啊啊啊啊啊!” 然而,李乐冷静不了,脚踩油门直奔目的地。 长时间的担忧累积成山,他等待出院的日子等的太久了,今天必须要确认萧弋云人在哪里。 到了栖铭湾庄园,李家兄弟谎称来探访亲友,仗着是名人,居然成功混进去。 李苔边走边感慨:“环境真不错,以后我赚够了,也要来这里买一栋。” 李乐没心情看风景:“别废话,快找路,事成之后我给你出资看房。” 李苔顿时积极性高昂,拿着纸条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纸条所写的地方。 他们站在远处,看着紧闭的铝艺大门和可视对讲门禁,忽然相顾无言。 李苔心里万马奔腾:“这还怎么进,总不能敲门问候一句‘林总晚上好’吧?” 李乐没说话,默默戴上棒球帽和口罩,从腰包里拿出剪刀—— 李乐赶忙按住老哥:“别冲动,入室抢劫要不得!” “让开。”李乐猫着腰绕过灌木丛,从盲区下手,一刀剪断摄像头电线。 李苔目睹全程,目瞪口呆地拍手:“老哥威武。” 李乐勉强笑一笑,权当苦中作乐:“拍戏使我成长。” 而后,两兄弟翻过金属围栏,成功走入别墅。 这些事情他们早在电视里演过,第一次用在现实生活里,想想真鸡儿刺激! 院子里种了几棵异常高大的香樟树,李乐躲在后面拨电话:“我们到了,你快来。” 李苔忙问:“还有谁?” 李乐朝不远处扬了扬下巴:“乔语。” 一个人影飞速跑过来,神秘中透出一股怂劲,不是乔语又是谁? 乔语蹲在树后吐槽:“你们够勇猛的,居然真敢来。” 李苔终于找到老哥能准确定位摄像头的原因,原来是有卧底帮助:“你也挺讲义气的。” 乔语只想翻白眼:“要不是被你哥威胁,我才不要跟你们讲义气。” “废话少说,他在哪里?” 李乐满心都是萧弋云,无心拌嘴。 “正门不能进,带你们走地下室。”乔语带路到一半,又十分担心地嘱咐,“要是被林泽抓到,别把我供出来。我家还要跟他做生意呢,但我这个人吧,天生富有同情心,我……” 然而,转头就迎上李乐的冷漠脸:“闭嘴别吵快带路,小心把人招过来。” 现在将近晚上10点,林泽会按照习惯处理工作事务,孟溪作为私人助理必然伴随左右。因而,这个时间点相对安全。 乔语带着李乐绕到二层,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把人塞进房间。 然而,李苔就尴尬了:“我怎么办?” 乔语勾着小弟弟脖子原路返回:“去酒窖,那里最安全,顺便还能喝一杯。” 乔语走了两步,又突然问李苔:“等等,你成年了没有?” 李乐顺手敲他后脑壳:“你大爷的!” === 萧弋云看见李乐的时候,以为自己疯的更厉害了,居然产生幻觉。 在林泽的逼迫和洗脑下,发疯是必然结果,他早就知道了。不过,哪怕是短暂的幻觉也好,至少能逃避现实。 李乐顺手把门反锁,跑上去就是个熊抱:“想我没有?” 萧弋云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幻觉”的胸膛是炙热的。可是,很快他又陷入自我质疑,以为这一次也和从前一样,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可是,在乔语的干预和帮助下,他的症状明明早就减轻了很多。 李乐察觉到萧弋云的异样,似乎在竭力抵抗着什么,浑身紧绷到发颤:“你怎么了?” 萧弋云只顾自言自语,几乎有些神神叨叨:“今晚我还没吃药,一定是幻觉……你是我脑子里的幻觉,对不对?不应该啊,我分明没有精神分裂的征兆……” 李乐终于意识到,萧弋云已经被逼得崩溃:“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别吓我。” 萧弋云眨眨眼,发现李乐依旧稳稳当当站在眼前,不是飘忽的幻觉。但是很快,他又想起另一种可能:“说真的,我偶尔分不清梦和现实。但我还不想疯,请你不要再缠着我。” 说话间,李乐抱住萧弋云,想让他镇静下来。 然而,这么做适得其反,萧弋云剧烈地挣扎起来,甚至朝李乐挥拳:“滚开!你不要缠上我!” “嘶——”李乐一摸嘴角,虽说没见血,但嘴唇肿了半边,“我长到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揍我的人。” 萧弋云从不知道“幻觉”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比如把自己制服在床上。 他试着挣了挣,发觉毫无成效。而李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萧弋云眨眨眼,缓缓蹙眉,陷入茫然和自我质疑。 很快,李乐吻了他,还带着报复性地用齿关碾了碾唇瓣:“疼不疼?” 貌似……还真有一点?萧弋云开始犯迷糊,愣愣地点头。 李乐叹气,柔声对他说:“真的是我。” 萧弋云不敢置信地拽住李乐衣领,又用力捏了捏李乐的脸颊,直到听见小霸王一阵鬼哭狼嚎。 “哎哟哟哟,疼!” 李乐攥住他的一双手腕按在耳侧,眉毛拧得几乎解不开:“我是真的。” 萧弋云恍如大梦初醒,短暂的欣喜过后,心里只有惊疑:“你怎么来了?” 李乐亮出两根手指比划剪刀:“掐摄像头、翻院子,从底下车库溜进来的。” 萧弋云一巴掌打掉李乐的剪刀手:“你作死!” 李乐甩甩手,幽默地说:“明明就是为爱走钢丝,死也值了。” 萧弋云并没有因为他的幽默而感到一丝轻松,抬眼瞪着他,转眼间眼下又红了小半圈。 李乐尴尬地挠挠头,十分苦恼:“我冒那么大的风险翻进来,你就这么瞪着我?”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弋云眼神松动,渐渐变得温和:“进来干什么?” 李乐回答:“想办法带你走。” 萧弋云惨然一笑:“我走不了了。” 李乐不解:“你别怕,有乔语帮忙打掩护,我们……” “林泽手里有一份关于我的精神诊断书。”萧弋云眼里漾出细碎的光亮,又转瞬熄灭,“只要这份文件在林泽手上,我就哪里都去不了。” “只要他有这份证明书,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利用一切手段公开寻找我。而我只是一个疯子……没人会相信疯子所说的话。” 李乐没想到林泽能把事情做到这么绝:“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萧弋云疲惫地闭上双眼:“大约……我不会再挣扎了。这样一来,你和小王,还有其他人,也都不会再受到伤害。” 李乐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萧弋云自暴自弃:“让我们受伤的罪魁祸首是林泽,和你无关。还有那份精神诊断证明书,你不要担心,我……” 随着敲门声传来,李乐猝然闭嘴,不敢说话。 萧弋云猝然睁开眼,只觉得大难临头——他竟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每晚10点整,会有人送来精神类药物过来。 药物的剂量和种类会根据治疗进行调整,没人愿意看见他再一次吞药自杀。 李乐瞬间变了脸色,本能地想往床下躲,却发现床底居然是实心的。再一看窗户,居然是一整片玻璃,根本无法开合。 现在可不是在拍电影电视剧,被人逮到只有死路一条。环顾萧弋云的房间,没有找到任何藏得住大活人的角落。 “门怎么在里面锁了?” “该不会又闹……自、自丿杀?” “快找备用钥匙!” “对对对,备用钥匙在哪里?!” 门锁转了几转,只听“咔哒”一声,房门渐趋开启,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试想,要是林先生精神失常的“爱人”再搞一次自丿杀,不得吓死个人? 门开到一半,萧弋云突然现身在门前,把他们的视线堵的严严实实:“什么事?” 门外的两个人相继舒一口气:“乔医生调整过用药,这是今晚的。” 萧弋云直勾勾看着五六颗小药片,出神地想着什么。就在门外的人以为他要拒不配合的时候,萧弋云和着水把药吞干净。 今晚粉色的药片多出一颗。 萧弋云不由自主地嗤笑,加大安定的剂量,是在提醒他不要试图离开吗? 直到走廊外脚步声远去,李乐才从床侧探出一颗脑袋:“今晚真是刺激。” 萧弋云支着额头坐下,顾不上回应李乐,渐渐被困意夺走思绪:“你快走。” 李乐察觉到异常,赶忙问:“他们让你吃了什么药?” 萧弋云平静的像死水,接受着被人摆弄的现实:“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加大了安定的剂量。” 无论如何,乔语不会轻易背叛林泽。纵使乔语对林泽的做派和思想有诸多不认同,也必须维护他们的共同利益。 他带李乐来这一趟,是为了良心好受一些。他阻挠萧弋云离开,是不想得罪林泽。 这些操作的背后,无不是他的私心和心机。但是李乐不会跟他撕破脸,因为乔语是唯一可以拉拢的对象。 李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他向萧弋云索要临别一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弋云不放心,拽住李乐的手:“不要招惹林泽……他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李乐冲萧弋云点点头,十分乖巧地承诺:“我听你的,什么都听。” 萧弋云已经来不及探究这句承诺有几分真假,安眠药将他带入黑暗的梦境。 在他睡去后,李乐幽幽叹气:“对不起,我撒谎了。这一回,我不可能听你的。” 李乐心里有了主意,刚要出门,却又遇上新的状况——卧室的门竟被从外面反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9点还有一章 第59章 真正的重大危机 “有没有82年的拉斐?” 李苔观赏着顶级土豪的酒窖,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口气真不小, 翻墙进来还敢点82年的拉斐?” 乔语抽出一瓶果酒倒给李苔, 并表示:“爱喝不喝。” 李苔坐在吧椅上, 别看脸上轻松得很, 其实心里帮李乐捏着一把汗:“我哥那里怎么样, 不会出事吧?” 乔语倒不太担心:“只要他别想着把人带走, 就不会出事。” 提到帮忙这件事,李苔忍不住问他:“我哥能准确找到摄像镜头的位置,都是靠你吧?” 乔语摆摆手, 颇为自豪地表示:“小事一桩, 小事一桩。” 李苔同他碰杯:“你还挺不错的, 怂是怂了点儿, 但良心大大的好。” 然而,乔语拒绝做好人,“好人不长命, 你可别把我当成老好人,我也不戴这个高帽子。我就是顺带帮你们一下,如果影响我的利益, 我才不会……” 没等他说完,只听李苔“嗤”地笑出声:“摄像镜头位置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可真是‘顺带’呢。” 乔语被怼人精怼的唉声叹气:“我得强调一遍,我是被迫帮忙。当初一念之差做好人,结果被你们抓住把柄威胁至今。” 谁知, 李苔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要是铁了心不帮忙,我们抓住的那点把柄,根本威胁不了你。” “啧——”乔语又被李苔噎住,把果酒一口闷,“你这么聪明,你亲哥知道吗?” 李苔得意洋洋:“讲真,李乐怎么可能比我聪明?他就是一个恋爱脑。” 大约10多分钟后,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正聊得昏天黑地,并且越来越投机的两个人。 也不知道李苔听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给乔语。 乔语正喝的上头,只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话:“我被反锁在卧室里了。” 乔语惊得差点打翻高脚杯:“什、什么?!” 李乐淡定的出人意料:“闭嘴,不想一起死的话,就想办法救我出去。” 乔语吓的酒醒了一半:“怎么被反锁了?难道说……林泽发现了你?” 李乐镇静地分析道:“看样子没有,应该只是送药片的人想把弋云反锁在卧室。至于我,是顺带被锁。” 乔语长吁一口气:“卧室在2楼,你可以跳窗啊。” 李乐敲敲玻璃窗,没好气地回应:“窗子是摆设,根本没有开关。这间卧室,全靠中央空调换气。” 风水轮流转,万万没想到,天天威胁别人的小霸王,也有求人的一天。 乔语喝的有点儿上头,暂时忘记危险,甚至还坐在吧椅上,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爬通风管道吧,加油,你是最棒的罗密欧!” 李乐内心万马奔腾:“行啊,我爬通风管道,爬到林泽头顶上,谈谈今天是怎么进来的。” 乔语受到一万点暴击,差点一口酒喷出去:“我下次要是再做好人,我就变狗子!” 挂完一通电话,李乐挤挤挨挨蹭到萧弋云身边,在陌生的地方同床共枕。 “你不要怕,我会帮你摆脱他,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啊,就是要黏着你,黏定了!” 李乐在熟睡的人耳畔说话,只希望能送到他的梦里。 钥匙开锁的声音传来,李乐故技重施,翻身躲在床侧。 乔语走进来,低声说:“李密欧先生,快走。” 李乐走得很急,极力回避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再多看萧弋云一回,就会压抑不住愤怒,直接找林泽拼命。 回家的路上,李乐的神情一直在变幻:“海苔,你会帮我吗?” 李苔毫不犹豫地回答:“打虎亲兄弟,你说呢?” 李乐点点头,突然一脚踩下刹车:“那好,明天开始,你搞定乔语,我对付陶思思。” 李苔差点滚下座椅:“对不起先等等,你让我搞定他?” 李乐满脸写着认真:“我看你们聊的挺投机,而且,你喜欢年下。” “我……”李苔心口憋着一腔血,“那也不能色丿诱怂货,他一提起林泽,就像老鼠见了猫。我李苔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这么怂的货!” “如果他真的畏惧林泽,今晚绝不可能帮我们。”李乐满脸复杂地望向弟弟,“还有,谁让你色丿诱他了?我是让你跟他交个朋友,发展发展友谊,先套近乎。” 李苔翻了个白眼:“有区别吗?” 李乐一本正经地回答:“有,区别在于,第二种说法更委婉一点。” “李乐你大爷的!”李苔一拍驾驶位椅背,差点跳起来袭击司机,“你说的是人话吗?” 短暂的轻松之后,李乐又陷入苦闷:“刚才是开玩笑的,现在言归正传。海苔,尽力和乔语交个朋友,把摇摆不定的人拉拢到我们的阵营。” 一谈正事,李苔立刻从炸毛变得正经:“包在我身上,乔语这个人,值得交个朋友。” 李乐揉了揉太阳穴,视图驱散疲惫。他低声说:“至于陶思思,我来处理。” ——“不能让她继续蹦跶下去了。” === 再说陶思思,最近称得上人逢喜事精神爽。 经过主动探病李乐、谎称接朋友出院两件事,很多人以为3个多月前的团队互撕,其实只是炒作的一部分。这样一来,她的新剧才开拍,就博得一大波热度,自己也被洗白了。 更为重要的是,剧组内部知道她是林泽亲自推荐的人,根本不敢怠慢。 然而,她没来得及得意几天,就遭遇重创。 在某个午后,李乐工作室官方账号发布一条音频,是陶思思和李乐的对话: 【蠢的是你不是我。我同大人物联手做朋友,你却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朋友?他那种人会和你交朋友?】 【文艺汇演那天,是我逼着你偷拍的吗?捏造情侣关系、谎称家暴,是我逼着你发微博的吗?】 【是我自己做的,那又怎么样?】 由此,为期半年的“悬案”终于水落石出。更为关键的是,这条音频还指向某个“大人物”,可惜的是,并没有指明究竟是谁。 一时间,围绕陶思思和李乐恩怨纠葛的话题,成了最大的头条。 “真相来得措手不及……” “震惊.GIF” “恶臭小花日常之陷害同行。” “这也太贱了,请允许我爆粗口。” “请这种人滚出娱乐圈,别再出来辣眼睛了。” “李乐当初被网暴P遗照,那些人道歉了吗?” “李乐这一手有点狠,很绝了。” “自己正主做事不道义,还怪苦主下重手反击?上面的,我怀疑你是智障。” “我只想问最上的那一位,你出门被一口锅砸懵逼了,事后还被扔锅的人反咬一口,你反不反击?” “这件事最恶臭的地方在于,她想把事情往联手炒作上引导。” “害人之后还想在苦主身上吸血,合理怀疑:陶思思属蚂蟥的。” “不,她是属蛆的,支配吃shi。” “上面先别掐架,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很在意他们说的‘大人物’吗?” “上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按字面意思来看,陶思思应该和‘大人物’联手坑过李乐。” “突然阴谋论,谁还记得陶思思的验伤报告?” “还有她的新剧资源!” “我擦,‘大人物’真是社会社会。”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谁还记得李乐穿去电影节的西装礼服?” “细思恐极……” “卧槽,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是真的,这个局布的很大。” “这就更能佐证上次的传言了吧?” “我也很奇怪,按照乐乐的资源,根本没必要穿山寨。土豪家的少爷,有虚荣心这个说法吗?” “所以,这件事真的和BOYCE的董事有关?” “上面出现一个老实人,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一个混血假洋鬼子吗,还比谁高贵不成?” “主要是关键字已出,此贴不保。” “删吧删把,越删越证明有问题,上次股价跌了多少来着?” “比股价更痛的是,市值蒸发。或许B.O.C家大业大,并不在乎这点钱。” “屁,亏损赔钱约等于直接资丿本丿家的肉。” 渐渐地,事情有越闹越大的趋势,矛头直指林泽。但李乐留了一手,删减了出现林泽名字的那段话,把最有力的证据握在手里。 ——或许,这是他谈判的资本。 陶思思万万没想到,李乐真敢玩一把大的,关闭论坛页面时,指尖都在发颤。 她真的完了,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林泽:“林总,我——” 电话那头,林泽早已知道她想说什么:“你要摆明态度,一口咬定录音是合成的。” 陶思思愣住了,并不明白原因:“可是,录音可以鉴定。” 林泽冷漠而平静地告诉她:“你的任务是吸引李乐、以及李乐背后团队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分心注意别的事情。至于录音是真是假,对我来说不重要。” 陶思思握紧了电话,浑身冰冷:“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又怎么样呢,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林泽淡淡地应了一句,顺手挂断电话。 “喂?请您……”陶思思听着忙音,躲在车里捂脸哭泣。 像林泽这种人,是绝不会跟她交朋友的,李乐说的很对。陶思思一直都知道,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更不敢承认。 与虎谋皮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就只能做到底,根本没有退路。 她心意已定,咬着牙擦掉眼泪,对经纪人说:“买水军,就说李乐栽赃陷害,录音都是合成的!” 经纪人却在犹豫:“可是……这种说法漏洞百出。” 陶思思狠狠丢开手机,近乎自暴自弃:“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她还抱着一线希望,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赢家姓甚名谁。 李乐不会放过她,但若把事情做好,也许还能在林泽身边讨到点好处。 既然无路可退,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车外,全剧组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件事了,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些年轻的群演心里藏不住事,直接露出鄙夷的神情。 ——和“大人物”交朋友,谁知道资源是不是睡来的? 更何况,有传言说,她的确是被某个“大人物”推荐进组的。这样一来,又反向佐证了网络上的说法。 舆论战闹了一整天,李乐看见水军整齐划一的“反黑言论”时,直接笑喷。要不是现在没心情多笑笑,他一定会笑岔气。 “暗恋陶思思求而不得?” ——放屁! “和陶思思分手后回踩,算什么男人?” ——您带脑子了吗? “陶思思冤死了,怎么遇到这么个渣男前男友?” ——如果屎壳郎看见您的脑子,一定会眼前一亮。 李乐现在心里苦,只有靠看水军的言论苦中作乐。 他上微博公开喊话:“水军都说我有‘前女友’,那么请问‘前女友’女士,你拿得出证据吗?” 陶思思似乎已经自暴自弃,阴阳怪气地在自己微博说:“一辈子总要遇到几个人渣,才能逐渐成长。” 一般来说,这种情形下,大部分人都会偏向同情女方。可上午李乐工作室丢了石锤,陶思思只有水军和粉丝洗地,怎么看都像死鸭子嘴硬。 很快,“前女友”女士收货一片谩骂和嘲讽。 李乐把失去萧弋云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陶思思身上,如果不是她在后台偷拍,兴许直到今天,林泽都不会找上门。 原本,萧弋云已经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有爱人也有家人。李乐也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会和他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可是,一切都在陶思思的催化下变得面目全非,就像蝴蝶煽动翅膀时,也不会想到即将带来一场飓风。 陶思思并不无辜。 接下来的几天里,录音被证实并没有经过特殊剪辑与合成。 但陶思思方面,还在垂死挣扎。水军和公关的口风又变了,改口说李乐故意套话录音,阴险狡诈的不像个爷们儿。 这可真是笑掉了大牙,正如某位鬼才网友所说:“怎么不说李乐把她洗脑了呢?” 这句话引发吃瓜群众一起群嘲: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不可能道歉的,只有买水军洗洗地维持基本的尊严。” “还可以说她被脑控呢,说什么话都身不由己。” “一定是思思妹子被催眠了,李乐暗示她怎么说,她就只能怎么说!” “不不不,也可能是出国度假的的时候被人下降头……” “哈哈哈哈哈,xswl,逗比网友欢乐多。” “上面都是公关奇才,请集体写一本奇幻小说!” “太太们出本子吗,我愿意斥巨资1元赞助doge脸。” “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身不由己之爱你就要坑死你》。” “我会画画!我来画封面,就画吸血女鬼和脚踩吸血女鬼的犬系少年。” 这样看来,李乐赢的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的事情,是李乐的团队共同发力的结果,他的父母也付出了很多心血。为了侧面澄清穿假礼服走红毯的事情,他们不得不再一次把话题衍生向林泽。 林泽做事干净利落,经手礼服的工作人员集体辞职,还签了竞业限制协议。李乐的妈妈曾想砸重金让一个人开口,许诺公司高管的职位,得到的却是未来5年内不可能再经娱乐圈发展。 巧的是,陶思思在此期间回国,闹出一波大新闻。他们只有借此发力,反复提醒所有人,假礼服事件真的另有隐情。 可是,随着另一件事的发生,让他们全家都措手不及。 李苔气喘吁吁冲进来说:“爸爸出事了!” 李乐一惊,满脸不敢置信:“你说清楚一点?” “爸爸被法院传唤,妈那边的公司也出事了。” 李苔脸色凝重,看来不是以往那样小打小闹的情况。 商标侵权可大可小,取决于原告想不想息事宁人。 李乐的父亲近日有投资某原创动漫人物ip,谁知合作方抢先将该人物注册为商标。 一般来说,抢注商标只为求财,花点“保护费”打点就好。但是,李乐父亲遭遇的事情是经人策划的结果,对方要的可不是这点“保护费”,目的就是告到他倾家荡产。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直接砸懵了李乐一家。 连日来,他们的精力都集中在对付陶思思,以及澄清山寨礼服的事情上,注意力完全被转移。李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阴谋的气息,通过多方了解,得知原告方公司正是S.A.T娱乐公司。 这样一来,幕后黑手是谁不言而喻——林泽从没打算过收手! 李乐猛然意识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第一次开庭的结果很不理想,对方索要的赔偿款是天文数字。 别说李乐的家庭,就是更有背景的富商,也不一定吃得消。再加上对方公司不接受和解,之前的投资资金便也等同于打水漂。 这样闹下去,恐怕真要赔的倾家荡产。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什么ip商标权什么的,大家看看就好,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这么操作 实不相瞒,我还找从事法律相关岗位的朋友咨询过,她表示不严谨巴拉巴拉巴拉【实不相瞒,我也没听懂 所以这条我详细标注一下,以免给大家造成错误认知【应该不会吧 第60章 萧弋云小宇宙爆发 在阴谋席卷李家的同时, 随着陶思思的第二次造访,也打破了林泽处的平静。 陶思思走投无路了——丑闻传的沸沸扬扬, 不仅让她失去代言, 甚至还因为形象受损而要反向赔偿品牌方。 短短几天之内, 她的手上只剩下林泽施舍的一部电视剧资源。 林泽利用她转移了李乐及其家人的注意力, 趁机下黑手, 把李乐的父亲告上法庭。这一系列的事情里, 她就像一个工具人。 “求你了,让我见一见林总。” 陶思思对着可视门禁机哀求,看起来可怜极了。 另一头的孟溪不为所动:“想见林先生的人太多了, 或许你该预约。” 陶思思仍不放弃:“可是我有急事要谈。” 孟溪轻笑道:“每个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人, 都说有急事。” 听到这句话, 陶思思的心彻底沉入海底。她知道, 自己是弃子了。 女孩咬了咬牙,怀揣鱼死网破的心思,对孟溪说:“网上的录音并不是完整版, 李乐剪掉了一段。” 孟溪蹙眉,不能判断这是不是谎言:“说下去。” 人一旦被逼到绝境,什么都做得出来, 陶思思亦然:“剪掉的那段对话里,有出现林泽的名字。” 孟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按下门禁开关,冷声撂下一句话:“你最好不要用这件事情开玩笑。” 陶思思走进书房时,刚好与萧弋云撞个正着。 他坐在窗边翻书, 秋天午后的阳光不冷也不烈,跳跃在他的指端。 有些人只要安安静静坐着,就能构成一幅画。 陶思思站在门前,只觉得冤家路窄:“真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依然是在林总家里。” 萧弋云静坐在阳光下翻书,听到声音时才淡淡瞥来一眼。他似乎变得和从不一样了,更加瘦削,也更加安静,像没有生趣的死水,又像一碰即碎的薄瓷。 但不变的是,他仍旧不肯多给无关紧要的人一个眼神。 “你总是摆出这种样子,好像多清高似的。”陶思思一想起官司缠身的李乐家,就满怀刻薄的心思,“前男友家都快为你破产了,你却还能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看书,真是一点都不愧疚啊。” “他们争风吃醋闹的满城风雨,其实你心里很自豪吧?” “至于李乐,他真是个蠢货,得罪谁不好,非要跟林泽对着干。” 萧弋云满心茫然,又深感不妙:“你在说什么?” 陶思思愈发觉得讽刺:“李乐全家就快宣告破产了,你竟然不知道?也是,傍上更有权有势的人,又怎么会再在意前一任的死活呢?” 萧弋云猛然起身,急迫地追问:“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陶思思可不介意多嘲讽几句,正好,她有满腔的憋屈无处发泄: “李乐瞎了眼才会追着你不你放,到处树敌,惹上不该惹的人。” “现在好了,他妈妈的公司被人搞,爸爸还被人告上法庭,无法私下调解。” “圈里都传遍了,某些人要的就是他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某些人……” 不用旁人多说,萧弋云也明白这里的“某些人”指的是谁。萧弋云的手越攥越紧,指骨都呈现出青白色。 原来林泽一直在骗他,原来林泽从没想过收手。他的委曲求全,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们在谈什么?” 随着林泽的到来,陶思思收敛了神情,不敢再作声。 林泽不悦地问:“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陶思思也惧怕林泽这样的人,谁知道他平静的面具下,藏着多少狠厉的心思呢? 萧弋云也看向林泽,尖锐的耳鸣袭来,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他握紧拳头,竭力克制晕眩感。可哪怕浑身紧绷都成一张拉满的弓,也无法战胜的病痛。 一个声音反复在他耳畔响起,像指甲划过黑板、像刀尖划过玻璃: “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无能,因为你的天真,因为你的软弱。” “因为你,无辜的人才会被怪物伤害!” 随着陶思思惊声尖叫,萧弋云才猛然回过神,又看着流血的双手陷入茫然无措。 ——他的手在流血,书房的玻璃窗碎裂开来,玻璃碴与碎片迸溅的一地都是。 打破玻璃窗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萧弋云看着爬上血痕的双手,恍惚间想着:我大概真的被逼疯了。 “你想干什么?” 林泽也因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吓住,想要上前,却被萧弋云阻止。 萧弋云捡起一片尖锐的玻璃,紧握在掌心,甚至感觉不到痛:“这句话也是我想问你的。” 林泽放缓脚步,却没有驻足,试着慢慢逼近上前:“我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 听到这句话,萧弋云反而把玻璃片握得更紧,鲜血沿着他的掌心流淌,把袖口染成斑驳的一片:“你不要过来,就这样,我们慢慢谈。” 不得已,林泽驻足:“好,你说谈什么?” 萧弋云冷眼望着他:“谈谈关于李乐父母的案子。” 林泽厌恶陷入被动的感觉,不禁提醒萧弋云看清自己的处境:“你用什么来跟我谈条件?再割一次腕?还是再进一次医院?只要救得回来,割多少次有区别吗?” 萧弋云莫名觉得好笑,看着锋利的玻璃碎片,喃喃说:“对啊,割腕有什么意思?” “那这样呢?”他把玻璃握得更紧,用最锋利的截面抵在脸颊,“我会割深一点。” “这样,你的收藏品就没了价值,变成一个废物。” “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白费了……林泽,你想要见到这样的结果吗?” “萧弋云!” 一旦某些人、某些事超脱掌控,林泽就会变成戳中要害的野兽,把脸上文雅沉静的面具彻底撕碎。 萧弋云却完全不在乎,此刻的所作所为并非被逼到绝境的反抗,而是在身体与精神双重折磨下自暴自弃。 他一瞬不瞬地瞪着林泽,坚定中透出一股狠劲:“我疯了,一个疯子什么做不出来?” 说话间,甚至有掌心的血珠迸溅到眼下,化作一颗血泪。 这样的情形下,林泽竟看出了诡异而触目惊心的美感。他想着,不该毁了天然的艺术品 无可奈何之下,林泽居然让步了:“你先放下玻璃,我答应你的要求。” 萧弋云反问:“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林泽点点头,拿出手机拨给代理律师,为表诚意,通话时开公放:“通知他们撤诉,庭外和解。” 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大约是劝他再考虑考虑。只见林泽猝然暴怒,把火气发泄在倒霉的律师身上:“听见清楚,我说的是撤诉!” 而后,他又问萧弋云:“满意了吗?” 萧弋云握着玻璃,既不说话,也不动作。他只是紧盯着林泽瞧,仿佛要在林泽身上刺出一个洞。 林泽尽力缓和语气稳住萧弋云:“满意的话,就放下吧。” 萧弋云没有动,继续问:“我该不该信你?” “你没有选择了。” 林泽字字诛心,提醒着他身不由己的处境。 “如果你割下去,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不仅能让李家倾家荡产,还能让他爸坐牢。” “我做事情,从不会只准备一个方案。” “在我的耐心和温柔耗尽之前,放下玻璃,去处理伤口。” 萧弋云眼神松动,俨然犹豫了。 林泽瞧出端倪,又开始一场心理战:“现在事件升级与否,全在你的选择。萧弋云,说到底,李乐的命运和前途握都在你的手上。” 萧弋云缓缓摇头,并不认同他的话:“又来了……你总是利用我的愧疚心。” 林泽不为所动,继续说:“你也不希望李乐变成经济诈骗犯的儿子吧?” 握有玻璃片的手倏然垂落,血珠沿着指端滴落,在米色的地毯上洇开点点红梅花。 ——除了让步,萧弋云别无选择 “你们还愣着不动?!” 林泽见萧弋云退让,倏然高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孟溪,冲上去擒住萧弋云,夺走锋利的玻璃碎片。 在此之后,其他人也相继回过神,有人忙不迭请医生,有人联系修理工,还有人进来打扫满地的玻璃碴和染血的地毯。 当着林泽和萧弋云的面,谁都不敢说闲话,但眼神交流间,想法不谋而合——这个人真是疯的厉害,放在家里太过危险,该送到医院关起来治疗! 萧弋云坐在沙发上,看着滴血的双手一阵阵发懵,眼前发黑。该死的应激反应又逐渐侵占大脑和身体,他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颤。 林泽气得不起,正要说上几句威胁的话,可一看那受伤的双手,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泽问私人医生:“伤口深不深?需要缝针吗?” 医生说:“幸好不深,不用缝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得打一针破伤风。” 林泽点点头,眸光又落在萧弋云身上,久久没有离去。 医生一直在对萧弋云嘱咐注意事项,比如压迫止血,比如不能沾水。 但萧弋云似乎沉浸在另一个世界,既不吭声,也不点头,像一尊安静的雕像。 医生察觉到不对劲的,转而看向林泽:“林先生,这是……” 林泽抱歉地笑了笑:“告诉我就好。” 医生恍然大悟,又惊讶又可惜——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精神失常了呢? 送走医生后,萧弋云仍静坐在沙发一角。阳光跃动在他的脸上,几乎照出薄瓷似的剔透感来。 林泽箍住他的面颊,拇指摩挲已然干涸的“血泪”:“满意了吗?” 萧弋云恹恹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满意?这真是一个无比讽刺的问题,好像你才是受害人一样。 林泽没等到回答,却蓦然笑了:“你大可以继续闹下去。” “不配合、不低头、不认同——但这又怎么样呢?” “反正我不会放手。” 萧弋云苍白的唇畔翕动着,颤声说出两个字:“怪物……” 林泽这个怪物不仅摧毁了他的生活,还一口一口吞噬他的精神世界。 林泽恣意地笑着,眼神燃烧起来,像腾腾的火焰:“听清楚,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萧弋云几乎产生被火苗灼伤的错觉,用力推开他:“滚!” 林泽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欺身上前,将他压在沙发上:“把艺术品当飞机丿杯用是一种亵渎,但偶尔也会有例外的情况。” 萧弋云如坠冰窟,本能地奉上一拳。才刚止血的伤口又随即破裂,痛的令人指尖都在发颤。 “林先生,事情都已经——” 孟溪也有成为天降救兵的一天,猝然推门进来,就看见这样尴尬的一幕。 一时间,善于应付各种场合的助理先生,也不免愣住。 林泽的嘴角已经出血,萧弋云手上缠的纱布也渗出血色,发生过的事情不言而喻。 林泽用纸巾压在唇侧,没有发怒的迹象,仿佛无事发生:“什么事?” 孟溪回答:“都已经安装好了。” 林泽又问:“另外两件事呢?” 说话前,孟溪不禁看向萧弋云:“都在准备了。” 萧弋云察觉到异常,也望向他,眉宇渐蹙。 林泽朝孟溪淡淡一睥,半个字都不用说,就莫名有“杀气”。 三个各怀心事的人聚在一起,光凭眼神就能唱一出大戏。 这么一来二往过后,萧弋云隐约知道有大事即将发生:“你们又要干什么?” 孟溪不会回应他,只看林泽的意思。 林泽对萧弋云说:“你的状态很不好,我们计划送你去疗养。这里只是我的暂住地,在送你离开后,我也该回南城了。” “去哪里?” 萧弋云真的害怕了,如果是送到精神病院……林泽手里有他的精神诊断书,完全可以按照心情随意摆弄他,把他送到任何地方。 林泽喜欢他惧怕又无法反抗的模样,不禁颔首轻笑:“放心,是去国外,你只当去度假好了。” “另外,我在考虑为你换一名心理医生。乔语,实在不称职。” 联想到乔语帮助李乐潜入的事情,萧弋云不免胆战心惊。 所以,他们刚才所说的“安装好了”,极有可能指的是被李乐破坏的摄像头。 萧弋云回到卧室,看见窗户换成了全新的钢化玻璃。在钢化玻璃前,还焊接着金属格栅。这样一来,谁都没本事打破玻璃了。 他讽刺地想着,这里终于变成了监狱。 如果他去质问,林泽一定会说:“这么做是在保护你,打破玻璃这种事情,我不想再多看见一次。” 不知不觉间,萧弋云握紧了拳头,连痛觉都感受不到。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究竟怎么样才能打破呢? 林泽就站在门外,大约是怕萧弋云再爆发一次,不敢轻易离开。 然而,里面的人似乎接受了现实,一点暴怒、羞愤、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孟溪适时问:“林先生,陶思思还在会客室。” 林泽没说见或不见,意味深长地问他:“她怎么会遇到萧弋云?” 孟溪不漏破绽地回答:“或许是恰巧遇见了吧。” 林泽不置可否:“是吗?” 孟溪表示:“实在太巧了,谁知道萧先生也在书房里呢?” 林泽忽而驻足,回身望向孟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背着我打坏主意,知道吗?” 孟溪一怔,眉头轻蹙,又转瞬舒展:“谁敢打林先生的坏主意呢?” 林泽勾了勾唇,莫名插丿入一句题外话:“陶思思就不用见了,她没有价值了。” 孟溪犹豫着表示:“可是她说,李乐手上还有另一段录音……” 林泽似乎没把话听进去,又跳到其他的事情:“谁放她进门的?” 这件事孟溪抵赖不了:“是我。” 林泽毫不诧异,轻拍孟溪肩头:“这样,你让我怎么信你的解释?” 孟溪心头一紧:“林先生!” 然而,一切辩解都是无用功,林泽心中早有答案:“你当然不敢打我的坏主意,但打的是萧弋云的坏主意——告诉我理由。” 不知不觉间,孟溪攥紧了拳头:“正如我上次所说,玩物丧志。” 林泽没有发怒的迹象:“继续。” 孟溪索性一五一十说出心里的想法:“为了赌这一口气,股价贬值、市值蒸发了多少,您最清楚。” 林泽淡淡地说:“九牛一毛而已。” 孟溪摇头:“但是企业信誉度呢?租借假礼服的事情万一被揭发出来……” 不等他说完,林泽冷声打断:“没有万一,在我的手上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孟溪不再争辩,垂头说:“但愿吧。” “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犯。” 对于林泽来说,如孟溪这样得力又忠诚的助手实在很难得,不能随意放弃。 孟溪看着林泽兀自走远,咬牙良久,忽然出声:“林先生,萧弋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林泽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是志在必得的东西。” 孟溪转过身去,背向而行:“我看未必,也许连您自己都不清楚。” 很多时候,往往是旁观者最清醒。 林泽脚步不停,但心里的想法已被孟溪一语击中。 时至今日,林泽都不清楚他对萧弋云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若说是龌龊的,却又觉得不该在这人身上逞凶泄丿欲;但非要说是磊落的,又用尽了令人唾弃的手段。 之后,在哀求和威胁反复上演中,孟溪“请”走了陶思思。 她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惹火了林泽,大女主新戏也即将换人。按照林泽的意思,既然女主“惊现丑闻”,那么投资方就有足够的理由请她下课。 第61章 各奔东西与决不放弃 李乐忙着为父母东奔西走, 突然接到一通来自律师的电话——对方撤诉了! 而且,对方不仅撤诉了, 还表示经核实, 这场官司是闹了一场大乌龙。 合作方经过恶意抢注、反咬侵权、坚持上诉之后, 态度突然360度蛇皮走位式大转弯, 直接弄懵了李乐全家。 这样一来, 不仅免了天价赔偿, 原先投资的资金也没有打水漂,公司资金链也不会断裂。 就此,李家的一大磨难在莫名其妙中彻底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李乐觉得背后一定有隐情。 S.A.T和林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S.A.T收手, 就意味着是林泽决定放过他们。 但李乐敢肯定, 林泽收手绝不是因为大发善心。在这背后,应该还有另一个人的作用。 “弋云,一定是你吧……”李乐伏在方向盘上, 低声自言自语,“你还好吗?” 后来,李乐才发现开车的时候没有接听李苔的电话——一共5通, 每次间隔十几秒,俨然有急事要说。 李乐赶忙拨回去, 张口就问:“是不是爸妈那里又出事了?” “不是。”虽然不是这件事,但李苔带来了更坏的消息,“乔语说, 林泽要把萧弋云送走了!” 李乐一惊,急迫地问:“送到哪里?你说清楚一点!” 李苔也很着急:“乔语刚才说,函北只是林泽的暂住地,那家伙明天就准备回南城了。但他似乎没有要带萧弋云同行的意思,看情况,应该是想把人送到国外。” 李乐心脏怦怦跳,但大脑却意外的沉着冷静:“他怎么确定是国外?” 李苔回答:“乔语说,他发现林泽在聘用新的精神科医生,要求能够接受长期出国工作。” 李乐追问:“具体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 对此,李苔只能重重地叹气:“乔语没有找到线索。” 一瞬间,李乐的心沉到海底。 萧弋云的精神症断书握在林泽手里,无论被送到哪里,都可以美其名曰“疗养”。 早前因为家里出大事,耽误了计划。现在,李乐想着要跟林泽好好谈一谈了。 李乐把备份好的录音发送到林泽邮箱,耐心等待着回应。 果不其然,不出10分钟,林泽拨来电话:“你觉得我在乎吗?” 李乐见招拆招,反将一军:“如果不在乎,你怎么会打来这一通电话呢?” 林泽丝毫没有被揭穿心思的尴尬,继续问:“发这东西过来一定有所求,你想要什么?” 李乐拿出在商言商的架势:“我要萧弋云回来,还要你从今往后不再骚扰他,离他越远越好。” 林泽想都没有想,直言拒绝:“不可能,这件事就不用谈了。” 李乐沉得住气,只问他:“录音怎么办?” 林泽蓦然发笑,对他说:“你想用录音换萧弋云?对我来说,这是一笔赔本买卖。” 李乐当然没有天真到认为,林泽会就此放手:“或许上回暴跌的股价和蒸发的市值。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是一场心理战。 一边是B.O.C集团的公众形象、企业信誉以及经营利益,一边是萧弋云。究竟那一个更在意,全看林泽如何权衡利弊。 做选择的结果,必然是得此失彼。 李乐相信,如林泽这样年轻有为的人,绝不可能是恋爱脑。为了一个人舍弃公司的剧情,只有在拍戏的时候才会遇到。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泽对他说:“我们另约时间,见面详谈。” 李乐也没有步步紧逼,因为萧弋云还在林泽手上:“我可以等,但萧弋云等不了。林泽,你都准备把他送走了,不是吗?” 现在,双方都有足够的筹码,赌的是谁先自乱阵脚。 面对谎言被戳穿,林泽依旧镇静自若:“所以,我才要帮他换一名主治医生。” 原来,林泽早就知道乔语和李乐、李苔之间的勾当。 李乐也很淡定,用多年拍戏磨练出的演技,一本正经地瞎说:“这和乔语无关,你那栋房子里好几个常住打扫的清洁工,贿赂谁都能问到一些风声。” “而且,你还有一位私人助理,他知道的比谁都多。” 一时之间,林泽不禁对这次泄密的人是谁,产生怀疑。但唯一不会让他多心的,是孟溪。 孟溪不可能背叛,林泽暗自嘲笑李乐打错了算盘。 但现在不是追究谁才是真泄密者的时候,林泽索性对李乐说:“他已经上飞机了,你威胁我也没有用。” 李乐怒问:“你要把他送到哪里?!” 林泽再度发出一声轻笑,压着嗓音说:“你就慢慢猜吧。” 李乐咬牙:“你如果不说,我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 挂断电话前,林泽“友好”地提示他:“录音你可以放出去,但别忘记我手上还捏着一个人。” 李乐恨不得现在冲到林泽跟前,直接撞死这个疯子:“你!” “说实在的,我很在意录音,但我不怕。” “不过我要赠送你一条善意的提醒——把录音放出去之前,你该好好想一想萧弋云的处境。” 林泽洋洋洒洒说完一段话,转被动为主动。 李乐的软肋是萧弋云,无可避免地受到掣肘:“如果你敢碰他,我死也会拖你一起下地狱。” 林泽没兴趣跟他放狠话,忽然提及另一件事:“还有,下次再闯进我的房子,你们的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说完,掐断电话。 门外的摄像机电线被剪断,萧弋云不让送药的人进门,还有乔语三更半夜以“查看病人睡眠状况”为由拿走备用钥匙。 算他们聪明,既没有留下关键证据,也没有带走萧弋云,否则林泽会直接告他们非丿法入丿侵。 李乐听完电话,如坠冰窟,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但现在还不能倒下,他踩下油门,直奔机场。 刚才林泽说的是,他已经上飞机了。 也就是说,萧弋云才登机。现在是下午3点30分,哪怕来不及阻止,也能查到航班信息。 但令李乐失望的是,合理时间内起飞的国际航班里,只有一次非洲。 林泽怎么可能把人往那里送呢?一定是他说谎了,也许萧弋云早就被送走,也许还留在别墅里,谁都猜不到真正的答案。 李乐挫败地坐在机场外,看着碧蓝的天空,陷入茫然与担忧。 “你究竟去了哪里?” 连日来的压力都在这一颗爆发,李乐一拳砸在车上,连痛觉都感受不到。 也许人早就被送走,又或是不在本地登机,林泽完全可以说谎。 渐渐地,痛觉来袭,也为他带来理智。 李乐猛然察觉,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转瞬间,他又看见了希望,直接拨电话给乔语:“乔语,林泽是混血对吗?” 乔语一时没转过弯,茫然地回答:“对啊,大家都知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乐又问:“他是哪里混出的杂种?” 虽然话不好听,但乔语终于明白了李乐的意思,不禁在心里夸他聪明:“四分之一B国混血。” 明晃晃的线索就放在眼前,他们却因为焦急担忧而视若无睹。 如果要送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逃走的人出国疗养,当然要送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 萧弋云的确还没有座上飞机,不过也逃不掉被送走的命运。今晚,他将座上前往B国的飞机。 他坐在卧室的窗边,夕阳从外面斜照进来,格栅的阴影落在脸上。 光阴交错间,便又成了一幅静谧的油画。 “该走了。”林泽推开门,臂弯间担着一件长外套,“我送你上飞机。” 萧弋云没有一件行李,证件也都在林泽手里。最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被送到哪里去。 但他无法反抗,因为只要精神诊断书握在林泽手上,他就不可能逃离噩梦。 林泽想为他披上外套,却见萧弋云惊惶地躲开,从头到脚都写满“抗拒”两个字。 一瞬间,空气里只有冷冰冰的尴尬。以孟溪为首的围观群众,都变了神色。 林先生的嘴角还留着伤痕,萧弋云的双手还缠着纱布,发生过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谁都不明白,林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这么用心。 明明想要谁陪在身边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对一个不听话的病人执着,不说旁人,孟溪也很困惑。 林泽大方地原谅这一举动,将外套送给萧弋云:“带上吧,你很久没有出去过了,不知道现在天气已经转凉。” 萧弋云冷淡又直白地告诉他:“不用,我厌恶你给我带来的一切。”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得屏息望向林先生,生怕老板发飙。 好在林泽没有生气的迹象,转而把外套抛给孟溪:“走吧。” 萧弋云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奔赴未知的旅途。 分别在即,林泽无视一切反抗,奉上一个强硬的拥抱。 林泽身上常用木质调男香,这气息令萧弋云作呕。他绷紧全身挣扎。惊恐到极限,只想着,干脆用领带勒死林泽吧。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却在抓住林泽脖颈上的领带时,被攥住手腕。 林泽单手抽开领带,慢慢绕上萧弋云双腕,恶意曲解他的意思:“想要带走它做纪念吗?” 真丝领带像滑腻的蛇般游走在手腕,让萧弋云一阵恶寒:“滚开!” 萧弋云一激动,眼眶四周都是会染上红色,尤其是顺着眼尾飞扬的那一抹,很有意思,也很有味道。 林泽遗憾地松开手,如果不是迫于起飞时间,或许可以玩弄的更尽兴一些。 他将领带放进萧弋云口袋,温柔地嘱咐:“不要弄丢了。” 萧弋云的呼吸都快凝滞了,因为他的口袋里藏着一根红绳,是临行前偷偷带上的。所幸林泽没有察觉,他稍稍松一口气,垂眸道:“你的东西让我觉得恶心。” 然而,林泽轻拍口袋,提醒他:“如果你敢丢掉,应该知道后果。” 后果是什么?当然是被丢进软包房关上几个小时。反正对待精神失常的病人,林泽可以将任何事情都说成“治疗”。 萧弋云每一次崩溃的开端,都是由此而来。 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三响,林泽打开车门,送萧弋云离去。 在旅途中,会有人专门陪护萧弋云抵达目的地,其中包括新聘用的医生。 上车前还衣冠周正的林先生,半小时后下车,不仅领带消失无踪,连衬衣纽扣也解开一颗。 随行人员不禁看了又看,神情变得暧昧起来——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傻子都能猜到。 萧弋云平静地接受误解,连嘲讽的神情都懒得做,只是满脸冷漠地坐上飞机。 在起飞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丝久违的轻松感。 对他来说,哪怕只是短暂远离那个怪物,也是极为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难道从此以后,真的再也无法逃脱噩梦了吗? 萧弋云看向漆黑的舷窗外,不知不觉间咬紧牙关——他不甘心。 来到函北市的一年里,他有一份喜欢的工作,遇到了爱人与亲人,几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活。直到那个怪物再一次出现,将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撕成碎片。 从前的他一无所有,只会在自暴自弃与鱼死网破之间挣扎。现在的他,或许应该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就算艰难、痛苦,但也总有一丝希望。 == 林泽在B国拥有一座私人小岛,用于投资旅游产业。现在是旅游淡季,游客不多,气候宜人,十分适合病人疗养。 踏上异国的十多天来,萧弋云总爱坐在窗畔观望夕阳沉入大海。 如果没有人打扰,他可以静坐上两到三小时,直到夜幕降临,他的身影彻底陷落在黑暗里。 然后,就是按部就班地吃晚餐,吃药,睡觉。时钟指针走向哪一刻就该做什么,就像固定在循环轨道上的玩具,一步都不可能踏错。 林泽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他吗,安静、顺从,宛如固定音乐盒里旋转跳舞的小人。 事实上,萧弋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交流过。 非工作时间里,医生不会来到这里。其他人叽里咕噜说着令人费解的小语种,他只能偶尔听懂几个单词。 更重要的是,他没兴趣跟林泽的人说话。 今天的夕阳再次落下海平线,水面还残存着橙红的颜色。但是很快,夜色就将驱散光明,吞噬一切。 看着最后一线光亮也被黑夜所吞噬,萧弋云的唇畔却又笑意。他知道,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李乐能拥有一轮新生的太阳。 “也许,我注定要葬身在黑暗里,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喃喃说道:“但我绝不会让那个怪物伤害你。” 静谧的黑暗中,他的眼中映出碎裂的星光。 一夜过去,太阳挣扎出海平线,一群海鸟啼鸣着掠过窗台。 萧弋云又在噩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茫然地空睁着眼。 在梦境里,他看见一个人,埋头蜷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他轻拍他的肩膀,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的面庞。 另一个自己惨然一笑,右眼沁出一注血泪—— 萧弋云惊醒后,望着天花板出身良久,直到阳光顺着窗帘缝隙潜入房间,落在他的脸上:“又到早晨了。” 在精神类药物的作用下,萧弋云的早晨总过得昏昏沉沉。 据说这东西吃久了人会变傻,思维迟钝、反应变慢。他逐渐感受到副作用在加重,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这样的噩梦还要持续多久呢? 萧弋云坐在钢琴前,按下几个键又倏然停手。直到音符彻底消失在空气里,他也没能记起曲谱。 身后打扫整理的人忽然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小语种,萧弋云鬼使神差地地看过去。 窗外的海边似乎有什么异状,萧弋云被勾起好奇心,也走到窗边。 楼下的海边,有人在吹口琴,帽子丢在一旁,时而有路人丢上两枚硬币。 现在是旅游淡季,来这里卖艺恐怕是要血本无归了。 萧弋云怔了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背影实在太熟悉了,像是梦中的幻觉。 不知不觉间,他红了眼睛,眉宇轻蹙。 ——是他,他竟然跟来了。 护工们误以为萧弋云不喜欢吵闹,赶忙跑出门,对来自异国的小年轻磕磕巴巴地交流。 他们反复告诉他,房子里住着一名病人,需要静养,不能吵闹。 没想到,小青年居然学过小语种,说的还相当流利,可惜口音不太正宗。 “我很抱歉。” 道完歉,他朝楼上挥了挥手,咧开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萧弋云早已推开窗,半个身子都快倾出去。 ——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不知道让林泽哪国混血了,就B国吧,编一个好了 第62章 异国重逢, 刺激 萧弋云推开窗户,半个身子都快倾出去。 没有人会比他更惊愕, 也不会有人会比他更惊喜, 百感交集之余, 萧弋云轻声念叨:“傻子!” 护工误以为萧弋云病发要跳楼, 吓得手忙脚乱, 拉人的拉人, 锁窗子的锁窗子。 在所有人眼里,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再平常不过的举动都有可能隐含危险。 再后来, 直到落日的时候, 小青年又出现在另一扇窗户下。不过这一次, 他没有吹口琴, 而是背来画架画油画。 偶尔有几名零星的游客路过,以为他要画落日。谁知画架却被侧着放,画的是看落日的人。 萧弋云依旧坐在窗畔, 看的却不是落日,而是拿着画笔的李乐。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有没有被人察觉?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担忧逐渐盖过欣喜, 萧弋云垂眸望向玻璃窗外,眉心有浅浅的褶痕。 卧室的窗户是被封死的格子窗, 打不开也打不破。因为林泽格外关照过,病人有自杀倾向。 萧弋云朝下面拍了拍格子窗,成功吸引海边的“青年画家”。 李乐回身冲他一笑, 大大方方展示画作,又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发问——好不好看? 萧弋云看着涂到一半的油画,才发觉画的是格子窗后的自己。一股说不清的酸涩和感动在心里交织,他对着楼下的人连连点头。 得到萧弋云的肯定,李乐高兴极了,不禁自言自语:“总算没辜负学了10多年的传统手艺。” 不论怎么样,希望就在前方,活着就得乐观。李乐知道,一定会有办法帮助萧弋云彻底撕开噩梦。 虽然现在依旧一筹莫展,但也需要一些美好的东西来调剂苦闷的生活。 夕阳渐趋落下,没过多久,彻底沉入海水,只有残留的薄红随着波澜在天际起伏。很快,夜幕降临,吞噬了一切光与影,也吞噬了静坐在楼上窗后的人。 李乐在海边站了很久,目送晚归的海鸟结伴回巢,失落感油然而生。 那扇窗里亮起暖色的灯光,将萧弋云的身影模糊成黑黢黢的一片。 李乐望向楼上,心里想着,他一定也在看着自己。 顿时,他的心里满是惆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伴回家呢?” 说话间,他朝窗户挥手告别。 萧弋云也挥挥手,奉上无声的告别。 看见李乐收拾好背包,他不禁自言自语:“回去吧,晚上海风凉。” 没过多久,大约是晚餐时间,一幅画送到了萧弋云手边。 有人用带着口音的英文告诉他:“是某位青年画家送来的,他为吹口琴打扰到你养病而感到抱歉。” 萧弋云看着李乐的大作,忽然眨了眨眼,阻止不了泪水。可是他分明在笑,边哭边笑的模样,简直像个傻子。 “对不起。”他匆匆撂下一句话,也不问这些人听不听得懂,抱着画就离开。 在他身后,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感慨精神疾病真够折磨人的。 萧弋云回到卧室的窗边,果真看见李乐的身影。他指了指画,告诉李乐已经收到。 李乐用手势比一个OK,吹响嘹亮的口哨。 一群晚归的海鸟被口哨惊起,一路叫唤着回巢。夜空下,一切都变得温馨起来。 之后的几天里,李乐每天都背着画板来到这里,偶尔是在窗下,偶尔是在门前,说是来画画的,其实是蹲点。 与此同时,萧弋云的病情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不再是安静到近乎死物的模样。他会拿纸笔写写画画,再把纸张叠成飞机,悄悄丢出窗外。 李乐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了一只Q版小狗。李乐会心一笑,朝窗户飞吻。 后来,不光萧弋云断断续续收到油画,房子里雇佣的人也陆续拿到李乐亲手画的素描。 李乐行走江湖,除了一张脸,靠的是技能讨人欢心。只要本人不犯浑,上到80下到08的活人,都不会拒绝他的示好。 萧弋云看穿他的小心思,抹果酱的时候不禁偷偷笑。 拿着素描肖像画的女人用英文对他说:“看起来,最近你的胃口好很多。” 萧弋云愣了愣,下意识地问:“是吗?” 大约李乐就是他死水般的生活里,最大的意外吧——一律照进深渊的阳光。 在取得这栋房子里所有人的信任的某个午后,李乐冒着大雨抱上画本,急匆匆按响可视门禁。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没有雨具,衣服里外湿透:“我知道这么做很冒失,但请让我进来避1小时雨吧……只要1个小时,雨停了我就走。” 工作人员本该拒绝,但因为收过素描礼物,实在不忍心异国小帅哥流落在暴风雨里。最终,他们心一软,打开门请人进来。 李乐成功打入敌方内部,却没有成功进门,只被允许待在玻璃花房里坐一坐。 雨滴在玻璃上敲打出纷杂的音符,正如李乐的内心——明明已经走进来,却还是见不到萧弋云,可真令人焦心。 李乐胡乱地撸一把湿漉漉了头发,眉头紧拧,琢磨起下一步的计划。实在不行,爬窗户好了,反正他早把这栋房子摸了个透彻。 不过几分钟后,他就不需要计划了。因为萧弋云撑着伞走进来,正向他递来一张纸巾。 半个月里,李乐想象过无数重复的场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窗,在街头差点擦肩而过,或者见面即刻相拥。 然而,事实上他们重逢时,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感情,不像久别重逢的恋人,而是异国偶遇的同乡人。 萧弋云朝李乐笑了笑,眼尾却是红透的,含着些欲言又止的警惕与委屈。 李乐同样会心一笑,但隐藏的情感一点儿都不比萧弋云少。 “对不起,这是在疗养病人……” 急匆匆赶来的老外叽里咕噜说起外国话,好在李乐大致听得懂,连忙表示没关系,还顺带还夸了一句萧弋云真好看。 外国护工捂嘴笑,连连表示赞同:“你很有眼光。” 萧弋云发觉他们都不约而同看着自己,笑眼盈盈的,可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乐探出半个身子,对萧弋云说中文:“我们在夸你好看呢。” 萧弋云不禁一边摇头,一边发笑:“你油嘴滑舌,专门会骗人。” 顿时,李乐无辜地拧眉:“哪有,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说假话?再说了,审美这东西,国际通用。” 萧弋云仍不信李乐的甜言蜜语,只当他哄人的:“少来这一套,中西审美差异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乐摆出一副委屈脸:“你该对自己自信点儿。” 他们聊得越来越开心,过于熟络的模样引起护工的疑心。 护工不禁发问:“请问,你们从前认识吗?” 萧弋云听不懂小语种,但只要看一眼李乐的神情,便大致猜到不妙。转眼间,他默契地闭口不言。 李乐负责回答护工的问题:“不认识,只是发觉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格外投机。”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护工,化解了危机。 然后,李乐又开始假模假样地对萧弋云说英文:“我可以请你做模特吗?” 萧弋云极为配合地演戏,假装眼前的画家是陌生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喜欢中文交流。” 李乐演戏最在行,顿时眼里亮晶晶的,嘴里冒方言:“老乡啊!” 萧弋云忍俊不禁,展颜一笑:“真是太巧了。” 局外人护工小哥惊愕地发现,萧弋云居然笑了。 半个多月了,这位病人总是一副茫然且漠然的模样,似乎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包括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哪怕每周见医生的3次里,他都不常说话。有的时候,人们都不禁怀疑,这个人或许只是一尊安静而美丽的雕塑。 李乐忽然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我特别喜欢。” 萧弋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你啊——” 这是他们从前惯常的对话,在这里忽然又说上了,真让人百感交集。 在李乐的笔尖下,萧弋云是灵动且美好的。他眼中的光晕,唇角的弧度,每一个细节都值得细细品味。 萧弋云一直含笑看着李乐,含蓄中藏着许多复杂的情愫,百感交集时,眼尾的红痕比往常更重几分。 ——李乐追来这里绝对是危险的,如果林泽发现,又将引发□□烦。 渐渐地,萧弋云眼里的笑意消失,蒙上阴云。 李乐正好跟他对上眼神,轻声说:“我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没得选,上天挺眷顾我的。” 萧弋云瞬间含泪:“你不该来的,你实在是年轻冲动。” 为了不让护工起疑心,李乐一便在纸张上写写画画,一边装作不经意间信□□流:“我很担心你。” 萧弋云难过地眨了眨眼,轻声说:“我也是。” 李乐见不得萧弋云伤心,手一颤,画错了一笔:“我很好,爸妈的事情解决了。我知道,一定是你求过林泽。” 萧弋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不跟李乐对视:“没有……我没有。” 但李乐心里跟明镜似的:“别骗我,我又不傻。” “你就是个小傻子。”萧弋云违心地数落他,“否则千里迢迢跟来干什么?” 李乐停笔,抬眼凝望着心上人,一瞬不瞬:“我就是要黏着你,黏定了!” 萧弋云又想哭又想笑,感动和惊喜搅和在一起,令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然间,他们听闻一阵电话铃声。有人急匆匆送来平板电脑,示意萧弋云接视频电话。 萧弋云一瞥平板电脑,飞速递眼神给李乐——快走! 李乐意识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应对,就见接听键已经被护工点开。就此,视频通话正式接通。 “你的左边还有谁?” 什么都瞒不过林泽,哪怕萧弋云只是未及收回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先调剂一下,再搞萧弋云我也要吐血了 第63章 3个月的约定 “你的左边还有谁?” 萧弋云心跳都漏了一拍, 却不敢轻易做出任何表情。 ——这时候只要学从前那样就好,静坐不说话, 用沉默和冷漠抵抗林泽。 “把平板往左移, 我想确认一下, 你的周围还有什么人。” 林泽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 说话时语气略略加重,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萧弋云收回目光, 再也不多看林泽一眼,对他的命令更是置若罔闻。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遍。”林泽不喜欢任何事情超脱掌控,“你知道后果的。” 萧弋云依旧没做反应, 甚至没给林泽一个眼神。看这不配合、不服从的态度, 俨然是要抵抗到底。 李乐却已经忍不住, 看见自己捧在手心的人被林泽威胁, “腾”地一下站起来。 “有谁在你的身边?” 林泽得不到答案,旋即对身在萧弋云身后的人说起外文。 下一刻,只见那人当即要把玻璃花房里的全景拍给林泽看—— 李乐已经做好抢平板的准备, 谁知下一瞬,萧弋云先一步夺走,狠狠砸在地上。 通话就此中断, 无辜的外国小哥俨然被吓住,张口结舌地说着萧弋云听不懂的话。 萧弋云知道, 这时候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瞒过林泽的人——装疯。 于是,他一把掀翻花房里的小茶几,脚踩平板电脑, 直到屏幕碎裂。至于放满绿色植物的花架子,他也不准备放过,手臂一扫,就是一整层遭了殃。 他实在压抑的太久了,索性就此将愤怒和不甘都宣泄个够。 在将花房砸的满地狼藉时,他猝然很歹歹地扑向李乐,双手攥紧衣领,将人推搡到墙根。 李乐后背撞到玻璃墙上,传出一声巨大的响动。可李乐没有动,看似是吓傻了,实际上心里很清楚,萧弋云有话要对自己说。 萧弋云攥着李乐衣领的手更紧了几分,凑到耳畔低声说:“快走,近期都不要再来……以及,对不起。” 在一片惊呼声中,萧弋云咬了李乐的脖颈,看起来是在发疯,其实咬得很轻。直到舌尖尝到腥甜的味道,萧弋云才松口。 李乐后背紧贴玻璃墙,一动也不动,甚至还搂住他的后腰轻拍:“咬吧,是我没能做的保护你。” 听到这话,萧弋云一怔,喉咙里开始哽咽:“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蓦然对上眼神,发觉彼此的眼里都深藏着愧疚与哀伤。 萧弋云的眼下更红了几分,仿佛泫然欲泣。李乐看见了,心尖都在打颤,不禁用拇指摩挲他的眼下。 很快,别墅里的工作人员都赶过来,制服了莫名发疯的病人。 还有人不断同李乐道歉,请他谅解精神出问题的可怜人。 萧弋云被带走前,不断回头,无声地催促李乐——快走! 卧室里,萧弋云眼睁睁看着一针安定注丿射丿进身体,寒意自针尖扎入的部位四散开来,让他有坠入冰窟的错觉。 很快,困意驱散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意识,萧弋云缓缓闭上眼,陷入黑暗的梦乡。 他被当成极度危险的病人注丿射药品,直到彻底睡去,按住他的人才敢松开手。 半个月以来,这位病人一直十分安静,几乎不多说话。大多数时候,他会静坐在钢琴前,断断续续弹奏出几个音符;到了傍晚,则坐在卧室的窗边看日落,一坐就是3小时。 他和别的病人都不一样,送上的药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虽然饭吃的不多,但也按照一日三餐的模式动几口。 就是这样一个极为“令人省心”的病人,突然对着平板电脑发病,以一己之力砸毁整个玻璃花房。 至于“受害人”画家小哥,正捂着出血的脖子坐在客厅。 护工很是过意不去,又是泡咖啡,又是帮他检查伤口,还反复赔礼道歉:“今天都是我们的失误,原本不应该让危险病患接触生人的。实在对不起,如果您需要赔偿,我们将联系……” “不用了。”李乐大致听懂他们的意思,大度地表示,“小伤而已,请给我一个创口贴就好。” 这样一来,在工作人员们的眼里,李乐讨人欢喜的品质里,又加上善良宽容的标签。 事实上,李乐巴不得留着萧弋云的送的印记——外人懂什么,这是夫夫情趣! 然而,萧弋云会被怎么对待呢? 李乐本可以趁乱离开,又因为担心迈不动脚步。刚才,他只有假装受到极大的惊吓,不断重复着说脖子很痛,才终于混进了门。 李乐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打听萧弋云的下落:“请问,那位病人在哪里?我很担心他,想去看一看。” 护工和帮佣都很为难,毕竟那是个很危险的病人:“这个……似乎不太好吧?” 李乐想了想措辞,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他似乎很喜欢我的画,看见的时候会笑。就让我再送一副给他吧,说不定对病情有好处。” 几个人相互传递眼神,短暂的沉默过后,其中一人说:“好吧,但你得保证,决不能把病人的隐私泄露出去。” 李乐旋即起身,跟她上楼:“这是一定的。” 昏暗的房间里,萧弋云仍在沉睡。 狂风暴雨正在敲打窗扉,杂乱无章的声音掩盖住他轻且浅的呼吸声。要不是睫毛还在不安地微颤,李乐几乎产生一种即将失去他的惊惧感。 没过多久,药剂的作用逐渐褪去,萧弋云从昏睡中转醒。 他缓慢地扫视四周,在看见李乐的脸时,茫然都化作惊愕:“你怎么还没走?” 他想起身赶人,却发觉动弹不得。李乐也随即察觉到什么,一把掀开被子。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李乐看见,萧弋云被医用约束带困在床上,仿佛真的变成了极度危险的病人。 他明明天生温柔好脾气,再痛苦也只会伤害自己,根本下不了狠心对别人动刀子。 李乐怒不可遏,当场放人。 大动静引来一门之隔的护工,他们看见李乐在解绳结,当场吓白了脸:“不不不,请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李乐质问:“为什么虐丿待他?” 护工赶忙解释:“这不是虐丿待。他是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我们不得不防范他伤害自己或别人。这是监护人主动提出的措施,我们刚刚通过电话。” “监护人?”李乐听到这个单词,觉得既可怕又可笑。 护工还以为这位来自外国的“画家”不懂单词的意思,好心地解释:“这位病人没有直系亲属,现在是他的爱人Boyce……” 李乐实在听不下去,“爱人”两个字有为刺耳:“他的爱人?事情根本就不是——” “够了!”李乐濒临失态,萧弋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却知道一定要制止,“你走吧。” 李乐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时情急差点说漏嘴,实在太莽撞了:“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萧弋云深知这时候不能心软,别过脸不再看他:“你该走了。” 李乐顿时没了气势,仗着身边的老外听不懂中文,对萧弋云说:“就这么让我走,我怎么安心?” 萧弋云闭上双眼,看起来下定决心不打算睬他。 护工小哥听不懂他们的对白,也看不明白他们的关系,苦恼地挠了挠头,加重语气请李乐出去。 李乐只有同他商量,再三道歉,表示不会再冲动,10分钟后就离开。 护工离开前,再三提醒,这名病人已经出现攻击他人的行为,具有危险性,千万不要因为同情心而好心办坏事。 窗外的风雨愈发猛烈,他们都不说话,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雨声。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心绪不宁起来,相望无言。 李乐终于明白萧弋云曾说过的话——只要精神诊断书握在林泽手里,就哪里都不能去。 但萧弋云不该就这样苟且地活下去。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从事喜爱的事业,有爱人亲人相伴。 “你相信我吗?” 萧弋云倏然出声,轻轻地问了一句,像是一场大梦中的呓语。 李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萧弋云说:“如果你相信我,明天就回国,一分钟都不要多留。” “不可能。”李乐从座椅上倏然起身,眸光落在被困住的手腕与膝盖,“他们这么对你,我怎么放心得下?” 萧弋云再度望向李乐时,有光亮破开眼中朦胧的水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坐上飞机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我不想永远被阴影笼罩,也不甘心被人控制一辈子。” “我的噩梦,也许只有自己才能打破,你们谁帮不了。” “你的意思是……?” 李乐从未在萧弋云眼中看见过这样的神情,坚定、明亮,又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决然。 “如果你相信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国,不要让林泽发现异常。” “3个月后……给我3个月的时间,或许我们还能重逢。” “我想要彻底摆脱那个怪物。” 其实,自从萧弋云在坐上飞机时,便动了这样的心思。今天算是一个契机,让他下定决心放手一试。 一直以来,反抗无用,顺从也换不来林泽的善心。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疯和死,也谈不上输不输得起了。 最终,李乐被他说服,“但如果3个月后找不到你,我会找林泽拼命。” 萧弋云垂眸叹息:“你该理智一些,想想上次的官司……” 从前的猜想都被验证,李乐打断他的话,“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否则,林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撤诉?” 萧弋云并不想告诉他,当初用了什么手段逼林泽撤诉:“他收手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家人都没有受到伤害。林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怪物,你们离他越远,就越安全。” 萧弋云还有很多话要劝说,却都被李乐打断。 “我只等你3个月。” 说完这句话,李乐飞速离去——3个月后,如果看不到萧弋云的身影,他一定会找林泽拼命。 李乐在滂沱大雨中飞奔,回到旅馆后立刻收拾好旅行箱,紧接着查航班、订飞机票一气呵成。 翌日中午,他坐上回国的飞机,在起飞前喃喃说道:“只有3个月。” 也就在这一天,一张画像送到萧弋云床边。 昨天下午未能完成的素描已经被补全,李乐用黑白的线条描绘出心中最多彩的那一块。 一副素描代表着无声的告别。 萧弋云想接过来,却被缠住手脚的医用约束带阻止。他闭上眼,压下羞愤的心潮,悄然攥紧了拳头:“3个月。” 按照萧弋云对林泽的了解,他很快就会赶来这里,验收惩罚的结果。 但这一次,似乎失算了。转眼两周已经过去,依旧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萧弋云咬牙忍耐着,任由他们按照林泽的意思摆弄自己。每天什么时间段放开他,什么时间段回去重新躺好,都在林泽的远程操纵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泽在用行动说明现状——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意摆弄他。 直到某一天,萧弋云午睡后转醒,才睁开双眼,就与林泽对上目光。 隐藏在深处的畏惧感猝然涌上心头,萧弋云本能地想要远离他,却发觉根本无法逃离。他徒劳地挣了挣手腕,像困在蛛网里的扑棱翅膀的蝴蝶。 林泽坐在床畔,信手翻看一叠画作,画的都是萧弋云:“听说你伤害了无辜的人。” 萧弋云没敢应声,因为说越多错越多。 林泽早已习惯萧弋云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自顾自说下去:“那天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然而,在确定林泽究竟知道多少实情之前,萧弋云不敢轻易开口。 许久以后,林泽仍没有等到只言片语。他轻叹一声,状似无奈地提醒:“你不要总消耗我的温柔和耐心,好不好?” 可惜的是,萧弋云并不感激他“宽容”,依旧拒绝交流,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如果你今天不说,那就不用再说了。”林泽拿着画离开前,冲萧弋云温柔地笑了笑,奉上善意的提醒,“我很忙,明天就回国。” “如果你想一直这么过下去,我倒是不介意。” “你……”萧弋云再度挣扎起来,可惜依旧毫无作用。 在重重缧绁里,他连起身都做不到。 林泽没有停留,眼见就要跨出门。萧弋云知道,机会来了—— “别……”他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就像真的怕极了林泽的手段,“我说。” 如果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顺从而配合,林泽一定会起疑心。 萧弋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这个人,但纠缠了许多年,总能猜到几分心性。 林泽果真驻足,坐回床畔:“这样才对。” 萧弋云早就编好了故事,在过去的两周里,一直在心中反复演练。 他对林泽说:“我不喜欢那张画。” 林泽不禁再度翻看“匿名画家”留下的大作,状似不经意地问:“哪一张?” 萧弋云只有说起违心话:“是一张素描……画的是我坐在玻璃花房时的情形。” 林泽找到那幅画,仔细端详一会儿,又中肯地评价:“很漂亮,细节都精雕细琢过,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我厌恶自己的笑脸……活成这样,我不该笑的。“ 这句话是萧弋云真正的心态,与此同时,还暗藏着些许讥讽林泽的意味。 说完,他看着被困在两侧的双腕,缓缓摇头。 “既然你不喜欢——” 林泽将那张素描撕成两半,从风衣口袋中拿出打火机。 随着火苗的跳动,纸张渐渐被吞噬。萧弋云的笑脸在火舌下,渐渐变成焦黑的一片。 林泽将带火的纸张丢进烟灰缸,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熊熊地燃烧着。 萧弋云闭上双眼,深呼吸,不忍心再看被烧毁的素描。 “以后不要再见莫名其妙的人,你病了,病的很严重。” 林泽俯身,用拇指摩挲萧弋云眼下的红痕。萧弋云本能地躲避,却被一把箍住脸颊。 林泽问他:“听见没有?” 萧弋云再度陷入沉默,只有眼帘在不安地颤动着。几番眼神碰撞后,他败下阵来,最终垂下眼帘,眉宇轻蹙。 这副温和又善于隐忍的模样,取悦了林泽。 林泽不禁凑得更近些,眸光逡巡在微启的双唇间。淡色的唇很适合接吻——只要用力吻一吻,就会透出鲜艳的颜色。 这样的想法突然窜出来,像被羽毛不轻不重地挠在心头。一时之间,他的眸光都聚集在萧弋云的唇间。 这一举动令萧弋云不安,他慌乱地提醒林泽:“你很忙,该走了。” 林泽蓦然回过神,出门时又不禁回头多看萧弋云的一眼,满脸犹疑。 ——对他来说,萧弋云究竟算什么呢? === 口口声声说着“很忙”的林泽并没有回国,而是在这里住下。至于昨天所说的话,不过都是威胁萧弋云就范的手段。 与此同时,萧弋云终于得到更多自由,至少除了晚上,不会再被约束带缠上手脚和腰肢。 这些日子以来,萧弋云变得更加温顺,不过不变的是仍不爱说话。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抵抗与顺从之间的平衡点。 萧弋云坐在钢琴前,才按出几个音符,便又忘记曲谱。因为服用精神类药物,他的记忆力大不如前。 倏然之间,林泽出现在身后,倾身压下,几乎要将人拢在怀里。他单手探出一串音符,正好是萧弋云忘记的那一段。 萧弋云的后背紧贴着林泽胸膛,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平稳、沉静、有力,似乎永远不会为谁而改变。 一瞬间,萧弋云僵直了身体,悄悄瞥向身后的人,揣测着他的意图。 林泽在他耳畔问:“还没有想起来?” 萧弋云的脊背冒出一颗颗寒粒,本能想要逃离,顿时更记不清谱子了。 林泽索性坐在萧弋云身边:“我教你。” 萧弋云猝然起身时,手肘在钢琴键上砸出一阵嗡鸣的杂音,反应近乎过激:“不用。”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林泽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累了。”萧弋云匆匆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林泽无奈地摊手,独自坐在钢琴前,激情弹奏起萧弋云总记不起曲谱的曲子。 他按下的每一个音符键都是铿锵有力的,萧弋云的脸不断在眼前浮现——哭泣的,微笑的,愤恨的……以及冷冰冰宛如摆件的模样。 一曲结束,林泽对护工说:“我想跟他的心理医生谈谈。” 当晚,萧弋云发现药品有所改变,剂量变小的同时,品种也更换了。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萧弋云收到来自林泽亲笔的肖像画。 这幅画也精雕细琢过,无论是眉眼抑或唇角,都修饰的极为漂亮。可惜的是,林泽太过拘泥于捕捉美感,却忘记自己所画的是活生生人。 画中的萧弋云是安静的、空茫的,像大理石砌成的完美雕像。又或许,这只是林泽心中象征美的符号。 画纸压在床头柜上,在清晨的海风中哗啦作响。 萧弋云想了想,对护工说:“请帮我找一个画框,谢谢你。” 午餐时分,萧弋云拿着裱进画框的肖像画送到林泽面前。 对于这一举动,林泽很惊诧:“你喜欢吗?” 萧弋云没应声,放下画框转身想走,却被林泽拽住臂弯:“还有什么事情?” 林泽朝画框扬扬下巴,再度问道:“喜欢吗?” 萧弋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回答:“我的喜好并不重要。” 林泽神情微变:“你突然对我低头,想交换什么?” 萧弋云提出第一个要求:“不要再绑我。” 这是一个小小的请求,只是林泽一句话的事情。但林泽可不会立刻答应,打量着萧弋云问:“你会听话吗?” 萧弋云不自觉地皱眉,流露出一瞬抗拒的神情。 林泽放开他的手臂,转而继续用餐,再也不多给一个眼神:“约束带不止是工具,也是必要的手段。你必须时刻记住,哪怕在梦里,你也是我的。” 要是放在从前,萧弋云一定会反唇相讥,或是用沉默表达不认同。但是这一回,他的选择与以往都不相同:“我时常梦见你。” “哦?”林泽顿时兴趣盎然,“说说看?” 萧弋云做过无数光怪陆离的梦,永远不变的是,总有一个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是吞噬我的怪物。” 林泽连连发笑:“说实在的,我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我只要你安静地留在我身边。” “这件事不可以,再换一个吧。” 林泽的决定,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萧弋云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天人交战。最后,他鼓起勇气说:“我想回国。” 林泽依旧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只说道:“给我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一切希望都赌在这句回答的话上,萧弋云悄悄攥紧手掌。他蓦然垂眼,用发颤的嗓音说话:“因为我怕。” 林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怕什么?” 萧弋云不安地说:“在这里,我被当做真正的病人对待……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泽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继续用餐,将惴惴不安的人晾在一旁。 萧弋云垂着眼,安静地等待着林泽的回应。他相信刚才的回答没有破绽,因为任何人都不愿变疯。 直到林泽吃完一餐,才想起回应:“回国只会让你病的更重,毕竟,只要一听见那个小明星的消息,你就会发疯。” 萧弋云轻声说:“我在这里也会发疯……” 林泽起身,向萧弋云逼近:“如果你向我保证,以后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我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萧弋云故意顿了顿,装作犹豫。如果一口答应下来,恐怕会让林泽生疑。 林泽发出仅有瞬息的嗤笑,转身走向别处:“看来,你更喜欢留在这里。也好,我不做勉强。” “林泽!”萧弋云唤住他,犹豫良久,却始不能把保证的话说出口。 林泽驻足回身,再度逼近他,捏住下颔:“说啊,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愿意听一听。” 萧弋云试图撇开脸,却被虎口箍住面颊,再也无法逃避。在林泽的逼视下,萧弋云终于启唇:“我不喜欢这里……我在这里发疯了,伤害过一个无辜的过路人。我留在这里,每天都会想起这件事,愧疚感让我崩溃。”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介意养着一个疯子。”林泽压着嗓音,含笑说出令人胆寒的话,“如果只有在疯了之后你才能学会顺从,我会毫不犹豫地逼疯你。” 怪物!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是敲骨吸髓以操纵他人为乐的怪物! 萧弋云心中在呼号,不经意间,鼻息都轻轻发颤。 终于,他向林泽低头:“不要这样,我向你保证……我可以保证!” 可林泽仍不放过他,步步紧逼:“说啊,继续不说下去——你向我保证,是要保证什么?” 萧弋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向你保证……我会留在你的身边。” 林泽用拇指摩挲萧弋云淡色的唇瓣:“是吗?我不太信。” 看来,萧弋云急得很了,眼尾都染上一抹红:“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徜徉在林泽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怎么取得我的信任,是你的功课。” 林泽实在很狡猾,竟把问题又抛回来。 萧弋云很清楚,在这里待下去,每天除了被监视,就是服用各种精神类药物。最终,他真的会沦为一件安静的“藏品”。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次抓不住机会的话,回国的日子便愈发遥遥无期。 林泽心思深,萧弋云对上他,就像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萧弋云苦笑着问他:“你手里有我的精神诊断书,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有了这份文件,你可以用官方手段查出我的下落,更可以用任何手段整治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向你证明什么呢?” 萧弋云能说出以上那一席话,昭示着他终于认识到现状。 由此,林泽的目的终于达到,满意地点头:“你总算认清现状了,这是一件好事。” “你要时刻记得,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林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萧弋云不认同,却也没有回应。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林泽的决定。 很快,林泽对他说:“一周后,跟我回国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弋云要走上雄起之路,还有磨难,不过快见到曙光了 第64章 填不满的深渊 一周后, 林泽依言带萧弋云坐上回国的飞机。 飞机抵达南城后,他们出了VIP通道便直接坐上了车。 半小时前, 孟溪就在这里等候。 大约一个月前, 林泽独自飞往B国, 前几天才传来即将回国的消息。别人都以为林总是大忙人, 只有孟溪知道, 他是“度假”去了。 孟溪接过行李箱, 微笑着寒暄:“看来,林先生心情不错。” 林泽微微颔首,算作承认:“假期里收获颇丰。” 说话间, 他忽然望向萧弋云。萧弋云没有一丝表情, 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林泽半搂萧弋云后腰, 送他坐进后座。萧弋云全程没有抗拒, 却也不算十分配合, 孟溪诧异地发觉,萧弋云的状态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他在B国经历过什么, 短短一个多月的“疗养”,效果竟比得上从前好几年。 从前的萧弋云在自暴自弃和极力反抗之间挣扎,无论安静还是发狠, 都没有真正屈服过。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低头了,虽然看得出来依旧不情不愿的, 但却因迫于现实而选择顺从。 在B国的那段时间里,萧弋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孟溪发觉萧弋云的转变,不禁猜测起来。 难道是……孟溪微微挑眉, 想到了最不能启齿的方式。 如果林先生真的能狠心这么对他,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玩物丧志总比恋爱脑容易拯救。 至于萧弋云,正隔着车窗玻璃望向外面,心中一阵恍惚。 国内已经是深秋时节,行色匆匆的路人们都裹上厚衣服。路边的梧桐时不时飘落两片金叶,装点着枯燥的沥青马路。 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对萧弋云来说,却是恍如隔世。 “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林泽忽然出声,打破车里心思各异的人。 萧弋云惊疑地望向林泽:“是什么?” 林泽笑问:“这么害怕?” 萧弋云没说话,瞳仁不安地来回微动,却又强迫自己佯装安静。 这副善于隐忍的模样最能取悦林泽:“你要时刻记得,我是最不愿看见你受伤的人。” 是啊,在林泽眼里,受伤的他等同于艺术品上多出裂痕的藏品,失去了所谓“完美”。 萧弋云讽刺地想着,林泽用物化一个人满足掌控欲,真是荒诞又令人作呕。 车辆驶入园区的时候,萧弋云用余光瞥见,林泽单手抽开领带。 噩梦般的回忆再度拥上心头,他本能地躲闪。 但狭小的空间内,怎么可能躲得开?很快,他失去了视觉,陷入一片黑暗。 “只要精神诊断书在你手里,我就逃不走,你不用担心我记住路线。” 萧弋云说话时,喉结不安地上下轻颤,嗓音都在发紧。 很快,林泽的食指搭在他的唇畔,在他耳畔发出一个单音节:“嘘——” 温柔的气息拂在耳垂,萧弋云浑身都窜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暧昧比痛苦更难熬。他不禁瑟缩,却被林泽用力按住双肩。 于是,萧弋云不再说话,安静又不安地坐在“怪物”的身旁。 园区的路修的很平,车辆飞速地开往林泽的独栋,一路都没有颠簸过。 可是这样一来,又让萧弋云失去了方向感和时间感。恍惚间,他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锁自动弹开。听闻声响,萧弋云的脊背都僵直了,未知的恐惧笼罩在周身。 林泽先一步下车,又握住萧弋云的手:“跟我来。” 萧弋云却在后缩,发自内心地不信任他,对即将遭遇的事情满怀惊疑和不安。 孟溪发觉萧弋云不配合,习惯性地想要帮助林先生制服他。在他看来,对不听话的玩物,根本不必客气。 然而这一回,他在伸手前就被林泽阻止:“不用了。” 话音刚落,林泽猛然将人拽出车,反剪双臂,送进室内电梯。 “我本想温柔一些的,但你总不学不乖。” 林泽说话间,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门。 萧弋云嗅到一阵芳香时,诧异地皱起眉头。 下一刻,蒙在眼上的领带随即被拽开,萧弋云被光亮刺痛了眼。短暂的失明过后,他终于看见所谓的“礼物”。 “欢迎回来。” 林泽展开双臂,回望四处。 眼前是一片花海,盛放的玫瑰铺满了整个卧室的地面。林泽站在其中,像优雅又矜贵的主人,赐予他眼前的一切。 看着满目殷红,萧弋云的确惊了一惊,却毫无喜色、 ——这又算是什么呢?学乖以后额外的奖赏?还是说,林泽早就另有绮念? 林泽在他耳畔问:“喜欢吗?” 暧昧的声线打断萧弋云的思绪,激起一阵战栗:“为什么送玫瑰?” 林泽的眼底终于染上一些笑意,诚实说道:“没有原因,只是觉得和你相配。” 萧弋云连连摇头,转身欲走:“这不该送给我……” 林泽将人拽住,强硬地留住:“那又该送谁,你说说,我该把这1万朵玫瑰送谁?” 萧弋云挣开林泽,因为用力过猛,自己也向后趔趄:“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林泽将萧弋云拖拽到床上,见他挣扎得狠了,便用领带缠住那双手:“但是,那些人都不是你啊。” 领带像冰冷滑腻的蛇,令萧弋云彻底失控:“放开我!” 林泽只是垂眼睥俯视他,仿佛是能主掌萧弋云命运的神祇:“这种话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 ——“放开你、放过你,怎么可能?我绝不会放手。” 萧弋云别开脸,蓦然发出一声嗤笑:“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泽被这一声嗤笑刺痛,不悦地皱眉:“应不应该,由不得你来说。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你不觉得可笑吗?”萧弋云看着满地的红玫瑰,只觉得刺眼,“你从没有把我当成人来看待……我只是你的藏品。强留住我,随意摆弄我,都是你宣泄掌控欲的一种方式。” “你有钱有权,钱权能换到的东西你早就都有了,什么珠宝、古董、名画对你来说,只是拍卖行里举一次牌子的事情。” “于是,你想要更多的刺激,比如说掌控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亲手摧毁他,向他灌输自己的意志。你要让他崩溃、破碎,然后被你重塑,彻底沦为掌中之物。” “林泽,你就算送一千万朵玫瑰,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我可以向你低头,但永远不可能认同你的所作所为。” “闭嘴!” 萧弋云说出太多实情,字字句句直戳林泽心脏。 顿时,林泽平静文雅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震怒的神情来。但他又无法反驳,哑口无言的同时,心里憋着的怒火腾腾燃烧起来。 紧接着,他丢开萧弋云走出门,对孟溪说:“找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把房间清理干净。” 孟溪看他脸色很差,大致猜到了发生过的事情:“我立刻去办。” 清理掉1万朵盛放的玫瑰需要多久? 围观的好事者们只知道,家政公司派来三名身强力壮的大小伙,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搬出去三分之一。 所有玫瑰都被将送进垃圾车,和剩饭剩菜混在一起,变成一堆嗖臭的垃圾。 “有钱人的分手,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烧钱。” 清理房间的小哥们忙得腰酸背痛,最后看着堆满垃圾车的玫瑰花,免不了啧啧感叹。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林泽喝完半杯果酒,心情逐渐平复。现在理智回归大脑,他又想起萧弋云所说的那番话。 诚然,那人说的都对——一切强逼就范、威逼利诱,都是宣泄掌控欲的方式。 但林泽并不认为,自己只是把萧弋云当做玩物。 可若扪心自问,他究竟将萧弋云当成什么角色来看待,恐怕也是说不出的。 林泽只知道,掌控欲这东西就是无底深渊,永远也无法填满。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日万,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让我缓缓 第65章 掌控之欲 一场因玫瑰而发生的争执过后, 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因为萧弋云的“病”,林泽为他配备了新的护工。 护工们从未见过萧弋云这样的病人, 沉静、柔和, 像白瓷的雕像。 眼歪嘴斜的病人他们看多了, 这种眉清目秀甚至还挺清高的, 是头一回遇到。 可惜了, 这么出众的一个人, 居然患上精神疾病。好在他的爱人足够专情,到了这种地步仍不离不弃。 不知情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的想法都大同小异, 无不佩服林泽的“爱心与包容”。这位病人真不晓得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才遇到林先生这般有情有义有钱有颜的男朋友。 护工们正聊着天, 谁知一扭头发觉病人不见了, 而别墅大门大敞四开。 雇主再三强调,这是有攻击性的病人,一刻都不能离开视线。 一旦想到病人万一出门伤害路人, 会引来官司,护工只觉得大难临头。现在这份工作的薪水,是前的好几倍, 他可不想丢了来之不易的工作。 然而,萧弋云并没有走远。 他站在院子里, 仰头看着枫叶,眼里流转着剔透的光亮。 3个月的约定已经过去一半,但他只完成了最小的一个目标, 能回国而已。 所剩时间不多了,李乐年轻气盛,万一脾气上头找林泽硬碰硬,那么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一阵凉风拂过,裹挟着树梢上的红叶飘远。 萧弋云循着红叶飞舞的轨迹望去,正巧看见林泽从外面归来——机会来了。 他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走开,只是静静望着下班归来的林泽。 等到那人走得越来越近,萧弋云才慌乱地转身回去。看他急匆匆的模样,仿佛自知犯错,又急于逃避。 “不要走。” 林泽叫住他,不急不缓地走过去。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为时6年的纠缠里,萧弋云自信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性格。 萧弋云驻足,在回身之前,就被林泽半搂住后腰:“是在等我吗?” 萧弋云诚实地回答:“不是。” 林泽带着人朝房子里走,感慨道:“真是令人心碎的答案。” 萧弋云没吭声,不动声色地躲避,试图远离林泽,与从前一模一样 林泽早就习惯了他不冷不淡的态度,却又忍不住报复的心思,故意单手抽开领带。 果不其然,萧弋云一怔,脸色骤变。 林泽扬了扬手中的领带,低声问:“你很怕这个?” 萧弋云本能想要逃离危险源,警惕地望着他,像受惊的鹿。 林泽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声,脱去风衣,摘掉领带,看起来并没有要做一些别的事情的意思。 一直跟在后面的私人助理孟溪才想伸手去接,却见萧弋云先一步接过风衣和领带。 一时之间,孟溪愣住,不明白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与此同时,林泽也流露出诧异的神情,有一线光亮自他深邃眼中划过。 臂弯挂着风衣领带的萧弋云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不清楚林泽的衣物应该收纳到哪里,只有皱眉站在原地。 他似乎只是想借这件小事,免去被领带折磨的苦事。谁知道反倒弄巧成拙,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另一边,林泽并没有指点迷津的意思,正饶有兴趣地观望着。 他喜欢萧弋云展现出温柔和乖顺的一面,即便是犯傻,也令人喜爱。 萧弋云正为难地望着他,他却只是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尴尬对视数秒之后,萧弋云终于记起来,这是孟溪的工作。于是,他又忙不迭将衣物送到孟溪的手里。 孟溪接过来,神情不冷不淡:“谢谢。” 即使隐约感知到一丝敌意,萧弋云依旧态度温和:“不用谢。” 遇到这种好脾气的人,即使是孟溪也无可奈何。如果非要计较下去,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更为重要的是,林泽曾有言在先,不许他再在萧弋云身上下功夫。 孟溪暗自撇了撇嘴角,带着林先生换下的衣服去往衣帽间。 === 晚餐后,林泽还不忘同护工询问萧弋云今天的状态。 护工表示:“病人很安静,除了下午擅自开门去了院子,没有做过任何危险的事情。” 林泽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他这一天里,都做了些什么?” 护工还以为是雇主在考核自己,绞尽脑汁回忆道:“上午看书,午睡后继续看书,又弹了一段钢琴曲,再后来就跑去了院子。” 林泽抓住了某些重点,追问道:“他看的是什么书?” 护工的记性可没这么好:“似乎是舞蹈类的……舞蹈鉴赏?舞蹈历史?对不起,林先生,我实在记不清了。” 护工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林泽没心情听完。 他打断了护工的话:“看来,今天他状态很好。” 护工说话时,多了些惋惜的意味:“是的,要是您不提前说,谁会以为萧先生是病患呢?无论治疗还是吃药,他都十分配合。” 林泽没有表态,只是再度嘱咐他:“记住,不要让他靠近窗户,任何玻璃制品、尖锐的东西都不能碰。” “这是当然的。”护工忙说,“发病这种事情没有规律可循,必须时刻堤防。” “今晚就到这里吧,谢谢你尽心尽力照顾他。” 林泽对外人总这么彬彬有礼,事实上,身居高位者只要一句道谢就能拉拢人心。 于是,护工又不禁默默感慨:病人到底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遇到这样一位爱人! 林泽找上萧弋云的时候,护工正在动用医用约束带。这是林泽的意思,理由是病人具有不可预估的攻击性,一分钟都不能离开监管。 令人惊奇的是,萧弋云表现惊人的十分顺从,近乎逆来顺受。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愿意,抗拒的神情就映在眼底。但他也不挣扎,只是攥紧双手隐忍着。 可是谁又能知道,顺从和隐忍的目的,是为了取得林泽的信任呢? “先等等。” 林泽突然现身,亲手为萧弋云解开。 萧弋云狐疑地看着他,绝不信林泽会这么好心。 林泽对萧弋云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萧弋云没有权力拒绝,只有用隐忍和顺从,才能换来一丝打破噩梦的希望。 他跟着林泽走向走廊的尽头的房间,随着指纹锁开启,心也提到嗓子眼。 林泽半搂萧弋云后腰,手掌微微用力,催促他自己打开门:“进去看看吧。” 门后另有洞天,与其说是一间储物室,其实更像私人展览馆。 名表珠宝艺术品都收在玻璃除尘罩下,是林泽从拍卖行高价竞拍回来的各色天价藏品。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美好的东西。 萧弋云并没有被林泽的藏品迷花眼,环顾四周之后,看见一张格格不入的肖像画。 那是林泽在B国时画的,也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抑或是被“陌生画家”激发出一点挑战欲。 小小的画框占据了一整面空白的墙,廉价的合成木质材料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萧弋云仰头看着这张画,直到林泽问他:“为什么这么惊讶?” 萧弋云看着自己的肖像画被送上墙,陈列在一堆天价艺术品之间,不禁反问林泽:“不违和吗?” 林泽认真地对他说:“对我来说,你是最珍贵的藏品。” 对此,萧弋云不禁苦笑,连连摇头,俨然是不认同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去了。” 在萧弋云即将出门的时候,林泽忽然出声:“你很喜欢跳舞?” 萧弋云驻足,摸不透林泽的想法——也许只是试探,试探他是否还想着从前的生活,是否还想逃离这一场噩梦。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萧弋云转过半张脸,轻颤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掩住眼里的光晕。 听到这话,林泽没有说话,但也毫不掩饰满意的态度。 萧弋云说完话便又想走,林泽再度唤住他:“再等一等吧。” 萧弋云蹙眉,不明白林泽今晚还想做什么。 很快,孟溪现身,很懂分寸地站在门外。 林泽朝萧弋云扬了扬下巴,话是对孟溪说的:“帮他录入指纹。” 听到这话,萧弋云与孟溪同时流露异色,一个惊疑,另一个惊愕。 “只要你听话,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看林泽的态度,近乎是以慷慨的主人自居,给听话的玩物尝一些甜头。 萧弋云自觉受到侮辱,飞速地拒绝:“不用了。” 林泽问:“不喜欢?” 萧弋云扫视“私人展览馆”,兴致索然:“没兴趣而已。” 林泽遗憾地摊手:“大多数时候,你实在让人扫兴。” 任谁走进这间储物室都会两眼放光,恨不得把所有东西据为己有。只有萧弋云满面漠然,口口声声说着没兴趣。 “你和李乐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摆出这副姿态吗?” 玫瑰换不来一个笑脸,天价的藏品换来一句没兴趣。有些时候,林泽真想把他锁进软包房再也不放出来,逼他彻底忘记从前的事情。 自由、自我到底有什么意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放在萧弋云面前,他却拼命地抗拒。 突然听林泽提起李乐,萧弋云生怕无辜的人再受波及,有心转移话题:“你要的是一件安静听话的收藏品,而不是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更不是恋人。” 林泽压着嗓音,挑字眼问他:“这么说,你依旧认为你和他是恋人?” 萧弋云慌忙辩解:“不是这样的!” 然而,他越是维护李乐,林泽便越是不悦:“你看看你着急的模样,不正印证了我所说的话吗?” 萧弋云自知失言,眉宇越蹙越紧:“我已经留在你的身边了,还不够吗?” 林泽抬起萧弋云下颔,垂眸逼视,锐利的神情仿佛要将他洞穿:“不够,远远不够。” 在对上眼神的刹那,萧弋云本能地撇开脸。下一瞬,面颊都被林泽箍紧。 林泽对萧弋云说:“我的心里缺了一块,永远都填不满。” 萧弋云不禁惨然一笑:“你的心里缺了一块,就用别人来填,真是可笑啊……” 林泽望着他,眼中几乎燃起无名之火:“我再说一遍,我不在乎你是否认同我的做为,我只在意你是不是我的。” “对你,我早无话可说。” 冗长的沉默后,萧弋云只说出这么一句话。而后,他转身就走。 孟溪仍站在门外,想帮林先生拦住骄纵而不听话的玩物。 萧弋云冷声说:“让开。” 孟溪只看林泽的意思,对萧弋云视若无睹。 直到林泽说:“让他走。” 萧弋云回到卧室,护工正手拿医用约束带和药品等着他。 他讽刺地看着这些东西,在护工走到近前时,猛然掀翻配好的药片。 护工随即变了脸色,以为萧弋云毫无征兆地发病了,不禁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卧室里的动静引来了林泽。药片洒的到处都是,水杯也翻倒在地,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萧弋云看见林泽到来,再度想起刚才所遭受的一切,在怒气和羞愤的驱使下,用鞋底碾碎脚下的药片。 在收藏室挂上肖像画,昭示着林泽只把他当做物品,而不是一个平等的、自由的人。这个举动刺激到萧弋云敏感而脆弱的精神,让他再也压制不住愤怒。 林泽从没有意识到,他的一言一行无不在抹杀萧弋云做为“人”的自我和尊严。因而,他也不明白萧弋云为什么吃尽了苦头,却还不断地抵抗。 孟溪最先出声,夺过医用约束带逼近萧弋云:“怎么还愣着,难道要等他伤到林先生吗?” 护工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跟上去帮忙。如果遇到反抗,他可以搭把手压制住发狂的病人。 果不其然,一直安静乖顺的病人发狂了,不断挣扎、扭动。因为过于消瘦,练家子孟溪很快就制服了他,把他拖拽到床上。 萧弋云对孟溪怒目而视,厉声问:“你为什么要做他的狗?你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 作为回应,孟溪下死手按住他,冷声提醒:“不要说疯话。” 萧弋云用尽力气同孟溪扭打,却被护工抓住另一条手臂,强行按回床面。 他看着孟溪,以及矗立在门前的林泽,近乎绝望地说:“你们才是疯子!你们是才是怪物!是你们把我逼成了现在的样子!” 然而,护工早就见过萧弋云的精神诊断书。现在,就算萧弋云喊破喉咙,别人也只会把他所说的一切,当成发病后的疯言疯语。 护工对孟溪说:“孟先生,请帮忙绑住他的另一只手,医用约束带您会使用的吧?很简单,但要扣紧一点,防止挣脱。” “都放下,让我来。” 一直坐上壁观的林泽终于出声。 他走到萧弋云身旁,身影像一座黑沉沉的山。 萧弋云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发觉左右手臂都被人按住,根本无路可退。 “离我远一点。”萧弋云只能嘴上叫嚣,根本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泽逼近。 很快,林泽握住他的手腕,刹那之间,眉宇微扬。萧弋云脸色变了又变,心知大事不妙。 林泽找到了那根红绳,用力扯下来,仔细端详:“哪里来的?” 萧弋云飞快地说:“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不关你的事。” 一根红绳倒不是稀奇的东西,稀奇的是红绳背后的含义。 林泽拨弄着红绳上的小狗吊坠,再一次问他:“哪里来的,说实话。” 萧弋云信口胡说:“我买的。” 林泽追问:“为什么给自己买这个?说说理由。” “为了庆祝我彻底摆脱你!”萧弋云被怒气激红了眼,挣扎几回,又被按回床面,“我觉得那一天特别有意义,应该添一样东西来纪念。” 林泽没那么好骗,就算心里气得不轻,但理智仍将情绪死死压制这。他绝不会被萧弋云带偏思路:“我记得很清楚,你不属狗。” 萧弋云急中生智,冷笑着说:“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是这个属相。” 这个理由令人无法反驳,却又不无槽点。林泽仍没有全然相信,兀自沉思起来。 萧弋云生怕李乐再受牵连,忽然大喊大叫:“林泽,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林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喃喃重复:“报应?我会遭到报应?” 说话间,林泽拉紧抽带,亲手将不听话的人禁丿锢在床上。他用行动告诉萧弋云,报应从不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萧弋云仍在挣动,冲着林泽叫嚣:“你这个怪物,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林泽沉着脸,并没有理睬他,只是将医用约束带绕上他的膝弯。 萧弋云崩溃地发现一切反抗都无济于事,只能嘶声控诉:“你污蔑无辜的人,你还找人顶丿罪……” “闭嘴!” 不等他说完,孟溪猝然高喝。 护工还在面前,万一萧弋云说出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恐怕不好办。 “让他说。”林泽绑好最后一根束带,手掌却还握着舞者特有的纤细脚踝,无意识地摩挲着,“萧弋云,把你想说的都说完,我给你机会说出来。” 因为刚才的喊叫近乎喊哑了嗓子,萧弋云发出一段颤音,喘息良久才又继续说话:“你找人顶丿罪,那起车祸分明是你指使的!” 林泽走到床头,为萧弋云拨开因汗水而粘在额头与眼角的碎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还有呢?” 萧弋云嫌恶又惧怕地别开脸,咬牙说:“还有,你授意别人诬告,用的都是灰色地带下三滥的手段。” “陶思思的验伤报告是假的,你指使她污蔑别人。” “假礼服也是你的手笔,你做事情从来都不择手段。” “你的私人助理多次绑丿架我,现在又非丿法拘丿禁我、折磨我。” “你还害的一个年轻人眼睛受伤……只差那么一点,他就瞎了!” …… …… 萧弋云越说越多,最为可怕的是,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孟溪心虚地瞥向护工,悄然观察他的神情。这些事情,怕传出去一件,都够B.O.C喝一壶。如果警丿察找上门来,事情不一定能捂住。 然而,林先生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任由萧弋云继续说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萧弋云终于说够了,脱力一般地躺在床上。他再也不挣扎,微启的唇间不住地发出喘息声,眼睛的泪痕和汗水都交融在一起。 林泽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瞧,一时之间,卧室里安静地只剩下萧弋云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林泽想起了些什么,轻声叹息,又将眸光投向护工。 护工只是被平静地望了一眼,就不禁一怔:“这位病人……是不是有妄想症?” 此言一出,林泽唇角微扬,讥讽而又锐利地逼视萧弋云——看见了吗,无论你喊得声嘶力竭,还是迷离凄厉,都没人会相信。 萧弋云也笑了,笑时被唾液呛到,不停咳嗽、作呕:“是啊……到了现在,还有人会相信我的话吗?” “我只是一个疯子罢了,我有攻击性,我有妄想症……我该被关起来、绑起来,我该吃药……” 萧弋云一边笑着,一边流泪,没有会比现在的他更绝望了。 泪水落在枕畔,洇成一片深色的水花。 林泽用指腹摩挲他哭红的眼角,就像最温柔、最具有包容心的情人:“你要好好养病,乖,听话。” 萧弋云再一次撇开脸,躲避他的触碰。唇畔翕动良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一个字:“滚。” 可是,林泽非但没有走,还俯身凑到他耳畔说:“如果你能再多忍耐几天,兴许就骗过我了。” 萧弋云一惊,不敢置信地微瞪双眼:“你都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林泽压着嗓音说:“在国外的时候,你几乎骗过我了。我必须告诉你,今天主动接衣服的举动,是你最大的失误。” 温热的鼻息徜徉在萧弋云耳后,没有暧昧的意味,只能令人感到寒冷彻骨:“原来,挂画像是你在试探我……” “倒也不全是。”林泽想了想,又诚挚地说道,“你一直都是我最珍贵的藏品,这一点毋庸置疑。” 萧弋云这才惊觉,自己实在太过天真。 自暴自弃的顺从换来的是林泽不守承诺,虚情假意的顺从得到的则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他可以忍耐任何身体上的病痛,却无法忍受被林泽物化、抹杀。 今晚他再度失控,一切都被搞砸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第66章 萧弋云的抉择 那晚之后, 萧弋云陷入彻底沉默不言的状态。 从前他也对林泽不理不睬,但气不过时, 好歹还会怼上三两句。这次不一样, 萧弋云完全放弃交流, 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 反正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病人”所说的话, 那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好了。 他再次封闭了自己, 无声地抵抗林泽的侵袭。此后的两周里, 他真的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时间一久,所有人都不禁怀疑,他究竟是不想说话, 还是因为精神疾病的摧残而不能再开口说话。 私人医生从卧室里走出来, 爱莫能助地摊手。 林泽点点头, 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萧弋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医生走后,孟溪对林泽说:“林先生难道不觉得,他不说话也是一件好事吗?免得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言论, 坏了大事情。” 林泽皱眉,投向孟溪的眼神变得锐利:“你为什么对他有敌意?” 孟溪心里一惊,赶忙解释:“因为那天晚上, 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幸好护工没有当真。” 林泽倒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有那份精神诊断书, 谁会信他所说的话?” “他现在不能开口说话了,对我们来说不是很好吗?”孟溪索性说出真心话,“反正, 您要的也只是一个安静的玩物罢了。” 林泽再一次纠正孟溪的想法:“他不是玩物。” 对于萧弋云是不是林泽的玩物这个话题,根本没有争论的必要。孟溪微微摇头,聪明地不再说话。 林泽又说:“请乔语来一趟。” 孟溪迟疑地问:“林先生难道忘记了,他在函北的时候,把外人带进过家门。” “我不想看见萧弋云自丿杀。”林泽三次轻拍孟溪肩头,每一次都饱含深意,“不要再多话,只需要请乔语过来就好。” 孟溪识趣得很,既然林泽不想听,那么他就什么都不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乔语接到电话时,正跟李苔面对面开黑。 没错,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从损友升级为水友,现在俨然是至交好友。尤其是组队打游戏的时候,那叫一个生死之交、互为依靠。 所以,当乔语从孟溪嘴里得罪萧弋云的下落时,转头句告诉了李苔。 紧接着,李苔转告李乐。最后,李乐一蹦三尺高,恨不得立刻飞到南城。 说来也巧,今天是李乐拍戏杀青的日子。经历过绯闻、礼服、官司这一系列大事,《诗与玫瑰》终于在磕磕绊绊中收工。 因为萧弋云的事情,李乐在短短几个月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在他重回剧组拍电影后,对感情戏又有了新的见解,处理方式愈发细腻。 导演和对手戏演员都说,李乐的进步令人惊叹,他正从一个毛头小子渐渐进化成真正的男人。 李乐和萧弋云约定好3个月后重逢,在此期间,他只有把所有的情感与精力寄托在拍戏上。 到了今天,已经过去两个月,李乐实在有些望眼欲穿。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实在太过担心。” 李乐戴上萧弋云送的那枚戒指,拉起行李箱直奔机场,与乔语汇合。 2小时后,飞机抵达南城。 乔语坐上林泽派来的专车,直奔约定地点。李则乐戴好口罩与鸭舌帽,入住一处离与萧弋云所在地方最近的旅馆。 他胡乱吃了一碗方便面,之后就守在手机前,等待着乔语回复短信。 至于乔语,与林泽寒暄之后,就去见了萧弋云。 两个多月不见,萧弋云愈发瘦削,或许是被养在房子里长久不出门,皮肤都呈现出薄瓷般的苍白。因为面颊也在消瘦,他的眼睛显得愈发的大,黑沉沉的,像岑寂的夜空。 萧弋云看见乔语时,掩饰不住惊愕的神情,黑沉沉的眼中终于多出一丝光亮。但他仍不说话,只朝乔语微微颔首。 除此以外,再无表示。 乔语问:“头痛耳鸣还在复发吗?” 萧弋云没出声,片刻以后才摇头。 乔语又问:“嗜睡呢?” 萧弋云再次摇摇头,依旧一声不吭。 新聘的医生一直在为他配药,身体上的病痛早就有所缓解。 乔语鲜明地感知到,萧弋云的病情变得越来越棘手。 在从前的时候,无论怎么自暴自弃,他都没有彻底拒绝交流。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乔语只能用木乃伊来类比——外表依旧美丽,但内心被一层层束缚包裹,精神则在慢慢腐烂。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没多久,自说自话半小时的乔语揉着脑壳走出门。 林泽在会客室等着他:“他怎么样?” 乔语没好气地反问:“你怎么好意思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林泽轻蹙眉宇,原谅他的暴躁:“看起来,你今天脾气很差。” 刚刚在卧室的时候,乔语看见还丢在床上四角的东西,差点当场炸裂:“我问你,为什么给他用上医用约束带?” 林泽依旧很平静,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必要的管教手段。” 乔语气得不轻,脱口骂道:“你变丿态啊!” “你治疗病人,是在教他行为守则;我留他在身边,是在教他学会顺从。” “本质上,我们是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一样。” 林泽能这么说,并非在找认同感,而是对自己的逻辑深以为然。 身为精神科医生,乔语竟觉得,林泽的歪理邪说听起真来还有那么点儿道理。 乔语差点儿就信了这家伙的邪:“别,我可不能跟你一样……” 林泽冷眼一瞥,便见乔语立刻闭嘴噤声:“你对他的病有什么建议?” 乔语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要听真话?” 林泽放下咖啡杯,认真地看着他:“说。” 乔语也满脸认真地说:“放过他。” 林泽想都没想,当即拒绝:“不可能。” 这是乔语第一回 试图劝说林泽:“以你的能力和财力,找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养着不行,非要盯着这个拗的啃?” 林泽并没有生气,只是告诉乔语:“那些人又不是他。” 乔语实在看不懂林泽的心思:“你对萧弋云究竟抱着什么心理?” 这个问题也难住了林泽,他倏然沉默。 如果说是爱,可他没有对萧弋云真正动情过,大多时候只抱着欣赏的态度;如果说只是掌控欲作祟,可他又确实是珍惜那个人的,珍惜到见他生病、自丿杀也会心痛。 林泽沉思很久,终于开口:“我没有多余的感情,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美好的东西。” 对于这种思想,乔语深感无力:“但萧弋云是人,你不该物化他。” 林泽依旧不认为这是问题:“我当然知道,人就不能作为艺术品吗?” “你……”乔语很想怼他,但考虑到家族生意上的事情,最终选择忍耐,“再这样下去,他一定还会寻死。” “不行!”林泽像被针扎到了心里,深邃的眼里锋芒毕露。 乔语摇摇头,无奈地表示:“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生死全在病人一念之间,你也不可能永远看住他,总有大意的时候。” “我建议,带他出门走走。”乔语自知劝不了林泽,只有主动退让,“他又不是房子里的摆设,困久了会困出大毛病。” 只要一提及萧弋云有自丿杀的可能性,林泽便会稍做退让:“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 萧弋云看着放在眼前装着衣服的纸袋,狐疑而又警惕地望向林泽,等待一个答案。 林泽问他:“你也不想穿成这样出门吧?” 因为不能外出,萧弋云只穿着简单的居家服。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林泽又在耍什么花招。 林泽提起装着衣服的纸袋,故意说:“既然你不想出门,那就算了。” 没想到,萧弋云依旧无所表示,只是移开目光,不多给林泽一个眼神。 堂堂林总,居然也有下不来台的一天。 只听“咔擦”一声,林泽捏皱了纸制购物袋。 尴尬沉默数秒后,林泽走出卧室,把一套购物袋都塞进乔语的手里:“你去吧。” 乔语挑眉,伸出手指头指指自己:“我?” 林泽点头,沉声说:“别啰嗦。” 乔语满脸迟疑:“不合适吧,他也不肯跟我说话。” 林泽皱眉:“主意是你出的,你负责到底。” 孟溪面无表情地看戏,左看看林泽,右看看乔语,满脸无语。 最后,乔语提着袋子走进卧室,做好碰一鼻子灰的准备。 他清了清嗓子,把衣服送到萧弋云跟前:“你真的不想出门走走吗?” 萧弋云回以摇头——反正无论走到哪里,都逃离不开林泽的掌控。 乔语飞速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问:“你不想看看李乐吗?” 一瞬间,萧弋云眼中划过流星般的光亮,他启唇欲言,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乔语有心引导他重新开口说话,继续说:“或许我能安排你们偷偷见上一面……” 萧弋云没有开口,只是缓缓摇头。他不要见李乐,因为承担不起被林泽发现的风险。 见他仍不开口说话,乔语有些心累,故意曲解摇头的含义:“怎么,你不信我把李乐带来了?” “你如果不信,我今晚就把他带过来。” “还不说话?一定是不信,我非要让你们见一面,看看我有多大的本事——” 别…… 萧弋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用眼神阻止乔语。 乔语很担心他的状态,认真地提醒:“再不说话,你的语言能力就退化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口。” 萧弋云垂眸,眼中含着晦暗的光亮——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所说的一切都是疯话,没有人会相信。 乔语一边默默唾骂林泽造孽,一边劝慰萧弋云:“你别自暴自弃啊,林泽总不可能控制你一辈子。” 萧弋云由始至终陷入在沉默中,启唇深呼吸,无声中红了眼尾——一辈子那么长,谁又能预料到将来的事情呢?也许林泽最终会放过他,也许明天他就腐烂在了泥土里。 “今天阳光多好,换身衣服出去走走吧。”乔语对他说,“我向林泽争取了很久的,你可不能浪费我的苦心。” 然而,萧弋云并没有兴趣,丢开装着衣服的袋子,兀自翻开茶几上未读完的书。 乔语真的很心累,抽走萧弋云手里的书,强行把纸袋塞回去:“出门吧,李乐在等你。” 每当提及李乐,萧弋云黯淡的眼中才会迸发出星点光亮。他朝乔语摇头,拒绝了这件事——如果李乐在等,就更不能去了,因为谁也承担不起被林泽发现的风险。 乔语脑壳疼,索性把计划告诉他:“他说他只会远远地看你一眼,因为约定的3个月还没到期。” 提及3个月的计划,萧弋云再一次感慨自己的天真与无知,居然自以为能骗过林泽。 现在只剩最后两周了,他却依旧被困在这里。 乔语又对他说:“如果你不去,他会担心的。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你的确需要出去走走。” “看见你的状态,我很担心。” “你就算不在意别人,也不希望李乐担心吧?” 萧弋云望向格子窗外,秋日午后的阳光澄澈又明亮,一切都是满怀希望的模样。 而他呢,只能深陷在深渊中,为噩梦所困,望着遥不可及的阳光。 “再坚持一下,林泽不可能永远都关着你,迟早会松懈的。” 乔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跟李苔混的久了,对萧弋云的同情感变得越来越真实。 不过最深层次的原因,是他无法认同林泽的逻辑和作为。 还会有这一天吗? 许久以后,萧弋云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的虹彩伴着泪光一同破碎。 这声叹息的背后,隐含了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乔语产生更多愧疚感,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大约不会把精诊断书交给林泽。 虽然萧弋云的确精神状态不稳定,虽然他没有造假,但良心上的折磨实在令人倍感不适。 乔语只能说上一些轻松的话题安慰萧弋云,同时也让自己也好受一些:“李乐李苔他们经常念叨你呢,多想想他们吧,或许能让你更坚强一些。” 他想着,他本不用愧疚的,虽然也做过一两件对不起萧弋云的事情,但也帮他们欺瞒过林泽。 “多想想将来吧,林泽对你做的事情已经越界,再这么偏执下去,迟早得栽大跟头。” “过于执着必定暴丿露弱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完这些话,乔语甚至觉得,自己不顾家族生意拂林泽的逆鳞,无形中有损共有利益,简直就是现实版超人,也忒帮理不帮亲了。 谢谢你。 萧弋云用眼神向乔语致谢。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快要一滴都没有惹 第67章 回不去的从前 十分钟后, 萧弋云换上外出的衣服, 出现在林泽跟前。 因为日渐消瘦, 衣服显得空空荡荡, 蓬松柔软的半高领针织衫,都藏不住他身上没有几两肉的事实。 林泽搂住萧弋云后腰,才惊觉萧弋云的清癯, 隔着厚毛衣都能感受到腰侧的弧度。 萧弋云不着痕迹地避开林泽,安安静静地坐进车后座。 正如乔语所说, 今天的阳光很好,带着些深秋午后特有的澄澈和微凉。 萧弋云不摊开掌心,试图虚虚地握住一缕阳光。可惜的是,一切都是徒然。 倏然之间, 他的手掌被林泽握住。 萧弋云一惊,像被火苗燎了般急着缩手。 但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 林泽绝不会放手:“留在我身边很难吗?” 萧弋云看着他,无声中流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留在你身边, 真是生不如死。 林泽本也没有期盼得到回应, 他只是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你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我不知道你是以此当作反抗, 还是借此逃避现实。” “事情闹到今天,你也应该明白了, 无论怎样,你都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说话间,他抬手拨弄萧弋云左耳上的玫瑰金耳圈。当然, 得到的回应是萧弋云再一次撇开脸躲避。 “好了,今天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 林泽还不想把萧弋云逼得太紧,主动稍做退让。 两次自丿杀未遂的教训在前,难免让人心有余悸。 很快,车辆抵达剧院外。 原本像一潭死水的萧弋云流露错愕的神情。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林泽,投去无声的质问。 林泽笑了笑,他的眉眼深邃,像望不穿的深渊:“想念这里吗?” 萧弋云甩开他的手,眼神飘忽好几次,满是为难和焦灼。 这里,曾是萧弋云工作过的地方。从进入大学开始,他就在这里陆陆续续完成过无数场演出。 林泽兀自感慨起来:“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在这里。” 随着他的说话声,萧弋云也陷入一场又一场回忆里—— 那是某个再寻常不过的夏日午后,阳光炙热得晃眼,阵阵蝉鸣抱怨着酷暑。 萧弋云结束一场演出,从剧院走出来,向同事们挥手告别。汗珠挂在他的脸侧,映着闪亮亮的眼睛,满是蓬勃的朝气。 那时候的他才25岁,正到了研究生毕业的年纪,有着大部分人共同的小烦恼——租房、工作,以及脱单。 不过他的事业已经走上正轨,刚和朋友成立了小工作室,除了表演,还接一些日常商演。 如果不是林泽,他的生活不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他可能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舞蹈演员,偶尔在电视剧的角落打杂,作为配角上镜露个脸。又 六十九、回不去的从前 十分钟后, 萧弋云换上外出的衣服, 出现在林泽跟前。 因为日渐消瘦, 衣服显得空空荡荡, 蓬松柔软的半高领针织衫,都藏不住他身上没有几两肉的事实。 林泽搂住萧弋云后腰,才惊觉萧弋云的清癯, 隔着厚毛衣都能感受到腰侧的弧度。 萧弋云不着痕迹地避开林泽,安安静静地坐进车后座。 正如乔语所说, 今天的阳光很好,带着些深秋午后特有的澄澈和微凉。 萧弋云不摊开掌心,试图虚虚地握住一缕阳光。可惜的是,一切都是徒然。 倏然之间, 他的手掌被林泽握住。 萧弋云一惊,像被火苗燎了般急着缩手。 但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 林泽绝不会放手:“留在我身边很难吗?” 萧弋云看着他,无声中流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留在你身边, 真是生不如死。 林泽本也没有期盼得到回应, 他只是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你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我不知道你是以此当作反抗, 还是借此逃避现实。” “事情闹到今天,你也应该明白了, 无论怎样,你都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说话间,他抬手拨弄萧弋云左耳上的玫瑰金耳圈。当然, 得到的回应是萧弋云再一次撇开脸躲避。 “好了,今天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 林泽还不想把萧弋云逼得太紧,主动稍做退让。 两次自丿杀未遂的教训在前,难免让人心有余悸。 很快,车辆抵达剧院外。 原本像一潭死水的萧弋云流露错愕的神情。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林泽,投去无声的质问。 林泽笑了笑,他的眉眼深邃,像望不穿的深渊:“想念这里吗?” 萧弋云甩开他的手,眼神飘忽好几次,满是为难和焦灼。 这里,曾是萧弋云工作过的地方。从进入大学开始,他就在这里陆陆续续完成过无数场演出。 林泽兀自感慨起来:“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在这里。” 随着他的说话声,萧弋云也陷入一场又一场回忆里—— 那是某个再寻常不过的夏日午后,阳光炙热得晃眼,阵阵蝉鸣抱怨着酷暑。 萧弋云结束一场演出,从剧院走出来,向同事们挥手告别。汗珠挂在他的脸侧,映着闪亮亮的眼睛,满是蓬勃的朝气。 那时候的他才25岁,正到了研究生毕业的年纪,有着大部分人共同的小烦恼——租房、工作,以及脱单。 不过他的事业已经走上正轨,刚和朋友成立了小工作室,除了表演,还接一些日常商演。 如果不是林泽,他的生活不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他可能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舞蹈演员,偶尔在电视剧的角落打杂,作为配角上镜露个脸。又者,他会去学校教书,再在校外和朋友联手办兴趣班补贴家用。 ——平凡而幸福,琐碎而宁静,这才是萧弋云所追求的生活。 然而,一切都在遇到林泽之后,变得面目全非。 那个夏日的午后,经纪人以“考察新剧人选”为由,送他坐上林泽的车驾。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想象了,萧弋云当场拒绝了无理的要求。 那时候年轻气盛,他甚至都没有搞清楚身旁坐着的男人究竟是谁、有什么来头,就摔门而去。 紧接着,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先是工作室团队得到一笔大投资,内部矛盾不断升级。很快,萧弋云就被排除在外。 ——同事不再需要他编舞,剧院也不再接受他的演出。另一边,经纪人表示,因为得罪了某位“关键人物”,他连上镜跑龙套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林泽想逼得他在行业内走投无路,主动投靠。却没料到,萧弋云说放下就放下,洒脱得很。 因为形象过关,半个月后,他就转行卖豪车去了。后来不难想象,他的第一位客户就是林泽。 林泽借买豪车接近他,似乎还想再谈一谈条件,但都遭到云当场拒绝。 一周后的某个夜晚,盛夏还没过去,萧弋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被孟溪劫持上车。从此以后,他的人生都被噩梦所笼罩。 “你已经忘记这辆车了吗?” 林泽的说话声唤回萧弋云的思绪:“这是我送给你的惊喜之一。” 回忆纷纷涌现在眼前,萧弋云这才发觉,今天坐的车正是自己当年卖给林泽的那一辆! 4年过去了,也难为他了,竟还记得开出来恶心人一回。 不一会儿,孟溪为他们打开车门:“林先生,进场吧。” 林泽转而对萧弋云说:“今天的表演你一定要看,是你从前编的舞,还能见到你曾经的朋友。” 萧弋云毫不客气地瞪视着林泽,几乎气得发抖。他不想碰见曾经的朋友和同事,一点都不想。 林泽见他的反应,轻声叹息:“我以为你会高兴。” 萧弋云依旧不言不语,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这有什么值得高兴?让他们看见自己沦为权丿贵的玩物吗,难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走吧。”林泽的语气依旧十分温柔,但动作上是截然相反的强硬。他箍住萧弋云肩头,强行将人带下车。 因为听说林总要来,早有人在外迎接,准备带贵客直达VIP坐席。 那人看见萧弋云时,明显愣了一瞬,几秒钟后,貌似明白了什么——啧啧,看他穿的是名牌,坐的是豪车,还伴在富豪左右……大家都是社会人,这点儿事情谁还能不懂? 不过懂归懂,该巴结的还是要巴结。小情人吹吹枕边风,也能吹出好些事情来呢! 他先与林泽握手寒暄一番,转而又将视线落在曾经的合作伙伴身上:“小萧,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面。这么多不见,你风采不减当年呀。” 萧弋云看着他伸来的手,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毫无握手的意思。 曾经一起演出帅小伙,已经出现中年油腻的迹象,发际线也岌岌可危。不过这不重要,反正他已经开起了公司,自己做老板,再也不用跑商演。 靠着林泽4年前送的那笔投资款,他挤走萧弋云,赚上了大钱。 尴尬的气氛下,曾经的老熟人皱了皱眉,空伸着手,在收回和不收回间犹豫。 林泽十分自然地搂住萧弋云后腰,绕过无关紧要的人,一同进场:“我们都相信,今晚的演出一定十分精彩。” 萧弋云挣了挣,却无济于事。林泽的手指箍住他的腰侧,毫不回避地在耳畔说:“你真的瘦了很多。” 萧弋云躲开扰人的鼻息,苦闷又难堪地直皱眉。 “送上门给富豪玩,还玩出清高来了?这年头,真是笑贫不笑娼!” 至于迎接出门的老熟人,盯着林泽紧搂萧弋云的手臂看了半天,蓦然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舞台上表演的舞蹈剧,是4年前萧弋云离开工作室前编的最后一支舞。 舞蹈演员早已换了一茬新人,他们年轻、靓丽,满是蓬勃的朝气,一如当年台上起舞的萧弋云。 萧弋云坐在观众席,看着舞台上灯光迷离,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唇角上扬,却又在下一瞬笑意散尽——他这样一个被噩梦缠身的人,永远也无法登上舞台表演了。 “你在想什么?” 林泽一转头,就看见萧弋云正凝望着舞台。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渐渐地,眼中竟泛起隐约的泪光。 萧弋云蓦然回过神,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试图掩饰满眼的感伤。 林泽抬手,拇指摩挲他的眼角,指腹果真有濡湿感:“你还想跳舞?” 萧弋云垂下眼帘,并没有回答。反正,不论答案是什么,林泽也不会让他过回从前的生活。 一个半小时后,舞蹈剧落下帷幕。 与此同时,萧弋云终于松一口气,天真地以为不用再受煎熬。没错,旧地重游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谁知,“老熟人”又迎上来,对林泽前倨后恭:“请林总稍等几分钟,我们的舞蹈演员都很想与您合影。” 按照林泽的行事风格,绝不会跟一群无关紧要的小演员合影。孟溪刚要回拒,却听林泽说:“也好。” 孟溪诧异地直皱眉头,直到发觉林先生在注视着萧弋云——原来,是为这个人准备的余兴节目。 孟溪暗自挑眉,借垂头掩饰脸上不耐烦的神情。 紧接着,林泽搂着萧弋云后腰走向舞台。周围人来人往,有散场的观众,也有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在外人面前,他总喜欢彰显自己主人的地位,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这件“艺术品”是自己的。 萧弋云紧绷着身体抗拒,因为用力过猛,挣脱林泽的同时,自己也退开好几步。 恰巧此时,有人路过他的身旁,好心地扶了一把。 萧弋云顺势回头,看见那人略比自己高过半个头,用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 虽然没有看清好心人的脸,但帽子萧弋云认识——是在机场和李乐交换的那一顶! 刹那之间,萧弋云惊愕地微瞪双眼,驻足在原地。 那人没有露脸,只朝他微微点头,无须说话,就传达出千言万语。 ——他们之间的一切重逢与偶遇,都是费尽心思的必然。 无声之中,萧弋云红了眼下卧蚕。他想笑一笑,但双眼总那么酸涩。 “你在看什么?” 林泽紧跟上来,单手搂住他的后腰,掌心箍住腰侧。不论萧弋云怎么抗拒,林泽都绝不放手。 萧弋云飞速地收回目光,至于戴鸭舌的小伙子,同时转身离开。 ——说好了3个月,他们都要做守信用的人。 他们擦肩而过时,萧弋云感知到那人指端擦过自己的掌心,缓缓下滑,末了,轻勾住指节。 掌心像有一簇火苗燃起,但萧弋云的脚步没有停止。 他必须跟着林泽离开,才能保证李乐的安全。 舞台上,还没散场的舞蹈演员们画着大浓妆,一个个也看不清眼睛鼻子。但他们是年轻的、鲜妍的,每一人都像色彩明艳、充满张力的油画。 萧弋云站在一旁,被衬托得愈发沉静,像水墨绘成的,韵味无穷。 老熟人丝毫没把萧弋云的冷脸放在心上,热络地招呼他合照:“小萧,一起来合影吧,说起来,你还是他们的前辈呢!” 萧弋云本想用沉默拒绝他的邀请,却被林泽紧搂后腰送到第一排。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看这亲密程度,这两个人的关系根本不用多说。 萧弋云早就习惯了这些眼神,虽然早就对此深感厌烦、厌恶,但也只能平静地接受。 至于林泽,毫无避嫌的意思,搂着萧弋云后腰的手毫不松动。 合影结束,老熟人带着一名新人送到林泽跟前,显然有心替他拉人脉: “这位是B.O.C的董事林泽林总。” “这是我们工作室旗下的新人,舒旭鸣。” 男孩很会来事,也不怯场,主动与林泽谈笑:“林总,您叫我小舒就好。” 林泽秉持着礼貌与修养,同刚上大学的小男孩握手:“你好。” 林泽本没在意过这个才十□□岁的大男孩,直到多看几眼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中的奥妙——这个人,跟萧弋云有几分相似。 但也只有那么三五分,好看归好看,可惜气质浅的像一杯白开水,着实无趣。 很多人都想往林泽身边送人,投怀送抱的也不计其数。可惜的是,林泽从没把谁放在过眼里。 他又不是垃圾回收场,没道理忍受这些各怀目的,又粗制劣造的美人。 再者,他已经找到了最美好的“艺术品”—— 如是想着,林泽再度望向萧弋云,眼底涌现出不一样的神情。 他的眼神平静中藏着炙热,像海平面下藏着旋涡,急不可耐地将萧弋云裹挟在里面。 萧弋云回避他的视线,不自然地望向别处。 年轻的舞蹈演员完全被无视,只能陪着笑脸,在老板的解围下去往后台。 回程之中,林泽忽然感慨:“你看,即使你摆出一副冷脸,你的老朋友也会前倨后恭。” 萧弋云一时不明白言下之意,只是垂眼坐在林泽身旁,静等他说下去。 林泽兀自说下去:“他还很懂我的心意,知道要挑个有些像你的人送到我面前。至于那个舞蹈演员,汲汲营营地想往上爬,可怜又可嫌。” 萧弋云不禁苦笑,心中想的是,幸好那个小舒比自己幸运。 如果再给他一次回到从前的机会,他一定会尽己所能地远离林泽,扼杀一切见面的可能性。 林泽等了许久,仍见萧弋云垂着眼,既不说话,也不看自己一眼。 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冷声问:“难道你很羡慕他们的生活吗?” “难道你喜欢奔波劳累,低三下四巴结人?” “还是说,只要能离开我,你什么都愿意做?” “我今天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你曾经的朋友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们可没有被人当玩物豢养。 萧弋云将脸转向窗外,看着秋日的阳光,缓缓闭上眼。 如果他虚荣一些,无所谓人格与尊严,或许十分乐意留在林泽身边。但认知与良知时刻提醒着他,一个真正“活着”的人,不该过这种日子。 他不是林泽的玩物、藏品、艺术品,或是任何附庸品。 林泽掰正他的身子,不容许任何逃避:“你很羡慕他们低自尊的生活吗?” 萧弋云推开林泽,眼中写有嫌恶与惧怕的神情交杂在一起。 很款,林泽从他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林泽蓦然嗤笑:“羡慕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不放手,你哪里都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萧弋云就能开口说话了 === 林泽:我能给你一切 萧弋云:滚 林泽:看,谁都上杆子巴结我 萧弋云:滚 林泽:自由可以当饭吃吗? 萧弋云:滚 第68章 开口说话和舞蹈自由 这趟出门很不愉快, 回来以后, 萧弋云在卧室闭门不出。 林泽看似平静地翻阅文件, 实则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乔语才推开书房的门, 就被飞来的文件夹砸个正着。 惨遭无妄之灾的人悄悄翻了个白眼,拾起文件夹送过去:“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怎么发飙了。” 林泽实在太过克制了, 用绝对理性压抑情感、情绪。 在乔语的记忆里,这家伙从小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礼节到位从不出错,长相出挑、能力出众,是以一己之力把别人家孩子克死的典型案例。 或许,正是因为他过得压抑, 才会把近乎变丿态的偏执欲发泄在萧弋云身上。 乔语向来同情心泛滥,对林泽说:“要不要我帮你心理疏导?免费的。” 林泽接过文件夹, 转瞬间收敛住脾气,仿佛刚才的怒不可遏是一场幻觉:“不用了, 我很好。” 乔语坐在他书桌对面, 谈起萧弋云的事情来:“那就说说另一个人的事情——他做了什么, 惹得我们林总大发雷霆啊?” 林泽撇了撇唇角, 冷声说:“我给他的一切,他都不屑一顾。” 这句话没头没脑, 乔语十分不解:“啥?” 林泽说:“今天,他亲眼看见了曾经的朋友怎么前倨后恭巴结权贵,待上位的小演员怎么汲汲营营。” “而他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留在我身边,就有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我给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我实在不懂他到底在闹什么。” 乔语无奈地叹气:“想听真话?” 林泽不喜欢看别人卖关子:“说。” 乔语思索一番措辞,选择比较委婉的说法:“萧弋云是一个人,他不是玩物、宠物,或者其他的附属品。” 没想到,林泽居然十分赞同这席话:“他的确不是。” 然而,除此以外,乔语没等到任何其他的表态。 乔语发觉林泽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把话说开:“他是人,又不是死物,怎么可能被你握在手里,还不反抗?” “有些时候,我真不明白,自由、自我这些东西有什么可执着的。”林泽十分不屑,自自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哼,而后说道,“就比如他的那些朋友,自由自在得很,可事到临头,还不是一个个迎来送往?” “而他呢,只要他愿意接受,我会送他一座玫瑰园,也乐于同他分享我所有的藏品。他生病了,我可以把他送到私人小岛上调养,雇专门的团队监护。” “他留在我的身边,拥有太多别人羡慕不来的东西,不是吗?” 好吧,之前说的好一通都是对牛弹琴。 乔语叹气:“但是,尊重和平等呢?你尊重过他吗?你有没有把他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 林泽从没有思考过这些,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想说什么?” 乔语咬了咬牙,终于说出憋在心底的大实话:“我想说,他是无辜的,趁早放手吧。” “不可能。”林泽眉眼骤冷,神情凛冽起来,“如果你再说一次这种话,我们两家的生意恐怕就做不长了。” 乔语生怕引火烧身,当场举手投降:“我还是去给病人疏导疏导吧。” 到了夜晚,萧弋云要面对的磨难,则是医用约束带。 谁都不会知道,这些柔软的海绵和束带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除了身体上的酸痛和牵制,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的折磨。即便入睡也被人控制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几乎每一晚,萧弋云都在噩梦中惊醒,满背都是冷汗。他想蜷起身子找寻安全感,可是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徒然地动一动身躯。 他就像落入蛛网的蝴蝶,在重重缧绁中无法挣脱。 林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即便在睡梦中,他也是被握在掌心的。 “乔医生,晚上好。” 护工正要出门,就和乔语撞了个满怀。 乔语看见身陷缧绁的萧弋云,心里腾出一股火气,说不清是正义感爆棚还是良心不安作祟。 乔语压着火气说:“放开他。” 护工犹豫着表示:“但这是林先生的意思……” 乔语不由分说,亲自上阵为萧弋云松绑:“他是医生我是医生?” 护工知道乔语和林泽是朋友关系,实在不好阻拦,只能满脸为难地站在一旁干瞪眼。 萧弋云怎么都没想到,乔语能做到这一步。对乔语来说,站在林泽的对立面,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勇气。 乔语一抬眼,就看见萧弋云满是感动的眼神,顿时浑身不自在:“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在做好人……我只是在对病人负责。” 萧弋云依旧不开口说话,只用眼神道谢——无论怎么样,谢谢你。 乔语看懂他的眼神,嘴硬心软,小声嘀咕:“你要谢就谢李苔吧,看在他帮我打排位的面子上,我才出手帮忙的。” 很快,双腕松绑,萧弋云坐起身活动酸痛的手腕。 乔语又轻声对他说:“我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帮上一些小忙,其他的,都靠你们自己了。” 萧弋云启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无声地点头,表示心领了这份好意。 与此同时,听闻消息的林泽走进了卧室,神情阴恻恻。看这气势,说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为过。 求生欲过于强烈的护工连忙推脱责任:“林先生,这是乔医生的意思。” 其实不用他解释,林泽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他的目光扫过萧弋云,最后落在乔语身上:“给我一个解释。” 因为家族利益,乔语轻易不想得罪这位大神,再不满都只能改变态度,温和地解释:“他的状态很不好,最好不要刺激他。” 林泽只睥了乔语一眼,继而一步步逼近萧弋云:“正因为状态很不好,所以才该冷静冷静。” 乔语迈一步,正好挡在林泽身前:“他已经没有攻击性了。” “我看未必。” 说话间,林泽的眸光越过乔语,沉沉地落在萧弋云脸上。 萧弋云只觉得无形的压力都汇集过来,随即撇开脸,神情中既有畏惧,也有憎恨。 看见这样的表现,林泽一点都不意外:“你看看他这副样子,总学不乖。” 乔语直觉一向很灵敏,现在,察觉到暴风雨到来的兆头:“不要这样说话,他是病人。” 林泽直接无视乔语,朝萧弋云走去,坐在了床边。萧弋云一看见他,就急忙后挪,仿佛真的看了怪物。 林泽搂紧了萧弋云肩头,柔声说:“你病了,病的很严重,所以要听话,要配合治疗。对你用医用约束带,是为了帮助你康复。” 萧弋云可不认同他的话,自臂膀间挣脱。虽然他深受精神疾病困扰,但至少还能思考,知道什么才是为自己好。 为了让萧弋云屈服,林泽总能付出成倍的耐心。就比如现在,他温柔地问:“听话,好吗?” 但萧弋云只以沉默回应,在林泽刚拿起约束带时,反手打开、扔远。 林泽勾唇笑了笑,深邃的眼里却没有半点暖意。下一刻,他对护工和孟溪说:“按住他。” “林泽!” 乔语惊呼,险些原地起跳:“先等等,不要再刺激他了,难道你想让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吗?” 林泽居高临下地俯视萧弋云,身影将人笼罩,像一座黑沉沉的山:“现在不想说就别说了,或许我该找李乐来让你开口。” 萧弋云听到李乐的名字,猛然挣扎起来。在孟溪和护工两人相互协助下,都几乎按不住他。 他瞪着林泽,有那么几分狠劲,恨不得冲上去咬碎林泽的喉咙。 林泽捏住萧弋云瘦出尖角的下颔,用力抬起来:“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多看那个小明星一眼。” 无声间,萧弋云流露出了然又讽刺的神情——又来了,林泽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总想用愧疚心困住别人。 但不可否认,这一招着实有效,如萧弋云这样温和善良的人,内心绝不可能无所愧怍。 “林泽,够了。” 乔语第一次亲眼目睹林泽逼迫萧弋云就范,稍稍换位思考,将自己代入萧弋云的处境,就不禁毛骨悚然。 如果被这样一个人缠上,别说发疯,做出例如自丿杀这种极端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见林泽不收手,乔语只有曲线救丿国,叹着气劝说:“他是病人……你堂堂林总,跟一名病人计较什么?” 林泽蓦然勾唇,捏着萧弋云下颔不放:“请问乔医生,如果病人不听话,应该怎么办?” 乔语只觉得头皮一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做好人,死得快,林泽这是逼他一起刁难萧弋云呢! 乔语支支吾吾:“呃……这个嘛……” 不等他想到理由,林泽忽然提起另一件大事,状似不经意间想起:“医疗器材的合同你都过目了吗?” “哎?”林泽思维转换太快,乔语只觉得像十字路口急转弯,还脚踩油门撞到了墙上,“什么?” 林泽不多解释,只摆出满是耐人寻味的神情。乔语脑子飞速运转,终于明白过来——林泽这是在拿投资威胁他呢! 算!你!狠! 乔语在心里把林泽践踏了九九八十一遍,脸上却还赔着笑:“我是半路插进来的医生,提出的意见里也许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林先生要是有疑虑,完全可以沿用前任主治医师的方案。” 林泽得到满意的答案,转而望向萧弋云,流露出仅有瞬息的一抹笑:“听清楚了没有?” 现实总是这么狼狈又讽刺,萧弋云闭上眼,试着逃避眼前的一切。 但林泽不准备放过他:“说话。” 萧弋云却只是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一声都不吭。 林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很快,他就将撕裂文雅绅士的面具,露出凶兽的真面目。 乔语机智极了,率先冲上去拦住:“阿泽!” 林泽的薄唇抿成一线,投来克制着怒气的眸光:“还有什么事情?” “我有话对你说。”乔语飞速瞥一眼萧弋云,急中生智,“关于让他开口说话的方法。” 林泽稍做退让,脸色有所缓和:“说吧。” 乔语暗自松一口气:“今天,他其实说过一次话。” 林泽诧异地回望萧弋云,冷声问:“是吗,关于谁的?” 与此同时,萧弋云悄然睁开双眼,为李乐捏一把汗——乔语会不会为了家族生意,而出卖他们呢? “关于他自己的。” 乔语的笑容真诚至极,根本挑不出错漏:“我自说自话到关于舞蹈的话题时,他开口了。” 萧弋云舒一口气,睫毛不住轻颤。 林泽的目光正聚集在萧弋云脸上,想从他的表情里挖掘蹊跷:“你们都说了什么?” 乔语开始闭着眼睛胡编乱造: “我说,听说他从前是舞蹈老师,如果有机会,很想看他跳舞。” “可是他说——” 林泽不禁蹙眉,发出冷冰冰的问询声:“嗯?” 由始至终,林泽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萧弋云的脸。而萧弋云一直不予回应,侧过脸望向别处。 至于乔语,则是继续说谎:“他说,不可能了。” 无须旁人多言,林泽就自行领会到含义:“因为在我的掌控下,所以不可能了?” 乔语装作满脸正经,赶紧推脱:“我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林泽俯身轻抚萧弋云面颊,用五指穿过他的黑发:“你想继续跳舞吗?” 萧弋云没有回应,自暴自弃地想着:想又怎么样? 从萧弋云的表情里,林泽看出了答案。沉默片刻后,他说:“只要你今晚能亲口说出一句‘想’,或许,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萧弋云没想到,乔语一通胡诌,竟帮自己诌到一些自由的空间。 他和3个月的约定,算算也没有几天了。意外的契机终于降临,他必须牢牢抓住。 萧弋云启唇,唇瓣翕动半晌,嗓子眼里发出近乎呻丿吟的喘丿息声。 正如乔语所言,因为长时间不说话,他快要丧失语言能力了。 林泽轻抚他的面颊,引导着、引丿诱着:“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没有人会知道,简简单单说出一个字,对此刻的萧弋云来说,比翻过一座高山还艰难。 他试着张口,无论唇舌、齿关,抑或喉咙,都在拼尽全力发力。 “我……” 终于,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来,刹那间激红了眼睛。 林泽用指弯描摹他绯红的眼尾,问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你想怎么样?” 萧弋云浑身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颤,额角青筋隐约凸丿出,光是一个字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想……” 说完最后一个字,萧弋云虚脱一般地倒回床上。 下一瞬,他无声恸哭,哭到像溺水般被窒息感围绕,大口大口喘息。 ——他就是这样被林泽逼迫着,一步一步跌进了深渊,几乎忘记“活着”是什么感觉。 林泽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弋云,心头像被打破了一个口子,莫名手足无措起来。 他坐在床畔,用手拇指擦去萧弋云的泪痕,反复地、柔声地安抚:“别哭了,别哭了。” 萧弋云实在哭得太惨,长久压抑在心中的悲伤、愤怒、恐惧、绝望,都在此刻爆发。诸多情绪交杂在一起,混成洪流,横冲直撞地宣泄出来。 在场的人中,不说同情心泛滥的乔语,就连孟溪都看不下去,蹙眉望向别处。 只要萧弋云足够听话,林泽很愿意展现宽容又慷慨的一面:“只要你每天都肯说上几句简单的话,我给你跳舞的自由。” ——“只要你听话,好好治病,我什么都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林泽:啥特么爱不爱的,听话就宠,不听话就盘 第69章 更衣间.AVI 正如乔语所说, 萧弋云不肯开口说话, 是因为患上了心病。 随着他被逼迫着开口, 林泽又有了新的主意——只要萧弋云每天肯乖乖地说上几句话, 就送他一家舞蹈工作室。 在奖励机制下,萧弋云的病情进步喜人。 他实在太想出去看看了,看看深秋的街景, 看看各色各样的行人,看看“活着”究竟是什么感觉。 还有, 他和李乐3个月重逢的期限,越来越近了。 林泽每晚都会同他说一说话,比如今天看了什么书,有什么感想。 就比如现在, 林泽坐在落地灯边的沙发上,信手拿起萧弋云看了一天的书籍:“又看关于舞蹈的书, 你一定很想念能跳舞的日子吧?” 萧弋云坐在他对面,手里半杯温热的水, 兀自出神。许久以后, 他才口齿晦涩地应一声:“嗯。” 林泽忽然提起从前的事情, 语调平缓而温和, 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我记得,你在央艺做过一年舞蹈老师。” 在从前, 林泽一提及萧弋云离开的这段时间,都会满心不悦。萧弋云不知道他今晚又想算哪一本账,不敢轻易开口。 林泽继续问:“你还想做老师吗?” 萧弋云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敢轻易回答任何问题。他只是看着林泽,迟疑地启唇,仍不说话。 林泽看着他警惕的模样,不禁轻笑:“说吧,说出来我好为你安排。” 萧弋云狐疑地蹙起眉宇,脑袋转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但他又有些不敢置信,试探着问:“安排?” 林泽说:“我向来信守承诺。” 正如说好的那样,只要萧弋云肯每天简单地说上几句话,林泽便会给他跳舞的自由。 说到底,林泽也不希望萧弋云的病越来越重,重到第三次自丿杀。 林泽一向雷厉风行,主意一定,事情就要在最短时间内高效完成。于是,工作室的选址、装修、招人都紧锣密鼓地展开。 直到开业前一天,萧弋云才知道,自己成了一家舞蹈工作室的“老师兼老板”。 这是林泽对他听话、顺从的小小奖励。 每周一三五下午,林泽给他两小时出门的时间,其中一个小时赶路来回,一个小时在工作室教课。 至此,萧弋云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虽然一周满打满算,只能走出去6小时,但对他来说,也堪称弥足珍贵。 周一下午,专职司机早已等候在门外,接送时开门关门,路上还不忘传达林先生给他们安排好的时间表。 抵达目的地后,他又跟前跟后,把人送进更衣间又送到舞蹈教室,可谓殷勤周到。 萧弋云很清楚,这些都是林泽的意思。名为照看,实则看管。 说到底,他只是林泽手里的风筝而已,飞得远还是落在身边,都有一根线栓着。 “萧老师,这里请——” 新招来的员工都以为萧弋云是他们的老板,见人来了,赶紧带路的带路,打招呼的打招呼。 谁都没想到老板是个大美人,好看的很特别,又帅又有气质。其中几个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刚和萧弋云对上目光,就不禁红了脸。 萧弋云礼貌地朝他们颔首致意,唇畔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礼貌而疏离。 直到他走进舞蹈教室开课,还有几个同事在玻璃窗外徘徊。 有几个小伙子窃窃私语:“要是萧老师是女的,我铁定往死里追。” “男的也不碍事儿吧?有才华又多金,长得也挺好。” “不是……我这不是钢筋直男,宁死不弯吗!” “少来了,那种人没有女朋友也会有男朋友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就是,轮得到咱们吗?散了散了散了,都上课去吧。” 很快,一群人作鸟兽散。 司机大哥坐在舞蹈教室外,看着年轻人们的背影,不禁咂咂嘴——到底是小年轻,脑子太简单,单纯! 萧弋云这种人,没有金主也有男友,哪轮得到他们追? 要是谁敢打他的主意,保准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林先生把人看得紧,出个门都要雇专人接送、跟着,简直当成稀罕宝贝了。要是有不长眼的凑上来,怕是九条命都不够送的。 另一边,萧弋云正在教室里做准备运动。 人被困得久了,不光精神状态混沌,连软开度都不如从前。因为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也在一定程度上损伤了他的肌肉力量。 萧弋云失望地发现,曾经引以为豪的舞蹈功底在不断退化。如果说从的他能将一个动作做到10分,那么现在便最多只有8分,还只多不少。 不过,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差,至少能支撑他教好基础内容。 舞蹈课在一小时后准时结束,司机早已站在门口,送来一杯温水。 “谢谢。”萧弋云道完谢,转身走进更衣间。 司机很懂规矩,诸如厕所、更衣间这些私密场所,是绝不会跟进去的。 终于能暂时逃离被人监控的感觉,萧弋云无奈地连连摇头,倚在更衣柜边叹气。 衣服换到一半时,他突然察觉到有人接近,却已经来不及转身—— 下一瞬,有一双灼热的手潜入衣下,掐住他的腰侧。 萧弋云不知道这人是谁,刚想用手肘施力重击,就被人重重压在更衣柜上。 箍住他两腰侧的手用力握了握,只听那人在他耳畔说:“你瘦了……瘦了很多。” 萧弋云一怔,身体从紧绷到柔软,也就在这刹那之间。 李乐反复轻啄他的耳后,当嘴唇触碰到他左耳上的耳圈时,明显愣住。 “还疼吗?”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耳垂,李乐轻声问,“打耳洞之后,有没有好好护理?” 这才是李乐,永远把萧弋云放在第一位,不在意过去,也不畏惧将来。 萧弋云将额头抵在更衣柜上,轻轻摇头:“不疼。” 李乐将下颔搁在他肩窝,大型犬一般轻嗅:“你知道的,今天是3个月约定的最后一天。” 萧弋云回答:“我知道……我还以为自己要失约了。” 李乐抱着萧弋云不松手,生怕稍稍松懈后,人就飞没了踪影:“还好没有,否则我真会直接找上林泽。” 萧弋云蹙眉:“你不能去找他,如果他再诬告你们一次……” 那个案子里,原告一审胜诉,却又在二审前莫名其妙提出庭外和解,俨然是有人在背后求过林泽。 李乐问他:“我知道是你想办法让他撤诉的。告诉我,他有没有刁难你?” 萧弋云随即否认:“没有。” 李乐满是不舍地抱紧了他的腰,却又毫不留情地戳破谎言:“就算有,你也不会说。” 而后,李乐让萧弋云转了个身,变为面对面相拥的姿态。 萧弋云刚要问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就被李乐吻住。小年轻还真是一分没变,年轻气盛,热情似火,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长久的思念与爱意在压抑中爆发,萧弋云主动分开唇瓣,同他交换一记深吻。 “萧老师?” 他们刚分开唇凝望彼此,就听闻门外传来司机呼唤的声响。 也是,萧弋云进来了十多分钟,居然还没有换好衣服,任谁都会起疑心。 萧弋云轻声说:“我该走了。” 李乐抱着他的腰不松手:“再等一等,我有话要对你说。关于那份精神诊断书,我想让乔语重新准备一份,用来证明你已经痊愈。”】 乔语是比从更有良心一些了,但这么点廉价的良心不足以支撑他背叛林泽。 萧弋云不禁苦笑:“乔语不会同意的。” 就目前而言,乔语仍旧以利益为重,决不会得罪林泽。 李乐找他开精神诊断证明,无异于要求他正式站在林泽的对立面。 ——一面是无关紧要的人,一面是圈内利益集团,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萧老师,您还在换衣服吗?” 该死的司机再度催促起来,萧弋云不得不推开李乐,飞速换上衣服。 李乐拽住萧弋云手臂,又将人拽进怀里圈好:“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是不是?” 萧弋云不愿李乐担心,矢口否认:“没有……” “别想骗我。”李乐再度当场戳穿他的谎言,“乔语都告诉我了。” 谎言被戳穿的瞬间,萧弋云眼下的卧蚕染上红痕:“那时候,我实在太绝望了……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疯子,我所说的一切都变成了妄想症作祟的表现。反正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我便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李乐把他拢进怀里,心疼极了:“别这样。” 萧弋云继续说:“林泽为了让我开口说话,用这家工作室做交换,给了我少许自由。” 难过到极致时,所有的情绪积蓄在一起,转化作愤怒。李乐咬牙切齿:“他就是个控制狂,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萧老师,需要我进来看看吗?” 司机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像催命符咒。 萧弋云推开李乐:“我真的要走了。” 然而,他才走几步,又被拽住。 李乐吻了吻萧弋云额头,认真地说:“我知道,精神诊断书的事情急不得。我会继续在乔语身上下功夫,可喜的是,现在李苔和他混成了好朋友。” 萧弋云也希望李乐能够拿到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远远逃开林泽。 李想了想,又嘱咐:“你在林泽身边,一定要小心。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总硬碰硬,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地回家。”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或是他逼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当然,你也不要在意。”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我只想带着你一起回家。” 李乐的言下之意很明确——如果林泽真的对萧弋云做过出格的事情,他也不会在乎。 听到这番话,萧弋云不无惊愕,从前冲动强势的小崽子似乎在一夜间长大。 爱情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词汇,包含着冲动、渴望、占有、依恋、包容…… 在和萧弋云分分合合的过程中,李乐逐渐明白,爱情这东西始于冲动,长久于包容。 ——能够包容彼此的不完美,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李乐被萧弋云直勾勾盯着瞧,莫名心慌:“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萧弋云莞尔一笑,眼中却蒙上了泪光:“3个月没见,你变了。” 李乐正焦心着,没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萧弋云吻了吻李乐唇畔,笑着说:“就是……我们乐乐长大了。” 李乐轻声说:“对,我长大了,我有办法拿到证明你痊愈的精神诊断书。” “萧老师,对不起,我要进来看看了——” 司机说话间,已经在转动门把手。 “万事小心,不要冲动。” 萧弋云说完这句话,便飞速堵在门前,先一步打开更衣间的门。 门外,司机正要推门进来一探究竟,此刻差点儿与萧弋云撞了个满怀。 “萧、萧老师?!”司机朝门后探头探脑,却都被萧弋云用身体挡住视线。 萧弋云心思一动,用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该走了吧?” 司机回过神,连连附和:“对对对,已经过去20分钟了……林先生给的时间所剩不多,我必须送您回家。” 这又是林泽定的规矩——出门只允许两小时,多一分钟都不行。 萧弋云走出更衣间,路过转角时,状似不经意地回眼偷望。 李乐一直紧贴门板躲在门后,全身都卡在视线死角。他探出一只手挥了挥,奉上无声的告别。 萧弋云朝他的方向微微颔首,在司机的跟随下走出工作室。 在他身后,送老板出门的新员工们交头接耳: “这就是有钱人的排场,走到哪里都有助理鞍前马后地跟着。” “不过话说,咱们老板的气质真特别。” “特别的……特别的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他跟我们有‘壁’。” “就是好看和不好看的壁呗~” “错了,是小老板和打工仔的壁!” 在一群满脸兴奋地聊八卦的时候,李乐压低鸭舌帽,放轻脚步,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如果在这里被人揪出来,今晚铁定要上热搜。人红是非多,他可不想撞到林泽的枪口上,连累萧弋云受苦。 “那个人是谁?” 前台小姑娘一抬眼,就看见一个高高帅帅的男人路过。鸭舌帽挡住他的大半张脸,谁都没看清真容。 不过,看这副急匆匆逃跑的模样,铁定是没交钱混进来蹭课的!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白瞎了这身材和气场! 可是,怎么会莫名眼熟呢? 女孩皱眉沉思半天,也没想起来从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 在规定时间2小时还剩最后1分钟的时候,萧弋云踩着点子走进大门。 司机看了好几遍手表,终于才舒一口。如果第一次出门就把事情给办砸了,恐怕要被林先生辞退。 今天,林泽回来的比往常早,萧弋云刚进门,就见他坐在客厅。 萧弋云不禁驻足,满脸提防,静默地站在门前。 司机大哥察觉到异样的氛围,先看看萧弋云,再悄悄林先生,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孟溪也在客厅,他朝司机撇了撇脸。司机心领神会,同林泽问了声好,继而飞速地蹿去院子。 “坐吧。” 说话间,林泽给新煮的红茶添上几匙淡奶,放在茶几上:“过来尝尝。” 萧弋云坐在林泽身旁,本能地想要离得远一些,既不说话,也不碰跟前的红茶。 林泽索性把下午茶送到萧弋云手里去:“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萧弋云捧着小耳朵茶杯,指腹不安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他实在怕极了,猜测着更衣间里的事情是否已经被林泽知晓。 事实上,林泽并不知道萧弋云担心的事情,只想聊一聊:“上课还顺利吗?” 萧弋云实在很心虚,不敢多话,言简意赅地回答:“很顺利。” 偏偏林泽什么都要问上一问,全然一副过度关心的状态:“你很久没出去过了,我还担心你不能适应。其他工作人员呢,和你聊得来吗?” 说是过度关心,实际上更像掌控欲作祟。萧弋云同他一问一答,决不多说什么:“大家都很不错。不过谈不上聊不聊的来,因为除了教课,没有时间凑在一起闲聊。” 能从萧弋云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林泽十分满意:“放你出去是为散心,可不是交朋友的。” 萧弋云蓦然握紧茶杯,用深呼吸压制住愤怒。 林泽跟前压着一张A4纸,上面印着萧弋云的课表:“下一次上课是周三下午,我陪你去。” “不用……”按照萧弋云对李乐的了解,周三那天,他一定还会找过去,“有司机一步不离地跟着,我不会逃。” 林泽蓦然发笑:“你当然逃不掉,而我必须得确认,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盯上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萧弋云只觉得用词格外刺耳。但他没有开口,也不愿争论,反正无论怎样,林泽都不会改变认知。 说完周三的安排,林泽的目光又投降萧弋云手中的茶杯:“别等红茶放凉了再喝,快尝尝看。” 萧弋云借喝茶掩饰担忧的神情——周三那天,绝不能让李乐和林泽撞见。 但糟糕的是,乔语近期都不会再来,消息无法传递出去。那家伙也有自己的事业,总不可能每天无所事事。 而萧弋云自从落到林泽手上,就再也没有机会摸到通讯工具。对他来说,使用电话电脑,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有可能晚上9点才更,看我手速 存稿虽然还有,但是发文之前还要再修一次嘛 第70章 真是冤家路窄 大多数人都以为, B.O.C的林总是个大忙人, 不是在天上飞, 就是在地上开会。 然而, 只有身边人知道,林泽的私人时间充裕。毕竟,有动动鼠标就能利滚利的本事, 又怎么会忙成狗呢? 周三,林泽推掉下午无关紧要的会议, 午餐时间踏进家门。 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林先生会突然回来,午饭只有专门做给病人调理身体的营养餐。 不过,萧弋云根本没动几口。 虽然乔语给他换了副作用更小的药品, 但依旧对食欲和脾胃有所影响。再加之前经历过洗胃,以及日夜焦虑, 再美味的东西放在跟前,恐怕他也没胃口吃。 当他一看见林泽, 就更没胃口了, 放下碗筷便走。 孟溪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无须林泽开口。 林泽已经就坐, 刚好是萧弋云刚才落座的位置。他顺手拿起勺子搅弄半碗粥,皱眉问:“就只吃这么一点吗?” 萧弋云没回身, 背对着他说:“跳舞之前,我习惯空腹。” 林泽又问:“教课耗费体力,不是吗?” 萧弋云回答:“一小时的课程而已, 运动量不算大。” 林泽无奈地摊手,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如果你连一餐饭都不肯好好吃,我还怎么放心你走出门?” 这就是威胁了。萧弋云闭上眼,深呼吸,转身坐回去。 林泽将半碗粥推到他跟前:“吃完它。” 萧弋云撇了撇嘴,满是自嘲的意味。他拿起勺子,在林泽的注视下,把食物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谁都看得出来,萧弋云是真的没有胃口,把吃饭当成任务。在林泽的注视下,他的每一次吞丿咽都是机械而勉强的。 孟溪适时问:“林先生中午要吃什么,还是按照原来的标准点餐吗?” “不了,我也来一份粥。”林泽指了指萧弋云手中的碗,“一样就好。” 孟溪心想,林泽肯定吃不惯,刚要劝说点餐,就听这人对自己说:“坐吧,一起喝粥。” “啊???”孟溪当场懵了。 很快,两碗粥连带配饭小菜送上桌。孟溪拨弄着碗里口味寡淡的米粥,略含苦恼地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粥?” 虽然他和林泽每天都同桌吃工作餐,但还是第一回 在一起大中午喝粥。 林泽倒不介意,率先尝了一口:“瘦肉山药粥,给他调理脾胃的。” 孟溪总不能不给林泽面子,再不情愿也得喝一碗。 萧弋云先一步喝完粥,起身离开,一声招呼也不打。 林泽毫不介意,继续就着小菜喝粥:“味道不错,不过山药还得再煮的软烂一些。他洗过胃,消化不太好。” 林泽喝完一碗粥,对护工说了以上一席话。护工忙不迭记住,满口答应一定改进。 孟溪放下勺子,心里泛起微妙的不爽感:“林先生,你对他过于关注了,这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林泽不置可否地表示:“但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孟溪生怕林泽为萧弋云变成恋爱脑:“可是……” 林泽却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打断他的话:“出发去舞蹈工作室,那里也是我的产业之一。” 说是他名下的产业,其实是用来送给萧弋云解闷的,到底也没当一回事。 孟溪叹气摇头,通知司机准备。 40分钟后,他们抵达舞蹈工作室。 萧弋云下车时,悄悄打量四周,生怕看见李乐的身影。如果今天被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萧弋云第二次走进工作室时,再度引起一阵轰动——哟呵,美人老板来了,身边还带着个混血浓颜大帅哥。大帅哥很有派头,身后又跟着俊气干练的私人助理。 啧啧啧,这场面,说是拍时装剧都有人信。 萧弋云依旧对谁都淡淡的,除了礼貌地例行问好和颔首致意,话都不太爱说。 混血大帅哥看起来矜贵又文雅,兴许是常年居高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难以接近的气场。 至于那位助理先生,做事干练利落,一看气质就知道是个精英。 但以上都不是重点,最为重要的是,混血的那位是搂着他们老板后腰进门的。他们老板似乎还有些害羞,有意无意地躲避。 进门之后,老板走到哪里,混血帅哥的眼神就跟到哪里,粘上去似的,基本没有离开过。 啧啧,这里面的关系,明显到傻子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我先去上课了。”萧弋云顾不上别人八卦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好在没有看见李乐的身影,“工作人员你已经见过,该回去了。” 林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仿佛要透过萧弋云的双眼,洞穿他的心思:“你急着赶我走,是在担心什么吗?” 萧弋云将计就计,反问道:“有司机跟着我,你不放心什么?” 林泽忽而一笑,竟有几分宠溺的意思:“去上课吧,我在外面等你。” 萧弋云不敢再纠缠,否则李乐还没闯进来,周一的事情就得先一步败露。 他走进舞蹈教室,状似不经意地扫视走廊边的玻璃窗——成片的玻璃窗连在一起,林泽就站在外面观望,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他的双眼。 萧弋云只有硬着头皮开课,动指导动作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学员们放在窗边的手机。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手机了。确切来说,他在重新落进林泽手里后,就再也没有摸到过。 在林泽的要求下,一切通讯工具都对萧弋云绝对禁止,理由是病人状态不稳定,不能受任何刺激。 “老师,能帮我指导一下吗?”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一个女孩子走过来,有些害羞地看着萧弋云。 萧弋云蓦然回过神,冲她笑了笑:“到镜子前面来,方便看清自己的动作。” 他们并肩走向镜子时,中间有一堵墙,可以短时间内挡住外面投来的视线。 萧弋云心思想定,突然对女孩说:“对不起,请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起初,女孩没察觉到不对劲,十分大方地送上手机。萧弋云飞速地拿过来,夹在教学用书里,又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前走。 女学生看见他的举动,狐疑地问:“萧老师,你怎么了?” “不要回头看我。”萧弋云嗓子发紧,因为林泽就在前方。 林泽正站在玻璃窗外颔首微笑,像极了温柔的情人,一刻都不愿移开眸光。 然而,只有萧弋云知道,这是监视。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发麻,如坠冰窟。 他们走到镜子前,萧弋云问女孩:“是为这个动作吗?”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是的,总做不标准,希望老师帮忙指导一下。” 萧弋云一边给予学生指导,一边偷偷寻找躲避林泽视线的角度:“这个动作有难度,慢慢来,循序渐进。” 指导动作时,萧弋云时而瞥一眼窗外,默默关注着林泽的一举一动。 终于,机会来了,林泽接到一通电话,习惯性侧过身接听。他的半倚在玻璃上,注意力都被转移,视线也转向别处。 萧弋云走到门后的盲点,飞速按下李乐的电话,指端都在发颤。 虽然精神类药品令他记性变差,但这11位数字他从没有忘记过,就像铭刻在脑海。 “喂,请问——” 电话那头,果真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弋云打断他的话,紧张到嗓子眼发紧:“什么都别问,听我说,今天不要来舞蹈房。” 那边愣了一瞬,秒懂萧弋云的意思:“我现在就回去,你也要小心。”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李乐已经走进电梯,直达二楼。 另一边,林泽挂断工作电话,回头一看,发现萧弋云消失在视野里。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路跑到门后,猛然推开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整个舞蹈教室鸦雀无声。 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林泽的目光掠过人群,锁定在站在门后盲点的萧弋云。 萧弋云把手背到身后,手里似乎还藏着什么。 林泽朝他伸出手:“给我。” 萧弋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肯亮出背后的东西。 林泽挑眉,绕到萧弋云身后,定睛一看,只是一本教学用的书。 林泽拿过那本书,仔细翻看,倒也没看见特殊的东西:“一本书而已有什么好藏的?” 当着一众学生的面,萧弋云急于息事宁人,态度也变得柔顺:“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对你怀有畏惧。” 林泽把书还给他时,声音也变得温柔:“你不要怕我,只要你听话,我会对更好的。” 他们一直在耳语,声音都压在嗓子间。 学生们听不清两个帅哥究竟说了些什么,全体误以为这是当众秀恩爱呢。尤其那个混血脸,占有欲相当强,女孩们私下评为“苏断腿”。 一场小小的风波后,林泽转身走出舞蹈教室。就在这个空档,萧弋云拿出收进口袋的手机,飞速删除通话记录,还给学生。 就此,他化解了一场重大危机,终于能松一口气。 与此同时,工作室楼下,李乐压低帽檐,正要推门走出去。 不巧的是,他看见拎着下午茶和点心的孟溪正迎面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 李乐左右张望之下,遗憾地发现,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一楼是大厅,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前台,以及几张供顾客休息的长椅。 李乐看见前台没人,急中生智,猫着腰飞速窜进台面下蹲着。 他躲进前台的同时,孟溪正好推门进来,余光中瞥到一抹残影,不由狐疑地驻足。 可是一楼空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连前台的招待员也不知所踪。 孟溪一步步走向前台,目光移向台板下—— “哒哒”的鞋跟声自身后传来,前台小姑娘急匆匆跑回工作岗位:“这位先生,请问您……” 话才说到一半,她忽然愣住:“您是老板男朋友的助理!” 这话一说出来,躲在台板下的李乐,以及站在台板前的孟溪,同时默默骂了一句:胡扯! 小姑娘见孟溪脸色不佳,生怕他向老板告黑状,赶忙解释:“我可没有擅离职守哦……我就是去了一趟洗手间!” “然后又……又去过一趟茶水间,就是这样!” 孟溪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就走。 这里是林先生送给萧弋云的产业,与他无关。至于人员是否胜任岗位,经营状况如何,他更是无权过问。 “真是的,挺帅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冷酷呢?” 前台小姑娘一边拍拍胸脯舒一口气,一边走进工作岗位。 万万没想到,她这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差点抽过去:“啊——你是谁!” “咳……” 李乐压住鸭舌帽,蹲地上不敢起身。 “你再不出来,我就报丿警了!” 女孩以为遇到小偷,或者是通缉犯,或者是变态……总之,看他这副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模样,一定不是好人! 李乐深呼吸,一把摘掉鸭舌帽,抬脸看向她:“别嚷嚷。” 女孩先是看见一张又帅又野的脸,然后莫名感觉熟悉,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最后,她猛然想起来——是在电视上见过! 追星女孩差点一蹦三尺高:“你是李李李李李——” 李乐朝她做一个噤声的手势,索性自报家门:“是了是了是了。” 只见女孩哗啦一下蹲下来,压低声音问:“那个,能给我一个签名不?乐乐,我是你的姐姐粉。” 李乐冲她压了压眉,释放演技:“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在躲私生,误入你们的店面,你可不能传出去哦~” 女孩被李乐电的五迷三道,顿时,签名也不要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我发誓,绝对不说。” 李乐对她说:“谢谢配合,以后我会给你寄我的签名照。” 最后,李乐利用演技脱身,临走前,还向女孩要了地址。 等萧弋云的难关度过去,他就给这位好心人寄签名照,说到做到。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前有狼后有虎。 李乐走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一波学员下课。当着一群人的面,总不能再一次躲到前台下面。 他只有挤在人群里,时不时压帽檐,想要低调地混出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机灵鬼这么“慧眼识珠”,光凭一个背影,就当场敢认人:“这是个明星吧!” 这一嗓子嚎的,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人纷纷循声望过来: “明星?哪儿有明星?” “说的是前面那个吧,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的!” “就是他,像前段时间天天上热搜的那个!” “陶思思的绯闻男友?!” “啥呀,穿山寨的那个——李乐!” “胡说,我们乐乐是被冤枉的!” “你们重点不对呀……重点难道不是,李乐跑到咱们上课的地方来了吗?!” 李乐隐约听到身后的议论声,脚步都僵了一僵。他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慢慢悠悠走出大门。 然而,已经有无数吃瓜群众举起手机,对着他的背影就开拍。还有女孩迫不及待地追过来,想看清大帅哥的正脸。 这还怎么搞? ——跑啊! 在距离街角500的地方,李乐以800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巷子。 刹那间,后面的女孩们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真是他,是乐乐!” “是他,是他,就是他!” “跟上去,快跟!” “姐姐我也想看看,乐乐弟弟究竟真人比电视上帅多少倍。” “小哥哥我来啦!” …… …… “那边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林泽与萧弋云一同离开工作室,上车前,听到远处一阵尖叫。 司机心直口快:“都是一些追星女孩,怕不是遇到心爱的哥哥了,这疯的啊。” 他全然不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泽与萧弋云同时皱眉,若有所思。 林泽没有表态,轻推萧弋云后背,催促道:“上车吧。” 萧弋云收回望着街角的目光,躬身坐进后座。 孟溪早为他们买好下午茶,放在车里的搁板上。 其余的人喝的都是黑咖啡,只有萧弋云拿到的是一杯热牛奶。 考虑到萧弋云胃不好,林泽特意嘱咐过孟溪,他的那份要特别一些。 司机大哥没顾得上喝一口咖啡,就脚踩油门开车。他一边开一边感慨:“林先生真体贴,对爱人照顾的细致入微。” 这话一说出来,车里的气氛近乎凝固。孟溪瞬间冷脸,后面的萧弋云和林泽也都不说话。 萧弋云只觉得“爱人”两个字太过讽刺——所有人都以为林泽有情有义,都被他斯文矜贵的外表欺骗。 林泽将手放在萧弋云膝头,摩挲、轻拍:“我对你好不好?” 这个举动过界了,萧弋云不动声色地坐远。 林泽收回手,像个善解人意的绅士,咬着字眼问:“说说看,我对你好——还是不好?” 他的语气中有逼迫就范的意味,萧弋云眼帘微颤,启唇道:“好。” 萧弋云知道,在这种小事情上顺着林泽,才是正确的做法。因为一句话而触怒他,回头吃苦的还是自己,得不偿失。 果然,林泽喜欢听他这么说,眼中沾染了一些笑意:“只要你听话,我会对你更好的。” 诚然,林泽对萧弋云的照顾称得上无微不至。 ——生了大病,就聘最专业的医生和团队一对一服务;洗胃落下胃疼的毛病,就格外在意萧弋云的食谱;偶尔讲究浪漫起来,还会送出满满一卧室的玫瑰。 然而,他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萧弋云生而为人,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做他手里的死物。 第71章 拍卖会搞事情 #当红小鲜肉逛街掉马# #李乐现身南城# #大型迷妹追星现场# 李乐看见新闻标题的时候, 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他出现在南城的事情最终还是暴丿露了, 林泽绝对已经知道这件事。 得知消息的乔语急匆匆打电话过来:“小祖宗, 你怎么被人认出来了?” 李乐相当镇静, 坐在旅馆里一边搜网页,一边说:“我不仅被认出来了,还被拍到了。” 乔语把心里800个不雅的词汇压缩成两个字:“卧槽!” 只要一想想林泽会炸, 乔语就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就说做什么都别做好人, 我要大难临头!” “淡定。”李乐继续搜索网页,手边还在联系经纪人桐哥,“我有办法把你和弋云都摘出去。” 乔语终于看见一点希望,试探着问:“怎么摘?” 李乐回答:“找一个我必须亲自飞到南城的理由。” 李乐甩掉狂热粉丝之后, 回到旅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南城的公众活动。 官方站台什么的他插丿不进去,但艺术品拍卖会的邀请函, 还是能托关系拿到一张的。 “我会公布官方行程,就说是来做公益的, 拍一幅字画捐给函北市博物馆。” “对了, 我还能凭人脉邀请函北市博物馆馆长同行, 明天一起走进拍卖会场。” 乔语听完他的计划, 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所以,你想用参加拍卖会为幌子, 隐藏真实的目的。” 李乐承认了这一点,又补充道:“做公益能帮我挽回名誉,说真的, 山寨礼服对我的公众形象造成了很大的损害。” 乔语知道,山寨礼服事件也是林泽的手笔:“惹上他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李乐很认同乔语的观点:“但我不怕他。另外,今晚10点,我的工作室准时公开拍卖会行程。” 这么做的确能把其他人的嫌疑洗干净,但李乐自己就危险了。 乔语不禁迟疑:“你这么做,就等同于把行踪暴丿露给林泽。万一林泽再派人……” 李乐心意已定,打断他的话:“我必须保全萧弋云,他才是处境最危险的人。他还落在林泽手上,我只能把风险转移给自己。” 听闻这话,乔语倏然沉默。 如果不是因为精神诊断书落在林泽手上,萧弋云大可以效仿从前,找机会逃走。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精神诊断书为林泽遮掩罪行,让一切强逼就范的行为合理化。只要萧弋云离开,他可以把寻人启事送上各大网站头条。 最令人难过的是,开具证明书的人,正是乔语自己。 愧疚心发作的时候,乔语倒在老板椅上,烦躁地揉乱了头发。 另一面,消息灵通的林泽也得知李乐现身南城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孟溪评价道:“无缘无故来到南城,还现身在舞蹈工作室附近,又是周三下午,实在太巧了。” 林泽靠在沙发上思索着什么,指尖不住轻点太阳穴:“关注一下他的行踪。” 孟溪点头:“已经吩咐过了,有人在时刻盯着他。需要安排他再出一次车祸吗?反正这回是在南城,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林泽摇头,俨然另有打算:“目前先什么都别做。” “意外”安排的过于密集,很可能引人怀疑,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林泽很想除掉这不知死活的小明星,但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孟溪旋即明白林先生的意思:“好的。” 林泽又吩咐:“还有,这件事不用让萧弋云知道。” 听到这话,孟溪几乎有心思被戳穿的错觉,莫名慌乱起来:“没有人会告诉他,林先生您是知道的,这座房子里的人口风都很严。” 林泽将目光投向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才对。” 林泽的双眼像深渊,黑沉沉、冷飕飕,一旦注视着谁,仿佛就要将人拽入其中。 他看着孟溪,不需要一句话,就敲打完动了歪心思的助理。 孟溪匆匆说一句还有事情要处理,佯装镇静地离去。但当他背对林泽时,脸色骤变。 就在刚才,林泽的目光太过锐利,像利箭一般洞穿他的心脏。 孟溪一边回想刚才的对话,一边快步朝外走,在即将出门的时刻收到一封资料——李乐公开了明日行程。 他忙不迭将手机送到林泽眼前:“林先生,你看这个。” 林泽定睛一看,不禁笑出声来,不禁感慨:“真是太‘巧’了。” 孟溪看着李乐的拍卖会行程,冷声说:“他一定是故意的,这是在挑衅我们。” 原来,林泽明天的行程里,也有参加拍卖会这一项。 这算是冤家路窄吗? 事情越来越有趣,看起来,林泽的心情好极了:“让萧弋云做好准备,明天也带上他。” 孟溪有些迟疑:“他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万一看见李乐之后发疯,闹到最后伤的都是您的颜面。上次在酒会,他就泼过香槟,这次的话——” 一提起被泼酒的那一次,林泽的脸色变得阴恻恻:“那他一定也不会忘记,李乐是因什么才遭遇车祸。” 明天,一定十分精彩。 林泽再度望向李乐的公开行程表,唇角撇了撇,露出仅有瞬息的一抹笑。 === 翌日早晨,萧弋云才知道,林泽要带他去拍卖会逛逛。 事情实在太过反常,联想昨天李乐出现在工作室外的事情,萧弋云莫名地心慌起来。 他捧着一本书出神,整个上午过去,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午饭后,他被送进车里,与林泽同去拍卖会。 这种场合说是去竞价求宝的,其实更像是上层社交。 林泽还没走进会场,就有人上来寒暄:“林总最近在哪里发财,我们几个约都约不到。” 说话的人满身二世祖风味,谈吐也差劲得很,就差把“败家子”三个字写在脸上。 林泽同他握手,戴着文雅又礼貌的社交面具:“公司事情多。” 另一人也来攀谈:“林总向来低调,这爱好嘛,除了工作就是搜罗宝贝,跟咱们不一样。” 二世祖连连点头称是:“是了,林总瞧上什么了?” 林泽很懂社交辞令,就算志在必得,也不会说出口:“倒有一样东西是我真心喜欢的,不过想来竞拍激烈,只能碰碰运气了。” “哎,还有咱们林总拿不下的宝贝?”二世祖又是一阵巴结吹捧,“过于谦虚了,实在是过于谦虚!” 林泽又同他们应付谈笑一番,直到孟溪适时提醒:“林先生,时间快到了,进场吧。” 林泽颔首,顺手搂住萧弋云后腰:“一起走。” 与此同时,二世祖终于注意到萧弋云:“这位是——” 萧弋云由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刚才他们只顾拍林泽马屁,也没在意林泽身边多出一位“新助理”。 林泽望向萧弋云,深邃的眼里泛起笑意。萧弋云只觉得侧脸被火苗燎到,腾的一下灼热起来。 这种情形放在眼前,他们什么关系还用得上说? 二世祖满脸写着“我懂的”,又给林泽安排上了彩虹屁:“我们林总的眼光真是独到,这么好看的小明星,是从哪里搜罗到的?哎呀呀,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说话间,还想和“小明星”握手:“你好,初次见面就怠慢了你,实在对不住。” 萧弋云看着二世祖伸来的手,完全没有握手的意思,让这家伙一鼻子撞到冰墙上。 二世祖尴尬又恼火,差点当场翻白眼。 见此情形,孟溪和林泽同时流露出克制而又嘲讽的笑意。只有萧弋云依旧冷冷清清的,像无意间闯入名利场的过路人。 “他可不是小明星。” 林泽撂下一句话,便带着萧弋云走进会场。 林泽一转身,二世祖就被狐朋狗友砸了一拳:“胡说什么呢你,你见过这种气质的小明星吗?” 二世祖挠挠头:“不是小明星……难道是网红?” 那人猜测道:“说不定是哪个富豪家的私生子,私下勾搭上了林泽。” “不对,也不像,都私生子了还用得着给林泽卖屁股?”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粗糙呢?” “我看啊,他就是个惺惺作态的小明星,攀附上林泽之后,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这两个人越说越离谱,短短几分钟里,就给萧弋云编造出无数个离奇的身世。 再说另一边,孟溪隐约听到身后的议论声,不屑地低声评价:“一个二世祖,一个暴发户。” 林泽依旧是文雅矜贵的,不论心里怎么不屑,都不会写在脸上。他甚至还对孟溪说:“存在即合理。” 孟溪附和:“林先生说的对。” 林泽搂着萧弋云后腰不松手,又说道:“你看,人人都说我眼光独到。” 萧弋云故意借用孟溪说的话反讽:“一个二世祖,一个暴发户,他们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林泽惊喜地笑出声:“我的眼光向来好,尤其是对艺术品的鉴别和品鉴。” 萧弋云自觉受到冒犯,摇头反驳:“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闻门外一阵喧嚣。 萧弋云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媒体蜂拥而上,把年轻的明星围在中间一阵猛拍。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看见李乐的瞬间,萧弋云惊愕又不安地愣住。 难道说—— 萧弋云旋即望向林泽:“你又想干什么?” 林泽看起来无辜极了:“巧合而已。” 萧弋云自然不信:“你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现在他也来了,怎么可能是巧合?” 林泽送萧弋云进会场就坐:“你多心了。” 怎么可能是多心? 萧弋云暗自想着,或许林泽已经知道李乐去过舞蹈工作室的事情。 萧弋云说话时,乖顺到近乎恳求:“不要为难他,我已经留在你的身边了。” 林泽只顾翻看图册,好似压根没有听进萧弋云所说的话:“这个好不好看?” 可是萧弋云哪有心情看拍品图册,继续说:“林泽,我求你……” 不等他说完,林泽指端点了点图册,又问道:“喜不喜欢?” 图册上印的都是今日的拍卖品,照片对应着详细的文字介绍,放眼望去都是珍品。 林泽瞧上的是一枚古董男戒,贝壳浮雕材质的戒面上只嵌着小小一颗祖母绿,在珠宝众多的画册中,显得低调的过分。 不过戒面很是有趣,雕的是丘比特,他架着一辆海马牵动的马车,远航破浪。 这枚戒指背后的含义,因浮雕而显得暧昧。萧弋云摇头,想要彻底断了林泽的念想:“没兴趣。” 林泽置若罔闻,眸光落在萧弋云手指,诚挚地表示:“一定很相配。” 萧弋云的手相当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并不明显,皮肉白白净净,指甲修剪得当,怎么看不该十指空空。 很快,李乐也走会场。他和低调的富商们不同,因为从事娱乐行业,是颇有人气的当红明星,走到哪里都有人行注目礼。 萧弋云忍不住去寻找他的身影,只是远远看一眼,都觉得安心。或许是心有灵犀,李乐鬼使神差地转身,刚好与萧弋云对上眼神。 他们的目光越过重重人海,就此相触,胶着在一块。 李乐冲他露齿笑,还是从前热情洋溢的模样。 萧弋云不敢在林泽身边有所表态,只是微微颔首,算作问过一声安好。 “想去聊一聊吗?” 林泽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平静中透出一股冷气,像藏着风暴的云层。 萧弋云随即收回目光:“我只是好奇而已。” 林泽信手翻看图册,最终,目光落回古董男戒上:“好奇什么,一个小明星罢了。” 萧弋云没有应声,看似安静,实则心绪翻涌。 大多数时候,林泽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就比如今天的拍卖会之行,萧弋云实在猜不透他的用意。 大约二十分钟后,拍卖会终于开场,拍卖师站在最前面,详细讲解拍品资料。 萧弋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心思早飞到李乐身上——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不是和林泽有关系?难道昨天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萧弋云暗自握拳,焦虑地想着,林泽不会做无目的的事情,今天一定会发生大事。 就在他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忽然瞥到林泽朝孟溪望去,抬了抬下颔。 作为多年的搭档,孟溪无需林先生说半个字,就心领神会。他忽然举牌,为某件拍品加价。 萧弋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望向李乐,看见桐哥也在举牌的时候,蓦然明白过来。 一场没有硝烟但是烧钱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两方人马杠上了——你抬价,我再追,无声无息里藏着刀光剑影。 李乐抱着手臂坐着,看着一幅字画飙到大几十万,依旧满脸淡定。 然而,林泽还在追。桐哥不禁同他耳语:“那家伙跟咱们杠上了。” 李乐年轻气盛腰包足,有的是耐心跟林泽耗下去:“继续,他不差钱,咱们也不差这点儿。” 更为重要的是,李乐公开行程的时候注明过,字画是要拍下捐博物馆的。为了抵减因山寨礼服所受的名誉冲击,他必须把东西拍到手,做好这项公益。 与此同时,团队为了造势,函北市博物馆副馆长都同他一起来到拍卖会。如果东西“飞了”,不仅丢脸,还得被群嘲。 眼看下一次举牌就迈过百万大关,孟溪适时请示林泽的意见:“林先生,您看还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林泽不喜欢收藏字画,自然没兴趣入手:“追到百万之后,就放给他。既然想做公益挽回名声,又怎么会介意多破费一些呢?” 萧弋云听到他们的对话,既安心一些,又怀着不安——安心是因为林泽没有再追加,不安是因为他仍看不透林泽的目的。 其实,很多人都能看出些问题来。 熟悉的人都知道,林泽的兴趣不包括字画,出入拍卖会场这么多年,都没见他为此举过牌子。但是今天,他一反常态,一再示意助理追价。 至于李乐,一早就表明是为字画而来,拍到后立刻捐赠博物馆。大抵是因年轻气盛,就这么跟对家杠上了,咬的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林泽这是跟小明星抬杠呢!” “他可不是好欺负的小明星,也挺有背景的。” “得了,那就是神仙打架了。” 很快就有人开始捂着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间,满含八卦。 “一个小明星,再有背景也杠不过林泽。” “谁知道呢,总有人不自量力。” “前段时间有传言说,林泽和某个明星争风吃醋来着。” “谣言吧,林泽那种人怎么可能为谁吃醋?” “谁知道呢,说什么被泼一脸酒,还有视频,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吃瓜群众们沉浸在八卦的海洋,而谣言的主角们还在继续抬杠。 又过杠了几轮后,孟溪终于不再举牌,李乐成功拿下拍品。 与此同时,林泽回身,朝他抬手致意。看起来,他是一位大度的竞争对手。 李乐也懂场面上的事情,以颔首回礼,把社交工夫做足。 萧弋云实在看不明白林泽的心思,难道带自己来这里,就来见证他怎么跟李乐用钱抬杠的? 不对劲,林泽不是这么幼稚的人,一定还有其他的计划。 萧弋云心烦意乱,不安感占据了脑海, 台上,拍卖师又开始说话:“欧洲贝壳浮雕古董男戒,戒面浮雕为丘比特,辅助镶嵌1.03克拉哥伦比亚祖母绿。” 新的拍卖品到来,正是林泽志在必得的东西。 重头戏终于来了,林泽对萧弋云耳语:“拍下来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壕应该会搞电话竞拍吧,或者委托别人拍,自己不露脸 然鹅,这里是写文,为了爽就别计较这么多细节了,各自带助理在现场举牌子,也不算有失丿身份。。。吧? 第72章 被送上热搜的“婚戒” 一百五十万起拍的古董男戒, 是场内许多人竞争的目标。 这枚戒指很有来头, 沉淀着历史的华丽与厚重感, 据说还曾是王室珠宝。这件珠宝一经开拍, 场内气氛为之一变。 可以说,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为它而来。 一百五十万起拍,五十万一叫价, 没过多久,就已直逼三百万。 林泽看着几人你来我往地竞价, 一直没有出声。但他俨然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气定神闲地观望着。 在报价三百万第二次的时候,他朝孟溪点头。孟溪抬手竞价,把价格抬上三百五十万。 小小的一枚戒指, 戒面主要材质是贝壳,就算看在镶嵌一颗祖母绿的份儿上, 三百五十万也顶天了。众人心知肚明,林泽在最后关头出手, 是下定决心要收入囊中的。 谁知意外横生, 随着身后另一人的举牌, 竞价达到四百万。 林泽回身望去, 只见李乐冲他点头、微笑。 林泽同样回以一笑,却在转身后脸色骤变。 紧接着, 孟溪加价,桐哥追价,没有硝烟的战场上, 两方人马打的你来我往。 在这时候,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不禁猜测起这两位究竟有什么过节,非要在这种场合争个你死我活。 五百万的时候,桐哥低声提醒:“乐乐,别再陪他疯下去了。” 李乐启唇一笑,露出尖虎牙,完全不心疼:“又不是买不起。” 桐哥到底是过来人,想法也周全:“但你得多为萧老师想想,你们争风吃醋,最后倒霉的人是他。” 谁知桐哥话音刚落,李乐便看见举牌的人从孟溪换作萧弋云。 萧弋云拒不配合,不肯抬手,却被林泽托住了手臂。 “别动。”林泽同他耳语,“你也不希望那两个人出事吧?” 萧弋云飞速看向林泽,连连摇头。 他们之间的一来二往都被旁人看在眼里,却又被误解。 “林泽砸这么多钱,原来是为博情人一笑。” “这么看,戒指也是买来送给小情人的!” “你看那个小情人,居然还怯场,举个牌子都发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什么情人这么金贵,要戴五百多万的古董祖母绿?” “这你就不懂了,养个宠物还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更何况一个人。” “这话说的也在理,毕竟带出去也给他林泽长脸。” 物以稀为贵,古董珠宝艺术品如是,名表名车豪宅如是,美人也不能例外。 当然,以上种种对于权贵们来说,都是彰显身份的名片与标签。 许多人低声议论起来,讨论内容被李乐听得一清二楚。 李乐心里直蹿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己所能地克制。林泽让萧弋云举牌,分明是在威胁他! 正如桐哥所说的那样,如果继续斗下去,闹到最后受苦的一定是萧弋云。 李乐朝林泽抬手致意,表示不再追价。他朝林泽勾了勾唇,眼中透出一股狠劲,狼崽子亮牙似的。 林泽朝他颔首而笑,神情更为耐人寻味,全然是稳操胜券的姿态。 不久之后,拍卖师一锤定音,这枚古董男戒以五百五十万高价被林泽纳入囊中。 一时之间,林泽一行人成为会场瞩目的焦点。 林泽毫不避讳地对萧弋云说:“这是送给你的。”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富豪为情人一掷千金拍戒指,简直就是电视剧戏码。 可是,幸运“情人”萧弋云,却没有一丝喜色。 他不在乎什么天价戒指,也不懂什么古董祖母绿,他只会因猜不透林泽的心思而忧戚不已。 他们和李乐同时现身拍卖会现场,一起竞价拍卖字画和戒指。现在,林泽又故意当众说,买下戒指是为送给他。 在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 林泽催促萧弋云起身:“走,时候去取我送你的礼物了。” 萧弋云惊疑不定,一路跟随林泽去往别处。他回身望向李乐,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争一时意气。 李乐心领神会,点头示意明白,拧眉目送萧弋云走远。 === 休息室里,林泽将戒指盒送到萧弋云跟前:“这是送你的,打开看看。” 萧弋云垂眼看着戒指盒,没有接受,更不会打开。 林泽一边感慨萧弋云无时无刻不扫兴,一边亲自打开戒指盒。 戒面浮雕传神细腻,祖母绿宝石色泽纯净,积蓄着岁月的厚重。 林泽取出这枚戒指,送到萧弋云手指边,不吝啬任何赞美之词:“你们真的很相配。” 这句话尤为的讽刺。 萧弋云想着,就好像他不是人,是任由林泽装点后,带出门炫耀的“艺术品”。 他看着丘比特浮雕和称得上璀璨的绿宝石,只觉得愈发刺眼:“林先生说笑了,我怎么配得起?” 林泽早就料到萧弋云的反应,索性拽住他的手,亲手为他戴上:“怎么会呢,我甚至觉得,它配不上你。” 林泽的话像是刀子外面过上一层蜜,乍一听十分好听,细细探究便格外伤人。 萧弋云心里窜起名为羞愤的怒火,没好气地想要缩手,用行动拒绝这份礼物。然而,林泽不会让他如愿。 林泽攥紧了他的手,强硬地将戒指套上无名指,推过指节。 “希腊神话中,美神诞生于贝壳。” “而古巴比伦人以祖母绿作为贡物,献给美神。” “我将这枚戒指送给你,是因为你在我的心里,一直是象征美好的符号。” 林泽握着他的手时,说出这席话,声音沉静而动听。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给萧弋云带来的不是愉悦,而是近乎毛骨悚然的震惊。 他在林泽眼里,从来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着“美好”的符号。 戒指最终停留在无名指上,不光萧弋云怔住,孟溪也大惊失色。 谁都知道把戒指戴在无名指的含义,林泽难道是疯了吗? 萧弋云最怕的事情,不光是精神世界被吞噬,还有林泽动起别的念头:“我不想要,我不是任你打扮的艺术品,我也不需要这些累赘的东西。” 林泽握着他的手,先摩挲正在乘风破浪的丘比特戒面,再揉弄萧弋云的指骨:“很好看。” 他对萧弋云的抗议置若罔闻,萧弋云也放弃跟他交流,抬手就想摘戒指。 林泽没有动手阻止,只是满含警告意味地提醒他:“是不是非要我提‘李乐’这两个字,你才会听话?” 萧弋云暗自惊心,一时间,摘戒指的手也顿住。 因为长时间不出门,他的肤色比常人都来得浅一些,与浓绿色的宝石极为相配。 林泽再度握住他的手,带他走出休息室:“走吧,拍卖会还没有散场。” 无论是豪车、名表,还是美貌出众的情人,都是富人们彰显自身地位的名片。 有些时候,他们一掷千金博情人一笑,为的是给自己撑门面。 林泽一行人再度回到会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萧弋云身上。 天价的古董男戒才拍到手,就迫不及待地送到了“情人”的手指上。 萧弋云有心遮掩,却被林泽捉住手,让戒指无所遁形。 林泽带着他穿过人群,偶尔与熟人对上目光,便含笑颔首。他这么做,无异于大张旗鼓地炫耀着自己的“珍宝”。 这是萧弋云最厌恶的事情,仿佛他只是佩戴在林泽身上的胸针,用以向众人炫耀。 他又垂眼看向戒指,流露出讥讽又悲哀的神情。 “是无名指……戴在无名指上了!”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出哗点。 这话一经说出,引来更大的风波,不少人当场变了脸色: “那个人到底什么来头,林泽居然默许他戴婚戒?” “谁知道呢,从前从没见过这号人物,跟横空出世一样。” “你们真是的,戴个戒指而已,说白了还是给林泽撑场面。说不定啊,戴完了还得物归原主呢。”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林泽身边除了助理,就没见过其他的男男女女。他把那个人带到今天的场合来,又送戒指又搂腰的,意思还够不明确吗?” “谁知道呢,咱们就当看戏吧。要是林泽真的订婚了,B.O.C的股又得变一变。” “咱们先别提什么生意不生意,你看带戒指的人,这张脸不比明星差。” “这话说的,一个人男人能多好看,我倒要仔细看看——” “看了你就知道什么是‘真香’了。” “哎哟,你还别说,真的挺不错,比老杨包的那几个当红明星好看多了。” “难怪拍卖的时候,林泽咬着不放一直追价,这是砸千金博美人一笑呢!” “但是你们看,人家笑都不笑,忒清高。” “你懂什么,说不定林泽就是这一套,倒贴上来的还不稀罕要呢。” 低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偶尔有几句传到李乐耳朵里。 李乐几乎坐不住了,恨不得冲到萧弋云面前,把该死的戒指砸在地上踩烂。 桐哥握住他的手腕,送来善意的提醒:“不要冲动,林泽这么做,就是想刺激你当众失态。” “我明白。”李乐深呼吸,强行按压住怒气,“萧弋云不是任他装扮后向那些人炫耀的玩物,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桐哥拍拍李乐肩头,劝慰道:“林泽能这么做,至少说明还在乎萧老师。” 可是,李乐并没有因此而好受一些:“那又怎么样呢?我一定要带他回家。” 如果李乐足够理智,就该立刻放手。他跟林泽本斗到最后,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而且,李乐的软肋被林泽捏在手上,他会是受伤更重的那一方。 === 一场拍卖会落下帷幕,李乐将字画捐赠给函北市博物馆的消息,也随即被送上热搜和各大头条。 从沙煌村公益短片,到这次无偿捐赠字画,李乐热心公益的名声算是传扬开来了。 在这里面,最为自豪的,莫过于不离不弃的可乐们: “不愧是我们家三讲五美好青年!” “我们家小哥哥最有社会责任感了,好样的!就凭这一点,我也要粉他一辈子。” “我家小哥哥心善人帅又多金,简直是小说男主标配。” “我家乐乐特别正能量,妈妈粉欣慰哭了。” “他还捐过希望小学!” “是啊是啊,乐乐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 …… 众所周知,明星做公益,是非常拉路人好感度的行为。 那些解释不清的事情,比如穿山寨礼服走红毯,比如被陶思思污蔑家丿暴,比如父母因为涉嫌侵犯版权而官司缠身……只要拼命做公益,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形象。 李乐亲自飞到南城拍下百万字画,当天捐赠博物馆。一波操作下来,将路人好感度拉满。 不就之后,真正的路人们纷纷下场感慨: “希望年入千万的小花小鲜肉们好好学习,快来记笔记,这是榜样!” “明星每年赚那么多,就该多做公益。” “李乐算得上优质偶像了吧?” “上面的,自信一点,把那个‘吧’字去掉233333333” “同龄人里,他的综合素质排第一,身高长相演技慈善,没有一个拿不出手。” “不过,我怀疑这是洗白新套路。前段时间他绯闻缠身,先曝出前女友,又认领同居男友。” “上面的朋友的,你缺课了,前女友的事情是污蔑。” “还有穿假礼服走红毯呢?” “据说是因为性格太耿直,得罪了‘大人物’,被人整了。” “原来这样啊,这傻小子也太惨了。” “还有他父母被告上法庭,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不要清楚了……不过,他是他,他爸妈是他爸妈,完全没有必要发散连坐。” “我觉得上面那位兄弟说的很对,父母的黑料完全没有必要发散到孩子身上。” 就这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八卦、夸李乐,评论区氛围良好。 一切反应都在李乐及其团队的意料之中,大众反应一水都是夸赞。 因为林泽的陷害,李乐名誉受损,父母也官司缠身。做完这次公益捐赠,大众对他的态度大有改观。 团队趁机把沙皇村公益行的花絮和正片都送上热搜,提醒大家,李乐是倡议保护文物古迹的公益大使。除此之外,粉丝还安利路人,自家小哥哥捐过希望小学。 随着一件件好人好事都被顶上来,甚至有热心粉丝制作出表单,硬核卖安利。 在一片夸奖声中,李乐人气蹭蹭蹭往上涨。之前因为公开恋情,可乐粉掉了好一波,现在好了,居然一天之内涨回来了。 就在这前景大好的时刻,另一条热搜横空出声,霸占头条,将李乐的新闻挤到了第二——#天价古董婚戒# 据消息称,某拍卖会场惊现神秘富豪,一掷千金购得古董男戒。据现场相关人士口述,该戒指是富豪赠给同性男友的求婚戒指。 小道消息新闻下面,还配了几张模糊的照片,正好是萧弋云和林泽双双离场的身影。 其中一张照片上,有人用红圈着重标记萧弋云的无名指。紧接着,放出古董男戒的高清大图,还详细分析了丘比特乘风破浪的含义。 一时之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都沸腾了: “本土憨憨进来恰柠檬!” “丘比特乘风破浪来爱你,555555TAT绝美爱情” “看帅哥出双入对简直是视觉盛宴。” “按照规矩,看不清正脸一律当如花处理,别脑补过度了你们。” “喂喂喂,上面的兄die别煞风景,我一口水喷到了屏幕上。” “虽然图片高糊,可这身板、衣着、气势,妥妥的小说标配好嘛?” “别人的订婚戒指550万,我的结婚戒指5500块……本穷人,哭了。” “浮雕旁边嵌的是极品祖母绿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仿佛恰了一整箱柠檬TAT ” “富豪们的快乐,大约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等等,为什么我觉得这两个人眼熟?” “是明星吗?” “不是吧,娱乐圈有这两号人物吗?” “眼熟+1,但并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新闻上都说是神秘富商了,思路就别往娱乐圈发散了吧。” “估计是权贵,偶尔露个脸上正经新闻的那种。大家应该看过,但没印象。” “反正我对买戒指的人是谁不感兴趣,我就羡慕戴戒指的那一位。” “我也羡慕,虽然酸,但要祝帅哥们幸福美满长长久久哈!” “胡说!” 李乐看完消息,不禁爆粗口:“全他妈胡说!” 这条消息空降热搜,十分钟内一跃置顶,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今天,林泽让萧弋云戴上戒指去会场走一圈,一改往日低调作风。 起初,李乐只以为林泽故意炫耀,顺带恶心“敌人”一回。等到热搜被顶上来,他才意识到,那家伙是在杀人诛心。 林泽这是在公开宣布所有权。今天以后,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他们才是订下婚约的一对。 而李乐呢,只要继续纠缠萧弋云,就注定沦为卑鄙的“第三者”。 李乐气的快要七窍生烟,恨不得冲进手机里杂碎那枚戒指。 就在这时,远在函北市的李苔拨来电话。李乐心烦意乱,接电话时语气不太友好:“什么事?” 电话那边,李苔欲言又止,一反常态:“那个……李乐,咱妈有话问你。” 李乐刚要问什么事情,就听电话那头一阵嘈杂。紧接着,老妈的声音传来:“乐乐,我有话问你。” 萧景姗问:“今天的新闻你也看见了吧?” 李乐揣着明白装糊涂:“当然看见了,我做公益做的挺成功的,大家都很认可。” 但是,这点儿小心思哪能瞒过亲妈?萧景姗不客气地表示:“少给我打岔,我说的是萧老师的事情。” 李乐依旧装糊涂:“什么事情?” 萧景姗索性跟儿子把话挑明:“天价婚戒的热搜我看见了,照片上的人不就是他吗?” 终于,李乐瞒不下去了:“妈,这件事情很复杂,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 萧景姗连连叹气,用最委婉的说辞问李乐:“他和林泽究竟……究竟有没有特殊的关系?” 李乐立刻激动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当然没有!” 萧景姗实在不明白这群年轻人在闹什么:“订婚戒指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和林泽怎么会走到一起?现在有人说,他就是把你当成台阶,踩着你上了林泽的位。” 这一切都是误会,可是,李乐又怎么能出说萧弋云精神失常的事情呢? 他只能反复向亲妈保证:“妈,请你相信萧弋云的人品,他对名利场的事情没有兴趣。” 虽说萧景姗自信绝不会看错人,但眼下的事情越来越离奇怪,让人不得不多想:“我当然愿意相信小云的人品。但是,你们已经公开了同居情侣关系,现在他又跟林泽不清不楚,我和你爸怎么对外人解释?” 李乐叹气,再度说出没有人会相信的真相:“是林泽死缠烂打不肯放手。” 萧景姗没有表态信或不信,只是对李乐说:“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山寨礼服的事情一定是林泽暗中指使的。” 李乐忽然有些庆幸,因为她还不知道,IP侵权的案子,也是林泽在幕后搞事情。不过,李乐不准备说出来。 “我不会放弃他的。” 李乐想着,如果连他都选择放弃,那么萧弋云的余生,就只剩下暗无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一下,贝壳浮雕戒指不可能拍这么高价,1克拉祖母绿没多大,高级哥伦比亚祖母绿1克拉也不可能飙到百万 我先自己吐槽自己好了QAQ:为了体现林泽和李乐有钱且枯燥,我就随意定价了【反正世界观都是我定的,我让他们通货膨胀他们就得膨胀】 第73章 神秘富豪的婚讯 萧弋云手上的戒指实在扎眼, 精美的贝壳浮雕配着浓绿的宝石, 做功又古朴厚重, 一看就价值不菲。 护工盯着他的手指移不开眼, 心里啧啧称奇。 ——林先生可真是大方又心大,要是病人突然发病,摔掉戒指可怎么办?这么漂亮的一块宝石, 只要磕到一个角,百把万可就打水漂了。 “刚刚乔医生来了, 正在楼上等您,萧先生快点上去吧。” 护工说话时,眼睛又往萧弋云手上瞥了好几回。他不懂什么贝壳浮雕的工艺,只被一颗祖母绿晃了眼。 萧弋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视线最终落在戒指上,不禁蹙眉。 护工终于发觉不妥, 匆忙地收回视线。为了缓解尴尬,他对萧弋云说:“戒指真是好看, 一看就很上档次。” 谁知, 恭维的话并没有缓解尴尬, 也没能换得萧弋云一个笑脸。 萧弋云摘下戒指丢在茶几上, 转身就走。 林泽睥着戒指,对萧弋云说:“戴上。” 萧弋云没有理睬他, 兀自走向楼梯,直到被孟溪拦住去路。 林泽拿起戒指送到萧弋云跟前:“为什么这么抗拒?” 萧弋云回答:“我不习惯戴累赘的装饰品。” “是吗?”林泽反问,“既然这样, 为什么要悄悄戴一根红绳?” 一旦想起红绳也被林泽夺走,萧弋云便忍不住心痛起来——哪怕只是一点点美好、幸福的东西,林泽都不肯留给他。 萧弋云看着价值不菲的戒指,只觉得愈发刺眼:“不要把我当作任你装扮的艺术品,我不是。” “我可以留在你的身边,像囚犯一样被你控制。但我无法认同你的观点,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摆弄。” “林泽,我已经走不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泽很会演戏,尤其是当着护工的面:“你生病了,一分钟都离不开监护。我没有把你当作囚犯,我是为你好。” 林泽的眼中嵌着萧弋云的身影,将他困在幽暗的深渊里:“如果想要我满意,你先得做到听话。”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怪物……” 萧弋云垂下脸,绝望地哀叹:“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 当着护工的面,萧弋云毫不避讳地控诉着。 但护工只会当他说的都是疯话,类似于患上了被害妄想症——林先生送他东西,他嫌弃人家物化他;林先生留他在家里治病,又指责人家控制他。 最后,护工忍不住无声叹气,感慨家里养着一名病人,可真是糟心呐! 就在此刻,乔语现身救场,人还站在楼梯上,说话声就已经传到耳畔。 乔语打破近乎凝滞的氛围,笑吟吟地走过来:“你们回来了?” 然而尴尬的是,林泽和萧弋云没有一个人应声,孟溪也没有聊上几句的意思,只有护工朝他耸耸肩。 乔语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对林泽说:“让萧弋云先去休息,我们来谈谈?” 林泽点头,示意乔语一起坐到沙发上慢慢聊。 孟溪见林先生同意萧弋云离开,才退开半步,放萧弋云上楼休息。 乔语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林泽对护工说:“请照看好他。” 护工赶忙跟着萧弋云的脚步去卧室,可还没走几步,又听林泽说:“你也看见了,他今天状态不稳定,总是胡言乱语。” 护工明白林泽的意思:“好的,林先生。” 乔语听到他们的对话,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但他还不想得罪林泽,所以也不会向护工说明真相。 林泽盘弄戒指上的祖母绿宝石,顺口问他:“不好看吗?” 乔语回过神,中肯地评价:“你的眼光向来独到,亲自挑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看?” 林泽自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叹:“可惜的是,有人说它累赘。” 至于这个不识好歹的人是谁,不用林泽指名道姓,乔语也猜得到。 ——对萧弋云来说,这或许真的是只累赘而无用的石头。他不甘心做林泽身边的“艺术品”,所以再名贵的饰品送到眼前,都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把话说重些,这东西对萧弋云来说,更类似于约束带之类的枷锁。 不同的是,医用约束带困住的是他的身体,而一枚戒指则昭示着他是林泽手中的玩物。 乔语实在看不下去,直白地问林泽:“他又不是你的玩物,何必管他穿什么戴什么?” 然而,林泽只听进去前半句话,纠正道:“我从没有把他当成玩物,我对他是认真的。” 乔语没好气地脱口问:“认真地磋磨蹂丿躏吗?” 林泽脸色微变,神情骤冷:“乔语,注意你所说的话。” 乔语不禁抖了三抖,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闭嘴,但我保留自己的意见。” 林泽颇为绅士地朝他举了举小瓷杯:“我们之间,完全可以求同存异。” 如果他能对萧弋云也秉持求同存异的态度,也就不会闹成今天这种局面了。 说起来,萧弋云真是时运不济,陷入了无法醒来的噩梦——林泽把偏执欲、掌控欲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乔语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再委婉地劝一劝林泽:“说真的,你握着萧弋云的精神诊断书,他还能逃到哪里去?他的自由空间被你压缩到近乎为零,你还不满意吗?” 满意?又怎么会满意? 林泽看着手中的戒指,眼中划过晦暗的光亮:“除了人逃不走,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住。” 乔语不禁吐槽:“原来你知道啊……留得住人留不住心这种俗套的话,我都懒得说了。” 林泽抬眼,只朝他一睥,没有说半个字,就见乔语再度举手投降,立刻噤声。 喝完半杯茶,乔语朝那枚戒指扬了扬下巴,问他:“想知道萧弋云说它是累赘的原因吗?” 这正是林泽不明白的地方:“说。” 乔语脑袋一转,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戒指是什么?是装饰品,是炫耀地位和财富的名片。” 林泽云里雾里,挑眉追问:“所以?” 乔语狡黠一笑,像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所以,珠宝不能戴出门给别人看,再名贵都只是一块石头。萧弋云被你关在房子里,当然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 然而,林泽并不同意他的观点:“萧弋云并不虚荣,对他来说,别人的目光都是无所谓的。”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个方法,毕竟乔语什么瞎话都敢说:“他一个穷老师见过名利场吗?红毯、酒会、私密趴,他去过吗?” “没有享受过万人艳羡的目光,又怎么懂得其中的快乐呢?” “在我看来,现在断言他对物质没兴趣,为时过早。” 听到这席话,林泽不禁轻笑,直言戳破那点小心思:“你想放他出去的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你知道吗?” 乔语见自己拙劣的计谋被戳破,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他大部分时间都被你困着,这对病情有害无益。至于我,没有私心,只是想尽办法为病人谋福利而已。” 林泽放下那枚戒指,椅回沙发,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乔语瞧不出林泽听进了多少,一番聊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林泽坐在沙发上,慢慢悠悠喝完一杯红茶,才对孟溪说:“本月下旬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孟溪迅速调出资料,一一与林先生确认: “1月18日上午公布上一年度经营单位综合排名,下午2点开始,就该排名开展下一年度经营战略研讨会。” “1月19日上午9点至下午5点半,安排的是企业高管述职会,人员包括国内外子公司高层管理人员。当晚还有一场酒会,宴请列席会议的高管。” …… …… “1月26日,有一场时尚圈慈善晚会,每年都会发来邀请函。按照惯例,我们会提前为林先生推掉,请单总代为出席。” 林泽支着太阳穴听汇报,直到孟溪提及慈善晚会,终于开口说话:“今年不用推。” 孟溪有些诧异地望向林泽:“林先生今年想亲自去看看?” 林泽点头,算作承认:“嗯。” 孟溪赶忙在平板上改动日程,将慈善晚会列为重点:“我记得林先生说过,看小明星们争奇斗艳求上位,无异于浪费生命。” 再美丽的一张脸,一旦沾染上市侩和风尘,便会显得廉价无比。林泽的目标,从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美人们。 今年的例外不是因为他想猎艳,而是为了另一个人:“另外,记得让主办方多送一份邀请函。” 孟溪愣了神,试探着问:“是要带上萧弋云吗?” 林泽向他投去耐人寻味的眼神,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却俨然在问他——为什么明知故问。 孟溪不直说心里的不快,唯有另找理由:“这场慈善夜晚会采用直播形式,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富商权贵,以及当红明星。” “萧弋云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万一闹出事情,除了林先生您的颜面,主办方也下不来台。” “所以这件事情,是否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林泽自然也考虑过该问题,但自从乔语接手治疗,萧弋云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可是,慈善夜晚会是每年一度的时尚圈大日子,现场直播更是容不得出错。 权贵富豪们视颜面大过天,林泽也不例外。 所以这一回,林泽没有一意孤行,而是采纳助理的意见:“我会再询问一次乔语的看法。” 孟溪唇畔终于染上些笑意,紧接着,又说起场面话:“请林先生早一些决定随行人员名单,因为服装造型师都要提前约好。还有集团内宣传以及和主办方对接的工作,都需要尽早准备。” 林泽说:“知道了,下周再定吧。” 林泽的想法是,还得再考察萧弋云一周。 如果他听话不闹事,就给予一份额外奖励。 二楼卧室里,萧弋云仰头吞下几粒小药丸,配合乔语检查完咽喉与心跳,便躺在床上等待入睡。 等待他的依旧是医用约束带,只要林泽不说停,噩梦就会持续下去。 每当这时候,萧弋云便只有放空自己,让神志脱离身体。 这样,他便仿佛回到了从前——在那段珍贵的时光里,他有了爱人,有了朋友,有了喜欢的事业。 可是,他一切都被林泽毁了!现在的他,病情时好时坏,连最基本的自由都被剥夺。 不知不觉间,被医用约束带扣住的手紧紧握住,像是在竭力克制着情绪的爆发。 翻江倒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渐渐地,药片起了作用,困意袭来。 萧弋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撑不住似的合拢又抬起。朦胧里,他发觉门扉打开又关上,有人走进来,驻足在床畔。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身体深处的本能发出了警告——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远离他。 萧弋云开始挣扎,可惜的是,最大幅度不过是挣一挣手腕与脚踝。 林泽为萧弋云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入睡。 林泽凝望着陷入梦乡的人,不禁用指端描摹绯红的眼尾。每当萧弋云一激动,眼睛必然得红成一圈。 这抹痕迹很是微妙,就像是雨后的白睡莲瓣上透出的绯色,浅浅淡淡的,却令人移不开眼。 今晚,他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才会激红了眼尾? 护工目睹此情此景,不禁默默感慨,如林泽这样专情又温柔体贴的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林泽说话时,声音很轻,生怕打搅病人的“好梦”:“他有没有抗拒吃药?” 护工回答:“这几天以来,病人都很配合,没有再抗拒吃药。” 林泽又问:“吃饭呢?” 护工如实说:“病人从没有抗拒过吃饭。” 林泽问他:“喝一碗粥都要剩半碗,算是不抗拒吗?” 这是大老板在责备自己不用心吧? 护工忽然头皮一紧:“不瞒您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和营养师讨论过许多次。但是萧先生吃不下饭的主要原因,是心情和精神状态影响胃口。” 林泽倒也没想追究什么,兀自说下去:“如果是胃口不好,那就每餐多添几个种类。” 护工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这是一定的。” 林泽又想起搂住萧弋云腰侧时的手感,不禁轻叹:“实在太瘦了。” 病人状态不稳定,消瘦和厌食都是难免的。可护工不好直说,生怕被雇主迁怒。 林泽又嘱咐道:“他生病了,需要格外费心费力地照看。” 护工赔笑脸附和着:“这是当然的,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林泽说话,向来点到即止。 护工也是聪明人,到了第二天,立刻安排上更丰富的营养餐。 除了作为主食的紫薯鸡蛋卷和树莓燕麦粥,另外还配有小小的一碟坚果,几颗杏仁,几片核桃仁。水果则是切好的猕猴桃,以及一些车厘子。 自从洗胃之后,萧弋云就一直保持着清单的饮食。或许是心情和精神状态影响了胃口,每餐都吃一半剩一半。 萧弋云例行公事一般吃早餐,刚要动筷子,就看见一碟松茸煎蛋送上桌。紧接着,是六只鲜虾云吞盛在碗里送到手边。没几分钟,又送来一杯鲜榨果蔬汁和一杯豆浆。 这样一来,这顿早餐就算得上中西齐全了。 “这是?” 萧弋云看着放满半张桌子的早餐,满心疑惑不解,一时下不了筷子。 护工回答:“林先生说,希望您多吃一些。” 萧弋云用视线扫过丰盛的早餐,却毫无胃口:“谢谢你的好意,但以后不用准备这么多。” 在护工看来,林泽是付钱的大主雇,而萧弋云只是病患。所以,他们只听林泽的吩咐。 他只有在萧弋云身上下功夫:“林先生很关心你,昨晚特地关照过吃药和饮食,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 对此,萧弋云只是回以意味不明的轻笑:“照顾……监管……” 护工可不想惹祸,赶忙纠正:“请不要这么说,林先生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呢。现在,您生病了,所以才会以为……” “别说了。”萧弋云打断他的话,不知不觉间,手掌攥紧了长桌布。 林泽像是戴着完美面具的怪物,游走在人各色群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深情温柔的情人,是英俊有为的才俊,是再令人羡慕不过的成功人士。而不断抵抗的萧弋云,则变成了疯子、异类。 只要萧弋云一天不顺服,便要多受一份苦难。 最可怕的是,旁观者都认为,这份苦难是萧弋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现实如此荒谬而讽刺,萧弋云看着满桌早餐,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胃口。于是,他选择转身离开。 “萧先生,您的早餐——” 护工刚要拦他回来,便见林泽从迎面走来。 林泽挡住萧弋云的去路,垂眸逼视着他:“为什么不吃饭?” 萧弋云撇开脸,躲避他的视线:“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证明早餐口味不佳,换一桌就是了。”林泽将人送回餐桌跟前,“你也可以点餐,他们都能做出来。” 护工感受到来自雇主的强烈暗示,连忙附和:“对对对,只要萧先生想要,立刻就能准备好。” 萧弋云被林泽按坐在餐椅上,根本起不来。林泽的手掌正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挲他的肩胛骨,暧昧的气氛令人局促不安。 萧弋云挣了挣肩头,依旧没能挣脱,最终开口说道:“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林泽终于松开手,坐到萧弋云身旁的位置,说话时的语气堪称温柔:“你要一直这么听话,才能养好身体。” 早就放凉了的食物都被重新热过送上桌,林泽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一旁喝早餐咖啡。 萧弋云看着他,既不动调羹,也不碰碗筷。 今天实在太诡异了,因为作息时间不同,林泽鲜少与他起用餐,更不要说是在分秒必争的早晨。 兴许是萧弋云惊疑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取悦了林泽,他眼含笑意地望过来:“怎么坐着不动,再等就又放凉了。” 萧弋云握着调羹拨弄鲜虾云吞,终于吃进第一口早餐。 林泽的心情愈发好起来:“你快点养好身体,我想带着你出席慈善晚会。” 听到这句话,萧弋云手中的调羹划过碗口,摩擦出刺耳的尖鸣。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泽:“慈善晚会?” 看起来,林泽没有开玩笑:“有人反复建议,不能总把你困在房子里。除了每周6小时外出时间,还得有些余兴节目。” 就算林泽不说,萧弋云也知道那人是谁:“代我谢谢乔语。” 林泽又说:“你还没告诉我,想不想去。” 萧弋云当然想出去,哪怕只有片刻,也能稍稍喘息。他对林泽说:“我想出去。” 林泽不太满意他的用词,纠正道:“是去参加慈善晚会,不是放你出去。你全程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也不许搭理无关紧要的人。” 萧弋云眼帘微颤,没有应话。 偏偏林泽就是不肯放过他,略略加重语气问:“明白了吗?” 萧弋云的呼吸声也因为愤怒而带上颤音,但他不能发作,因为每一次出门的机会都弥足珍贵:“明白。” “很好。” 林泽放下咖啡杯走出餐厅,司机和助理都在门外等候,他还有正事要办。 走到一半,他有蓦然驻足,回身望向萧弋云:“接下来的一周里,只要你一直都这么听话,作为奖励,我带你去慈善晚会。” 萧弋云坐在餐桌前一动未动,起伏的胸膛下压抑着熊熊怒火。如果可以,他真想掀翻这一桌美食。 下一刻,他便听林泽对护工说:“监督他多吃几口。”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林泽的行程安排能吹的跟真的一样 我查了我们集团去年年底的公告233333 不愧是我,一只大型社畜 第74章 慈善晚会battle全场 1月下旬的南城, 寒风中裹挟着湿冷, 为隆冬拉开序幕。随着太阳落山, 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然而, 名利场没有春夏秋冬之分,无数明星身穿薄衣,笑面镜头。但几步之隔的围栏外, 摄影师们无不裹着加厚羽绒服跺脚哈热气。 会场外,李乐和李苔裹着加长羽绒服, 里面穿的则是红毯标配的西装三件套。 没多久,周若淇也凑过来,加拿大鹅羽绒服里,是露肩大V领黑丝绒长裙。两兄弟看着她空空荡荡的脖子, 不禁同一时间抖了三抖。 “作孽啊,明星真是做孽啊!” 钟灵心疼女朋友, 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一路感慨。 到了走红毯的时刻, 这三人同时掀开外套, 刹那间, 被被零下8度的冷风吹傻了眼。 “喔——我去!” “啊——西巴!” “嘶——我是仙女, 我忍!” 在闪光灯扫射过来的瞬间,三人已经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男士气质长相双重出众,女士妩媚又不失端庄优雅。 他们携手走向聚光灯下,年少的昂扬与出众的风姿组成红毯上最亮丽的风景线。 “帅哥美女看这里!” “若淇小姐姐你真美。” “乐乐真帅啊, 越长大越帅。” “海苔跟他亲哥真是帅成了两种风格。” “帅哥美女们,请再往这里看一下!” 粉丝和摄影师们一起高呼,现场气氛空前热烈。 李乐早见惯了这场面,怎么走路、怎么摆拍都熟稔于心。 哪怕被西北风吹僵了脸,他也逢人就笑,态度热情又懂礼貌。 到了台上,一番简短采访之后,李乐才背过身准备进场,就听李苔和周若淇同时惊呼。 周若淇满面愕然:“这是什么情况?!” 李苔也瞪直了双眼,瞠目结舌:“萧、萧老师……” 李乐一怔,蓦然回身,就看见了今晚最意想不到的一幕—— 萧弋云行走在聚光灯下,在一片快门声中走来。名利场上的喧嚣与浮华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误入其中的过客而已。 唯一碍眼的是,林泽走在萧弋云身旁,单手搂住萧弋云后腰,向所有人炫耀他的瑰宝。 刹那之间,一切嘈杂的声音全都化作寂静。李乐的世界变得很小,小到眼里只有一个萧弋云。 “李乐老师?” 压轴嘉宾已经走在路上,而前面的人却还愣在台上,引路的礼仪小姐忍不住出声呼唤。 李乐蓦然回过神,竟要重新走回红毯:“真的是他……” 眼见老哥出错在即,李苔一把攥住他胳膊:“别发疯!” 周若淇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当着各大媒体的面,阻止李乐出错一定就对了。 礼仪小姐也赶忙提醒:“李乐老师,您走错方向了,请这边走。” 另一头,萧弋云在一片喧嚣中前行,不是意气风发,也不是洋洋自得,而是游离在外的漠然。 他的出现仿佛是烈火烹油之中投入一块冰,让快门声与闪光灯都暂停了一瞬。 “这是谁?” “对啊,这是谁,从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没见过这号人物。” “张姐你呢,见过这人吗?” “我只知道他身边的那位叫林泽。” “原来他就是那位林总,平时低调得很,今天怎么……” “怕不是捧新人来了。” “什么新人面子这么大,能劳动林泽亲自下场?” 今晚压轴贵客竟有两人,又都不是明星。 娱记们不禁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聊了半天都没找到确切的说法,只知道身份非同小可。 “看他的戒指!” 不知道谁低声提醒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娱记们都来了精神。 “上热搜的古董戒指,说是林泽高价买到的求婚戒指!” “我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快抓怕,快抓怕!” “别拍脸啊,往他的手上拍!” 转瞬间,快门声“咔嚓咔嚓”响起一片,突然起来的闪光灯晃到萧弋云的眼。 林泽陈下脸,抬手为他挡光。顿时,这一举动更是引起一片哗然的议论声。 林泽在聚光灯下行走自如,还对萧弋云耳语:“他们都对你的身份很好奇。” 萧弋云还没有被鲜花着锦的假象迷惑,清醒得很:“与其说好奇我的身份,不如说好奇我与林先生的关系。” 林泽喜欢聪明人,尤其是萧弋云这样聪明又好看的。 萧弋云并不知道李乐在转角处目睹了全程,要不是李苔和周若淇在身边,早就冲上红毯来见他。 “你别冲动!”李苔揪着李乐不松手,“林泽带他过来,就是来刺激你的。” 李乐脾气上头,压根不听劝:“林泽一次又一次把他送到风口浪尖,我怎么能放心?” 周若淇脑补出一出NTR三角大戏,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你冲回去也无济于事。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把人追回来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又刺激到李乐。李苔欲哭无泪:“学姐,你不了解情况,就别添乱了。” 就在他们三人拉扯成一团的时候,主办方负责人宛如神兵天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主办方负责人名叫许如湳,许氏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年仅29岁的霸道女总裁。 李乐和许如湳关系很不错,突然意识到,如果冲上红毯捣乱,会搞砸朋友精心准备的晚会。 “湳姐姐,我们在……”李乐再度望向转角后的红毯,胡乱地搪塞,“我们看见今晚压轴的贵客是……是……” 许如湳对李乐和林泽的过节早有耳闻,脑补的也是狗血大三角、NTR挖墙脚什么的。 她环住李乐胳膊,把人送进会场,还好心地安慰道:“湳姐姐知道你的事情,安心啦,早就嘱咐过工作人员,不能把你们安排在一桌。” “林先生是我们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也是慈善夜晚会的赞助商之一。其实,我们每年都会往B.O.C送邀请函,不过他这人低调极了,从没有亲自来过。” “大约是因为有了恋情,突然转了性,今年提早半个月表示,一定到场。” 许如湳说话间,就把李乐安排的明明白白,送到坐席旁:“我保证,林泽他们离你十万八千里。” 听到这话,周若淇和李苔暗自松一口气。 李苔嘀咕:“隔着银河系才算保险,李乐和林泽遇到一起,应该跟火星撞地球差不多。” 周若淇深以为然地点头:“今晚我们一起看住你哥,千万不能出事。” 万万没想到,他们话还没说完,火星就真的开始撞地球了—— 林泽越走越近,在他们身旁的席位边驻足,一只手紧揽住萧弋云腰侧。 林泽朝他们颔首而笑,彬彬有礼,文雅至极。 李乐握紧了拳头,刚要抬脚走过去,就被李乐扯住袖子:“你看看萧老师。” ——萧弋云正在朝他皱眉,不动声色地摇头。 李乐启唇,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也松开了拳头。 孟溪座椅,林泽轻推萧弋云后背,柔声说:“坐吧。” 他们所坐的位置,正好是李乐所在桌位的隔壁。 许如湳敢发誓,她通知过工作人员,一定要把林泽和李乐隔开。他们两方,不仅不可以同桌,最好隔得远些。 这里面,究竟出过什么差错? 但临场改座已经不可能了,她只好先安抚李乐几人:“乐乐,对不起,这是工作人员的失误,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李乐表示谅解:“不用这么说,也请你放心,今晚我不会闹事。” 许如湳亦然很愧疚:“实在抱歉。” 李乐的余光瞥着萧弋云,心里突然闪现一个计划:“湳姐姐,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许如湳问:“什么?” 李乐低声说:“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说。” 许如湳点点头,带着李乐去往后台休息室。 萧弋云看见李乐离席,忍不住目光追逐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踪迹。 林泽正和随行的公司的高层寒暄,本没有留意萧弋云。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经纪人带着自家艺人来搭关系,让他分不开神。 直到孟溪一不小心碰到酒杯,在高脚杯即将倾倒之时用手扶住:“对不起林先生,我走神了。” 林泽从不计较这些小事,望向孟溪时,终于发现萧弋云在追逐某个身影。 林泽轻拍萧弋云肩头,笑得堪称温柔:“在看什么?” 萧弋云不动声色地躲开他:“没什么。” 林泽看起来大度而善解人意:“如果想和老熟人聊一聊,就去吧。” 只有萧弋云知道,这是笑里藏刀的威胁:“不用了,我谁都不认识。” 没过多久,许如湳独自归来,身后跟着另一名男士,不是李乐,而是她的亲哥许如风。 许如湳笑吟吟走过来,热情又懂分寸:“林总,晚上好。” 许如风按照社交礼仪,同林泽握手:“林总好。” 林泽起身,同样回以笑脸:“许总、许老师,二位别来无恙。” 许家兄妹跟别人不同,一个是豪门影帝,一个是豪门女总裁,虽然出身比不上林泽,但遇上了便要多给几分面子。 许如湳说话时,有几分娇嗔的意味:“老哥,你知道吗,我年年给林总发邀请函,请了5年才请到今晚这一回呢。” 许如风和妹妹唱双簧:“林总家大业大,事务繁忙,哪能年年都来晚会?” 林泽也说起社交辞令,战术性谦虚:“家大业大谈不上,但工作一天都丢不开。今年也是提前半个月安排日程,才能赶过来。” 许如湳随即感叹:“林总大驾光临,今晚真是蓬荜生辉。” 许如湳说话间,就招呼林泽入座,又引亲哥许如风与林泽同桌,自己则坐在许如风身旁。 许如湳又说:“其实今晚,我们想和林总借个人。” 林泽诧异地扬眉,心里泛起狐疑:“借谁?” 许如风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有一部新作,还缺一名演员,试镜了很多人,都不太满意。今晚看见林总的随行人员,突发奇想,想邀请他来试一试。” 林泽眼神微变,揣着明白装糊涂:“孟溪,你遇上火眼金睛的伯乐了。” 孟溪是林泽肚子里的蛔虫,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通晓心意:“林先生别开玩笑,我哪是演戏的料?” 林泽故意说:“我不管,既然许老师看中你了,你就去试镜。” 孟溪嘴里说着不懂演戏,现场表现却堪称影帝:“这哪行?林先生和许老师就别笑话我了。” 这两只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桌子下面,许如湳用鞋尖踢了踢老哥的皮鞋——看你的了。 为了弥补今晚安排席位的失误,许如湳也是拼了老命了。 许如风故意轻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表示:“实不相瞒,林先生,我看中的是您的男伴。” 这话一说出来,全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萧弋云身上。 萧弋云惊诧又狐疑地望向许如风,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许如风笑问他:“也许有些冒昧,但我们真的很想邀请你来试镜。” 萧弋云猜不透这里面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信任许家兄妹:“这——” 林泽突然发话:“他不行。” 听到这样的话后,萧弋云闭口不言,仿佛林泽的意愿就是自己的意愿。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好在许如湳是个会来事的:“林总不要这么吝啬嘛,借你的人帮个小忙。这是我哥转型做导演的处丿女作,电影制作上您也有投资份额,说好了有钱一起赚的。” 这点小钱对林泽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至少比起掌控萧弋云来,根本无足轻重。 于是,林泽满是遗憾地表示:“他的身体不好,吃不了进组的苦。” 许如湳仍不放弃:“只是客串而已,苦不到您的人,放心吧。” 许如风不急不慢地附和:“我敢保证,如果试镜通过,最多进组3天。” 林泽搂住萧弋云,无奈又宠溺地表示:“看吧,就说不能带你出来,让人惦记上了吧?” 萧弋云受够了被他当做所有物的滋味,当场回敬:“林先生说笑了,选择权在你不在我,又怎么能轮得到别人惦记?” 萧弋云的话,让所有局外人都嗅到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陈年老狗血,酸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林泽再不松口便显得小肚鸡肠了,像故意为难萧弋云似的。更何况,许家兄妹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要给足面子。 “好了,闹什么脾气,想去就去吧。”林泽轻拍萧弋云手背,状似不经意地摩挲戴在无名指的戒指,“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在家养病半年才开始好转,万一复发,得不偿失。” 林泽一边像众人展示“订婚戒指”,一边向萧弋云发出警告——如果当桌说出他患有精神疾病,那么一定得不偿失。 萧弋云听懂了言下之意,不得已,只有收敛态度,顺服而冷淡地说:“谢谢林先生关心。” 许如风可不想看见林泽反悔,赶忙说:“我也要谢谢林先生的理解。” 许如湳附和:“我哥对拍戏向来要求严格,这次拍的又是转型处丿女作,难免要把标准定的更高。” 林泽佯装大度地说:“不用谢,我也完美主义者,完全可以理解许老师的心情。” 其实对林泽来说,放萧弋云拍几天戏并没有什么。只是一想到他又逃离自己掌控的可能性,心里就像种下一根刺。 不过事情也没那么难办,派人去剧组看着就是了,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许家兄妹应酬完,心中各有疑惑。 许如湳悄声说:“我觉得,那个萧弋云不像林泽的订婚对象。” 许如风也有同感:“倒像是养在身边的情人,甚至比情人还不如。” 许如湳听说过富豪权贵圈子里,各种“新玩法”,冷笑着说:“没想到,零绯闻的林总,也有这种癖好。我都快怀疑,是他强抢了李乐的同居男友。” 许如风向来洁身自好,对这些事情也不了解:“谁知道呢,但是,情人是没资格戴上婚戒的。” 许如湳点头称是:“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但许如湳唯一知道的事情,是林泽的助理在上周主动要求,希望将座位安排在李乐的邻桌。 看这架势,除了刺激“情敌”,她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后台,李乐得到了今晚唯一一个好消息——他拜托许家兄妹的事情,办成了! 这样一来,他至少有机会见萧弋云一面,当面说几句话。 事到如今,真正威胁着萧弋云的东西,是那份精神诊断书。唯一能把事情解决掉的人,又恰恰是林泽的朋友乔语。 乔语摇摆不定,林泽步步紧逼。有的时候,李乐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萧弋云,又摆平林泽那一群人。 没过多久,李乐回到桌席,满含关切地看着萧弋云的身影。 似乎萧弋云也有感觉,悄然回身,向他投来目光。 目光交融的一瞬,他们情不自禁地相视一笑,克制而默契,忧伤又惊喜。 这时,林泽不动声色地朝孟溪瞥了一眼。 孟溪心领神会,对随行的集团高层单经理轻声说:“林先生想认识认识那桌的人,又不好主动打招呼自降身份,您看——” 单经理当即表示:“孟先生放心,我来周旋。” 单经理端起酒杯走向邻桌,与李乐、李苔、周若淇的经纪人一一碰杯:“各位好,鄙人是B.O,C集团执行经理单锋。” 听到B.O.C的名号,除了周若淇的经纪人,其他人都各有疑虑。 “我们林总一向爱惜人才,尤其是诸位这样的青年才俊。” “实不相瞒,之前因为山寨礼服的事情,林总还曾在集团会议上公开表示,一定要严肃自查,不能给任何无辜的人造成伤害。” “今天大家欢聚一堂,是难得的好机会,就此认识一番,多添几条人脉,想必对日后的发展也大有帮助。” 李乐和李苔本想拒绝拜会林泽,但这位单经理口才了得,硬是把他们架上去了。听着这话,如果不肯去一趟,反倒是他们兄弟耍大牌,不肯给圈内富豪面子。 李乐率先捧起高脚杯,意味深长地说:“走,我早就想公开拜会你们林总了。” “乐乐。”桐哥拽住李乐,缓缓摇头,“不要冲动。” 李乐撇嘴一笑,无所畏惧:“桐哥,我们一起去。” 李苔扯了扯周若淇,低声提醒:“我哥和林泽不对付,你跟在我们后面就好,以免殃及池鱼。” “他们来了。” 随着孟溪一声提示,李乐一行人相继走来。 萧弋云质问林泽:“你又想干什么?” 林泽捧起酒杯,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这么在意他,就不怕我伤心?” 萧弋云无奈地说:“你不招惹无辜的人,我又怎么会在意?” 林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反问:“他不觊觎我的东西,我又怎么会多给他一个眼神?” 他们辩驳时,李乐已经走到身后。 如果可以,李乐真想把这半杯红酒泼向林泽,再让玻璃杯在他后脑勺开花。 单经理凑过来耳语:“林总,几位都到了。” 林泽没有起身,一反常态地忘却社交礼节:“又见面了,李乐。” 李乐垂眼看着他,握着高脚杯的手紧了又紧:“对于今天的见面,我也十分意外。” 林泽忽然向萧弋云的方向望去,又转瞬移回目光,看着李乐问:“是惊喜还是惊吓?” 李乐的眸光也落在萧弋云身上,片刻以后,逼视林泽:“你觉得呢?” 林泽意味不明地发笑,终于端着高脚杯起身。与此同时,还托起萧弋云的手臂,让他与自己一同起身。 萧弋云看着林泽的手,冷声问:“林先生又想要我做什么?” 林泽交给他半杯红酒:“这位也是你的熟人了,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该敬一杯才对。” 萧弋云推开林泽递来的红酒:“不了。” 这一举动十分符合林泽的心意,他喜欢萧弋云不搭理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尤其是李乐。 “真是把你惯坏了,来这种场合必然少不了应酬。” 林泽将酒杯放进萧弋云的手里——戴有戒指的那只手。 萧弋云捧着酒杯,掌心微颤。让他以林泽身边人的身份向李乐自我介绍,他做不到。 林泽亲昵都半搂萧弋云后腰,温柔地催促:“怎么这么生疏?” 说实在的,萧弋云很想像上回在酒会上那样,泼林泽一脸酒水。但随后到来的事情,是李乐遭遇车祸,他自己也被送进软包房。 那次冲动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萧弋云不敢再犯第二次。 萧弋云朝李乐抬了抬杯子,悄然红了眼尾:“好久不见,你过的还好吗” 李乐面前勾了勾唇,试图安慰他:“都好,希望你也好。” 简短的问候过后,萧弋云正要喝酒,又听李乐说:“酒就不用喝了,你酒量不好,身体也不好。” 然后,便见李乐不由分说地拿过萧弋云手里的酒,混入自己的杯中:“我代你。” “李乐!” 萧弋云看见林泽的眼神越来越冷,慌忙阻止。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李乐仰头,一饮而尽。 末了,李乐朝林泽亮出空杯底:“满意了吗?” 林泽流露出一瞬的嗤笑:“如果你能摆正身份,或许我会更满意。” 李乐挑眉,满脸爱莫能助:“我的身份是正是歪,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指正。” 林泽握住萧弋云戴戒指的手,提醒他:“年轻气盛不算坏事,但毫无自知之明,越界却不自知,就十分危险了。”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虽然各自唇角都噙着一抹笑,但看这架势,俨然是要互捅刀子的节奏。 “我的订婚对象的杯中酒,轮不到你来代饮。” 林泽注视着李乐,含笑说了一句话,当即震惊全桌。 订婚对象?! 现在的场面精彩极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可以写成一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许如风是上本娱乐圈文的主角之一,如果有跟预收且坚持到这里还没取关的朋友,一定知道他! 许家兄妹依旧是如此优秀 ====下面是废话===== 社畜日常观察酒桌应酬之唱双簧+戴高帽子+陪酒 当然,肯定不是写的这么文雅而小儿科,也不可能针锋相对什么的→_→现实生活中高管是老大叔,集团总裁是老大爷。混血帅哥不存在的,身后跟的助理是青年才俊不存在的,能熬到这种级别的助理年纪你们懂的 还有就是应酬啦,酒桌上能解决的事情,谁会公对公谈的那么累 【以上都是危险发言,如果小朋友看见,请自动忽略】 第75章 萧弋云去拍戏了 订婚对象?! 现在的场面精彩极了, 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可以写成一本书。 李乐看着萧弋云无名指上的戒指, 眼睛都快冒火, 恨不得把它砸个粉碎。 桐哥担心小祖宗冲动坏事, 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提醒:“如果你冲动坏事,林泽会送你‘第三者’的污名。” 李苔和周若淇都满脸惊愕, 与此同时,他们的经济人面面相觑,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看萧弋云,脸上划过一瞬的愤愤不甘,急于自证一般想要挣脱林泽。 林泽偏偏不松手,甚至逼他亮出戒指:“藏什么, 这件事迟早要告诉他的。” 孟溪眉宇紧锁,拢成化不开的疙瘩, 悄然咬牙。 那位单经理也变了神情,暗道, 萧弋云原来不是老板的情人, 而是结婚对象。 除了他们, 还有别桌的人, 嗅到八卦的气息后,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怎么回事?” “哎哟, 你们不知道啊,争风吃醋呢。” “有听说过小道消息,没想到是真的!” “现实往往比传闻更劲爆, 这不,又杠上了。” “某次业内高端就会上,听说李乐泼了林泽一杯酒。” “别乱说,当时我在场,分明是小情人泼的。” “这么狗血?!” “就是这么狗血。” 一时之间,氛围近乎凝滞,所有人都仿佛走进冰窖。 好在许如湳宛如天降的救兵,笑吟吟地走过来:“大家怎么都站着?” 谁都不能不给主办方负责人面子,转眼间,各怀心事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缓和了脸色。 林泽故作无事,对许如湳说:“朋友之间聊几句而已。” 富豪的圈子里,都是薛定谔的朋友,许如湳看破不说破:“既然都是朋友,就坐下慢慢聊。” 李乐勉强收住冷脸,对她说:“我们已经聊完了,该回去就坐了。” 许如湳送他回位,低声安抚:“今晚是直播,就当给你湳姐姐一个面子,不要出错。” 李乐点头:“我不会搞砸慈善晚会的,请你放心。” 许如湳冲他笑了笑,提起小礼服的裙摆,又走向林泽那一桌。 林泽正同萧弋云低语:“今晚过得很精彩吧?” 萧弋云被他唇间温热的气息所侵扰,一阵颤栗自颈侧窜向脊背:“不,一点都不。” 林泽颇为遗憾地叹气:“我们的意见总是不能达成一致。” 萧弋云听出些许谐谑的意味,不禁轻蹙眉宇:“我的意见和想法无足轻重,重要的是,我已经被你握在手里了。” 林泽直白地表现出愉悦:“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萧弋云闭上双眼,用隐忍和退让换取林泽高抬贵手:“所以,请你不要再折磨我,也不要再伤害别人。” 对此,林泽很满意:“好。” 许如湳再一次坐过来,与林泽谈笑:“林总难得来一趟,如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就是我招待不周了。” 林泽随即说客套话:“这是哪里的话?” 许如湳很聪明,说话点到即止:“这是客气话,因为您是贵客,我生怕招待不周,只有先打好招呼咯。” 林泽适时暗示她,不会再同李乐起争执:“我们客随主便。” 许如湳听到这话,终于稍稍安心,又同林泽碰一杯酒,才施施然转身离去。 林泽是体面人,绝不可能不顾颜面,和李乐当众学泼妇骂街、流氓打架。当然,李乐亦然。 两方都表现出不再计较的态度,便昭示着矛盾不会再升级。 几小时之后,这场暗流涌动的慈善晚会终于结束。 林泽一行人提前离场,李乐见萧弋云起身,刷的一下站起来,小跑着跟上去。 他们站在门前等司机泊车,寒风顺着旋转门吹进来,直钻骨髓。 隆冬的午夜冷得刺骨。 孟溪递来外套,本想让林先生先穿上,却见林泽接过另一件长款羽绒服,披在萧弋云身上。 萧弋云本能地避了一下,却没避开,衣服落在了肩头:“谢谢。” 林泽笑了笑,深邃的眼里映着他的身影:“车来了,该回去了。” 孟溪赶忙将衣服递上来:“林先生,您的衣服。” 林泽披上长风衣,揽着萧弋云走出旋转门,坐进车里。 霓虹灯影映在车窗上,随着车辆的启动前行被拉得斜长。 同样映在车窗玻璃上的,还有李乐奔跑的身影。 午夜的寒风吹得正欢,呼啸着带走一切余温。单薄的衣服在零下10度的面前,像可笑的一层纸。 但李乐什么都顾不了,只知道跟在车后奔跑。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追不上这辆车,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追上了也毫无用处。 萧弋云的命门被林泽把持着,林泽握有精神诊断书的每一天,都是萧弋云的枷锁与噩梦。 但李乐仍不停步,像是要将内心所受的煎熬都发泄出来一般,身着单衣在寒风中追逐。 车后座,萧弋云似乎察觉到什么,猝然回身,看见他的身影。 刹那之间,萧弋云扑向了后窗,双手紧贴玻璃。 “再开快一点。” 林泽没有转身多看李乐一眼,只是用力搂住萧弋云,强行将他按回座位:“很晚了,你需要休息。” 萧弋云浑身都是紧绷的,红着眼望向林泽。 林泽在他耳畔柔声说:“你已经走入新的生活,从前的事情,早该忘记了。” 萧弋云没有回话,眼中有破碎的光亮。 林泽不禁用拇指摩挲他的眼角:“我无意折磨你的感情,但必须强调一点,今晚开始,你是我的订婚对象。” “你在开什么玩笑?” 萧弋云本以为,慈善晚会上的一席话是林泽为刁难李乐而说。 谁都没想到,林泽说的是真话:“我当众说的话,难道是开玩笑吗?” 萧弋云想要用尽力气推开他:“你疯了吗?你是什么身份,你该跟我这种人订婚吗?你的家族同意吗?” 林泽收紧臂弯,不容萧弋云逃避:“我想你误会了,我是董事局首席执行官,做任何事情都轮不到别人插嘴。” 萧弋云连连摇头,几乎崩溃:“我不同意,我永远都不会同意这件事。” 林泽毫不留情地告诉他现实:“但这件事的决定权在我不在你。” 萧弋云摘下戒指,狠狠砸在车窗玻璃上:“不要再玩这种恶劣的游戏了,你跟哪家名媛公子订婚都可以,但是不要来捉弄我。” 林泽按住他,深邃的眼里,几乎燃起幽幽火光:“我没有开玩笑,我想,也许我是爱你的。” 萧弋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你根本就没有身为一个‘人’的感情。” 林泽本该勃然大怒,却被萧弋云的话问住—— 爱是什么东西? 是占有还是放手,是尊重还是性冲动? 林泽只知道自己心里缺了一块,只知道想尽一切办法把它填满。 可惜的是,他的心连通着深渊,怎么都填不满。 “你说的很对,我不懂。”林泽不顾萧弋云的挣扎,用力将人锁在怀里,“但在我懂得之前,你哪里都别想去。” “等到我明白了,我们就好好过。” 萧弋云深感无力地闭上双眼,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更深的噩梦,而且永远都不可能醒来。 车外的马路上,李乐终于追不动了,颓败地逐渐停步,看着萧弋云走远。 他难过地坐在花坛上,昂贵的礼服也沾满泥土。 没过多久,桐哥他们开车赶过来:“不想生病的话,快上车。” 李乐拖着沉重的身体坐上车,仰头望着车顶:“我真的很担心他。” 李苔安慰老哥:“林泽对萧老师在乎得很,衣食住行不会遭到苛待,放心吧。” 李乐摇摇头,愁云惨淡:“我不是在说这个。他被林泽逼成这样,万一精神崩溃……” 李苔忙说:“还有乔语,他被林泽聘回去当专职医生了。” 提起这个人,李乐突然想起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对,还有乔语。” “海苔,有一件事只能你去办。” 李乐疑惑地伸出指头指自己:“我?” 李乐回答:“你跟乔语发展的不错……” “嗨~”李苔忽然羞涩,嘀咕道,“什么发展不发展的,朋友而已。” 李乐察觉到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朋友很好,比朋友更进一步就更棒了。总之,你得从他手上拿到萧弋云已经病愈的精神诊断书。” 李苔挑眉:“这个……难度有点大。乔语这家伙你是知道的,让他彻底背叛林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对于乔语来说,背叛林泽等于背叛家族利益,等于得罪圈内所有人脉。 富豪权贵们的利益网关联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说乔语,让李乐将心比心,李乐也很难为所谓的正义,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但凡事都有可能,乔语的态度之所以大有转变,都是李苔在不断努力的结果。 === 双金影帝许如风正的转型力作早已紧锣密鼓地开拍。这部自导自演的电影如果成功,将成为他演艺生涯上新的里程碑。 许如风对拍戏的要求近乎严苛,从前拍戏虐遍对手戏演员,现在做导演,更是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在《夜巡者》这部戏中,的确缺一名有舞蹈功底的小配角。戏份不重,也就是跳一段舞,说几句台词,唯一一场重头戏就是求凶手杀死自己。 但这个角色难就难在,他是自我矛盾的献祭者,在追随凶手行凶后,又渐生悔意,请求凶手结束他罪恶的生命。 在过去的一周里,试过这个角色的演员不下10人,可惜都不满意。最后,就连许如风家的那口子都被叫过来跳一场舞试镜,结局依旧惨遭淘汰。 要知道,许如风家的那口子姓陈名年,曾是娱乐圈顶流,后来转型成功夺得影帝桂冠,演技颜值双开挂。 剧组工作人员纷纷感慨,连陈年老师都不行,咱们导演究竟想要啥样的天选之人啊?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萧弋云空降慈善夜晚会红毯。 他游离于名利场外的疏淡感,和配角游离于正常社会价值观外的气质莫名契合。那时候,许如风就想请这人试镜。 后来,巧的是许如湳受李乐之托来找他,许如风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找上了林泽。 萧弋云来见许如风的那天,南城飘起鹅毛大雪。 林泽亲自撑伞,陪同他来到影视基地,观看这一次试镜。 萧弋云曾签约过经纪公司,早年也在小成本电影电视剧中作为配角,对剧组拍戏流程多少有些了解。 他要试戏的片段,是在幡然悔悟后,求凶手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 这场戏要求极高,需要演员调动所有情绪,在心如死灰地求死和意识到生命可贵之间反复挣扎。 可是,偏偏这一段还没多少台词,极其矛盾的人性只能在眼神和肢体动作间表达。 萧弋云看完剧本,发觉这是一个机具悲剧色彩的人物。 这个小角色是一名舞蹈演员,自卑、敏感、社交恐惧、被人排挤,游离在正常社会之外。他唯一的快乐,就是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 某一天,他遭遇车祸,司机早市逃逸。命运总是爱跟人开玩笑,由于送医救治不及时,他瘫痪了,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 瘫痪的那一天,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也彻底崩塌。他遇到了凶手,成为“恶”的帮凶。他看着无数被冠以恶名的人喝下致幻的药物,投射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欲丿望,直到力竭而死。 他是罪恶的,却又是可怜的。他本是善良而脆弱的人,却被现实一步步逼到了“恶”的阵营。 萧弋云看完剧本,忽然觉得这个悲剧角色与自己有某种相似之处——同样的被“恶”的化身缠上,同样的无法脱身。 他想着,也难怪许如风会选自己,不愧是做导演的人,眼光毒辣。 但萧弋云还知道,自己仍是幸运的,因为由始至终不可能认同“恶”,更不会与它为伍。 很快,试戏正式开始,许如风扮演凶手,一秒入戏:“你,真的不想活下去?” 萧弋云并没有被影帝的气势压倒,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发挥。他坐在道具轮椅上,双手紧握□□,直到手背轻微发颤。 许如风手拿一颗糖,充作毒药送到萧弋云唇畔:“我一直都是仁慈的,给予你选择生死的权力。” 明明毒药就在唇畔,只要启唇,就能含入口中。但此刻,这个角色的内心是矛盾的,罪恶感令他求死,生命的可贵又令他求生。 萧弋云想着,没有谁不惧怕死亡。自己也曾两次濒死,在被林泽救回来以后,也仍在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萧弋云看着那枚“药丸”,唇畔微启,看似想要接受,却又在药丸逼近时倏然紧闭。 他坐在轮椅上,困在方寸之间抉择生死。 人生并非只有生和死,还有如他在现实生活中那般,不死不生,生不如死。 许如风继续说台词,声音冷静而低沉:“你不是求死吗?” 萧弋云激红了双眼,重重摇头,也说起台词:“我不想死……不对……..我是想死的,只是还差一些勇气。” 许如风作势收起药丸,却又被坐在轮椅上的人拽住手腕。 萧弋云知道求死之人的想法,是渴望又畏惧,既期盼解脱,又惧怕痛苦。 所以,这个角色他演的真情实感。 对于有些人来说,生与死像放在天平两端的砝码,只看谁更重那么一丁点。 在糖果制成的药丸含进嘴里的一刻,他倏然笑了。 这段表演处理连许如风都没想到,只见萧弋云笑得并不惨淡,而是露出安宁又不舍的神情。 他终于解脱了,却又难以割舍生命中的美好。 生命何其可贵,何其璀璨,一旦错过永不重来。就算是再绝望的人,临死前也会留恋这一生偶然撞见的美好。 萧弋云仰头倚在轮椅上,放空了神情,无声落泪。 萧弋云不懂戏怎么‘演’,只是真情实感地过完试镜。 现在的他难过极了,嘴里的糖果都尝不出甜味。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独自泪眼迷蒙。 这场试镜很成功,结束之后,全程陷入长久的寂静无声之中。 许如风对他的表现大为赞赏,可以说是被惊艳到——万万没想到,一个非科班出声的业余演员,能做到媲美专业戏骨的程度。 最后,是林泽率先鼓掌打破寂静,走到轮椅跟前,朝萧弋云伸出手:“你真令我感到惊喜。” 萧弋云终于缓过一口气,没有接受林泽的搀扶,兀自撑着轮椅把手起身。 林泽一手半搂近乎脱力的萧弋云,一边与许如风说:“他是我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 哪有人这么介绍订婚对象的?不仅过分强调所属关系,还物化人格,实在谈不上尊重。 许如看不懂林泽对萧弋云的态度,满腹狐疑,心里吐槽了好几轮他的古怪。 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许如风表示:“萧老师是最能胜任该角色的演员,谢谢林总割爱。” “割爱?我怎么舍得放手呢?”林泽不太喜欢这个字眼,纠正道,“是许老师慧眼识珠,懂得欣赏珍宝。” 许如风皱了皱眉头,越品这话越觉得不对味。好像在林泽的眼中,萧弋云不是活生生的人似的。 直到林泽一行人驱车离开,许如风的眉头也没舒展过。 ——林泽对萧弋云的态度,实在太古怪了。 回程的路上,萧弋云倚在后座,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一副脱力的模样。 林泽引导他靠向自己的肩头,轻声说:“外面在下雪,玻璃很凉。” 萧弋云依旧十分抗拒与他亲近:“我很累。” 林泽看得出来,刚才的试镜时,他不是在演戏,而是在宣泄自我:“从前自丿杀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纠结挣扎的吗?” 萧弋云没有回答,但沉默是最好的答案,无异于默认。 林泽什么都不怕,只怕萧弋云寻死。 他可以用精神诊断书控制萧弋云,可以用李乐的前途及利益威胁萧弋云,却无法掌控萧弋云的生死。 ——一切超脱掌控的事情,都会让林泽陷入疯狂。 “不要再想着死了。”林泽把他拢在怀里,贪心地箍住肌理紧绷的身体,“如果你敢离开我,我会让李乐家破人亡,或者干脆送他去坐牢。” 萧弋云的软肋被戳中,绝望地闭上双眼,颤声说着:“不要这样,我会留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第76章 作死 两天后, 萧弋云正式进组。 林泽不可能总亲自看着, 便为他雇了专职司机与助理, 说是帮忙照应, 实际上无异于看管。 按照林先生的要求,萧弋云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雇员都知道,林先生的爱人精神状态不稳定, 去剧组拍戏冒着很大风险。但考虑到乔医生建议,病患不能脱离社会太久, 最终还是让他出门做些轻松的工作放松心情。 因而,他们分外尽职尽责,一场戏结束,立刻跟上去照顾, 一分钟都不敢松懈。 许如风看见此情此景,忍不住直皱眉, 越发怀疑起林泽与萧弋云的关系来。 至于其他工作人员与演员,不懂这个小配角究竟有什么来头。大家不约而同地想着, 既然这么金贵, 还来拍什么戏, 在家颐养天年不舒服吗? “这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 从前没在圈里见过。” “我看啊,大有来头。许老师从来不惯着他们耍大牌的毛病, 这次居然也不说话。” “这还用说,你看他那副对谁都爱答不理样子。” “我看这人也不像年轻小演员,空降来客串还是怎么着?” “虽然看不出年纪, 但绝对不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不像带资金去的那种。”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老半天,也没猜出萧弋云的身份。 “大家辛苦啦!” 就在这时候,许如湳现身剧组,身后还跟着个拎包小弟。 拎包小弟手里捧者一垒披萨盒,几乎堆到了脑门儿上,臂弯挂着的塑料袋里,还装有几盒鸡胸肉沙拉,以及□□大鸡腿。 “哟呵,许总来犒劳我们啦!” 场务大哥一声吼,笑得爽朗极了。 “是了,今天午饭我请客,大家辛都苦了。” 许如湳向来出手大方,又对拎包小弟说:“去车上把咖啡搬过来。” 拎包小弟放下食物就走出去,路过拍戏现场时,有意无意地压了压头上鸭舌帽。 萧弋云原本在对戏,鬼使神差地看见了“拎包小弟”。看清鸭舌帽的瞬间,他惊愕地愣在摄像镜头前。 对手戏演员正在等他说台词,可是好几秒过去,都等不到萧弋云开口。 看见这场面,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萧弋云的对手戏演员是许如风,对拍戏要求苛刻到近乎恐怖的实力派。这次又是许如风自己做导演的戏,敢走神保准挨骂。 果然,许如风发话了:“你走神了。” 萧弋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许如风要骂人的时候,只听他说:“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先休息吧。” 萧弋云感谢许如风的宽和:“谢谢许老师。” 拍戏人员相继散场,走向许如湳带来的犒劳午餐。只有萧弋云走向别处,因为他的午餐都由林泽远程安排。 助理赶忙来送饭:“萧老师,这是林总安排的午饭。” 萧弋云没有接,急匆匆往外走,走向记忆中“拎包小弟”离开的方向。 助理生怕萧弋云在拒绝发病,暗示司机大哥一起跟上:“萧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萧弋云驻足,脸色很不好看:“我去洗手间,怎么,你们也要跟上?” 这句话问的那两人同时面露尴尬:“我们当然不会打扰到您的隐私。” 萧弋云无视他们,径直走出去,张望半天,再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难道是眼花了? 萧弋云失望地垂下眼帘,忽然又产生难以言喻的惊惧感——如果是幻觉,岂不是证明病情又加重了? 就在萧弋云惶惑无比的时候,忽然被人拽住手臂,拽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 萧弋云惊呼:“你是谁?” “嘘——”直到那人关上隔间小门,才摘下鸭舌帽,“是我。” 萧弋云终于松一口气,又随即一圈揍在李乐肩头:“你怎么总是做危险的事情?” 李乐逼近他,单手撑在隔板上:“为爱走钢丝,听没听过?” 萧弋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别闹,你大摇大摆地走进剧组,很容易被同行们认出来。” 李乐非但没被他推开,还逼近了一步:“那你知不知道,你能出来拍戏,是我求了湳姐姐?”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萧弋云恍然大悟。直到刚刚,他都很好奇,许如风怎么会找上自己。 原来,这里面也有李乐出的一份力。 萧弋云忽然红了眼睛,低声说:“谢谢你。” 李乐最怕看见萧弋云难过的样子,心里像淋了一层迷蒙雨雾,湿哒哒的不是滋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尽力帮你走出来,不能让林泽继续困住你了,非得憋出大病。” 比起难过,萧弋云此刻的情感中,更多的是感动与爱意。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反复地告诉李乐:“能遇到你,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李乐心里堵的慌,这些时日以来,所受的煎熬不比萧弋云少。 可他就是见不得萧弋云的眼尾红:“你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就亲你——” 话还没说完,萧弋云主吻了吻李乐唇角。 面对这么主动的萧弋云,李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狗狗眼。 下一瞬,他捏住萧弋云下颔,奉上一记深吻。良久以后,他分开时,唇间还有暧昧的水声。 李乐对萧弋云说:“这才是亲吻,你怎么总学不会呢?” 萧弋云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想了想,再次主动亲吻李乐。不同的是,这一回来的是真正的深吻。 在他想要分开时,被李乐托住后脑,短暂地喘过一口气,又一次出唇齿相依。 李乐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小男孩,怎么样索丿取都嫌不够。 最终,萧弋云败下阵来,别开脸说:“够了。” 李乐用拇指摩挲他润湿的唇角,一笑就露出虎牙:“如果你不投降,我能把你吻缺氧。” 萧弋云又推他一把,又不禁笑出声:“油嘴滑舌的,一直都没变过。” 李乐抱着萧弋云不松手,像一只大型犬般轻嗅他的脖颈:“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在车后面追了很久。” 萧弋云轻拍李乐后背:“我知道,下一次不要那么傻了。那天晚上那么冷,后半夜还飘起了小雪。” 李乐却说:“下一次,我不会让你跟他走。” 短暂的沉默后,李乐又说:“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李苔和乔语成了。” “成了?”萧弋云疑惑地微瞪双眼,“是我理解的那种‘成了’吗?” 李乐点头:“是,虽然他们嘴上都不肯承认,事实上,已经□□不离十了。” 萧弋云会心一笑:“这可真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如果李苔搞定了乔语,那么萧弋云就有希望拿到证明精神疾病痊愈的诊断书。 乔语或许不会良心发现,但或许可以“为爱走钢丝”。 李乐对萧弋云说:“你一定要相信,我们都没有放弃你。就算眼前的生活是噩梦,但迟早有一天能醒过来。” 萧弋云紧紧拥抱李乐,眼帘微颤间,眼中就泛起削微的波光:“也正是因为你,我才坚持到了今天。” “再坚持一下,一定会有办法的。”李乐与他耳语,“你曾经说过,只要活着,总会看见希望。” “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如果你不在了,我大概会选择和林泽同归于尽吧。” 李乐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萧弋云再割一次腕,或者再吞一次安眠药。如果萧弋云失去生命,他也会疯。 他们正在相拥着说话,突然之间,有人脚步声回荡在洗手间。慢慢地,脚步越走越近—— “谁在里面?” 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听起来耳生,应该是个陌生人。 萧弋云和李乐挤在一个隔间里,不敢轻易出声。 那人越走越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门一扇接一扇推开:“见鬼了,明明听到说话声……难道大白天闹鬼?” 隔板间里,李乐对萧弋云指指坐便器,示意他站上去。 一个隔间只能出现一双脚,他们两个人四条腿,任谁见了都要以为有PY交易。 萧弋云心领神会,本着做人要有公德心的原则,站上去前还垫了一层抽纸。 一切准备就绪,李乐开始了他的表演:“喂,老张啊,你怎么还没把厕纸送过来?” 萧弋云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李乐冲他挑挑眉,继续自说自话:“什么?你先吃饭去了?快给老子滚过来!” 这就是戏剧学院的无实物表演吗? 萧弋云扶额,看着李乐继续尬演。 下一刻,门外的小青年敲响隔板间的门:“没带纸巾吗?” 李乐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听起来十分不好意思:“嗯……那个,如果你有的话,可不可以借我一张?” 万万没想到,外面的还是一位热心青年,二话不说就把纸巾从下面递进去。 李乐演戏向来演全套:“多谢了。” 就此,小青年终于停止了作死的步伐,转身去往小便池。 萧弋云站在马桶盖上,和李乐面面相觑。 等到外面的人走了,萧弋云才敢出声:“我先出去,你再等几分钟。” 李乐拽住他,又讨来一记吻:“下个月就是新年了,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在泰国旅游。” 再次回想从前,萧弋云只觉得恍如隔世:“如果你不说,我几乎要以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原来,才过去一年吗?” 气氛再度降到冰点,李乐懊恼极了:“我不该提这些事情的……我只是想说,下个月就是新年了,湳姐姐会组织剧组聚餐。到时候,他们会想办法带上你。” “真的?”对萧弋云来说,只要能走出那间房子,都是值得兴奋的事情。 李乐认真地点点头:“真的,到时候我们再找机会见面。” 萧弋云再度露出笑容:“如果能行,真是太好了。” 说完话,萧弋云便飞速离开隔板间,走出厕所。谁知,迎面有小青年撞上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萧弋云赶忙道歉:“对不起。” 小青年头一抬,顿时惊呼:“萧老师!” 萧弋云仔细打量他的脸,不记得曾经见过:“请问你是——” 小青年回答:“我是舒旭明,当初在剧院跟你合过影的舞蹈演员。” 这话一说出来,萧弋云终归记起来。 当初在剧院,这个大男孩画着舞台妆,不太看得清楚真容。萧弋云只是依稀记得,林泽曾说过,他与自己有些相像。 想到这里,他不禁仔细打量卸妆后的舒旭明,果真看出一些相似感来。不过,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他不禁在想,幸好这名年轻人与自己不太像,逃过了林泽这一劫。 舒旭明热情地问:“萧老师也来拍戏吗?在哪个剧组?” 萧弋云回过神,冲他笑了笑:“客串而已,在《夜巡者》剧组。” “那可真是巧了。”舒旭明说,“我在《夜巡者》做特约群演,还有一两句台词呢。” 小舒才十□□岁,带着少年人特有热忱与天真,眼中总是满含希望。 萧弋云很羡慕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十□□岁的时光。那时候,他刚考入国内一流的艺术类学府,父母也都健在,人生都像旭日般光明而灿烂。 萧弋云唯一希望的是,舒旭明离林泽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相见。 否则,谁知道林泽疯起来,会不会再毁掉第二个人的人生呢? 他们才简单地聊过几句,助理便急匆匆走过来,看见萧弋云的瞬间,终于舒一口气。 助理连忙说:“萧老师,林总刚刚来过电话,听说您还没有吃午饭,特别担心。” 萧弋云冷淡地问他:“一顿饭而已,也用得上向林先生汇报,让他操心吗?” 助理总觉得,萧弋云对林泽很是反感:“这个……这个嘛,林总也是关心您呀。” 萧弋云讽刺地笑了:“关心?原来这叫关心。” 助理尴尬有无奈地告诉他:“林总还说,如果您不能按时吃饭,或许就不能再出来。还有,我们的工作也……” 听闻助理的话,萧弋云终于收敛了针锋相对的态度:“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害你们丢工作。” 他们一步不离地跟着,只是做好份内的工作而已。他们又不知道真相,都被林泽的谎言所欺骗。 萧弋云叹了一口气,对助理说:“回去吃饭。” 助理这才安心,高薪的工作总算是保住了:“原来的那一份已经凉了,林先生又让人给送了新的来。” 舒旭明目睹此情此景,说不羡慕是假的,自言自语道:“被人当宝贝捧着,好福气啊~” 萧弋云脾气温和,对谁都好,唯独对林总和林总派来的人不假辞色。 舒旭明隐约嗅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息,继续自说自话:“难道富豪就喜欢别人对他爱答不理……这不是贱得慌吗?啧,想不明白。” 直到萧弋云走远了,舒旭明才想起来一件大事:“糟了,手机还丢在厕所里,别被人偷走了!” 一部1000多块的手机,是穷学生舒旭明一个月的生活费,万一丢了,可谓损失惨重。 好在手机还稳稳当当地放在洗手台上,他赶忙收进口袋,嘀咕道:“刚才就记得送纸了,自己手机都忘记带上。” 不过,按照时间推断,向他要纸巾的人大约就是萧老师? 刚才,他离开一分钟都不到便又折返,不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决完生理问题,又迅速进出。 舒旭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轻手轻脚走向最后一个隔间,试着推了推门——竟然还是锁着的! “老兄,还没出来啊?”舒旭明试探着问,“还要纸不?” 李乐倒是想出去,谁知刚才还没出门,就瞥见萧弋云被熟人堵在了门口:“咳,我……我在一泻千里。” 舒旭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哦,你随意。” 舒旭明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萧弋云对林泽态度冷淡、爱答不理,却在男厕所的隔间里和别人挤在一起。这里面的事情,很值得探究。 ——啧,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萧弋云解锁的新人物来了 在前面去剧院的时候遇到的舞蹈演员,因为和萧弋云长得像所以被经理“引荐”给林泽 这个人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完全是李乐扭败为胜的节点 === 我就交个大纲吧,目前所有的人物都已经出场,线也埋完了 剧情即将撒丫子狂奔了 第77章 舒旭明要钱不要人 按照林泽的规定, 下午6点整的时候, 萧弋云就必须收工返程。 许如风听说萧弋云身体不太好, 表示理解, 并在萧弋云进组前调整好好拍戏通告,默许了这件事。 萧弋云收工之后立刻坐上专车,头也不回地离开剧组。 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见了, 少不了又是一通啧啧感叹: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谁知道呢,天王巨星也没这种派头。” “我今天一直盯着他瞧, 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能够吧,你怎么可能见过他?” “不对,一定在哪里见过……或许不是现实生活里, 网上见过也说不定。” “不会是个小网红吧?” “小网红有胆子跟咱们许老师这么作?” “有金主的小网红呗!” “这倒是有可能啊。” “你们就看吧,这人一定大有来头。” 就在剧组成员纷纷猜测萧弋云的来历的时候, 萧弋云本人已经走进会客室,林泽在等他。 林泽问:“第一天过的怎么样?” 萧弋云回答:“只是拍戏而已, 还算顺利。” 林泽走到他跟前, 漆黑的双眼逼视着他:“为什么不按时吃午饭?” 萧弋云不敢流露任何多余的神情, 索性垂下眼帘:“去过一趟洗手间, 耽误了十分钟左右。” 林泽没有表现出信或不信,只平静地告诉他:“如果再出现一次, 不光剧组不用去了,舞蹈课也别去教了。” 萧弋云深深地闭上眼,隐忍着愤怒和不安, 没有应声。 可林泽偏偏不放过他,加重语气问:“回答我,明白了吗?” 萧弋云再度睁开眼,对他说:“明白了。” “很好。”林泽心满意足,坐回茶几边看文件。 萧弋云悄然攥紧拳头,却又最终松开手掌,转身就走。 林泽一边看文件,一边说:“下个月就是新年了。” 萧弋云倏然驻足,联想今天李乐说过的话,不禁怀疑起林泽的用意。 但是这一回,的确是萧弋云多心了,林泽没有其他的意思:“第一次一起过年,我该准备一份礼物。你想要什么?” 萧弋云松一口,又对林泽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林泽早就料到答案,好整以暇地表示:“那我就自行准备了。” 萧弋云依旧冷淡得很:“随你吧。” 林泽的确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萧弋云,当然,也是送给自己的。 他再度看向手里的文件,上面印着的,是B.O.C集团董事兼总裁林泽个人婚姻状况披露,以及婚前财产协议。 这些都是法务部亲信上周就开始着手草拟的文件,连孟溪都不知道。林泽看着配偶栏里,已经提前填写好萧弋云的姓名与身份证号,情不自禁地勾唇笑了笑。 绑定婚姻关系会让他对萧弋云的掌控更为有力,结婚证和精神诊断书是双重保证。如果萧弋云不肯接受这样的安排,林泽不介意动用最强硬的手段。 对他来说,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和预期一致就可以了。 林泽仔细审阅文件,反复查看婚前财产分割那一栏。 上市公司决策层的婚姻非同小可,是投资人重要的风向标。林泽要确保,事业和婚姻都牢牢握在手里。 “林先生,明天有一场重要讲话,发言稿我已经为您审好了。” 孟溪从书房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林泽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抬手接来稿件:“好。” 孟溪隐约察觉到什么,睥着放在沙发上的文件夹,试探着问:“今晚还有其他工作吗?” 林泽说:“没有,你可以休息了,剩下的时间请自由支配。” 孟溪看着文件夹,带着些私心追问:“不过,这个是……” 林泽顺手压住文件夹,俨然不需要他帮助处理这份工作:“这个是集团审计监察组送来的文件,都是子公司年度内审报告。” 孟溪向来不过问财务方面的工作,只好带着满腹狐疑退避:“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的失误,少处理了一份公文,让林先生受累呢。” 林泽很认同孟溪的能力,毫不吝啬褒赞:“你办事向来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孟溪找了个借口,带着疑惑离去:“那我就先去吃饭了。” 直到孟溪走后,林泽的手仍旧搭在文件夹上,指端不住轻点外壳。 每当他陷入深思时,深邃的眼也会化作深渊,漆黑而幽静,任谁也望不到底。 沉思之后,林泽拨通法务电话,吩咐道:“文件我已经看过,财产协议还有漏洞,关于股份的内容再深入细化。请联系代理律师尽快处理,下个月前,我要见到最完美的版本。” 林泽的原则很简单——钱可以作为婚后共同财产平分,但B.O.C不可能拱手让人。 当然,如果萧弋云得知他的处心积虑和步步为营,大概会笑得非常讥讽。 别说肖想林泽的公司,萧弋云根本不想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这时候,对林泽的计划一无所知的萧弋云,依旧按照剧组通告拍戏。可以说,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准备。 萧弋云客串的小配角只有3天的戏份,很快就会杀青。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在休息时,忍不住东张西望,寻找李乐的身影。 转眼间,已经到了中午,仍不见李乐。萧弋云失望地想着,也许他不会来了。 不过不来也好,剧组人多眼杂,万一被人揪出来,又是一件大事。 万万没想,下午的时候,许如湳许总再度空降,带着她的御用“拎包小弟”,捧着一垒下午茶走进了剧组。 “大家辛苦啦!” 许如湳朝众人拍拍手,颇为豪迈地表示:“今天我继续请客,网红脏脏包、流心芝士舒芙蕾、空气泡芙,奶茶咖啡水果茶应有尽有。” “许总不愧是霸道女总裁!” “许总霸气威武!” “哈哈哈,跟着许总有肉吃!” 大家看见有下午茶,现场气氛一度高涨。 拎包小弟嘀咕:“我花的钱。” 许如湳眉头一皱,用小高跟踹他一脚:“花钱是为了见你爱人,不许心疼。” 小弟回怼:“我不是心疼这点儿小钱,我是觉得他们谢错了人。” 许如湳又往他的AJ上踩一脚:“我冒着得罪林泽的风险让你们私会,我也很难办的。” 小弟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保持微笑:“对,我要感谢湳姐姐的大恩大德!” 萧弋云看见李乐,便心生一计,对助理说:“我也想喝一杯果茶。” 助理有些为难,毕竟林先生有言在先,外面的东西不能给萧弋云碰:“这个嘛……” 萧弋云冷笑,兀自起身走向茶水台。 助理赶忙去拦:“萧老师,这样不行,您还在吃药,万一——” 萧弋云驻足,只对他说:“如果你担心工作不保,只用打电话给林泽汇报,就能把责任推干净。” “可是……”小助理急得快要冒冷汗,眼睁睁看着萧弋云拿起什锦果茶,插丿上吸管,最后送进嘴里,“可是您还在吃药,万一在外面吃坏肚子,回去身体变差,林总一定会不高兴的。” 萧弋云终归是心软了,不想再刁难助理:“一杯果茶而已,不会出事的。” 这份工作对于助理来说,或许是养家糊口的支柱。 萧弋云忽然有些愧疚,他至今都没给过这位无辜的小助理好脸色。 就在萧弋云沉思的时候,助理想趁机拿走那杯果茶:“您已经喝了一半了,剩下的就算了吧。” 萧弋云完全可以紧抓着不放,但他另有计划——在助理碰到塑料杯的一瞬间,他主动松开手,任由果汁洒了一身。 “啊,萧老师,实在对不起!” 助理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被萧弋云设计了,手忙脚乱地拿来纸巾帮他擦。 萧弋云适时表示:“我该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助理连忙说:“对对对,该去清理一下。” “我先去了。”萧弋云说完,飞速离开。 同样的厕所隔间,同样的人,同样的气氛——一切都是昨天的重演。 李乐正要开口,就听见有脚步声紧跟而来。 萧弋云一怔,以为是助理,暗示李乐站在马桶盖上去,今天由自己来应付。 “萧老师,以及某位神秘男士,我看见你们了哦~” 这话说出来的一瞬,萧弋云和李乐同时变了脸色。 萧弋云听出这是舒旭明的声音,却不敢轻易开口应话,沉默以待。 舒旭明在隔板间门板上敲了敲,继续说:“你们一定在里面。” 萧弋云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开口说话:“我的确在里面,但正在上厕所,没有什么神秘男士。” 舒旭明似乎早猜到他会这么说,慢慢悠悠开口:“我拍到你们一起进厕所的画面的了。” “你!”萧弋云气的说不出话来,回眼望向李乐,眉宇深锁。 李乐拳头捏的“咯咯”响,蹦下来就要先揍外面的混小子一顿:“妈的!” 舒旭明在外面直拍手:“看吧,你们骗不过我的。” 至少李乐的身份没有暴露,事情还有斡旋的余地。萧弋云回身冲李乐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而后,萧弋云问舒旭明:“你跟拍我们,是想干什么?难道说,你想接近林泽?” 很多人都以为,攀附上林泽便无异于直登云端,成为人上人。殊不知,云彩易散,从云端坠落后,只能陷入无尽的深渊。 萧弋云并不想看见,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步自己的后尘:“如果你想接近林泽,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与虎谋皮的人,大多数都将葬身虎口。” “谁说我想接近林泽了?不是!” 万万没想到,舒旭明诚恳且严正地否认了萧弋云的猜测。 为了证明自己没在开玩笑,他又补充道:“林泽那种级别的人,哪是我这种段位的小人物能玩的起的?” 听到这话,萧弋云便更加疑惑了:“所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舒旭明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我就直说了,我没有傍大款的癖好,我只求财。” 萧弋云稍稍松一口气:“只是求财吗?” 舒旭明认真地说:“对,只求财。我拍到你背着爱人私会神秘男士的照片,你少说得给我打——10万块……不,20万。” 萧弋云直言不讳:“你这是敲诈勒索。” 舒旭明唉声叹气,听起来辛酸极了:“抱歉,家里突发变故,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又不像你们,攀得上人上人,拿得到千百万。” 听到他的话,萧弋云深感无奈,无声地连连摇头。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算不上大事。 李乐压着嗓音对外面的人说:“20万而已,我给你。” 舒旭明听到能拿到钱,立刻拍上彩虹屁:“虽然不认识你,但你一定也是大老板吧?威武霸气!” “今晚就给你打钱。”李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隔着隔板说,“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拿了钱之后,还敢回过头来威胁萧老师,或者言而无信把照片视频发出去,我直接找人灭了你!”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想惹祸上身。”李乐说话杀气腾腾,舒旭明听了,不禁缩了缩脖子,“我把林泽情人出轨的消息放出去,不就等于往人家脸上甩巴掌吗?到时候别说你们,林泽也不会放过我。” 李乐咬牙,拳头一砸门板,气势竟比敲诈勒索的那一位还高出一大截:“算你识相。” 舒旭明想象了一下,假如这一拳落自己身上,那么——嘶,可怕! 他再度一缩脖子,一边打冷颤,一边飞速溜出洗手间:“那个什么,我先走了,不打扰二位私会了!” 萧弋云和李乐望着彼此,直到脚步声消失,才同时开口说话。 萧弋云:“你……” 李乐:“我——” 接下来,他们又同时闭口不言,让对方先说。 紧接着,他们相视一笑,又同时笑出声。面对一个勒索敲诈的新手,他们又觉得好笑,又深感无奈。 萧弋云笑完,又数落李乐:“亏你还笑得出来,都是你,光天化日拽我进洗手间,被人发现了吧?” 李乐安慰他:“放心,能用钱打发走的,绝不是真正的疯狗。” 萧弋云认同他的观点:“他说他家里遇到变故……或许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李乐总觉得,做人不能太善良:“他都威胁你了,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萧弋云表示:“我明明在帮你,我不劝着一点,万一你冲出去揍他该怎么办?不过,这小子的确欠揍。” 眼见心思被戳穿,李乐苦恼地挠挠头:“你还真是什么都猜得到。” 李乐又说:“那笔钱我来给。” 萧弋云身无分文,自然是给不了的:“就当破财消灾吧,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你。” “对不起,先等等,我要人不要钱。”说话间,李乐自身后环抱萧弋云,“要还债的话,你就跟我安安全全回家,把你自己还给我。” 萧弋云用手肘向后推了推,没能挣脱:“你是知道的,我也很想这样啊。” 李乐亲吻他的耳后,悄声说道:“那么,我们一言为定。” 萧弋云点点头:“等到事情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 萧弋云回到拍摄现场时,隔离带里,舒旭明正在试走位。 这名年轻人很有上镜的质感,许是得益于舞蹈专业出身,仪态和气场都算得上出众。像他这样的人,只做群演委实屈才。 在这时候,有人几名剧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起来:“发现了没有,这名特约跟某人有点像哦~” 另一个人挠挠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啊?” 八卦大姐朝兄弟勾了勾手指头,神秘兮兮的:“咱们剧组最金贵的那个呀。” “哦——”男的一拍脑袋,蓦然醒悟,“你还别说,真有点儿像!” 女的忽又感慨起来:“可惜啊,脸像命不像。” 男的又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了:“啥意思?” 女的朝舒旭明努努嘴,继续感慨:“这个小舒呢,家境很差,听说哥哥失业后又遭遇车祸住进了ICU。” 男的瞪大双眼,说话声音都高了几分贝:“ICU一天好几万,再有家底都得烧没了吧!” “嘘——”大姐连忙示意小弟说话轻声些,“可不是吗,听说他下课之后就来在影视城跑龙套,一天跑好几场,平时还在剧团演出打零工……哎,我看着就觉得幸苦。” 男的也跟着叹气:“可怜啊,这不是飞来横祸吗。” 女的忽然露出刻薄又八卦的身躯,对男的捣耳朵:“你说啊,要是这小男孩拉的下脸傍金丿主,能不能吧某人挤掉?” 男的不禁捂嘴,试图藏住讥笑:“不好说,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味道,小年轻有小年轻的鲜嫩,谁知道金丿主吃更吃哪个?” 女的一推这人,咯咯笑:“哎哟,你这人真是的,大白天乱开车……” 他们聊的正起劲,声音越来越大。许如风不悦地蹙眉,一记眼刀杀过来。 刹那之间,两人抖了抖,当场闭嘴。 这两人只顾八卦,丝毫没察觉到,现在所说的话都被萧弋云听得一清二楚。 萧弋云望着正在走位的小孩,轻声自言自语:“原来小舒遇到了这种变故。” 回想刚才的事情,萧弋云不禁感慨,这傻小子一看就是新手,敲诈勒索的手段都漏洞百出。应该真的是为生活所迫,他才走上了歪路。 萧弋云想了想,又悄悄折返,把发现的事情告诉李乐。 作者有话要说:舒旭明:我要钱不要人 李 乐:我要人不要钱 萧弋云:我不要钱也不要人 林 泽:小孩子才做选择,钱人我都要 === 有钱人都做婚前财产协议的啦,毕竟结婚之后就变共同财产了,一但离婚公司都会有巨大变动 要是财产协议都做不好,以后谁还敢投资他的公司。。。林泽这么做不是对萧弋云的吝啬,而是某些人的世界里利益是永恒的话题→_→ 第78章 大家都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桐哥开车来到约定地点, 后座坐着的是头戴鸭舌帽脸戴口罩的李乐。 影视基地美食街后半段的鸭血粉丝摊上, 年轻的男孩“呲溜呲溜”嗦完最后一口粉, 才舍得坐上桐哥的副驾位。 看起来, 他还真是个新手,居然心大到坐上勒索对象的车。 一般来说,这种人在电影里活不过5分钟。 李乐看他一副菜鸟的模样, 忍不住开嘲讽:“你心挺大的。” “啊???”舒旭明迷惑地挠挠头,“什么意思?” 李乐推了推墨镜, 发挥演技,俨然一副黑丿帮大丿佬派头。他只轻咳一声,也不说话。 “小弟”桐哥也想教训教训这个走上歪路的小P孩,沉声道:“你知道得罪了谁吗?” 舒旭明有些慌了:“谁、谁啊?” 桐哥故弄玄虚:“对你来说, 得罪的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们大丿佬想帮你正正筋骨。” 十□□岁的小男孩终于知道害怕了,下意识地想推开车门就跑。然而, 桐哥只动了动手, 车门车窗就都被反锁了。 “我我我……我告诉你们啊, 我手上有你们偷情的视频!” 舒旭明当时害怕极了, 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威胁人, 毫无威慑力。 李乐抱着手臂倚在后座,发出一声短暂的轻笑:“阿桐,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毕竟是跟着演员跑剧组的人, 桐哥也是演技了得:“大少爷请放心。” 桐哥夺走小P孩的手机,翻了翻相册,果真发现李乐和萧弋云一起进洗手间的小视频。 删除以后,桐哥犹不放心,备份通话资料后,直接格式化内存。 “卧槽!”舒旭明的心在滴血,“别介啊!” 桐哥把手机抛给他,按照李乐的意思给个教训:“还有没有备份?” 舒旭明揣好手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你猜有没有?” 桐哥一时也拿不准,为难地看向后座:“大少爷,您看怎么办?” 李乐一推墨镜,冷酷无比:“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沉到江里去吧。” 桐哥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江边:“好嘞。” 顿时,舒旭明更害怕了,哭丧着脸哀嚎:“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我说实话!” 桐哥只管开车,什么话都不说。 只有李乐冷声说了一句:“讲。” 舒旭明满脸写着可怜弱小又捂住:“我没有备份。” “哦?”李乐秉持不置可否的态度,只轻轻说一句话,就气场逼人,“我应该相信你吗?” 舒旭明终于知道什么叫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了,结结巴巴解释道:“真的……我一天到晚在剧组跑龙套,哪有功夫备份啊?” 李乐沉吟许久,尔后问:“阿桐,我该相信他吗?” 桐哥继续发挥演技:“对不起,大少爷,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我知道,死人的口风最严。” 李乐颇为赞同地颔首,再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轻笑:“舒旭明,你说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再给舒旭明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头脑发一热,敲诈勒索萧弋云和他的情人。 “别把我丢江里去,我哥哥还在ICU,家里还要人养活!” “求求你们行行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实在负担不起住院费了……” 舒旭明不断哀求时,声泪俱下。 李乐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撒谎。 一时之间,桐哥也有些不忍心,冲李乐咳嗽,示意他见好就收。 李乐只是想给这个走上歪路的小弟弟一个教训,原本也没想多刁难人家。只听他问:“知道错了吗?” 舒旭明点头像小鸡啄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李乐又问:“以后还敢不敢?” 舒旭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靠近萧老师了。” 李乐满意地点点头,又对他说:“不光是靠近萧老师的事情,你以后还敢不敢不走正道,玩敲诈勒索这一套了?” 舒旭明忙说:“也不敢了……大少爷,求您别杀我,我也是被逼急了。我只想快点拿到住院的钱,我不能让我唯一的亲人死掉啊!” 说到底,都是一场飞来横祸的错。 这个小舒本性不坏,并非贪得无厌的人,说是敲诈也,其实只敲了一笔住院费。如果他亲哥真是重症病危,20万也是不够填的。 李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拿去吧。” “哎?”舒旭明看着支票,瞠目结舌,“这……这个?” 李乐缓和了态度,告诉他:“这是萧老师的意思。” 舒旭明一时反应不过来,小小脑袋里有着大大的问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及萧弋云,李乐便忽然温柔起来:“他听说你家里遇到变故,急需一笔钱,让我别刁难你。” 舒旭明一怔,又迟疑地问:“可是刚才你们——” 李乐没好气地冷哼,再度变得气场逼人:“你年纪轻轻的,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上歪路,所以必须教训一顿!” 舒旭明终于松一口气,心里旋即涌起感动的情绪:“对不起,我家缺一笔救命钱……我急的脑袋发昏,才做出这种事情。” 李乐体谅他的难处,也就原谅了他:“知道错就好,钱拿去救命吧,别辜负萧老师的一片苦心。” 舒旭明刚要拿走支票,又见李乐甩甩手,故意躲开,似乎还有事情要说。 果不其然,李乐开口了:“不过,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 舒旭明可怜巴巴地问:“不会要给我断手断脚吧?或者……拿走一颗肾?!” 听到这话,桐哥实在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笑场了,咳咳咳。” 李乐同样忍俊不禁:“你可别想不劳而获,钱是借给你的,你得为我工作还债。” 舒旭明被刚才的沉江一说吓破了胆,对李乐是黑丿帮大少爷的说法深信不疑。 只见他怯怯地问:“不会让我人体贩丿毒吧?这可不行,这要判死刑的。” 啧,这小P孩,脑洞怎么比胆子还大? 李乐推了推墨镜,遮掩住无奈的神情:“我有一个工作室,偶尔会签约有资质的新人演员。你来给我打工吧,卖身契就先签个10年。” 对此,舒旭明只发出一声疑问声:“哈?” 李乐又说:“签了工作室和经纪约,你至少不用到处碰壁当群演了,有专业经纪人分配工作,收入也比现在有保障。” “这这这???”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直接砸懵了舒旭明。 李乐摆足了豪门大少的派头,俨然戏精俯身:“怎么,不愿意?” 舒旭明结结巴巴地说:“愿、愿意!我愿意!一万个愿意!” 说话间,李乐甩出一份经纪约:“好,合同签了吧。签了字以后,拿走支票。” 桐哥停车,送给他一支签字笔,还从车后拿出红印泥,俨然早有准备。 按照舒旭明的脑容量,已经不足以分析这一系列骚操作背后的故事,只知道仔细阅读合同,提出几个问题,然后稀里糊涂签下卖身契,按了红手印。 签约之后,他还不住向那二人道谢:“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了!” 李乐告诉他:“不要谢我,我向来有仇必报,没这么大方。你该感谢萧老师,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好人。” 李乐的声音像是一阵清风,带着初春的暖意,缓缓拂入每个人的心田。 连局外人舒旭明都感知到,他对萧老师是有真感情的。可是,萧老师和那位林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哎,这些权贵名流的圈子,真是乱呐! 李乐把支票递给舒旭明,又对桐哥说:“直接送小舒去咱们家的定点银行吧,再迟今天就取不到钱了。” 桐哥随即调转方向:“放心,我提前跟客户经理预约过,他会等我们。” 舒旭明接过支票,激动地抓住救命钱:“谢谢你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李乐看着这张与萧弋云有几分相像的脸,轻声说:“记住你的话。” === 萧弋云进组的第3天,也是最后一场戏,拍完之后就不能再来了。 舒旭明得知萧老师要杀青,紧赶慢赶地提早过来,只想亲口道歉并道谢。 但是今天,萧弋云身后多出一个人,混血浓颜令人过目不忘。 舒旭明随即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萧老师的情人一定还会来! 此刻,萧弋云的心思与他一模一样。 林泽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今早他坐上车时,才发现林泽就早坐进后座。萧弋云没有权力拒绝他同行,压制着不安感一起来到剧组。 许如风见林泽来了,主动上前问好。他们寒暄时,萧弋云的眼神一直扫视在人群。 许如风同林泽握手时,心里也在打鼓:“林总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林泽故意收紧搂着萧弋云后腰的手,既展示亲昵,也唤回萧弋云飞远的心思:“今天是他第一次拍戏杀青的大日子,我当然要来。” 萧弋云没有说话,态度不冷不淡,甚至可以说是抗拒。 这几天以来,许如风一直对许如湳和李乐的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原因,自然是许如湳在背后痛斥林泽横刀夺爱云云。 今天林泽找上门来了,他必须想办法应付过去。 “林总一定很想看萧老师拍戏的状态,请这里来——” 许如风挂着笑脸,不动声色地引林泽去监视器后就坐。 关于萧弋云的一切,林泽都怀着浓厚的兴趣。他跟着许如风去离开时,又朝助理抬了抬下巴。 助理心领神会,代老板一步不离地跟着萧弋云。 萧弋云的最后一场大戏,是在轮椅上服毒自尽,要和许如风对戏。 林泽安静地坐在监视器后,期待着他们的表演。 萧弋云知道濒死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先是痛苦排山倒海而来,将自丿杀的人围困其中。 抽搐、挣扎、扭动……肢体上的动作要用尽每一份力气展现出来。 轮椅都在抖动与抽搐下“啪嗒”作响,萧弋云仰头望着废弃工厂的天花板,落下生理性的泪水。 ——死过两回的人,最知道怎么表现死神降临的时刻。 他表现得实在太过真实,连许如风都深感震惊。许如风不禁在想,萧弋云所表现的一切,真的只是表演吗?抑或是,曾经经历过? 而坐在监视器后的林泽,猛然站起身来,大长腿“哗啦”一声掀翻了折叠椅。 这就是他服下安眠药后,濒死的场景吗? 林泽几乎分不清现在是在拍戏,还是萧弋云第三次服药自丿杀。 他想本能地想冲上去,却被孟溪按住肩膀:“林先生,您怎么了?” 林泽这才回过神——现在只是在拍戏,萧弋云吃下的是一小颗硬糖。 再看现场,“自丿杀的人”已经熬过最痛苦的时刻,他摔下轮椅,蜷身躺在地上,面容渐趋平静。 最后,萧弋云的表情近乎愉悦。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大约没有什么比彻底解脱更幸福了吧? 他望着灰沉沉的天花板,唇瓣微启,呼出最后一口气,放空了神情。此刻,他是平静而愉悦的,仿佛终于自噩梦之中脱身。 在这段戏成功拍完的瞬间,林泽大步冲上前去,扶起萧弋云。 因为表演的太过真实,萧弋云的脸颊还满是泪痕。他觉得头昏脑涨,一时借力都没能站起来,只好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大喘气。 林泽索性也蹲下身子,轻拍他的后背,轻声说:“我不准你自丿杀第三次,不要离开我。” 萧弋云胡乱地抹一把脸,咬着牙回应:“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因为……” 萧弋云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下半句是——“因为我想活着摆脱你。” “大家辛苦啦——哎哟我去!” 许如湳一如既往地带着拎包小弟进门,却在话还没说完时被一个人拽走。 许如湳定睛一看,发现拽走自己的是个陌生人,眼生得很,应该是个群演:“你是谁?” 由于紧张,舒旭明说话都在打磕巴:“许许许总,对不起,现在不能进去。” 许如湳问:“怎么了?我哥让你来的?” 舒旭明看向打扮成拎包小弟的老板,皱眉道:“林泽来了!” “什么?!” 一瞬间,许如湳和李乐异口同声喊出来。 舒旭明感恩萧弋云的帮助,又想在新老板面前立功,拍着胸脯说道:“真的,林泽真来了,你们别进去。” 李乐知道舒旭明不会乱说,立刻表示:“我就不进去了。” 许如湳叹一口气,拍拍李乐肩膀:“姐姐会再帮你安排,别担心。” 几分钟后,拎包小弟换了人,舒旭明捧着下午茶走进现场,向众人吆喝:“开饭咯,今天的午餐有鸡腿汉堡,芒果布丁,还有泰式芒果糯米饭!” “今天许总又来犒劳大家了,快来抢,抢到就是赚到!” 一通吆喝下,暂时空闲的人都来吃吃喝喝,只有萧弋云还坐在地上喘气。 回想刚才的表演,林泽顿感揪心:“以后还是不要出来拍戏了。” 萧弋云用手抵着额头,根本没有缓过来:“我的一切,不都是看你的意思吗?” 他们说话间,两杯柠檬红茶就送到跟前。许如湳送来慰问:“地上又脏又冷,快起来吧。” 林泽扶住萧弋云起身,道谢之后,拒绝了许如湳送来的茶水:“这些就不必了,他不能喝。” 许如湳收回柠檬红茶,悻悻说了一句:“林总对萧老师真是爱护有加。” 林泽看向萧弋云,唇畔流露出几许笑意:“他是我的珍宝。” 听到他所说的话,萧弋云露出怒容,甩开林泽,接过红茶:“谢谢许总。” 当着合作伙伴的面,林泽不好发作:“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萧弋云喝下一口红茶,带着挑衅的意味反问他:“林先生真要这么吝啬吗?” 许如湳看这光景,愈发觉得林泽和萧弋云的关系,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至于李乐,应该也不单单只是被挖墙脚这么简单。 许如湳对林泽说:“林总,下个月咱们剧组有一场聚会,我想邀请萧老师也来参加。” 林泽问萧弋云:“想不想去?” 萧弋云自然是想去的:“想。” 说话间,林泽意有所指地望向他手中的简易塑料杯:“那你该怎么表现?” 萧弋云主动将水杯交给他:“满意了吗?” 林泽拿过来,交给孟溪:“丢掉。” 这哪是对订婚对象的态度?许如湳见了林泽的举动,疑惑地直皱眉头。 当然,孟溪会为林泽找到最完美的理由:“实不相瞒,萧先生身体出了些状况,一直在吃药。林总这么做实在是有苦衷,希望许总不要误会。” 许如湳勉强笑了笑,应付道:“我理解,我理解。” 林泽又对许如湳说:“请问聚会定在哪一天?” 许如湳回答:“下个月10号,正好在除夕夜的前三天,一定不影响萧老师的其他工作。” 林泽听到这个日期,古怪地顿了顿,没有立刻应声。 萧弋云没等到林泽的反应,索性主动出击:“不影响,我也不什么大忙人,一定赴约。” 许如湳机灵的很,因为不想给林泽拒绝的机会,连忙接话:“这真是太好了。” 至于林泽,竟没有恼火,反而笑道:“既然许总盛情邀约,我总不能扫兴。” 林泽未免也太爽快了一些,萧弋云诧异地望向他,得到的只是那人意味深长地一笑。 许如湳也觉得诧异,甚至不确定林泽说的是不是场面话,试探着说:“林总放心,我们吃不掉您的人,请一定让萧老师来参加聚会。” 林泽对此深感同意,仿佛萧弋云属于他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能抢走我的东西。” 许如湳不知怎么应话,悄悄看向萧弋云。她发觉,萧弋云悄然流露出难堪的神色。 看见此情此景,她不禁陷入沉思。 第79章 修罗场将至 萧弋云期盼着2月10日的聚会, 为了走出门, 他能配合林泽的一切吩咐。 乔语说他的病情一直在好转, 用药的剂量逐渐减少, 相信很快就能停药了。 萧弋云一直在盘算精神诊断书的事情,某次看病时,故意对乔语说:“听说, 你跟李苔恋爱了,我该恭喜你们。” 乔语愣了愣, 脸上浮现出毛头小子才有的羞涩感:“其实这也谈不上……没这么快。” 听见他这么说话,萧弋云心中便有数了:“大家都是朋友,不用瞒我。” 乔语有些心虚地扭头,朝门口张望:“我怕的是某个人知道。” 萧弋云知道他怕的是谁:“林泽不会知道的。” “嘘——”乔语手忙脚乱地让萧弋云住嘴, “小声点儿,这栋房子里全是他的人!” 看见乔语这么紧张, 萧弋云终于可以确认,他们的确恋爱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他离拿到恢复正常的精神诊断书又靠近一步。 萧弋云低声问:“如果我真的康复了, 你会重新开具一份证明书吗?” “我当然……”果不其然, 乔语犹豫了, “我当然要视你的恢复情况而定。” 萧弋云直言问他:“是不是只有林泽倒台,你才肯帮我?” 乔语却说:“他不可能倒台的, 放弃这个幻想吧。” 话说已经到这个份儿上,萧弋云便不会继续纠缠他:“我明白了。” 乔语一直对萧弋云怀着愧疚,但无法割舍利益:“我会帮你治好病, 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你。” 但唯独不能出具一份新的诊断书。 乔语不敢再看萧弋云的眼睛,他不喜欢良心不安的感觉。 利益和良心哪个更重要? 恐怕陷入两难的人,没有哪个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约定聚会的前一天。 说起来,林泽最近古怪得很,忙的看不见踪影。不过萧弋云没有放在心上,人家家大业大,年底忙碌实属正常。 晚上,萧弋云路过书房时,隐约听到一阵争执声。如果没听错,应该是孟溪和林泽的声音。 这可真是稀奇了,孟溪和林泽之间,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又怎么会争执呢?再者,孟溪对林泽的忠心程度堪比忠犬,几乎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又怎么会对林泽的决定产生异议呢? 萧弋云怀着一万种疑惑,悄悄站在门外,透过缝隙向里面望去。 书房里,孟溪捧着一本文件夹,不敢置信地说:“林先生,这个决定太仓促了!” 林泽坐在办公椅上,淡定无比:“这是法务和代理律师一同起草的文件,已经策划半个月之久,我不觉得仓促。”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在孟溪心里油然而生,他惊愕地问:“半个月……您瞒着我?” 林泽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对他强调:“这是我的私事。” 孟溪猛然合上文件夹,即便努力克制愤怒,也收敛不住不快的语气:“您是B.O.C的决策层,发生任何重大事情都是公事。” 共事多年,林泽自然知道孟溪的心思。然而,他要的是得力的助手,不是为爱付出一切的情人。 林泽望向孟溪,眸光渐趋锐利:“董事会已经通过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情,已经轮不到你孟溪置喙了。 孟溪勾唇一笑,不住点头:“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插手林先生的私事,我不配。”说罢,他放下文静,转身就走。 “孟溪。” 林泽坐在办公椅上,一声呼唤低低沉沉:“我们之间最恰当的关系,就是工作关系。” 听到这话时,孟溪背对林泽,表情十分“精彩”——讥讽、难堪、感伤都在一瞬间涌现。 但当他转过身面对林泽时,便已经恢复平静:“我不会让林先生失望的。” 林泽微微颔首:“去休息吧,明天事务繁忙。” 孟溪推开门时,与来不及离开的萧弋云四目相对。他毫不掩饰的敌意:“怎么又是你?” 萧弋云虽然在偷听,但听的云里雾里,因而不能明白孟溪的敌意:“我怎么了?” 孟溪挑眉,带着些讥讽的意味:“没什么,但我要提醒你,珍惜今晚的每一分钟。” 萧弋云狐疑地看着他走远,心中没由来地不安起来。 第二天,林泽一早就出门了,似乎忙到脚不沾地。 不过他十分信守承诺,留下专职司机和助理送萧弋云赴约。 一想到又能看见李乐,萧弋云的心情终于好起来。 看着车窗外的阳光,他不禁用掌心虚握住,贪恋每一份温暖。 “萧老师,请下车吧!” 助理小哥看起来比萧弋云还兴奋,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萧弋云打量一眼花园酒店,有些迟疑:“聚会在这里吗?” 助理回答:“当然了,林总亲口告诉我的,在13层宴会厅。” 萧弋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 ——剧组聚会而已,需要租下这么高大上的礼堂吗?许如风和许如湳都不是天生浮夸爱炫富的人,没道理这么安排吧? 萧弋云怀着满腹疑惑跟在助理身后。渐渐地,他仿佛感受到某种预兆,步伐越来越慢。 助理掐着表看时间,似乎迟到一秒都是重大失误,不住催促萧弋云加快步伐。 在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门前,萧弋云猝然驻足:“不对。” 助理一边看表一边着急:“怎么不走了,时间快……” 萧弋云打断他的话,冷声说:“你们骗我。” 助理连忙喊冤:“这怎么能是骗呢,萧老师,林总说这是给你的惊喜!” 惊喜? 萧弋云隐约听到,门后有人在话筒前讲话,却又听不真切。 不好的预感直击心头,他当场变了脸色,想要转身往回走。谁知未及转身,宴会厅的大门倏然开启—— “下面,请允许我正式介绍,即将成为我终身伴侣的那位男士——萧弋云。” 林泽站在台上,遥遥望向门前的萧弋云,等待着他走进门来,走到自己身旁。 萧弋云怔怔地看着那里的鲜花簇锦与衣香鬓影,直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才恍如大梦初醒。 门后根本不是什么剧组聚会,而是B.O.C集团的新闻发布会。所有决策层和大股东都已到场,还有参与集团重大经营的林氏家族成员,以及重要合作方、投资方。 这其中,乔语也有一席之地。 在孟溪和助理半强迫的引导下,萧弋云每一步都走得如同脚下灌铅。 ——疯了,真是疯了,林泽所说的订婚,竟不只是威胁! 萧弋云只想转身就跑,却听孟溪在耳畔说:“在这种场合驳林先生的面子,我敢保证,会有其他人遭殃。” 萧弋云回眼瞪他,怒不可遏:“你……” 孟溪轻声问:“李乐还没离开南城,每天都有半公开行程。你说,他要是遇上车祸什么的——” 萧弋云当即变了脸色:“闭嘴,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孟溪松开手,想了想,又对萧弋云说,“订婚又怎么样,林先生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爱与不爱。萧弋云,你终究只是他的玩物罢了。” 但萧弋云已经无法听清这番刻毒的话,他一步步向前,走向命运的深渊。 在无数人或是探究、或是打量的目光下,他几乎忘记自己究竟置身何地。看客们的议论声、祝福声汇集在一起,在耳畔化作尖锐的耳鸣,刺激着萧弋云紧绷的精神警戒线。 他的情绪崩溃在即,像被暴雪压弯了枝头的梅树,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 萧弋云步履沉重地走上台阶,每走一步都像迈向坟茔。 而林泽就像一名最温柔的爱人,站在台上朝他伸出手:“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属于我。” 萧弋云蓦然停步,抬眼看着伸来的手,既不握住,也不向前。 “我只属于自己。” 这一刻,萧弋云比从前更坚定。 也许,他注定是要沉沦深渊的,但精神世界永远不可能被怪物吞噬。 有些时候,发疯只是萧弋云自我保护的方式——他宁愿疯,也不要沦落到与怪物为伍,被“恶”同化。 林泽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走下一截台阶,紧握住萧弋云的手,引导他一同登台。 萧弋云站定的一瞬间,闪光灯骤起,快门声连成一片。 突如其来的闪光灯晃的萧弋云头晕目眩,林泽半搂住他的后腰,将他用力扶稳:“这就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萧弋云讥讽地反问:“我该谢谢你吗?” 林泽引导萧弋云望向媒体的镜头,继而与他暧昧低语:“你该笑一笑。” 萧弋云望向镜头,眼中像落入霜雪一般冰冷:“抱歉,我并不喜欢这份礼物。” 就这样,到场的几家媒体拍下林泽与萧弋云同台致意的合照。 今晚,头版头条将以此为封面,昭告所有人,跨国集团的年轻总裁将与同性男友结婚。 随后的酒会上,林泽手捧酒杯而来,对萧弋云说:“为我们的将来而干杯。” 萧弋云看着酒水,只碰杯,不喝酒:“我们的将来?” 深渊之所以是深渊,是因为一旦陷入其中,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萧弋云讽刺而绝望地想着,像自己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林泽用最正当的手段,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另一边,同样关注着他们一举一动的人,还有乔语。 作为至关重要的合作伙伴与亲密挚友,乔语竟也是今早才知道林氏的掌门人传出“婚讯”。 起初,乔语几乎以为林泽厌倦了这段关系,要放开萧弋云了。谁知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萧弋云的到来令他大惊失色。 谁又能想到,林泽的订婚对象既不是名门公子,也不是豪门名媛?这家伙居然疯到拽上萧弋云订婚! “糟了,我该怎么给海苔的兄弟解释呢?” 乔语苦恼地晃了晃酒杯,把红酒一口闷。 很快,微苦的酒气就充斥在口腔,但他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明:“不能让林泽继续疯下去了。” === 另一边,《夜巡者》剧组正在聚会。工作人员和各大主演配角打成一片,气氛欢乐又融洽。 李乐作为许如湳“特邀嘉宾”参加聚会,顺带还把刚签约了自家工作室的舒旭明捎上。 李乐等了半个多小时,仍没有看见萧弋云的身影。 最后,他实在耐不住了,拽着许如湳去一旁问:“湳姐姐,你确定邀请了弋云吗?” 许如湳点头:“当然了,我哪敢在这种事情上骗你?林泽满口答应的。” 李乐自然相信许如湳,但萧弋云迟迟不出现,总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预感成真,变故骤然来袭。 舒旭明和桐哥挤在角落窃窃私语,一边说话,还一边时不时偷偷望向李乐。 李乐隐约察觉到不妥,放下纸杯蛋糕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李乐突然出现在身后,简简单单问一句话,却堪比惊雷。 舒旭明和桐哥本就心虚,差点一蹦三尺高。尤其是揣着手机的小舒,手一抖,手机直接滑到李乐脚边。 李乐拧眉,先打量他们两个人片刻,而后视线下移,末了,眸光落在手机上。 #B.O.C集团董事局首席执行官传婚讯# #小说映照进现实,这就是现实版的让我恰柠檬# #林氏总裁公开婚讯,今年好事将近# #震惊!林氏总裁婚前财产分割心机深# #B.O.C未来投资风险预估# 李乐捡起手机来,越看眉头拧得越紧,最后几乎拧成死结。 萧弋云和林泽同台公布婚讯的照片,已登上某新闻网站头版头条。照片中,林泽沉稳矜贵,面容含笑,满是操控全局的沉稳与深沉。至于萧弋云,却是冷淡疏离的,连一个笑脸都欠奉,甚至谈不上配合林泽的表演。 “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这个疯子才肯收手?” 李乐攥紧了手机,又气又急时,太阳穴都“突突”地鼓动起来。 谁会想到,堂堂林氏的掌门人,对待婚姻的态度竟是这么的随便? 谁能想到,林泽真的会逼婚? “林!泽!”李乐一刻都坐不住了,在新闻中找到发布会地址,提起外套就冲出门。 “乐乐!”桐哥暗道不妙,惊呼着追出去:“你别冲动!” 这么一闹,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或是茫然,或是讶异。 “对不起了诸位,工作室突然有急事,我们先走一步!”舒旭明一边道歉一边跟上他们的脚步。 许如湳和许如风互望一眼,不愧是兄妹,默契到令人惊叹。只见,他们同时拿出手机,搜索今日新闻。 “林泽要结婚了?!” “今天和他订婚的人是萧老师?!” 兄妹两个同时惊呼,随即又引发参加聚会的同事们议论纷纷: “你们快看今日新闻,真的是萧老师!” “对,真的是萧老师!OMG!” “我的天,难怪进组拍戏都那么有派头,原来背后有富豪撑腰。” “讲真,这富豪眼光不错。” “难怪许老师能容忍这种人瞎作,原来背景深的吓人!” “难道说,李乐和林泽的那个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快给我说说。” …… …… “行了,别议论了,圈里的事情真真假假的,谁说得清?” 许如湳由始至终都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关于这件事情,我和小湳也是今天才知道,目前无法确认真假。网络上的新闻,大家看看也就算了。” “B.O.C是我们的合作方,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几句话而得罪人。” 许如风也发话了,他不喜欢八卦,更不喜欢自己的剧组有人热衷于八卦同行。 许家兄妹发完话,其余的人便不敢再议论。有几个会来事的,连忙把话题引向别处。 许如湳见聚会现场情况已经稳住,便对老哥说:“我去拦李乐,他年轻气盛,容易闯祸。” 许如风点点头:“这里我来照应,你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我的恶趣味,写萧弋云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听的是陈奕迅的【裙下之臣】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满脑子虎狼之词 第80章 砸了他的订婚酒会! 李乐的车在花园酒店楼下被许如湳逼停时, 手肘用力砸在方向盘上。 他知道, 现在的自己和无能狂怒的困兽没有什么区别。 林泽一步步把萧弋云逼入绝境, 用最官方又最卑劣的手段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别看许如湳是个身材娇小的妹子, 但行动力不比任何男人差。 她下车之后,三步并两步走到李乐车窗边,用手拍打玻璃:“下来!” 李乐没理她, 正要发车,又见桐哥和小舒相继赶来, 张开手臂拦在车前。 许如湳一把拉开车门,将一米八几的男人拽出来。 她问李乐:“你想干什么去?砸了B.O.C.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吗?” 李乐甩开他们就想上楼:“我要带萧弋云走。” “他现在是林泽的结婚对象,你赶过去抢人,就是送死。”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 许如湳大致猜到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虽然想不通萧弋云为什么不逃,但她知道, 一点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道理李乐都懂,但情感上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林泽会逼死他的……我怕他再自丿杀一次。” 许如湳瞠目结舌:“自丿杀?” “乐乐!”眼见李乐说漏嘴, 桐哥忙不迭开口打断他的话, “关于萧老师的事情, 还是不要对许总说了, 免得她为难。” 许家和林泽也有生意往来,许如风正在拍摄的电影, 还有部分投资来自林泽。 说起来,他们兄妹和乔语处境极其类似。能帮的忙他们都帮了,不能帮的事情不该把他们牵扯进来。 李乐明白这个道理。 “为什么不问问我, 能帮到哪一步呢?” 万万没想到,许如湳竟能这么说。 李乐知道,不该拖湳姐姐下水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林泽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他必须寻求强有力的助力。 于是,李乐无视桐哥的强烈暗示,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许如湳。 许如湳向来热心肠,别看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可魄力远胜常人:“这件事,我帮定了。” 李乐感动极了:“谢谢你。” 桐哥和小舒相望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热闹。” 不知什么时候,孟溪出现在他们身后。 李乐脸色骤变,眼中腾起怒火。 孟溪却像浑然未觉一般,走到李乐跟前,笑里藏刀:“今天,是我们林先生宣布婚讯的大日子。怎么,你也是来贺喜的?” 不知不觉间,李乐攥紧了拳头:“大日子?贺喜?” 孟溪的笑容看起来热情极了,自顾自说道:“如果李乐老师也想沾沾喜气,我可以额外送一份邀请函。” 桐哥猝然怒喝:“孟溪,你该闭嘴了!” 如果再不阻止他,李乐的脾气就上头了。 下一刻,孟溪笑容散尽,讽刺又戏谑地对李乐说:“不过,那一对新人不一定会欢迎你——” 话音未落,李乐的拳头落在他脸上。这一拳下去,直接将人揍出鼻血。 李乐攥住他的衣领,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放你的屁。” 孟溪用手侧擦一把鼻血,挑衅地问:“怎么,‘一对新人’四个字刺激到你了啊?” 李乐咬牙,又送他一记重拳:“混蛋东西,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孟溪倒在车前盖上,眼冒金星。但他却在笑,笑得无比讽刺:“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煎熬,都是为自己的无能付出的代价。” “李乐,你拿什么跟林先生斗?你这个无能的软蛋!” 孟溪喊完这句话,猝然挺身而起,用手肘重击李乐。 李乐闷哼一声,又跟孟溪扭打在一起。 他们各自都有一腔愤恨,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焰,烧穿了五脏六腑。 “别让他们别打了!快分开他们!” 许如湳一边推着桐哥和舒旭明分开扭打的人,一边阻止路人拍照、 桐哥和小舒早就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拉架:“别打了!都给我停!” 最后,桐哥拽住了李乐,小舒扯住了孟溪。 孟溪一回头,认出了舒旭明,讥讽道:“脸同命不同,多学学你前辈,学学怎么给权贵做玩物!”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顿时,舒旭明炸了,“不会说人话,也不该学疯狗乱咬人吧?” 然而,孟溪早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到情绪失控:“你们这些人,不给权贵做玩物,哪有机会敲开上流社会的门?多学学萧弋云,学问深着呢!” “闭嘴!” 李乐见不得他人侮辱萧弋云,冲上去又奉上一记老拳:“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最爱的人订婚,你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吗?” “说起软弱无能,你也不逞多让啊,孟溪。” 论刻薄,李乐或许不及孟溪,但被眼下的事情一激,索性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当初带走萧弋云的人,是不是你?是你亲手把萧弋云推进噩梦的,也是你亲手把林泽推出去的!” 孟溪听着李乐的嘲讽,擦掉鼻下与嘴角的血迹:“我只是一个助理而已,林先生的意志就是我的工作任务。” 李乐推开他,怒骂道:“你们全都是疯子!” 孟溪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早被怪物同化,沦为了“恶”的帮凶。 他只问李乐:“我是疯子,你的萧弋云又是什么?精神诊断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什么?” 这话不提还好,提起来更是火上浇油,刺激的李乐再度挥拳:“这不都是你们做的好事吗?他早就痊愈了,是林泽这个狗杂种把他逼成现在这样的。” 孟溪也不甘示弱,听到李乐唾骂林泽,挥拳正中他下颔骨:“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侮辱林先生?” 褪去文明人的面具后,扭打在一起的两名男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他们心中各有所爱,可笑的是,那两人正在13层宴会厅订婚。 五星酒店门前打架,路人很快聚集过来,安保人员闻声而来,手里还挥着折叠警棍。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许如湳终于爆发了:“说起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会当街学流氓打架吗?” 与此同时,B.O.C集团工作人员正在寻找孟溪,才走到门口,就看见他脸上挂彩身上沾灰。 堂堂集团总裁的助理,竟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小员工连忙上前扶住站都站不稳的上司:“孟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溪擦了擦嘴角:“没什么,遇到一只疯狗罢了。” 孟溪接过小员工递来的湿巾纸,擦去脸上灰尘:“我们该去工作了。” 路过李乐身边时,他忽然驻足,再度挑衅:“我的工作任务是,帮助林先生发通稿,把今天的喜事啊,送上头版头条。” 只听李乐发出一声冷笑,甩开所有人,直奔13层宴会厅。 “糟了,快追。”桐哥拽起舒旭明就紧跟上去,“要坏事儿了!” 舒旭明急吼吼喊道:“乐哥,你别冲动啊!!!” 孟溪看着这群人急匆匆的身影,一擦嘴角,展露笑容——闹吧,闹的越大越好,闹的订婚酒会变成惨案现场也不错。 李乐坐电梯直达13楼,看见宴会厅里鲜花着锦,衣香鬓影,好一个上层聚集的天堂。 “这位先生,请您出示邀请函。” 挂有B.O.C集团工作证的员工看见他衣服皱巴巴,身上还沾着灰,一时没认出来是个明星,只顾着要通行证。 李乐看都没看这人一眼,一把推开,大步朝里面走去, 偏偏那人求生欲不强,一路小跑追上来:“先生,这里是我们集团董事的订婚酒会,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场。” “订婚酒会……”这四个字分外刺耳,李乐撇嘴嗤笑,“谁的订婚酒会?” “我说你这人,蹭吃蹭喝还有理了?”员工认定李乐是来蹭自助餐的,分外瞧不起他,“快走快走,别等我叫保安过来!” 李乐自鼻息中发出一声冷笑,把碍事的家伙退出老远,继而走到甜品台边,一把掀翻桌面。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碟子盘子都摔随在地上,甜品奶油黏在羊绒地毯上,成了一滩恶心的烂泥。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突然起来的变故吓住,不敢做第一个开口问话的人。 萧弋云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朝李乐走去,却被林泽按住肩头。 林泽微微颔首,同他耳语:“你觉得,我还能放过他吗?” 冰冷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鼻息,一同钻入耳蜗,激起萧弋云一阵战栗。萧弋云驻足:“不要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否则,我敢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林泽冷声问:“你有什么筹码,居然还敢威胁我?” 萧弋云轻声嗤笑:“我的筹码就是我自己,你敢动他,就要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 林泽睥着他,只问出两个字:“是吗?” 在李乐把手伸向香槟塔之前,乔语率先冲上去阻拦:“李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李乐推开乔语:“我当然知道。” 说话之间,他抬脚就踹,只见香槟塔轰然倒塌。在玻璃的碎裂声中,酒水四溅开来,洒了四周客人半身水。 这件事情闹的越大,B.O.C集团声誉受损就越严重,顺利订婚的可能性就越小。李乐拿起一瓶香槟砸在地上,刀子似的目光直逼林泽——相信今天之后,B.O.C集团董事局一定会向林泽问责。 李乐闹这一场,并非脾气上头有勇无谋,而是舍得一身剐陪他玩一场。 “这是哪里跑进来的疯子?” “这人神经病吧?” “是李乐,绯闻缠身的那个小鲜肉!” “今天这种场合也敢撒野,今天可是有记者在场的!” “疯了……真是疯了,他这么做,是往林泽脸上甩巴掌呢。” 短暂的沉寂过后,人群爆发喧哗。 来到现场的记者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大新闻送上门了。下一瞬,闪光灯与快门声此起彼伏,他们举起照相机就冲李乐一阵狂拍。 李乐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快步走上台,朝萧弋云伸出手:“我们回家。” 萧弋云刚朝他伸出手,就听林泽低声警告:“你以为你们走得出去?” 萧弋云勾唇,果断握住李乐的手,手掌收紧,却在下一瞬推开。 当着所有人的面,萧弋云对李乐说:“你走。” 李乐愣在当场,一瞬的茫然之后,眉心紧锁。 萧弋云红着眼,毫不避讳地当众对李乐说:“你知道困住我的是什么。” 困住萧弋云的,无非一张A4纸,一份白纸黑字的证明。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把他送入最深的噩梦里。 李乐读懂萧弋云的暗示,忽然展露笑颜:“我知道,你放心。” ——他一定用尽一切办法,从乔语手上拿到精神诊断书。 林泽听不懂他们的哑谜,因为无法掌控萧弋云的思想,变得愤怒而暴躁。 “够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几乎要把温文有礼的伪装彻底撕去,“保安在哪里?” 随着林总一声怒喝,工作人员们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通知保洁和保安。 “乐乐,该走了。” 桐哥冲上来,赶在保安冲上13层前,拽走了李乐。 一场订婚酒会被搅的乌烟瘴气,顿时,所有人都没有心情再吃喝谈天。 萧弋云目送李乐走远,又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车离去。 === 林氏集团掌门人的订婚酒会意外横生,竟被当红小鲜肉砸烂了餐台不说,还当众抢男人。 这事情一经曝光,随即引发轩然大波、 早在半年前,就有消息称,林泽与李乐有“感情纠葛”。 事实证明,小道消息都不是空穴来风,订婚宴上闹出的大事,早在之前就埋下了种子。 这件事情简直就是两败俱伤,不,三败俱伤。 首当其冲的是李乐,在人家的订婚酒会上打砸踹,招来一片骂声。 再者是林泽,订婚当天传出丑闻,对集团形象和声誉造成损害,当日股价跌破1美元。 最后,萧弋云也逃不掉。他被脑补过度的吃瓜群众冠以“脚踏两只船”、“踩李乐上位”的恶名。 舆论战就此拉开,每一方都有人马出场,堪称牛鬼蛇神大乱斗。 李乐的黑粉们仿佛到了过年,一个比一个蹦跶的欢,满嘴喷粪: “李乐这操作,骚的一批。” “好端端小鲜肉上赶着做小三,贱不贱啊?” “是时候给他起一个响亮的名称了——就是你了,李三!” “哈哈哈哈哈哈,不,还是叫狗三吧!看过他砸酒会的小视频,跟犯了狂犬病一样” “我投一票狗三。” “狗X养的男小三,是这个意思吗?” “我就骂一句,狗三挖人墙角不得好死。” “希望这种劣迹艺人直接滚出娱乐圈。” “狗三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我居然粉这种人粉了3年?!” 李乐的真爱粉们绝不肯认输,下场就撕: “上面那些孤儿几年没刷牙了?” “一个个都是小姑娘,怎么嘴能这么脏!” “上面的疯了吧,乐乐有没有杀人放火,跟你们也没有杀父之仇。” “再说了,今天的事情真的没有夸大报道吗?现在的媒体,为了点击量良心都不要的。” “我相信必有隐情,乐乐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砸了别人的酒会?” 当然,最多的还是纯路人。他们好奇的点不在于李乐,也不在于B.O.C的股价,而是被抢来抢去的那一位: “我又把公开同居的视频翻出来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这特么就是蓝颜祸水啊!” “我补课之前还在想,一个男的能怎么万人迷……结果现在真香了。” “有哪个好心的姐妹能把截图发上来,我是村网通,我不配八卦。” “喏,就是这个,还行吧,反正我不吃这一款。” “长这样只配‘还行’两个字?不是,上面的,你眼光真高。” “审美不一样不要强求,靴靴,我还是喜欢李乐那种。” “谈不上捧谁臭脚,我就想问,这男的是不是踩李乐上位勾搭富豪,然后订婚当天翻车了?” “十有□□是的,贱死了,恶心心。” “所以,这场年度狗血大戏里,到底谁才是第三者?” “合理怀疑,李乐和总裁都做过对方的第三者。” “总的来说,我觉得3个人都不啥好东西。” “说起来,你们看过那位总裁的照片吗?” “照片太少了,搜到的还都是模糊的。” “我这里有高清的一张,不过应该是几年前的了,姐妹们来品品。” “卧槽!我被击中红心了!” “这人……人种不纯吧?混血?” “对,人家是混血,顶级浓颜、顶级身材,堪比时装周男模。” “3个帅哥3种风格,视觉盛宴……大胆开麦求3那个P。” “上面的,你的求生欲很不强烈啊,小心可乐粉过来问候你全家。” “没事儿,狗三的狂犬粉来了,姐姐当场给它们打一针疫苗。” “作为一名炒股Girl,我枯了……B.O.C这股跌的我心都凉了。” “同凉同凉,晶晶亮透心凉。” “说句正事儿,李乐闹这一出大戏,B.O.C损失惨重。” “不过B.O.C好歹家大业大,撑过去就好了。倒是李乐,经过这件事,不flop也得脱层皮!” “同意上面,我也觉得李乐的下场会更惨。” 总体来说,舆论对李乐很不友好,除了各路黑粉嘲讽他是“男小三”,也有很多人当场表演脱粉回踩。 李乐一边看着网上乱飞的流言,一边应付来自爸妈的电话。 “不用说了,我绝不可能放弃弋云。” “前途……不在娱乐圈发展,我还能改行做别的。” “再说了,我下半辈子靠收租都能过的很好。”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他和林泽订婚并不是自愿的。” “他是……对不起,我不能说原因。” 李乐洋洋洒洒说完一大段话,在父母的质疑声中,强行掐断电话。 “林泽是什么人?被他盯上了,除了低头没有第二种选择。” “如果林泽不放手,你不可能把人带回来。” “乐乐,不要任性了,你也要为家里想想啊!” 母亲的话还回响在耳畔,搅的李乐心烦意乱。他的心里像堵了一把泥,憋着的怒火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灼穿。 一边是家庭,一边是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 就在这时候,舒旭明急匆匆走进旅馆套房:“乐哥,能借你的车用一下吗?我大哥病危,等着我去签字。” 李乐听到这话,当场把钥匙抛给他:“快去吧。” 舒旭明道过一声谢,拿着钥匙就走。 没过多久,桐哥走进来:“小舒家人生病了。” 李乐支着太阳穴坐在书桌前,看起来烦躁极了:“我知道。” 桐哥又说:“我相信,对所有人来说,家人是重要的。” 李乐抬眼望向他,拧眉问:“你在暗示我放弃萧弋云?” 桐哥没有否认:“林泽那个疯子,会把你的亲朋好友伤害个遍。” 李乐却连连摇头:“但萧弋云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我放弃他,他只有死路一条。” 桐哥还想再劝劝他:“可是……” 然而李乐不想在听:“不要再说了,我不可能放弃的。” “哎——”桐哥无奈地叹气,“年轻人恋爱大过天,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李乐却说:“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后悔。” 没过多久,舒旭明又拨通李乐的电话,带着哭腔说:“乐哥,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做很不礼貌,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李乐一惊,赶忙问:“怎么了?快说。” 舒旭明回答:“我哥哥病重,急需手术,可我取完了存款也凑不够这个数……” 李乐叹息,心疼这个只有十八丿九岁的男孩:“还差多少,我给你垫。” 舒旭明支支吾吾地回答:“12万。” 李乐随即表示:“发个定位给我,我们送钱过来。” 舒旭明看见了希望,一边感慨李乐是大好人,一边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我们不能让他走……谢谢乐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听到舒旭明所说的话,李乐心里愈发难受。 别人都在尽力拯救家人,而他却因为私事,让亲人陷入一场又一场危机中。 一边是被逼入绝境的萧弋云,另一边是饱受威胁的家人,两者都无法割舍。李乐知道,他只有第三条路可选——干掉林泽。 李乐和桐哥打车赶到医院,为舒旭明的哥哥垫付手术费。 手术一直进行到晚上11点,医生走出抢救室的时候,带来的是好消息。手术非常成功,病人很快就可以苏醒。 舒旭明终于松一口气,一把抱住李乐,哭的像个傻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往来的护士见证了这“基情”的一幕,不禁指指点点,又捂嘴发笑。 李乐几乎脑门冒黑线,只能摊开双手以证清白:“别闹,我心里只有萧弋云,你连爱的号码牌都领不到的。” 舒旭明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乐哥,你真是大好人,我会好好给你打工挣钱的!” 李乐嘴角抽搐着动手推他走:“好说好说,不如……你先放开我呗?” 最后,桐哥收到小霸王的疯狂暗示,终于拽开哭唧唧的舒旭明。 他们三人一同走进病房,探望插着呼吸管和鼻饲管的病人。 桐哥看清楚病患的面容时,不禁惊呼:“怎么会是他?!” 李乐满是狐疑地问:“你认识他?认识就认识,为什么这么惊讶?” 桐哥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就是借G牌礼服给我们的人……而且,还是亲手经办的那个!” 谁都没想到,事情居然能这么巧。兜兜转转一大圈,竟又遇到了最初经手山寨礼服的人。不过,最大的巧合在于,天意让他们成了这位经办人的救命恩人。 果真是无巧不成书,一时之间,李乐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许如湳已经连续在两本娱乐圈文里做神助攻了 hhh,我对她是真爱 详情可见我的上一本娱乐圈文呀~ 第81章 又出现一位神助攻 林泽一旦发怒, 便会撕掉那些文雅又绅士的伪装, 露出暴虐如怪物的本质来。 李乐不光毁了他的订婚酒会, 还让B.O.C声誉受损, 股价跌破1美元。声誉和经济双重损失下,林泽面临的是董事们联手问责。 再者,萧弋云, 他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因李乐的一场撒泼而背负污名。他所收藏的东西, 都该是最完美的。 托李乐的福,孟溪脸上挂了彩,印着青一块紫一块,却还坚持工作:“林先生, 明天董事局会针对今天的事情问责,您看——” 林泽毫不惧怕, 也丝毫不觉得闹到这一步自己也有错:“问责就问责,一切都是不知死活的小明星引起的。你准备文件的时候, 记得提议联手业内几大娱乐公司, 直接封杀他。” 孟溪牢记吩咐, 犹豫片刻, 又说道,“林先生, 其实还有一件事……” 林泽心情很差,没有一丝耐心听他卖关子:“有话就直说。” 孟溪皱眉,赶忙回答:“是关于萧弋云的事情, 今天一回来,他似乎又发病了……打破了——” 听到这话,林泽猛然起身,迈开腿就朝外走:“他又打破玻璃割脉了?” 孟溪摇头,如实回答:“这一回,是衣帽间的镜子。” 林泽只觉得心里蹿出一股烈焰,担忧和暴怒轮番叫嚣着,几乎烧穿了五脏六腑。 当他赶到时,只见衣帽间里的一面等身穿衣镜已经碎的满地。 萧弋云犹嫌不够,拿起台灯,砸向另一面穿衣镜。只听“哗啦”一声,镜面应声碎裂。 他看着自己的脸映在残缺镜面上,被分割成无数小块。 ——苍白,病态,战战兢兢,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有崩断的危险。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无力反抗林泽的自己,厌恶到一分钟都看不下去。 萧弋云再度举起台灯,将镜面彻底砸碎。碎片落满地毯,光秃秃的柜板上,再也映不出他完整的脸。 很久以后,他才转身看向林泽。手里损坏的台灯忽明忽暗,光亮落在他脸上,竟显现出一种极具悲剧性质的美感。 当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被撕碎,便孕育出悲剧。萧弋云正处于这种状态下,既是美好的,也是悲哀的。 看着这样的笑意,一时之间,林泽心中有恍惚感油然而生。 “闹够了吗?” 最终,这一句话打破沉寂,林泽的声音中并没有怒气。对于一切美的东西,他都是包容的。 萧弋云看着他,似乎在盘算,怎么才能用手里的台灯砸到林泽脑袋开花。 孟溪下意识地拦在林先生身前,警觉极了:“你想干什么?” 林泽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而自信:“他不敢。” “做任何事情前,都要考虑到后果。” 林泽很冷静,即使怒气充斥在胸膛,理性也绝不可能彻底下线。 他在威胁萧弋云,尽管手段卑鄙,但十分有效。 萧弋云发出极尽嘲讽的笑声,用尽力气将台灯砸向林泽的方向:“你为什么不去死!” “林先生!” 孟溪眼疾手快,奋不顾身地挡在林泽身前,用身体挡住飞砸来的台灯。下一瞬,他的额头有鲜血落下。 林泽看着孟溪脸上的血迹,终于流露出超越上下级的关切之情:“你怎么样?” 孟溪抹去血迹,好像丝毫没将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即使挂彩,他最关心的人依旧是林泽:“萧弋云发病了,会伤到你。” 这场动静闹的太大,终归是将两名护工引了过来。 护工们看见衣帽间满地狼藉,孟先生脸上还有血迹,立刻明白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抓住发狂的病人。 萧弋云犹不服气,挣扎着对林泽嘶吼,近乎歇斯底里:“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这个怪物!” 林泽却只是平静而轻柔地轻抚他的后劲,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你病了,病的很厉害,需要回去吃药、休息。” 最后,萧弋云没有力气了,要不是被护工们架着手臂,或许现在就回瘫倒在地板上。 离开时,他与林泽擦肩而过,轻声说了一句:“你才是疯子。” === 翌日上午9点整,问责工作会议正式开始。 林泽就昨日订婚酒会上曝出的丑闻做出检讨与解释,并要求行业内联手封杀李乐,以挽回公司声誉。 封杀提案早已拟定,孟溪在会上分发文件,在座的决策层人手一份。 外面的舆论已经闹翻了天,两方人马的公关公司早就下场互撕。就此,林泽和李乐彻底撕破了脸皮。 在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还顾得上文明人的体面? 为了挽回声誉,林泽同意接受某台采访。 采访地点并不在公司会议室,而是在私宅。这个采访带着娱乐性质,拍摄的内容是顶级富豪的下午时光,相当于半个综艺。 外面闹的满城风雨,“三角恋”更是吸引无数八卦群众的目光,不少人都对“神秘富豪”怀着好奇心。如果林泽能以正面形象出镜,凭借金钱滤镜和外貌加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挽回公司形象。 电视台主持人是昨天连夜买机票,坐红眼航班赶来的,名叫魏北川。 魏北川整整一天一夜没睡,在飞机上整理采访稿。昨天,他得知本台有采访林泽的任务,自告奋勇要求出差。 不过,他真正想见的人,并不是林泽,而是“消失”很久的萧老师。 午后,魏北川和摄制组人员一通走入林泽的私人豪宅。 一扇门是划开两个世界的界限,魏北川私下四处打量奢华配置,说不羡慕是假的。不光是他,见过更多世面的摄像大哥也在啧啧惊叹:“不愧是神秘富豪,这占地面积,这泳池,这花园……简直太棒了!” “请这边走,林先生正在会客室。” 文质彬彬的孟助理在前面带路,通身精英气质,接人待物极有分寸。他虽说脸上带着些轻伤,但也丝毫不见狼狈和猥琐,总是大方而舒展,极有气度。 大家走进会客室,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林泽的到来。 孟溪招待这几名外来者喝下午茶,热情又懂分寸地同他们寒暄。唯一不完美的是,这位助理先生脸上印着几片淤青的痕迹。 “你非要这样吗!” 倏然之间,会客室里的融洽气氛被一声怒喝打破,魏北川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微变。 摄像大哥是老江湖,更沉着一点,只露出一瞬间的诧异,而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孟溪的眼神微变,随即对坐在会客室的他们说:“对不起,家里有病人需要照顾,我先失陪了。请诸位稍等,林先生很快就来。” 孟溪说完话刚要走,却被魏北川拦住:“孟先生,不好意思,我想借用厕所。” 孟溪微笑着表示理解:“请跟我来。” 在他的指引下,魏北川装模作样走进洗手间。几秒之后,魏北川又探出半颗脑袋,默默记住孟溪走进的房间。 等魏北川再次回到会客室时,要采访的正主已经到来,正同摄制组对接访谈流程。 魏北川看见真人的时候,才知道网络上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夸大其词——这位林先生的确高大英俊,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别看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魏北川总觉得,还是不要太过接近为好。 访谈过程很顺利,除了针对昨天订婚酒会上发生的事情做简短解释,剩下的都围绕林泽本人展开。 ——高学历、高素养、高门第,英俊多金,年轻有为,这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备受追捧。 在为时4小时的拍摄任务结束后,林泽提出稍作休息1小时,今晚将宴请摄制组众人。 ——这算是道上的规矩,得罪谁都别得罪媒体、 就在这休息的空档,魏北川走出会客室,悄悄走向孟溪之前去过的房间。 魏北川是来找萧弋云的。 网上闹出惊天丑闻,各方人马粉墨登场,一夜之间闹得满城风雨。在这里面,林泽自不用说,李乐的身家和背景也能帮他挺过这一难关,唯独萧弋云是没权没势的素人。 或许是出于曾经的师生缘分,或许是心里还留着一些朦胧的情愫,魏北川想找到他,再见一次,再问一声好。如果可以,甚至还能尽己所能地帮一些小忙,毕竟现在的他也是媒体人了。 如果萧老师并没有受到舆论的影响,他也不会再打扰人家的生活。林泽都开发布会公布婚讯了,应该也不会亏待爱人。 魏北川试着转动门把手,稍稍用力,便推开一条缝隙来。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扉渐渐开启,门后的秘密也随即浮出水面—— 魏北川终于找到了他想见的人,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个场景。 萧弋云的双手被绑在床架两侧,掌心还缠着带着的绷带。他像失去灵魂的人偶一般倚坐在床头,阳光落在他的颈侧,苍白的皮肤上映出根根凸起的青筋。 而床的四周,破瓷烂片满掉的地都是。 清洁工急急忙忙收拾满地狼藉:“这都快一整天没吃没喝了,也不怪林先生着急,我见了都急。” 护工叹气:“看见吃的就砸,看见喝的就扔,我也很绝望啊。” 清洁工又说:“林先生不是联系过乔医生了,怎么人还没到?” 护工则说:“乔医生又不是一对一服务的专职医生,哪能随叫随到?我听孟先生说,少说得等好几天,人家才能上门呢。” 清洁工连连叹气:“就怕人撑不到那时候了,他从昨晚开始就不吃不喝了。” 护工看向毫无反应的病人:“林先生已经让我准备营养针了。” 清洁工摇摇头,叹着气反问:“营养针能有多大作用?” 护工又看萧弋云一眼,压低声音说:“按照林先生的意思,再不听话就得上鼻饲管了。” “哎哟!”清洁工终于收拾好碎片,一边叹气一边朝外走,“要是真往鼻子里穿那东西,可就造孽了。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疯了……” 清洁工边说边走,一抬头就看见房门打开一条缝,有陌生人正站在门外。 一时之间,清洁工大惊:“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偷窥呢?” 魏北川慌忙藏好手机,嘴里胡诌道:“我……我尿急,在找厕所。” 清洁工嫌他碍事,语气也不太好:“厕所在走廊另一头,这里是卧室,里面有病人,快走吧。” 等到魏北川转身后,脸色彻底垮塌。 他不知道萧弋云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才短短半年,就变成这副模样。 “一定是因为李乐……” 联想从前的某一晚,他遇见萧弋云在路边发病。从那时候开始,魏北川就猜到,萧弋云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不能受刺激。 “是李乐砸了他的订婚酒会,他受到刺激,才会变成这种样子!” 不明真相的魏北川直接把李乐当成罪魁祸首。 === 晚间8点左右,李乐收到一条陌生人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是倚在床头放空双眼的萧弋云,以及护工和清洁工的对话。 比起愤怒,李乐心里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是自己把萧弋云害成这样的。 可是如果昨天不那么做,订婚这件事就无可挽回了。那么,萧弋云便会陷入更深的噩梦里,也会疯的更彻底。李乐回拨电话时,手都在发颤:“你是谁?我们认识吗?还是说,你是林泽的人?” 发送视频来的人,正是魏北川:“第一,我不是林泽的人;再来,我叫魏北川,我们不光认识,还结过仇。” 李乐飞速回想这个名字,终于把他和某个主持人对上号:“你就是那个爱上萧老师的选修课的学生,对不对?” 魏北川满含嘲讽意味地感慨:“被你这么可恶的人认识,让我觉得人生真操蛋。” 李乐冷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北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提起萧弋云:“如果萧老师没有遇到你,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种状态!” “他的病情明明早就好转了,却在遇到你之后不断复发。” “你是大明星,你缠着他,你把他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你在不断地刺激他。在央艺的日子里,大家都知道他讨厌你。” “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对的人,终于订婚了。结果呢,订婚酒会还被你砸了。” “他变成这样,都怪你!” 魏北川就是要骂他,把下午所感受到的惊愕与心痛都化成刀剑,直戳李乐胸口。 李乐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魏北川以为自己逼疯了萧弋云。而林泽,则是尽力照应病人的好爱人、好伴侣。 想到这一层,李乐不禁嗤笑:“如果我告诉你,事实恰好相反呢?” 魏北川愣了一愣,不明所以:“相反?” 李乐告诉他:“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诉你,林泽才是逼迫他的那个人。” 魏北川自然不会相信:“谎话张口就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光靠嘴上的三言两语,别人不信也在情理之中。但李乐已经有了自证的办法:“我拿到了林泽污蔑我的证据。他为了逼萧弋云回到身边,往我身上泼的脏水,我至今都无法洗干净。” 魏北川根本不肯相信他所说的话:“林泽会污蔑你?李乐,别开玩笑了。” 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在魏北川心中,李乐的形象约等于强抢民男的二世祖小恶霸。至于林泽,则是温文尔雅矜贵绅士的化身。 然而,李乐也不急于解释了,沉声说道:“我拿到了他污蔑我的证据,很快,这件事就能真相大白。我想,这个证据完全可以间接证明,他为了逼弋云回到身边做过污蔑我的事情。” 李乐的言辞间藏着大风暴,魏北川一怔,鬼使神差地把嘲讽的字眼都咽回肚子:“我拭目以待,如果你能自证的话,我甚至可以帮你们一回。” 电话挂断后,李乐沉思良久,联系完许如湳,又约乔语见面。 一个小时后,当一无所知的乔语刚走进旅馆套房,就被一拳砸懵了。他脚下一个趔趄,两眼冒金星,直接倒在地上,躺成大字型。 李乐仍不准备放过他,揪着衣领将人拎起来,恶狠狠的模样像露出獠牙的狼:“这一拳,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许久以后,乔语才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又只能晕晕乎乎地坐在地上。 他疼的龇牙咧嘴,忍不住骂骂咧咧:“你神经病啊?” 李乐点开手机,将魏北川发来的视频放到乔语眼前:“拜你所赐,萧弋云变成了这幅模样!” 乔语看着视频里生不如死的人,愧疚又心虚地移开目光:“怎么会变成这样……林泽这个疯子,他都做些了什么?” 李乐攥紧了他的衣领,恨不得拧断他的脑袋:“如果不是因为精神诊断书,他完全可以逃走,我也有能力庇护他。” 乔语良心不安,既不敢看视频,也不敢跟李乐对上视线:“我……” 李乐越说越激动,内心的痛苦和煎熬都在此刻宣泄出来:“但是你把精神诊断书交给了林泽,让他再也逃不开了。他能离开,林泽也能公开寻人,反正他所说的一切,在一纸证明面前,都是疯话。” 自从交出萧弋云的精神诊断书的那天开始,乔语就没有一刻安心过。 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却没有勇气弥补。在利益至上的圈子里,良心能值几毛钱呢? “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但如果角色置换,你扪心自问,你们能做的比我更好吗?” 乔语捂着嘴角上的伤,也冲李乐吼出来。自从目睹林泽逼迫萧弋云低头的手段,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人性就是如此复杂,同情心在利益面前显得无比廉价,但又由始至终不能放下本性中的善良。 乔语知道,自己是善良的,却也是虚伪的。 就在这时,早一步到来的许如湳和许如风相继从隔间里走出来。他们一个拽住李乐,一个扶起乔语。 “你们是——”乔语看见许如风时,脑海空白了一瞬,“许许许如风大帅哥?!” 许如风点头,正式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许如风。” 许如湳走过来,递纸巾给他:“你好,我是他妹,许如湳。” 看这架势,这对兄妹是来谈事情的。 乔语怀着满腹狐疑,和他们一起坐到茶几前的沙发上:“二位一定有事情跟我谈吧?” 许家兄妹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彼此点头。之后,许如风说道:“乔先生是明眼人,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许如湳接话:“实不相瞒,我们来谈生意的。” 乔语可不记得,在他们之间有关联行业:“什么生意?” 说话间,许家兄妹拿出一份合同,送到乔语跟前。 乔语接过来一看,顿时瞠目结舌:“医、医疗器材?!” 李乐瞥着他,没好气地说:“长期合作,供应商半卖半送只求保本,对你来说很划算吧?” 乔语诧异地看向李乐,惊讶于他竟也知道合同条款。 李乐把指节掰的“嘎达”作响,嚣张得很:“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继续揍你的。” 许如湳见势不妙,赶忙调停:“乔先生,我们也不瞒您,这份让利合同的背后出资人,正是李乐。” 听闻这个消息,乔语几乎不知所措:“李乐,你这是……” 李乐直言:“我出钱,你出证明书,很划算吧?” 原来,李乐想用钱换萧弋云的自由。 许如湳继续对乔语解释这件事情:“由于李乐背后的公司并没有经营医疗器材的资质,所以一直无法跟你谈这笔生意。不过巧就巧在,我未婚夫名下的某家公司涉猎相关产业,我就牵线搭桥帮个小忙咯。” “就在昨晚,李乐成为了那家公司的投资方,也就是你的上流供应商之一。” “我想,谁不喜欢质量从优且价格从低的器材呢?” “俗话说的好,有钱一起赚嘛~” 乔语拿着合同,听完许如湳的一番话,已经彻底说不出什么话来。 李乐将签字笔放在茶几上,满含威胁地对他说:“看完条款就签字吧,别逼我再揍你一顿。” 李乐下定决心要救萧弋云出来,这份合同的背后的代价,是他变卖函北市的中式大别墅,折现还钱。 事到如今,乔语没有理由再拒绝。 在签完字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久违的解脱感——良心和利益终于不再相互冲突,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魏北川 感谢许家兄妹 林泽设定太强了,只有不停地做伏笔给李乐铺台阶,才能彻底扳倒他 第82章 狼狗和疯狗正式开站 由于李乐砸了B.O.C集团董事林泽的订婚酒会, 公众形象彻底跌落谷底。 B.O.C集团趁此机会联手行业内几大领头羊, 公开宣布彻底封杀这名“劣迹艺人”。 联合声明发出的当天, 引起大众一片哗然。 这份联合声明囊括影视、时尚、媒体三方势力, 简直就是以合围之势将李乐包抄。 一时之间,各路牛鬼蛇神齐下场,这种大场面百年难遇一回: “这不是要狗三凉, 是要它死啊!” “好端端的优质偶像不做,非要做男小三, 活该!” “劣迹艺人就是要封杀,做的好!” “事情真相还没查明,人家怎么就成劣迹艺人了?” “还有最赞那个喷粪的,举丿报了, 不用谢。” “不是,事情闹到现在, 狗三砸人家订婚宴的视频满天飞,怎么还有人要真相?” “粉丝眼睛被shi糊住了呗。” “既然粉丝要真相, 我就大发慈悲地把视频连接贴给你们好了。看清楚, 这是正规媒体现场拍到的哦~” “谁说乐乐挖人墙角了, 我还说那个林泽是男小三呢!” “就是就是, 按时间线推断,明明就是李乐先公开同居男友, 林泽后公布订婚发布会的。” “是呀,谁是第三者还说不清呢。” “将心比心,要是我男朋友被哪个小bitch抢走并订婚, 我也炸。” “上面那个你也炸的,希望你和你家正主多多学习,在公共场合打砸抢,努力成为法制咖哦~” “哈哈哈,粉随正主,诚不欺我。” “纯路人表示,李乐过分了,但是哔了狗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上面那个李姐,您真是理中客。” “大型粉装路人现场。” “刀子不挨在自己身上,理中客不嫌疼的。” “要我说,大家都是文明人好聚好散不行吗?人家都订婚了,一别两宽不好吗?” “李乐表示:不太好。狗头.GIF” “我看那位‘同居男友’最可恨,完全就是踩着李乐上位嘛!” “不,是踩着李乐的肩膀上霸道总裁的床2333333” “啧,这本事哪里学的,老司机带带我~” “上面是洗白新思路吗,洗不动李乐,就拖前男友下水?” “人家说不定就是规规矩矩谈个恋爱,规规矩矩分个手。谁能想到不但订婚酒会被砸了,事后还得被泼脏水。” “前男友:李乐,你有没有心!!!” “李乐:爱过,不后悔,你的订婚宴只能由我来砸。” “哈哈哈,上面一问一答的两个大兄弟,请你们现在就去订婚,原地订婚!” 面对乌泱泱的一片谩骂,李乐及其工作室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当然,这不是李乐团队怂了,而是在憋大招。 在封杀声明发布的当天,舒旭明的哥哥从昏迷中转醒。 李乐、桐哥,以及工作室公关经理都守在医院,用尽全力把握住最后一线翻盘的机会。 舒旭明已下定决心要帮助李乐,把20万住院费和12万手术费的来源都告诉亲哥,求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说出真相。 舒旭明的哥哥名叫舒旭晖,年纪并不算太大,也才二十□□岁。早前入职B.O.C集团旗下分公司,负责G牌代理事务。也就是说,很多明星租借G牌礼服的事宜,曾由他经手。 而李乐穿着走红毯的那套西服,更是他亲自和工作对接的。 在闹出山寨礼服事件后,按照“集团某高层”的直接指示,他是第一批被问责开除的员工。为了封住关键证人的嘴,舒旭晖所拿到的辞退补偿比别人高出3倍之多。 然而,兴许是做坏事就会遭到报应。他美滋滋地拿着几十万存入银行的那天,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严重车祸。 讽刺的是,在他住进ICU抢救的第十天,这几十万昧良心的钱便烧的干干净净。后续的天价治疗费,小部分是弟弟舒旭明跑龙套打零工挣的,大头却是由李乐出资。 经历过生死之后,舒旭晖开始相信报应,先是和弟弟抱头痛哭了一场,继而请李乐以及工作人员进来。 李乐坐在病床边,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就不用兜圈子了,当初那件G牌礼服,是你亲手交给我们工作室实习生的吧?” 舒旭晖难堪地低下头,在生病与羞愧的双重作用下,说话声音都含糊不清:“对不起……” “我不接受任何轻飘飘的道歉。”李乐的态度很明确,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就做点实事弥补吧。” “我想你知道我所指的事情——因为你们,我在时尚圈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几乎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欺诈犯。” 舒旭晖自知做错事,唯有低头认嘲:“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但上司的直接示意我违抗不了……我保证,只要你需要,我会尽力弥补你的损失。” 李乐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对他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李乐说完话,工作室公关经理直接拿方案给他看:“希望你配合我们澄清假礼服的事情,拿出有力证据回击林泽。” 舒旭晖愿意配合澄清工作,却无法拿出有力证据:“指使我做这件事的吴经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都是口头命令。至于山寨礼服,是他从后备箱拿出来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来源更是查不到。” 仿制国际大牌当季爆款的小作坊,国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想从假礼服的来源查起,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外面的舆论对李乐步步紧逼。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拿出证据回击林泽,稳住人心,才有可能扳回一局。 李乐当机立断:“不用查来源了,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曾在B.O.C集团子公司就职的东西吗?” 舒旭明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还真有一样东西!工作牌……我离职的时候,带走了工作牌做纪念。” “很好。”李乐转而对舒旭明说,“小舒,麻烦你回家一趟,找给我们。” 桐哥赶忙问李乐:“你想到了什么主意?” 李乐回答:“时间紧迫,暂时来不及排查礼服来源了。我的想法是,让舒旭晖直接在网络上公开爆料,再附上工作牌自证身份,先把舆论风向带回来。” 桐哥不禁亮出大拇指:“小子,你还真机灵。” 公关经理表示:“目前只有先这样了,但我们还是要继续想办法追查礼服来源。否则,这件事永远不可能澄清。” 事情在不断地发酵,正是舆论风向定生死的关键时刻。如果现在连打平一局的手段都没有,那么他们真是从头开始就一败涂地了。 事情就此紧锣密鼓地展开,当日晚上9点整,第一波反击丿战正式打响。 某个微博小号自称B.O.C集团旗下代理公司前员工,洋洋洒洒写了千字小论文,为李乐鸣冤。 其中,关键性的某一段是这样表述的: “我的部门经理吴先生,曾以‘总公司某高层不喜欢该艺人’为借口,拒绝批准借用G牌礼服的手续。我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该L姓小鲜肉会另找代理公司租借其他礼服。” “谁知,吴经理告知我,先不要回绝工作室,因为该艺人在当地有些背景,不能轻易得罪。当晚,他从后备箱拿出另一件一模一样的‘G牌礼服’交给我,除此之外,还谈过辞退补偿。” “当时,由于弟弟考入艺术类大学,急需学费,我行差踏错,最终做出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由于我的过失,对无辜的人带来巨大的伤害,造成了无可估量的损失。在此,我必须对L姓小鲜肉表示深深的歉意。” 声明的下面,还附上图片若干,其中,有马赛克姓名之后的工作牌和劳动合同。 这封道歉信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关键字包含“B.O.C集团旗下代理公司”、“集团某高层”、“G牌礼服”、“L姓小鲜肉”等等,答案昭然若揭。 一时之间,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奢侈品代理公司借山寨衣服给艺人穿,自砸招牌的同时,必然引起恐慌。 用涌进评论区的别家粉的话来说,那就是:“谁知道这事情,以后会不会落在我家哥哥姐姐身上?代理方想害人的话,简直防不胜防,太恐怖了!” “天哪,震惊到说不出话,太恐怖了!” “这件事要是真的,以后谁还敢跟他们家做业务,这特么的就是欺诈!” “B.O.C旗下的代理公司真有这个人吗?我不敢跟风嘲,怕打脸。” “真的有这个员工,人家还曾经是十佳员工,官网有记录。” “我去看过了,照片对得上,业务部门也和爆料一致。” “卧槽,居然是真的!” “所以,LL走红毯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的是山寨。” “假的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明星穿过多少大牌,衣服变假货,看不出来也能摸出来吧。” “上面的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知道A货高仿能仿到什么程度吗?” “我来补一句吧,高仿礼服不知道,高仿包不说走线什么的小儿科,刻字都能给你刻一毛一样的。” “卧槽,太恐怖了!人家明星团队又不是干奢侈品鉴定的,能看出来就怪了……” “只有我不知道上面在说什么吗?LL是谁,求解码。” “村网通哭了,我也不知道,求个一节课没落下的课代表。” “我来告诉你们吧,LL是李乐,某高层是林泽,代理公司借的是高奢G牌礼服。如果还是不明白,请善用论坛搜索,就搜去年夏天李乐穿假礼服走红毯的帖子。” “感谢楼上科普,这就飞奔去看。” “我觉得,这件事B.O.C必须要给一个说法。” “这件事最奇幻的地方,就在于林泽一个顶级高富帅,跟戏子叫什么劲?” “精神富豪又出动了,好好端端的艺人你叫人家‘戏子’?戏你ma呢?” “联系昨天李乐大闹订婚酒会的新闻,答案还不明确吗——你们的顶级高富帅才是男小三。” “这么看来,李乐才是最倒霉的人吧……又是被人挖墙脚,又是被人打击事业。” “有句讲句,B.O.C集团也挺惨的,股价跌破1美元。” “这么看,估计那位高富帅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那是,情债闹的公司亏损,董事会能放过他?” …… …… 舆论风暴再度席卷而来,吃瓜群众们以瓜多不嫌撑的态度到处撒欢,论坛服务器一度承受不住搜索量,彻底瘫痪。 半小时后,李乐工作室转载道舒旭晖的歉信。 李乐本人亲自下场点赞,并表示:“黑的白不了,白的也永远不可能被抹黑。真相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正主下场说话,无异于亲自证明这封道歉信所说为真。躺平认嘲两三天的可乐粉们,彻底疯了,带图带文发起反攻。 这一夜,随便打开一个娱乐论坛,凡是首页,必须飘满“李乐”两个字。很多真路人吐槽,几乎要不认识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就在舆论倒向李乐一方的时候,B.O.C股价又跌了一回,林泽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除了市值蒸发所带来的利益损失,他还面临着董事会施压、品牌方问责等一系列重大危机。 在这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仍是孟溪:“好在现在李乐的人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公关成‘前员工污蔑公司’。而李乐,是收买并指使他人其造谣的人。” 当然,这也是林泽所想到的方案:“我们的想法再一次不谋而合。” 孟溪露出几许笑容:“都是林先生教的好。” 即使事情闹到这一步,林泽也没有怕过。他的心理素质远非常人能比:“通知公关部立刻着手处理,让他们配合明天即将播出的节目,引导舆论攻击李乐造谣。” 孟溪最喜欢看见林先生胜券在握的模样:“那个访谈做的很不错,成片我已经审过,绝对能帮林先生树立正面形象。” 林泽则说:“我的形象倒是其次,主要是集团声誉不能受影响。” 更晚些时候,林泽开过一场视频会,暂时安抚好G牌品牌方,声称一切都是李乐造谣。 孟溪送来明天的会议安排,又对林泽耳语:“林先生,萧弋云那边怎么办?” 提起萧弋云,林泽便锁起眉宇:“还是不吃不喝吗?” 孟溪回答:“打过两次营养针,护工强行喂过几次水。” 林泽冷哼,打开文件夹继续办公:“你去告诉他,如果明天的表现依旧不能让我满意,就做好上鼻饲管的的准备。” 孟溪暗自挑眉,眸光中流露几许得意:“好的,林先生。” 这才是对待玩物的态度,听话便宠着,不听话就教训。买戒指、走红毯、订婚……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这么做。 好在林先生及时悟过来,也算为时不晚。 孟溪得到了林泽“圣旨”,再次面对萧弋云时,用“趾高气昂”来形容也不为过。 萧弋云的双腕都上了约束带,分别被禁锢在床头两侧,手腕上都磨出血痕。他倚坐在床头,防备而憎恨地看着孟溪。 孟溪故意流露出同情的神情,却不是大发慈悲,而是借机嘲讽:“后天会有人帮你穿鼻饲管,记得享受最后一个明天。” 萧弋云知道自己身处地狱,便用看恶鬼般的眼神看着孟溪:“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不再找机会害死我呢?或者,多给我一个自丿杀的机会。” 孟溪忍不住嘲讽他的天真:“我改变主意了,我也希望你活着。你活在噩梦里,做个疯子,被林先生当成玩物,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林先生不爱你,我就没有任何理由逼死你。” 萧弋云冲他嘶吼着,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唇上,落下一注鲜红:“你帮林泽作恶,迟早会有报应的!你们都会有报应的,你们这群怪物!” 孟溪冷笑着走上前去,反手就是一巴掌。他的手背甩在萧弋云脸上。因为太用力,指骨都在发麻。 孟溪一边揉骨节,一边垂眼睥着他:“注意你的措辞。” 这一甩太用力,萧弋云被打的整张脸都偏向一旁,眼前全黑好几秒,头昏脑涨。可他却吃吃地笑了,边笑便说:“还说你们不是怪物……你们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你们的情感都是如此畸形,几乎不懂正常人的感情,真是可怜又可恨!” “闭嘴。”孟溪的心被针扎了一般,或许是出于逃避,他再度抬手,妄图以暴力止住萧弋云的话。 孟溪突然觉得,被李乐暴揍的仇,在萧弋云身上讨回来也很划算。 幸而这一巴掌落下去前,护工推开了门:“孟先生,你在干什么!” 护工见孟溪高抬着手,俨然甩耳光的动作,惊叫着制止:“你怎么能虐丿待病人?” 孟溪收回手,转身离开前,还对护工说:“还想继续呆在这里拿高薪,就把嘴闭紧了。如果让林先生知道一个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丢工作。” 护工瞪着他,直到这家伙走远了,才满含鄙视地“呸”了一声:“虐丿待病人还有理了?算了,不与傻X争长短。” 再看萧弋云,状况很凄惨,嘴角挂着一道血痕,眼睛也在充血。 护工连忙带来冰袋为他冷敷,又送来一杯淡盐水:“喝吧。” 萧弋云撇开脸,一口都不肯碰。 护工劝说道:“林先生已经发话了,如果明天你依旧不吃不喝,后天就得穿鼻饲管。” 萧弋云依旧没有反应,但不可否认,他的心里是惧怕的。颗他已经没有力气反应,脑海只剩一片空白。 “鼻饲管你知道吗?就是半米多长的硅橡胶管子,从鼻孔穿过喉咙,送到食道,最终插丿到胃里。” “以后吃饭喝水,都只能靠这根半米多长的细管子,你想想,多恐怖啊。” “我跟你说个案例吧,我以前在疗养院工作的时候,帮人上过鼻饲。病人那叫一个生不如死啊,生活质量全无……” 护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怎么夸张怎么说,怎么恐怖怎么说,试图劝说萧弋云配合。 然而,萧弋云只是垂着眼,一个字都不说。 护工没有放弃,换个说法继续劝:“再说了,你也得想想爱人吧!” “那么优秀专情的一个人,你舍得丢开?” 爱人……萧弋云眼帘微颤着,忽然被水光朦胧了视线。 是啊,他还有爱人——那个人,就像照进深渊的一缕光。 萧弋云启唇,无声叹息间,眼下便有了泪痕。他的睫毛湿漉漉的,如一只颤抖的蝴蝶,被雨水淋湿了翅膀。 就在护工唉声叹气,以为白费口舌的时候,萧弋云喝进了今天第一口水。 护工当场松一口气,笑着说:“这就对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绝食多痛苦!” 痛苦? 身处噩梦中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痛苦的。 他只是尽己所能地活着,期盼着噩梦消散的那一天到来。 当林泽得知萧弋云开始主动喝水,表情终于缓和。 护工瞥了一眼孟溪,刚要说什么,就被眼神逼退。他只有换了个话题说道:“病人是情绪不稳定,除了需要医生,也不能再受刺激。” 林泽点头示意知晓,对孟溪说:“拨个电话给乔语,预约他上门看诊。” 孟溪离开前,又朝护工冷眼一看,满含警告的意味。 第83章 扳倒林泽倒计时 舆论在不停地反转, 先是几大娱乐业公司发出联合声明, 宣布一起封杀李乐。再是空降证人为李乐喊冤。紧接着, 又有人指责该证人收钱办事, 扭曲事实污蔑B.O.C集团。 第二天,随着山楂台综艺《他的下午茶》的播出,舆论又化成利剑, 刺向李乐一方。 在这宗综艺里,节目组上门采访顶级高富帅林泽, 拍摄属于他的一个下午时光。 视频里,青年才俊的混血富豪坐在会客室里,彬彬有礼地接受采访。他谈吐文雅,言之有物, 满足了普罗大众对权贵家优质公子的想象。 第二场,则是在他的书房里拍摄的。书架上放满各种藏书, 不少都是精装绝版,装饰柜里则放着各种奖杯和奖牌。而林泽则在处理公司事务, 看起来绝对是个大忙人。 最后一场就到了花园, 下午茶时间, 更能展示这位顶级高富帅的英俊与优雅——茶壶怎么拿, 点心按什么次序品尝都有说法。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似乎有装X之嫌, 但由这一位身亲自上阵介绍,便毫无违和感。 他英俊而矜贵,含蓄又文雅, 和大家印象中大腹便便的富豪权贵很不一样。再者,他无是论学识还是工作能力,都称得上傲人,与刻板印象中混日子的二世祖截然不同。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公众面前,博得好感简直易如反掌。 一时之间,八卦群众和吃瓜路人炸开了花,很多人就差跪着喊老公。 当他们知道林泽不用微博,不玩推特,ins也常年不更的时候,失望地冲到B.O.C集团官方号下表示,希望林总裁开个社交账号。 啧,这场面,这待遇,这流量,称得上堪比一线顶流巨星。 “是真帅!是真的帅!” “这宽肩窄腰大长腿,这浓眉大眼高鼻梁,这头发丝儿都贵气逼人!” “上面舔的姿势很清奇……多少钱,带带我。” “人家看见顶级高富帅感叹一下怎么了?上面嘲舔的,怕不是疯狗可乐粉?” “林总,我叫你一声老公,你敢答应吗?” “哈哈哈,姐妹你矜持一点儿,人家订婚了。重点还是,订婚对象是个男的!” “重点中的重点是,那男的是李乐的前男友。” “你们看看,就这样清清白白一高富帅,怎么可能挖人墙角?” “就是,这种优质富豪身边会缺人吗?” “通常来说,混娱乐圈的私生活都比较烂。” “权贵家庭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基本都拥有高学历高素质。” “李乐就一个表演类本科出来的,高考多少分不用我说了吧?” “上面的怎么学历歧视?高考分数能代表文化和素质吗?” “就是就是,术业有专攻,我还说这位高富帅不会拍戏、不会唱跳呢!” “菇凉,你怕不是在搞笑???” “给你们乐乐小哥哥留点脸成吗?他拿什么跟人家比?唱跳rap小魔尊?” “狗三还说人家构陷他呢!我就问问,是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不刺激,还是高级下午茶不好喝?人家哪有闲工夫给他送山寨礼服?” “讲真,我要是那位前男友,我也选高富帅。” “选高富帅+1” “天哪,霸总本总,我爱霸总!” “霸总高富帅固然是顶级配置,但是没有心机和手段,实在没胆子往前冲。小鲜肉就不一样了,年轻热情又多金,还没有豪门的糟心事儿。要是我的话,我选小鲜肉!” “我也觉得小鲜肉好,主要是我吃李乐那种类型,欣赏不来混血脸。” “这位高富帅五官太浓烈了,让我觉得不舒服,有压迫感。” “不是,上面的几个在选妃呢?几个菜呀,你们就醉成这样?” “我们就不能脑补一下偶像剧情节吗?讨厌~” “实名羡慕前男友男士,这是修了几辈子福,才能左手一只小狼狗,右手一个高富帅。” 这群人七嘴八舌聊起来,除了跪舔顶级高富帅,就是八卦李乐、萧弋云,以及林泽的三角关系。最后,他们还要顺带嘲讽一波,连番说李乐不自量力。 不可否认,这个节目效果惊人,成功为林泽洗白。 现在这年头,大家都喜欢完美人设——英俊多金,文雅矜贵,聪慧勤勉……在这档节目里,林泽被塑造成所有人心目中的人生赢家的模样。 由于林泽过于出众,与普罗大众之中隔着一条鸿沟,所以很容易激发“墓强效应”。 看客们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却因为拜倒在他的光环下,反倒没有一人质疑人品。 李乐等人好不容易扳平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舆论就像天平,倾向林泽的同时,便开始变得对他们不利。 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用最快速度找到山寨礼服的来源,才有希望挽回声誉。 舒旭晖从昏迷中醒来后,曾多次联络曾经的上司吴经理。 然而,早已得到封口费并改行的吴经理拒绝配合,被磨的没了耐心就直接撂丑话:“这件事哪轮得到你来逞英雄?” 说完,那人直接掐断电话。在此之后,舒旭晖每拨一次电话,就被掐断一次,最后惨遭拉黑。 至此,前经理的那条线彻底断了,舒旭晖也没办法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事情一度陷入低谷,谩骂李乐的人直接冲到了他代言产品的官网,直接表示:“不换代言人就抵制你们的品牌,坚决不花钱买。” 当然,这里面有林泽出的一份力。他架起火堆,点上第一柴火,让不明真相的大众们化身烈焰,誓要将李乐焚成灰烬。 很快,桐哥接到电话,才聊几句,便满头冒冷汗:“解约?我们是多年合作的老朋友,怎么能说解约就解约?” 电话那头,接洽的工作人员委婉地表达难处:“对不起,最近闹出的事情您看也看见了,我们也很难办啊。” 桐哥还想再做挽留:“那些事情都是污蔑,我们团队正在想办法澄清,请务必再多给几天时间。” 然而,那人却说:“我们公司的品牌形象都因此受损,近两天的业绩下滑得厉害,也请你们换位思考吧。” 说到最后,品牌方的心意没有丝毫动摇,甚至提出倒贴违约金解约,也好及时止损。 紧接着,李乐的电视剧资源也丢了,因为投资方正是领头发布封杀声明的几家公司之一。投资方说了,决不启用任何劣迹艺人。 一个小时内,李乐先掉代言再丢男主。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有预谋的精准打击。相信用不了多久,李乐就将沦为劣迹艺人,在娱乐圈销声匿迹。 遇上这种大事,别说亲爹,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不了儿子了。 李乐被逼到绝境,反倒冷静下来,一切焦躁、暴怒都烟消云散。 看着来回踱步的桐哥,以及哭丧着脸的舒旭明,正主李乐反倒显现出置身事外的冷静。他突然问:“小舒,你哥的工作牌是在哪里找到的?” 舒旭明起初不明所以:“在我家里的一个纸箱里,那里面都是我哥从办公室整理回来的东西……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乐拿起车钥匙就拽着舒旭明冲出医院:“一起去找,说不定能翻到什么。” 舒旭明连忙跟上:“好嘞!” 然而,就在他们拉拉扯扯往地下车库走的时候,有人悄悄举起手机,连拍数张照片。 半小时后,名为#李乐另结新欢#的话题空降热搜,直攀榜首。 前男友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这便又曝出新欢,无异于将李乐往悬崖边又推了一把。 无数人涌进来谩骂,看这架势,恨不得逼得李乐自尽谢罪: “这个李乐看起来是阳光积极小鲜肉,怎么私生活如此混乱不堪?” “新男友和前男友有点像,不过比不上前男友。” “爱而不得,从此以后,我所遇到的每个人是你的倒影。狗头.GIF” “这就很恶心了,都各自另结新欢了,还把人家的订婚酒会砸了。” “不懂就问,砸人家订婚宴算不算寻衅滋事?可以让他坐牢的吧?” “这种人就该坐牢改造!” “李乐算不算反社丿会人格啊?明明都有新欢了,还不肯放过旧爱,执念深的令人可怕。” “不是,我就想问问,这种法制咖什么时候糊?” “叫他狗三未免太粗俗,显得咱们网友没问话,不如赐名李必糊,可好?” “上面惊现dai文学家!” …… …… 诸如“私生活混乱”、“人品卑劣”、“前男友鞋下的口香糖”之类的话,一遍又一遍地轮。 甚至有人直接艾特李乐官博问:今天你怎么还不糊? 李家父母实在气不过,联系网站撤热搜,却被告知有人用更高价置顶该话题。 即使网站的工作人员不说,他们也能猜到,幕后推手正是林泽。看来这一回,林泽是下定决心要把李乐赶尽杀绝。 李乐接到父母的电话之后,才晓得自己和舒旭明在地下停车场被人偷拍了。 偷拍的照片很有水平,故意借角度搞暧昧,显得他和小舒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事实上,他们只是单纯地拉扯了一番。 “□□妈的林泽!” 巨大的压力下,李乐终于爆发,不断口吐芬芳。 不过,他也只是咬牙骂了一通,但基本的冷静和理智还能没有离家出走。 舒旭明可就不一样了,期期艾艾地问:“乐哥,我这算是火了吗?” 李乐挑眉:“如果你喜欢黑红的话……” 舒旭明立刻翻出口罩戴在脸上:“不喜欢,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可不想出门被人追着打!” 李乐抬手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胆子还没脑洞大,不想被追着揍就赶紧找线索。” 他们将舒旭晖从办公室整理回来的私人物品全都拿出来,纸箱里装着工作服、笔记本、小盆栽。 李乐敢保证,自己没放过一个细节。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根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失望地坐在地板上,揉乱了头发:“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舒旭明又翻了一遭,苦着脸点点头,看起来比李乐还绝望:“这可怎么办?” 如果拿不到证据,林泽会像碾蚂蚁一样碾死他们。 李乐心里憋着一把火,一脚踹翻了纸箱。一瞬间,东西稀里哗啦翻的满地都是。、 李乐余光一瞥,忽然发现一个纸团:“这是什么?” 舒旭明捡起来递给他:“大概是废纸吧,不小心夹带回来的。” “不对……”李乐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团仔细查看,片刻之后,蓦然流露出喜色:“是发货清单!” “发货清单?!”舒旭明凑上去一看,顿时一扫愁容,笑逐颜开,“太好了,咱们算是找到物证了!” “真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上天有好生之德,好人有好报……” 李乐被他吵的不耐烦,低吼一声:“闭嘴!” 舒旭明一噎,慌忙捂嘴,脸上委屈巴巴:“我这一激动就废话啰嗦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李乐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山寨礼服的发货清单。从单据上的文字来看,生产厂家是来自某服装产地的高仿户,而且形成了产业链。 山寨的G牌西装三件套,每一样都在清单上详细标注品名和规格。最为关键是,纸上盖着厂家发货章。 或许,当初的舒旭晖拿到假礼服之后,便把厂家放在衣服包装袋里的发货清单随手一丢,夹在了什么不起眼的地方。后来,随着他的离职,这张单据又被带了回家,一直藏在纸箱的最下面。 李乐握着早已皱巴巴的单据,百感交集。冥冥之中,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他,才让最有力的证据保留至今。 他们拿着单据与公关经理汇合,讨论完紧急方案后,选择直接联系相熟的自媒体公开真相 当天,一篇《我们至今仍不知有多少谎言》的帖子,空降流量最大的娱乐八卦论坛。 在该贴中,有舒旭晖提供的工作牌照片,还有李乐翻到的假礼服的发货单贴图。 这个发货清单相当正规,除了应有厂家,还详细标注着礼服的名称、尺码、所属系列等。至于备注上,写的则是按照客户定制要求,贴高奢G牌商标。在清单的右下角,还盖有该厂家的发货章。 用广大吃瓜网友的话来说:“这东西哪是石锤,简直就是铁锤、金刚锤!” 再联系昨天的爆料,前员工称“某高层”不喜欢L姓小鲜肉,故意设局陷害。这桩为时半年的疑案,终于揭开面纱的一角。 奢侈品代理公司的高层人员不喜欢李乐,授意员工用山寨礼服借给艺人,毁坏人家名声。事后,代理方高层倒打一耙,不仅撸掉人家全部高奢代言,还联手时尚圈、娱乐圈封杀受害者。 这背后的事情被人操纵着推进,每一步都算的恰到好处——封口费、辞退补贴、竞业限制条款。三样措施加起来恩威并施,足见得幕后策划者的心思有多么缜密。 石锤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圈子都为之震惊。 如果开了这个先例,那么从今往后,只要艺人与代理方有龃龉,就有可能毫无察觉地穿山寨走红毯,然后被撸掉所有资源。 代理方想陷害一个艺人,实在易如反掌。 一时之间,除了七嘴八舌的吃瓜群众,娱乐圈里的从业者没有一个敢轻易站队。 用某些投机主义者的话来说,现在的状况就是——一边是祖孙三代扎根娱乐圈的李家,一边是手握顶级资源的富豪,还真不好站队。 只有等一方彻底倒台,他们才会迅速划分出敌我阵营。 但无论怎么样,拿到单据就是拿到物证,桐哥颇为欣慰地说:“这也是咱们家小祖宗路不该绝,兜兜转转一大圈,居然救了关键证人一命。” 李乐却高兴不起来:“想扳倒林泽,光靠澄清山寨礼服事件根本不够。” 桐哥安慰他:“B.O.C的企业信誉都被林泽搞臭了,股价掉的惨不忍睹。我还听朋友说,好几家公司都不跟他们做生意了。等到B.O.C垮台,就没有他林泽的立足之地了。” 李乐所想的,更多是萧弋云的安全:“林泽是疯狗,跟他纠缠下去根本没有好处,得想办法彻底扳倒他,越快越好。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带萧弋云回家。” 桐哥搂着小弟弟肩膀,给他加油鼓气:“我们都在想办法,相信用不了多久,萧老师就能摆脱那家伙。”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李乐的电话铃声响起,是魏北川。 魏北川没有兜圈子,电话接通的瞬间,直接说道:“你晒出的证据,我看见了。” 李乐本不在乎他信不信自己的话,但现在不同了,有件事只有魏北川能帮忙:“重点不是看见与否,而是你相信与否。” 魏北川曾错怪李乐,现在难免有些理亏:“认证物证都有了,我不得不信。真没想到,林泽居然表里不一。” 李乐不禁嗤笑他的天真:“像这样的人,只会展示出他想给你们看的一面。魏北川,你不要天真了,哪个富豪权贵不是戴着面具过生活?” 魏北川也是讲道理的人,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便当场道歉:“对不起,这回是我错怪你了。” 李乐正等着他这句话,随即表示:“我更喜欢用行动来道歉的人。” 魏北川试探着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李乐纠正他的措辞:“不是为我做什么,是为萧弋云。” 听到“萧弋云”三个字,魏北川愈发不能推辞:“你说吧。” 李乐眸光一凛,冷声说道:“把你在别墅里拍到的视频公布出来。” 魏北川迟疑了:“你的影响力更大,你也有视频,为什么不自己做?” 李乐坦言:“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和林泽有过节。要是这个视频我来发,会被林泽的人反咬一口。” 也是,小视频里只有萧弋云和一名清洁工、一名护工,可没见林泽的影子。 如果由李乐公布,林泽完全可以颠倒黑白,说成这是萧弋云与李乐交往期间发生的事情。而李乐竟将录像用来泼脏水,污蔑“无辜”的林总。 魏北川恍然大悟:“没想到,你看起来是个混球二世祖,实际还上挺有脑子的。” 李乐没好气地回怼:“臆测他人不是美德。” 魏北川没有反驳,只说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在魏北川挂断电话之前,李乐忽然说:“等等,你有没有想好,这段视频该发哪里,又该怎么发?” 魏北川一愣:“你说。” 第84章 林泽仰卧起坐 外面闹出一片腥风血雨, 但萧弋云一无所知。 他的双腕曾被绑在床架两侧, 因为剧烈地挣扎过, 都被约束带磨出血痕。 林泽用药棉为他擦拭伤痕, 柔声提醒:“会有些疼。” 萧弋云没有回应他,只是等到酒精刺痛皮肤,才本能地颤了颤。 林泽原本也没有指望他能给点反应, 继续自说自话:“今年下半年,我们办婚礼。” 恰好这时候, 护工来送饭。林泽接来手中,亲手喂到萧弋云唇边:“等现在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好好过下去。” 听到这一席话,萧弋云终归有了一点反应。他用力推开林泽, 毫不掩饰憎恶:“谁想和你在一起……你这个怪物!” 勺子里的汤水洒出来,溅到了萧弋云脸上, 也落在了林泽衣服上。 林泽用纸巾替萧弋云擦脸,又用指腹摩挲他的脸颊:“跟我在一起, 就让你这么厌恶吗?” 萧弋云没有回答, 但俨然默认。 “林先生, 出事了。” 孟溪一推门, 正好看见林泽的暧昧举动,不禁愣了一愣, 眼神也变得晦暗。 林泽没有转身看他一眼,只是口头问:“怎么了?” 孟溪瞧着萧弋云,有意无意地加重语气:“是关于李乐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 萧弋云和林泽同时变了神情。不同的是,萧弋云担忧,林泽不悦。 林泽回眼望向孟溪,冷眼一睥:“出去再说。” 说话间,孟溪朝萧弋云递去一记耐人寻味的眼神,俨然是故意的。 林泽知道他的心思,冷声提醒:“孟溪,注意分寸。” 孟溪收回目光,对林泽笑道:“我是想告诉萧先生,乔医生来了,正在会客室。” 林泽嘱咐护工:“让他直接来这里。” 萧弋云静静地倚坐在床上,连乔语来了都没有理睬。 谁都知道那是一场订婚酒会,乔语也知道,唯独他这个被订婚的人一无所知。 一场订婚宴后,披着人皮的牛鬼蛇神齐亮相。讽刺的是,他天真到以为乔语真的会帮自己。 乔语赶走了护工,说是要与萧弋云一对一谈心。 等到护工走后,他才对萧弋云说:“我给你带来了一样特效药。” 对此,萧弋云只是缓缓看向他,流露出一抹讥笑的意味——精神疾病哪有特效药? 乔语见他不信,也不急着反驳,反而警惕地望向卧室门口。确认过大门紧闭、门外没人后,他才对萧弋云说:“你看看这个——” 说话间,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纸质证明书,放在萧弋云的床边。 萧弋云惊愕地拿到手里,转瞬间,眼中都有了水光:“精、精神诊断书!” 这是一份全新的精神诊断书,能够证明他的疾病已经痊愈。萧弋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定是李乐……是他从乔语手里拿到了证明书。可是,为了得到这一纸证明,李乐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小声一点,别把人过招来。”乔语凑到萧弋云身旁,压低声音说话,“这是一份能证明你已经恢复正常的诊断书,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萧弋云百感交集,攥紧了手掌,捏皱了这一纸证明:“再也不用被怪物控制了……” 他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了,久到几乎忘记“活着”的滋味。 不知不觉间,眼泪落在证明书上,晕开点点水痕。 乔语见他落泪,心里实在不好受:“这份诊断书只是复印件,正本我已经交给李乐。你看完之后,我还得收回,不能被林泽发现。” “我们会找机会接你走,彻底离开这里。李乐在策划一件大事,他想彻底扳倒林泽。” “你要知道,所有人都没有放弃过你。李乐为了从我手里拿到证明书,人力财力关系网……能用的手段就都用上了。所以,你也不能自暴自弃。”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希望,萧弋云晦暗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许神采:“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没有放弃过,我才坚持到了今天。” “我想活着摆脱林泽,也想活着和李乐回家。” 乔语叹了一口气,又对萧弋云说:“我该与你说一句抱歉。事情之所以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也有责任。” 乔语想着,自己的同情心和愧疚心并不廉价。 李乐给那份让利合同,并不比林泽开出的价格优惠。他选择同李乐合作,一部分是对萧弋云的愧疚,一部分则是出于对李苔的喜欢,以及对林泽所作所为的不认同。 === 就在萧弋云看见希望的时候,林泽终于尝到摔跟头的滋味。 先有前员工揭秘假礼服,再有一张发货清单补充证明所言非虚。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他根本无法抵赖。 G牌品牌方几乎打爆孟溪的电话,要求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与此同时,公司内部也与林泽施压,要求他尽快解决信誉危机。 林泽的心理素质远非常人能比,即便内忧外患,也能保持镇静自若。网上的质疑与谩骂他一个字也不看,公司的内部施压他也不作回应。 林泽关闭网络新闻页面,冷笑着说:“光凭一张工作牌、一纸清单就想翻身,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孟溪知道,林泽一定有了新主意:“林先生的意思是——” 林泽说:“我们不用正面回应,让公关部对外表示,有人盗用曾经就职于本公司职员的工作牌,故意造谣抹黑。再来,对外宣称公司正在核实传言中的事件,将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严肃自查。” 面对质疑,首先得摆正态度,给大众留下良好的印象。 林泽思索片刻,提醒孟溪:“至于那个给李乐作证的人,送他一些善意的提醒吧。” 只见孟溪莞尔一笑,拿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林泽:“我又与林先生想到一起了,这是那个人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林泽随手翻了两页,继而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孟溪的林泽一手教出来的人,深谙林泽的行事方法。翌日,他就给舒旭晖送去一份“大礼”。 B.O.C集团官方贴出律师函扫描件,明确表示,将与“造谣者”对簿公堂。 然而,林泽终究是低估了舒旭晖。 俗话说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人一旦自知走投无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舒旭晖主动登录直播平台,真人露脸爆料山寨礼服事件始末。不光如此,他还将曾经就职的子公司某些灰色收入都公之于众。 这件事可不是李乐及其团队策划的,看见直播的时候,他们也大吃一惊。 看来,林泽算盘打错了,一封律师函直接将矛盾激化。 林泽及其背后的势力太过强大,有能力扭曲是非黑白,让舒旭晖坐牢。舒旭晖自知大难临头,只能用尽一切办法反击。 在所有办法中,把事情闹大,引起公众关注,是性价比最高的选项。 视频里,舒旭晖头上绷带未拆,看起来凄凄惨惨。但他的眼神不躲不闪,无比坚定。 他手持曾经的工作牌,正对手机摄像头说道:“我是舒旭晖本人,我能对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负法律责任。” “关于山寨G牌礼服,我曾经的上司吴经理亲口说过,是因为‘集团某高层’不喜欢李乐,所以要搞他一回。” “我并不知道所谓的‘某高层’究竟是谁,前上司也没有指名道姓过,希望大家不要追问,我也不想多收一封律师函。” “关于对李乐老师造成的损失,我愿意从辟谣开始尽力弥补。” 李乐看见直播的时候,就知道这一仗稳胜不败。 他几乎能想象到,现在的林泽一定仍戴着平静深沉的面具,试图掩盖住内心的暴怒。李乐敢保证,林泽这辈子从没跌过这么大的跟头。 这场惊天巨瓜引来无数人,弹幕刷的密密麻麻连城一片,八卦群众和各路粉黑旗下场: “希望B.O.C正面回应,不要只会发律师函。” “人证物证具在,乐乐是被冤枉的!” “‘某高层’看来就是前不久订婚宴被砸了的那位了吧?” “肯定就是他!难怪李乐去砸订婚宴,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栽赃陷害的勾当!” “可是再怎么闹,也不能当众砸人家订婚宴吧?” “前面的圣母我就问你,如果是你先被陷害,又被抢男友,还高调秀恩爱,你气不气?” “太可怕了……我的天,真的太可怕了……” “代理公司这么玩,不是自砸招牌吗?” “就是,以后谁还敢跟他家做生意?” “强烈建议所有高奢品牌都远离这家骗子公司,行业内自发抵制。” “天哪,我可不希望的家小哥哥跟他们扯上关系,太容易被捅刀子了。” “这事情做的太绝了,要不是李乐背景深+命硬,估计都挺不过来。” “我就弱弱问一句,B.O.C的股价还有得救吗?” “没得救了,本资深股民已经躺平。” “除非他们能公关成功……不过照目前的状态来看,估计很难了。” “哭了,我真哭了。” “清清白白的富家公子or名媛他们不香吗,林泽为什么非要跟明星抢男人?” “拥有一个如此不靠谱的董事,我估计B.O.C集团想shi的心都有了。” “谁知道呢,犯贱呗~” 直播视频迅速引发事端发酵,B.O.C信誉值断崖式下跌。 与此同时,李乐团队趁机卖惨,公然痛斥代理方下黑手抹黑艺人。他们表示已在收集证据,大家法上庭见。 李乐个人微博还转载了直播视频录屏,并配字说:“真相虽迟但到。” 舆论已经一边倒地要求B.O.C给一个说法,据说当天下午,许多媒体就赶往B.O.C总部大楼蹲点。 然而,当事人林泽并未露脸,B.O.C方面也拒绝做出任何回应。 对李乐来说,情势一片大好,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也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救出萧弋云。 李乐拿出乔语送来的精神诊断书,上面明明确确写着,病患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正常。 李乐看着这张证明,百感交集。 困住萧弋云脚步的枷锁终于断裂,而想救他的人也不用再畏首畏尾。 李乐沉思良久后,主动拨通魏北川的电话:“还记得我们说过的事情吗?” 魏北川早已下定决心:“记得,我绝对说做到。” 李乐握着手机,下定了某种决心:“记得就好,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见那段录像。” ——能否扳倒林泽,就在此一举了。 === 直播事件之后,林泽就知道,这件事无可抵赖了。 该死的李乐找到了关键性证据,证人也愿意站在他那一边。 不过,林泽不会认错,更不能道歉。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B.O.C集团的形象与决策,绝不能栽在这件事情上。 现如今,只有暂且承认事情是公司的错误。至于策划阴谋的人是谁,只要不是决策层的任何一个人,事端就不会扩大。 尽管怒不可遏,林泽依旧冷静得很,时刻保持着应有的理智:“舒旭晖的前上司是谁?” 孟溪早就查过,旋即回答:“是个姓吴的中年男人,在子公司干到中层领导职位。目前,此人已经离职,曾拿过一笔封口费。” 林泽对这些不敢兴趣,意味深长地问:“你应该也查到些其他事情吧?” “什么都瞒不过林先生。”孟溪跟了林泽这么多年,早成为他的影子,“这位吴经理在岗时,报销单据存在问题,金额还不小呢。” 林泽勾了勾唇,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达到量刑标准了?” 孟溪点头:“当然。” 就此,山寨礼服事件只爆发了一夜,翌日早晨,便有人主动出来背锅。 当然,背锅人并不是林泽,而是舒旭晖的前上司——那位亲手将山寨的G牌礼服交给他的吴姓经理。 这位吴经理挂着黑眼圈露脸,有着人到中年特有的油腻和怯懦。 他现身在B.O.C总部,面对媒体递来的话题时,面容极为惨淡,嘴角由始至终下撇。因为一夜没睡,焦虑和憔悴显得他头顶的头发愈发稀疏。 面对记者们的提问,他只是反复强调,没有什么所谓的“集团某高层”,一切都是自己为了威逼利诱下属而胡编乱造。 至于为什么要给李乐送山寨礼服? 他的回答是:“这名小鲜肉很嚣张,曾得罪过我朋友的朋友。于是,我自作主张,想搞臭他的名声。” “这一系列事情都与公司高层无关,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这件事情里,我要对曾经就职的公司道歉,对被我伤害的李乐老师道歉。” 吴经理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只字不提林泽。 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这整件事情里,充其量只算得上其中一环而已,真正的策划者另有其人。但只要B.O.C集团不倒台,这位幕后之人就不可能浮出水面。 个人的力量在一整个利益集团面前,是如此渺小,简直谈得上微不足道。 李乐自然不认可这种调查结果,但也明白,再深入查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李乐只是这么说:“真相也许远非如此,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背后还藏有多少隐情。” “但依照目前的结论来看,足以证明我是被冤枉的。感谢各家媒体对我的关注与帮助,调查真相、澄清事实的过程中,你们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这一场为时半年的“悬案”就此到达尾声,所有人都惊愕于其中的离奇曲折。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白甜。一部分有脑子且能够独立思考的人仍在质疑。 试想,一个小小的子公司部门经理,哪敢得罪圈内颇有背景的当红明星?在山寨礼服事件爆发初期,这群人该离职的离职,该辞退的辞退,是不是太过凑巧了? 这么多谜题尚未解开,好几家媒体仍在不断询问与质疑。然而,因为已经有人出来顶罪, B.O.C官方直接将质疑者定义为“过度发散”。 林泽的意图很明显,他想冷处理这件事。 所有人都知道,吃瓜群众的记忆力总是短暂的。等到一周、一个月、半年过后,新瓜来袭,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李乐曾被污蔑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萧弋云就脱身了!!!!!!!!!!!!!!!!!! 啊,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85章 我们回家 山寨礼服事件渐趋落下帷幕, 林泽依旧还是那个林泽, 身居高位, 无可撼动。 危机之后, 他终于有闲心多管一管萧弋云的事情了。 说起来,近来萧弋云状况又有所好转,至少不再抗拒吃喝。看来, 乔语果真有点真才实学,每来一次, 萧弋云的病情就会好转许多。 林泽还不知道乔语倒戈李乐,他推开卧室门扉,看见乔语正与萧弋云低语。 门推开的一瞬,萧弋云警惕地看过来, 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乔语也随即不再说话,扭头望向林泽:“阿泽, 你怎么说来就来,治病时间不欢迎打扰。” 林泽站在门前, 隐约察觉到一丝异常:“你来之前, 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孟溪一声?” 乔语早就想好借口:“本来准备今天联系孟溪, 明天再来登门看病的。但是函北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我今晚要连夜赶过去。”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林泽没有再深究:“弋云的病情就靠你费心了。” 乔语猝然笑出声, 满脸八卦:“呐呐呐,弋云都叫上了,不愧是订过婚的人啊。” 笑意徜徉在林泽的眼中, 含着从未有过的温存:“希望你能治好他的病,我们年底就办婚礼。” 乔语装出满脸祝福的模样,简直影帝水准:“这可真是要恭喜你们……” “谁要和你办婚礼?” 然而,萧弋云一开口,就让虚假的温情烟消云散。 他看着林泽,坚定地说着:“你想都别想。” 一瞬间,林泽眼中的笑意也都消散殆尽:“你恨我,对吗?” 萧弋云却在摇头:“不仅仅是这样,对我来说,你既可恨,又可怜。” 林泽凝望着他,眸光渐趋锐利,漆黑的眼深渊一般要将人吞噬:“说下去。” 萧弋云不躲不闪,直白地告诉他:“你真的是……既可恨又可怜。” “你早和面具融为一体,你没有正常人是感情,你心里甚至没有所谓的爱与不爱。你只在乎占有和从属,难道还不够可怜吗?” “我大约真的是运气不好,才会遇到你这个怪物!” “好了,别说了。”乔语试图阻止萧弋云激怒林泽,“这么顶撞他,对你来说毫无益处。” 然而,萧弋云并不准备听从乔语的劝阻,对林泽一字一句说道:“我恨你。” “虽然你恨我,但我依旧珍惜你。” 林泽走向萧弋云,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的心意愈发偏执。 当着乔语的面,林泽毫不避讳地说:“我珍惜你的方式,就是将你留在身边独占。如果你要走,我会用尽一切办法锁住你的双脚。” “也许我永远都无法明白你的追求,也许我真的是怪物,但我绝不会放手。” 面对这样的话,萧弋云甚……阿泽!事到如今,你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此刻的林泽就像失控的野兽,露出尖锐的獠牙来,嘶吼着说:“我没有错!” 就在这时,萧弋云当着警丿方的面控诉:“他利用我曾经精神失常为借口,威胁我、拘禁我半年之久。” 孟溪当即怒问:“萧弋云,你敢说自己没有病吗?” 萧弋云反问:“如果不是你们,我的病情怎么可能复发?” 孟溪破口大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林先生对你不好吗!” 萧弋云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好?” “好?”说话间,萧弋云摘下左耳上的耳钉,砸向林泽:“我恨你!” 象征着所属物的耳圈卸去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万千情绪交杂在一起,一声“恨”喊的声嘶力竭。 小小一枚耳圈砸在脸上,本该不痛不痒,但在林泽看来,无异于被当众甩了一巴掌。 事情超脱了他的掌控,一切都向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而去。林泽心里有大火燃起,几乎焚穿胸膛:“萧弋云!” 然而这一回,事情根本由不得他来做主。 “好了,都给我闭嘴,回警丿局慢慢说。” 最终,在警丿员的提醒下,林泽与萧弋云以及乔语、孟溪几人,一同走出别墅,走向警车。 别墅外,李乐早就守在门外,等待着萧弋云走出来的那一刻。 ——没错,报丿警的人就是他。 阳光下,李乐朝萧弋云挥手,笑意徜徉在眼底,神情却是百感交集。 萧弋云坐上警丿车前,也朝李乐挥了挥手,唇畔含笑,眼中含泪。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久别重逢的爱人。 都会过去的……一切都过去的…… 萧弋云看着车窗外的阳光,情不自禁地展开掌心,用手虚握住。 阳光照进了深渊,噩梦终会消散。 === B.O.C集团董事林泽遭到警方逮捕,被控非法拘禁罪。事件一经报道,当即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引爆整个事件的□□,是半小时之前发生的山楂台演播事故。 今天上午,山楂台原定计划是重播综艺《他的下午茶》第3期,也就是林泽出场的那两集。 可在第一集 插播广告的间隙,不知道后台程序发生了什么错误,一段手机拍摄的小视频突然插丿进广告时间,出现在千家万户的电视机屏幕里。 视频里,林泽的订婚对象正被绑在床上,双腕都缠着约束带,手掌还裹着纱布。他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整个人倚在床头坐着,眼神空洞而茫然,像丢失灵魂的玩偶。 看这个情形,俨然是遭到虐丿待了。 这段视频瞬间传遍千家万户,不出10分钟,网络上人人都开始声讨这位“顶级高富帅”。 大家猜想了许多缘由,有些说有钱人变丿态癖好多,有些说是因为萧弋云出轨李乐遭到惩罚……但无论怎么样,林泽非法拘禁的罪行抵赖不了。 如果把这段视频发布在网络平台,在B.O.C集团强大的公关手段下,被下架封杀消息易如反掌。所以,送它上电视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李乐的主意,在承诺给魏北川一个更光明的前途后,魏北川亲自完成了这项任务——他在电视台任职,有的是机会做手脚。 另一面,乔语按照原计划提前登门“看诊”,要求萧弋云配合,在警丿方到来之前激怒林泽。 至于李乐,则在视频泄露出来之后,立刻带上新的精神诊断书报丿警。紧接着,便是警丿察找上门,直接带走了以林泽为首的一行人。 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先有萧弋云本人亲口指控林泽用暴力手段限制人身自由,后有李乐拿出证明萧弋云已经痊愈的精神诊断书为证据。一时之间,B.O.C集团想尽办法为林泽脱罪,却苦于无从下手。 至于林泽方面,一直反复强调萧弋云并未痊愈,要求重新给他做精神鉴定。 萧弋云委托律师则表示,乔医生已经给出最新的证明,根本无须鉴定。再者,萧弋云与他并非亲属关系,所以林泽根本没有监护病人的权力。 不论林泽极其法律团队怎么狡辩,也洗脱不了他对萧弋云实行非法拘禁的事实。 豪门总裁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这一转变着实令人咋舌。无数吃瓜群众被反转又反转的年度大戏惊呆。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李乐手上拿着一段完整版的录音,里面有当初陶思思在医院说漏嘴的话,明确提到“林泽”两个字—— 【照这么看,你一定去过林泽家里。怎么,你们的关系已经密切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啊,就是这样。】 …… …… 【蠢的是你不是我。我同大人物联手做朋友,你却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朋友?他那种人会和你交朋友?】 …… …… 【文艺汇演那天,是我逼着你偷拍的吗?捏造情侣关系、谎称家暴,是我逼着你发微博的吗?】 【是我自己做的,那又怎么样?】 这可真是铁证如山了,林泽和陶思思联手陷害李乐“家暴女友”的事情,也就此真相大白。 之前,因为林泽拿萧弋云作为威胁,李乐畏首畏尾,不敢公开录音。现在,一切危险都不复存在,他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卧槽,可怕!” “除了草草草,说不出什么了……【草,一种植物】” “再次锤死陶思思,锤死这死女的!” “天哪,我居然冤枉李乐了,天哪!!!” “话说,陶思思最近干嘛去了?半年不见她踪影了。” “人品太次被赶出娱乐圈,改行做网红卖货去了……卖的还都是高仿。” “听说挺惨的,每次直播卖货都被人刷黑历史,好几次当真镜头面前直接崩溃。” “她怎么有脸崩溃卖惨?李乐才是最惨的好吗!” “活该,恶人有恶报!大快人心!” “说个题外话,我今天才看到电视台放的那段视频,现在怀疑林泽是不是有什么虐丿待癖?艾斯爱慕深度爱好者?” “谁知道呢,可怕的一批。” “霸总陷害小鲜肉,只为强抢民男???天,这是什么剧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不过想想,还挺带感的。” “然鹅,这是违法犯罪啊,姐妹!” “那男的好惨,看视频里的状态,被虐的快撑不住了。” “更可怕的是,虐丿待他的人还要强行订婚,从方方面面掌控他。” “没想到啊,你这浓眉大眼的林泽竟也是个变态!” “FUCK,要是我的话,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不不不,至少拉个垫背的,要跟林泽这变丿态同!归!于!尽!” “要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熬一熬总能看见希望。” “话说,李乐真勇猛啊,真敢顶着压力和谩骂砸了订婚酒会。” “我要粉李乐了,不愧是新生代第一小狼狗,从戏里猛到戏外。” “要说惨,还是李乐最惨,先是莫名其妙被污蔑家暴,然后穿假礼服走红毯,又被强抢男友,现在还被人联手封杀。” “这得亏是李乐,有点背景和家底。要是换个普通小爱豆,估计早就被害的抑郁退圈了。” “哎,我们可乐粉已经骂倦了,只求给个公道。” 随着最后一份大礼奉上,李乐的名誉终归被挽回,很多人都对之前的言论公开道歉。 还有公众号称,李乐的感情史离奇曲折、蛇皮走位,简直堪称娱乐圈一大奇谈。或许过不了几年,这件事还能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 这一天,萧弋云刚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就被一辆车拦住了去路。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李乐戴着墨镜的脸。 “萧老师,我载你一程呗?” 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就像当初在央艺门前。 萧弋云依旧站着没动,只问他:“去哪里?” 李乐开门下车,倚在车身上说:“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咯。” 萧弋云蓦然轻笑,但笑着笑着,眼下便泛出微微的红:“我们回家。” “好,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我后面还要写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6章 交融 李乐决心起诉林泽, 罪名中包括对自己的名誉损害, 以及对萧弋云的人身伤害。 打官司是一个漫长的扯皮过程, 在这其中,主要的争论点集中于萧弋云的精神是否疾病痊愈, 以及是何时痊愈的。 原本,李乐还担心在收集证据的过程中,会对萧弋云造成二次伤害。但萧弋云展现出惊人的坚毅与坚强, 誓要将林泽送进监狱。 他曾对李乐说:“那么多磨难我都已经熬过去, 又怎么能在最后关头放过他?” 李乐尊重萧弋云的一切决定, 同时请乔语对萧弋云的状态多加关注。 取证的过程本就十分漫长, 更麻烦的是, 无数媒体闻风而动。 当红明星和国际公司董事抢男人——这新闻, 要爆点有爆点, 要狗血有狗血,记者们绝不会放过。 李乐为了保护萧弋云, 拒绝了所有采访。连熟人找上门来, 他都没有留面子,一律拒之门外。 但记者们仍锲而不舍地跟过来,决不放弃这个大新闻。李乐和萧弋云换过无数次酒店,但无论哪一次,都会被闻讯而来的人查到行踪。 后来,是许如湳大手一挥,直接安排他们住她家控股的连锁酒店,并吩咐员工绝不能不放记者进大厅, 更不能把客户资料卖给乱七八糟的自媒体。 由此,萧弋云和李乐才过上几天安宁的日子。 等到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萧弋云才有空和李乐回函北一趟。 从前的家一尘未变,萧弋云的一切用品都整整齐齐放在原位,就像它们的主人从没有离开过。 笔记本电脑仍放在茶几上,沙发上还躺着萧弋云常用的抱枕。似乎就在昨天,他还坐在这里备过课。 但这的确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萧弋云记不清具体的日子。 李乐自身后搂住他,亲吻他的耳后:“欢迎回家。” 萧弋云喃喃感慨:“真好啊,我回来了。” 他从噩梦中转醒,循着阳光的轨迹,从深渊之中挣扎出来。 “本来应该办个欢迎派对的,但乔语说过,你还得多静养几天。” “家里好几个月没开火,锅冷灶的,今晚咱们点餐吧。” “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做饭。你想吃什么,酱爆大肘子怎么样?你太憔悴了,得补补。” 李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生怕话一停,萧弋云就会再度被不愉快的回忆所包围。 萧弋云看穿他的小心思,却没戳破,反而顺着话题往下说:“我想涮火锅。” 李乐一听,眼睛雪亮:“火锅简单,这就点个送上门的。” 萧弋云却不这么想:“不用了,我想去买菜……顺带出门走走。” 顿时,李乐明白了萧弋云的意思:“好,一起出去走走。” 在林泽的摧残下,萧弋云已经脱离正常生活轨迹很久了。经常出门走走,能更快地让他融入新的生活。 李乐收拾完行李,便戴上帽子和墨镜出门,大摇大摆的模样活像大尾巴狼。 萧弋云问他:“跟着我去超市,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李乐毫不在意地表示:“我都半退圈了,还怕什么怕。” 倏然之间,萧弋云眸光黯淡了几分:“是这样吗……” 李乐自知说错了话,赶忙安慰他:“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看透了名利场——虚伪,实在太虚伪了。所以我在想,回来收租过日子也不错。” 萧弋云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我最怕的就是——” “怕什么,封杀我的公司都开始道歉了。”李乐搂着他往超市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林泽倒台在即,他们也急着撇清关系。” 李乐和萧弋云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肥羊肥牛蟹柳虾棒……各种肉食就几乎装满了购物车。 就在李乐还想把黑手伸向酥肉的时候,被萧弋云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败家子。” 李乐揉揉被拍疼的手,那叫一个不服气:“我能挣能花,能叫败家吗?” 萧弋云回眼瞥了瞥他,继而推着购物车就转战蔬菜区。 李乐挠挠头,一路小跑着跟上去:“这么会过日子,想跟我回家做媳妇儿啊?” 萧弋云用手肘抵开身后黏人的家伙,顺手拿起一捆金针菇看了看,又因为不够新鲜而摇摇头,最终选择丢下。 在他走后,李乐拿起那捆金针菇,先是若有意思,继而微妙地挑眉。下一瞬,他攥紧了无辜的金针菇:“这绝对是挑衅!挑衅!” “哎哟喂,金针菇细溜溜的不禁抓的,小帅哥你要不要的啦?” 李乐紧握金针菇的举动,引起蔬菜区管理员大妈的强烈不满:“不要的话别乱皮,金针菇这么细,很容易蔫吧的嘞。” 听着管理员大妈方言夹杂普通话的一通教育,李乐不禁看了看下面,再度挑眉。 晚饭时间,火锅大餐正式开始。 李乐顾及萧弋云曾洗过胃,只肯买清汤底料,连辣酱都不让进家门。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萧弋云抓起一把金针菇放进汤锅里。 蓦地,李乐脸色一变,粗眉微微拧着,陷入一阵沉思。 萧弋云将涮好的肥羊放进他的蘸碟里,狐疑地问:“怎么,吃撑了?” 李乐这才回过神,露齿一笑,默默有些土憨憨的意味:“嘿嘿嘿,怎么会撑呢?” 哎,年纪轻轻的小鲜肉,怎么就成了个傻子? 萧弋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涮火锅。 萧弋云回家后的第一餐,就这么圆满地落下帷幕。 事实上,这才是他所向往的生活,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安稳与平静。 萧弋云还没有停药,睡前仍要吞服好几颗小药丸。 李乐裹着浴衣走进来时,萧弋云正在数药丸。他看见李乐进来,慌忙把药全都藏在掌心。 李乐从身后拥住他,下巴尖就搁在萧弋云肩窝:“吃药还躲着我,怕什么呀?” 萧弋云直白地说:“怕你心疼。” 李乐强行掰开他的手指,数了数小药丸,总共3颗:“乔语说你恢复的很快,马上就能停药了。” 自从离开林泽,萧弋云的病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着。虽然不至于马上停药,但精神和身体都比从前好上10倍不止。 李乐吻了吻他的耳尖,温热的气息侵扰着敏感的耳后,令萧弋云后颈发麻。 “别闹,我要吃药。”萧弋云握紧了水杯,“你别闹。” 李乐却是置若罔闻,嘴唇沿着耳朵的轮廓下移,在耳后印下一记吻痕:“你吃你的药,我亲我的人。” 一瞬间,萧弋云连水杯都拿不稳了,顿时气结:“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吃药?” 李乐终于举手投降:“我不闹了。” 萧弋云这才能安安稳稳吞下小药丸,一仰脖子,喉结上下轻颤。下一刻,他的喉结就被李乐衔住,反复吮丿吻。 萧弋云被他吻的昏昏沉沉,一小撮电流从喉结流窜开,飞速爬满脖颈,直击心田。 萧弋云忍不住瑟缩,却被李乐堵死了退路。小年轻灼热的鼻息落在他的锁骨上,几乎迸溅出火花。 “嗯——”萧弋云不禁轻哼,黏黏腻腻的,像夏日微醺的风。 或许是药物含有安定成分,或许是被暧昧冲昏了头脑,他只能攀着李乐的肩头,才勉强站稳。 可是李乐偏偏满肚子坏心思,发觉萧弋云并不抗拒,一手用力一推,一手托着萧弋云后腰,稳稳当当地将人推倒在床面。 李乐垂眸望着萧弋云,犹豫而又迟疑地伸出双手,解开那人身上居家服第一颗纽扣。 萧弋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机将至,却只象征性地挣了挣。当伏在身上的大型犬反复亲吻他肩颈处的红痣时,他便躺平了不再动作,就像被卸去全部力气。 李乐似乎对他肩颈处的这颗痣怀有某种执念,每次一有机会,就逮住了又亲又啃的。 “嘶——” 萧弋云扯住李乐后脑头发,试图逃开狼崽子的齿关:“你轻点。” 李乐反手握住他手腕,按在两侧:“别动。” 李乐再度轻咬那颗肩上的红痣,直到印下齿印。末了,他用舌尖轻轻扫过泛红的齿痕,带着些讨好求丿欢的意味。 “交给我吧。” 李乐在他耳畔说:“我爱你。” 萧弋云拥住李乐脖颈,在他耳畔说:“我也是。” 昏黄的灯影模糊了一切,却又将他们辗转与交缠的身影朦胧地映在墙面,化作一幅暧昧的剪纸画。 漫长的一夜过去,在翌日早晨,萧弋云终于领教到小狼狗的“热情澎湃”。 “你怎么又!!!” “先别动,先让我缓缓。” “我信你个大头鬼,给我起来!” “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给我……” “看吧,我真的就缓缓~” “我信了你的邪!” “来,我们一起缓缓,乖,听话。” “你给我……闭嘴!” 最后,萧弋云实在没力气跟他较劲,躺平了任他胡作非为。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永动机终于暂时熄火。李乐在与萧弋云交换一记深吻后,放过了他。 萧弋云缓缓叹出一口气,思绪飘飘悠悠许久,才飘回脑袋里。他想着,自己一定狼狈极了,需要冲澡。 他撑了好几次才坐起来,却苦恼地发觉现在手软脚软,整个人都快变成棉花做的。 然而,还没等他离开床,就被人拦腰抱回去。萧弋云仰面倒在床上,未及惊呼,便又被李乐压住。 李乐俯身凑过来,与他双手交握在枕畔,紧紧相扣:“干什么去?” 萧弋云再次感觉到李乐的精力旺盛,头皮都不禁一阵发麻:“洗澡……先休战吧。” 李乐状似苦恼地问他:“如果洗完了还要挨一顿,不就白洗了吗?” 这家伙,满嘴虎狼之词,到底跟谁学的?! 萧弋云拧腰,表达强烈不满:“你怎么满嘴荤话?” 李乐俯身吻他红透了的眼角,坚决镇压一切反抗:“无师自通。” 很快,萧弋云便又被他强拽入旋涡中,全身都犹如没入在温泉中,湿热与粘腻像密不透风的网,将人笼罩。 萧弋云觉得,他就像在水中徜徉着,寻不到出口,只能攀紧了李乐宽阔的肩。此刻的他,宛如在风浪中起伏的溺水者,本能地抱紧了唯一的浮木。 到了中午,是钟灵的一通电话救了萧弋云的小命。 李乐光身子倚在床头,一边接电话,一边轻抚萧弋云的喉结上的吻痕。萧弋云反手一巴掌甩上去,裹着被子一翻身,躲远了。 “下周再说吧。”李乐甩甩被打疼的手,不再骚扰萧弋云,终于决定休战,“我正好想请你们一起去野炊。” 电话那头,钟灵高兴极了:“我们都很想念萧老师呢。” === 在萧弋云回到函北市的第二周,李乐做东请客,将包括李苔乔语周若淇在内的朋友,都请去城郊度假公园,一起野炊过周末。 寒冬终归是过去了,春天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 周若淇和钟灵作为唯二的两名女孩子,直接做甩手掌柜放风筝去了。 “女孩子是人类的财富,人人都要爱护。”李苔一边念叨着,一边跟乔语搭帐篷。 乔语嘴坏,故意回怼:“你不还是搞基去了吗?” “你行医执照花钱代考的吧?”李苔反手给他一肘子,“专门把天聊死。” 乔语却大言不惭地表示:“奈何啊,某些人就是喜欢把天聊死的我~” 另一边,桐哥和小王两只单身狗打起烤架生起火,把熏肉培根和鸡翅一一摆好。 桐哥一边干活一边笑,仿佛一只乐不可支的松鼠。 小王问:“你笑什么笑?” 桐哥说:“事情都过去了,我能不开心吗?” 小王不禁东张西望:“话说,怎么没见乐乐和萧老师?” 顿时,桐哥流露出微妙的神情,故作高深:“不可说,不可说。” 母胎单身的小王挠挠头,满脸迷惑:“哈???” 此时此刻,李乐正坐在车里,托着萧弋云后脑深吻。 今年的李乐才24岁,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儿,讲浪漫又勇于探索。 渐渐地,萧弋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李乐的手怎么从后脑滑落到后腰,越来越不规矩? 自从李乐开过荤,就在老司机的路上越走越远,说是秋名山车神也不为过。 他急忙推了推小狼狗肩头,表达强烈不满。然而下一瞬,下唇就被这家伙的齿关轻轻磕了磕,满含警告的意味。 “唔——” 萧弋云自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哼,苦恼地拍打那只手。 可李乐就像受到鼓舞一般,缓缓揉起面团。 萧弋云因暧昧和情丿欲而涨红了脸,不轻不重地推了李乐一把:“你到底跟谁学的?!” 李乐嘿嘿一笑,颇有几分恬不知耻的意味:“这种事情,不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萧弋云一把年纪,完全不想承认,竟被小弟弟撩软了腰:“谁要跟你无师自通?” 李乐无视一切抗议,继续探索萧弋云身体的奥秘:“你呗~” 就在他们一个调戏一个躲的时候,车后盖被人敲的乒乓作响。 萧弋云一惊,羞耻心令他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一把推开李乐:“有人来了!” 李乐后背磕在方向盘上,差点折了腰:“怕什么,车窗都贴膜了。” 李苔冒出半颗脑袋,毫无求生欲:“李乐,你们的帐篷呢?还搭不搭了?” 李乐开窗,既不说话也不探头,伸出一只手,果断朝后面比中指。 李乐当场炸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不管你了!” 就在两兄弟打嘴仗的空档,萧弋云果断推开车门,一溜烟跑去跟桐哥汇合了。 李乐望着爱人的背影,启唇一笑,露出肉食系小虎牙:“你以为逃得掉?” 萧弋云再次看见小王时,眸光都聚集在他眼皮的疤痕上。 当初,小王差一点就被玻璃戳瞎一只眼。这件事令萧弋云愧疚至今:“小王,你的眼睛……还好吗?” 小王开开心心地说:“视力已经恢复七八成了。” 听到这话,萧弋云不禁皱眉,笑容都因愧疚而消散:“还是有不可逆的影响吧,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引起的。” 小王赶忙说:“别这没说,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 小王很机智,选择转移话题:“萧老师,你有没有发现,我变双眼皮了?” 萧弋云仔细一看,还真发现奥妙:“你这是准备出道了?” “哪有?”小王笑道,“因为做了个眼部手术,一只眼睛变成了双眼皮,我就索性把另一只眼睛也划拉了。这就叫因祸得福,你看,我变帅了。” 萧弋云哪能不知道人家这是在安慰自己?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谢谢你…….你们真的很善良。” “你们在说什么呢?” 李乐恨不得变成牛皮糖黏在萧弋云身上,才分开5分钟不到,便又缠上来。 他看见萧弋云眼下的卧蚕又红了,便大致猜到了什么:“小王,你是不是欺负我的人了啊?” 小王连忙摆手:“我哪有这个胆子?” 萧弋云用手肘推了推李乐:“你别欺负人。” 李乐抄起生蚝就开烤,嘴里还嘀咕着:“我疼你都来不及,哪忍心欺负?” 小王弱弱地表示:“明明欺负的是我嘛……” 李乐丢下生蚝和鸡翅,把骨节掰的嘎巴作响:“那要不要我疼你啊?” 小王丢开烤肉酱就溜:“萧老师救我!” 萧弋云忍不住笑出声,作势拦住李乐:“别闹了,专会欺负人。” 偏偏李乐就听萧弋云的话,乖乖回去烤肉:“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烤。” 萧弋云很享受他的服务:“鸡翅,记得别洒辣粉。” 李乐关切地问:“胃还会疼吗?” 因为洗胃,萧弋云落下了一些小毛病,比如时不时胃疼。他对李乐说:“好多了,最近一周都没问题。” 李乐把最大的鸡翅递给萧弋云:“我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萧弋云边笑边问:“胖到跳不动舞怎么办?” 李乐赶忙表白:“我养你啊~” 萧弋云收起玩笑的态度,正色说道:“说真的,我还想继续做老师。” 李乐是聪明人,明白他的意思:“央艺的职位还帮你留着你呢。” 说起央艺的事情,萧弋云难免会想到李乐的家人。那么多变故因他而起,他不知道怎么再去面对这些无辜的人。 萧弋云小心翼翼地问:“叔叔阿姨李院长他们,都还好吗?” 李乐知道萧弋云所担忧的事情:“他们好得很呢,过段时间一起约顿饭,怎么样?” 一时之间,萧弋云没敢答应:“万一……” 李乐打断他的话:“没什么万一不万一,我们现在是一体的。”、 他的意思很明确,真相已经大白,没人能质疑萧弋云。 他们说话时,钟灵与周若淇手挽手走过来,笑吟吟打招呼。 钟灵热情洋溢,上来就想着跟萧弋云拥抱:“萧老师,欢迎回来!” 李乐相当不爽,扯开她就把萧弋云护在身后:“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还站在这儿呢!” 钟灵叉腰怼李乐:“别得罪化妆师,下次姐给你画成熊猫脸。” 萧弋云看他们闹成一团,发自内心地笑了。他默默想着,这样的生活真是美好。 周若淇递给他一瓶水,也过来问好:“萧老师,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萧弋云笑着说:“好多了。” 周若淇仔细打量他的脸,中肯地表示:“我看也是,容光焕发的。” 她清楚地记得,上回见面是在慈善晚会。那时候的萧弋云瘦削而消沉,与现在判若两人。那时候的他虽然也是好看的,但就像画框中定格的油画,失去了生机。而现在的他,是鲜活的、灵动的。 幸而苦难都是暂时的,只要咬牙熬过去,阴霾终会消散。 这一天,他们吃吃喝喝疯了一下午,几个小明星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打扑克。 周若淇:“对A。” 李苔出牌前,乔语到处转,悄悄朝恋人使眼色。只可惜,他们抽老千的举动被萧弋云当场抓住:“乔语!” 乔语一缩脖子,溜远了。留在原地的李苔苦着脸表示:“要不起。” 李乐稳如老狗,嘿嘿一笑,继而甩手:“王炸!” 李苔表示强烈不满,“这牌没法儿完了,每个人都比我手气好。” 周若淇笑地几乎倚倒在钟灵肩头:“再来一把,本仙女能翻盘。” 李乐一扭头,咬一口萧弋云送来的草莓,继而洗牌:“走着,让我炸飞你们。” 萧弋云用笑眼望着他们,轻声感叹:“真好啊。” 在他的生活中,不需要红毯与酒会,也不需要任何奢侈品,要的只是这样一天又一天安宁与欢乐的日子。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萧弋云已下定决心,誓要将林泽送进监狱。 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一切都将回到正轨。萧弋云看着闹成一片的他们,悄然扬起唇角。 属于他的幸福生活,即将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哪里有脖子以下的东西了???????????????????????????? 麻烦您审核的时候看看清楚,有没有脖子以下的东西!!!!!!!!!!!!!!!! 我改了5遍了,每只次标一点点出来,您耍猴呢??????????????????? 第87章 最后的危机 开庭的日子很快到来, 萧弋云和李乐都需要作为证人出庭。 由于案件涉及明星与富豪, 又内含狗血大三角剧情, 刺激得各路媒体当天凌晨就在法院外蹲点。 萧弋云和李乐抵达时,人还没下车, 车窗外就闪起一片闪光灯。记者们疯了似的挤过来拍,快门声吵的人心烦意乱。 李乐不禁吐槽:“贴膜了还拍,能拍到什么?” 萧弋云苦恼地看着外面, 压根没心情面对媒体:“待会儿怎么下车?” 李乐递给他墨镜和帽子, 安慰道:“别怕, 我来吸引火力。” 事实上, 李乐早就预料到这个场面, 提前雇佣好保镖随车。 桐哥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和小王一人护住一个:“请让一让, 对不起,暂时不接受任何采访!” 小王也扯着嗓子高呼:“都请让条路吧!” 正前方, 不懂事的自媒体工作者抄起单反就往萧弋云脸上怼。他们都对这位被两方人马抢来抢去的人, 抱有极大的兴趣。 李乐当场就不乐意了,一把护在前面:“喂,干什么呢?闪光灯没关就冲脸上拍?” 萧弋云不想发生争执,扯了扯李乐衣服,又对前面的人说:“请让一让吧。” 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挤进门,却又与林泽的团队狭路相逢。 孟溪走在最前面,冷眼如刀地看过来,对萧弋云的恨意不止一星半点。 由于证据不足, 萧弋云无法指证孟溪,让他也尝尝坐牢的滋味。但借用打击林泽来教训孟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弋云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与林泽会在法庭相见。 林泽依旧是那个林泽,即使戴着手铐出庭也气场逼人。他望向萧弋云时,眉眼分外冷峻。 时至今日即便作为被告站在法庭上,他也从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 萧弋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用百味杂陈的眼神回望过去,甚至很想问一句——林泽,这样失去自由的日子,你觉得很快活吗? B.O.C集团的人马为了保下林泽,重金聘请王牌律师进行无罪辩护。但他对萧弋云实行非法拘丿禁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根本无法洗白。 审判结果可谓大快人心,林泽获罪入狱,李乐与萧弋云大获全胜。 面对超脱自己掌控的局面,向来沉稳淡定的林泽当庭失态,朝着萧弋云喝问:“你以为真的能逃开我吗?” 李乐本能的将萧弋云护在身后,冲困兽般的男人骂道:“你这个变丿态,给老子滚回监狱!” 林泽无视李乐,逼视着萧弋云,笑得邪性:“纠缠了这么多年,你的病因我而起,你的人因我而疯。萧弋云,从今以后,我存在于你的脑海里,会在每一场噩梦中与你重逢。” 听着他的话,李乐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够了,你给我闭嘴!” 萧弋云推开李乐,一步步走到林泽跟前——就是这样一个人,给他带来了最深、最痛的噩梦。 “你错了,从今天开始,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摆脱你,让你成为无足轻重的过去。” “你还想成为我从今往后的噩梦?对不起,你连入梦的资格都不会有!” 萧弋云说完这些话,与李乐携手离去,留给林泽的,只有一抹绝情的背影。 到现在,他们已经纠缠了整整7年。试问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7年? 从今往后,萧弋云只想彻底摆脱阴霾,珍惜重获新生的每一天。 离开法院后,萧弋云与李乐回到酒店。 他们入住的戈尔汀酒店是许家兄妹的产业,一大特色便是高度保护客人隐私。闻讯赶来的媒体都被拦在外面,连酒店大厅都迈不进去。 一时之间,门外举着相机的人挤成一片,探头探脑的样子像一只只伸长脖子的鹌鹑。 此时此刻,李乐正搂着萧弋云扫码点餐,商量今天的晚餐:“日料还是中餐?” 萧弋云倚在沙发上翻杂志,头也没抬地说:“中餐。” “好嘞。”李乐搂着他继续问,“面食还是米饭?” 萧弋云继续翻书,顺口回答:“面食养胃。” 李乐又问:“牛肉拉面?猪骨拉面?还是……” 萧弋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打断了他的话:“海鲜炒面。” 李乐这才发觉,萧弋云表现异常:“你在看什么呢?什么杂志比我还好看?” 他探头过去一看,只见杂志上印的都是自己的硬照。顿时,心里的不爽都变成了得意。 李乐语气变软,凑过去问:“我帅不帅?” 萧弋云推开他的脸,故意逗他:“看久了也就这样吧。” “怎么说话呢?”李乐掐着他的腰侧,将人送到身下压住,“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个姿势十分不美妙,萧弋云一动都不敢动。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挣扎摩擦几回,就能调动小年轻别样的热情。 最为可怕的是,李乐大概不属狗,属永动机的! “好了,你帅,你最好看。” 萧弋云拍拍他后腰,半骗半哄地表示:“看久了也看不厌。” “这还差不多。” 李乐嘀咕着一翻身,做到一旁继续点餐,到底没有一逞□□。 ——吃饱了再思X欲,它不香吗? 半个小时过后,李乐正在浴室冲澡时,有人送餐上门。 萧弋云不疑有他,开门放服务生进来:“谢谢,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服务生将帽檐压得很低,放下晚餐后转身离去。 萧弋云打开餐盒,却发现里面盛着的并不是什么海鲜炒面,而是一枚戒指——一枚自己曾戴过的戒指。 因为一次争执,他朝林泽砸过戒指。戒指磕在玻璃车窗上,摔坏了上面镶嵌的祖母绿宝石。 再一次看见它时,萧弋云再度陷入难以言喻的惊惧之中。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宝石上的裂痕和戒面上的贝壳浮雕都不会有错! 林泽果然说到做到,要让他这一生都深陷在噩梦里。 电石火光的一瞬,萧弋云猛然意识到服务生有问题。他刚要转身,却被一双戴有一次性手套的手捂住口鼻。 毛巾上传来浓烈的化学品的气味,萧弋云望向充斥着水声的浴室,用力踢翻茶几上的玻璃杯。 “怎么了?” 李乐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夹在在水声中,并不十分真切。 萧弋云想要回应,却在张口时吸入更多麻醉剂。没过多久,他便失去意识,陷入一场全新的噩梦中。 李乐围着浴巾急匆匆赶出来时,萧弋云已经没了踪影,只有餐桌上放着一份单人晚餐。茶几边碎裂的玻璃都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片深色的水渍印在羊绒地毯上。 ——处理这些事情,孟溪是专业的。 “不对劲……” 虽然套房中一切如常,但李乐知道,一定出事了。 在与桐哥确认过萧弋云也不在他们房间的时候,李乐当机立断,找许如湳帮忙调监控。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在酒店凭空消失,还是现在新闻上热议的话题人物,许如湳只觉得脑袋要爆炸。 桐哥安慰李乐:“也许萧老师只是出去散散心……” “不可能的。”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李乐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没带手机、没带证件,钱包也丢在酒店,他能去哪里?” 这一回,小王也站在李乐这一边:“我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上回萧老师也是这么失踪的。肯定是出事了,一定要趁早查下去。” 很快,许如湳调出监控,酒店值班经理惊呼:“这个人不是咱们的员工。” 李乐冲到监视器前定睛一看,刹那间如坠冰窟:“是孟溪!” 许如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对值班经理说:“报丿警,快报丿警!现在立刻马上!” === 虽然林泽已经入狱,但萧弋云找不到孟溪绑丿架自己的切实证据,所以控告失败。 但谁又会料到,这家伙死不悔改,决心一条路走到黑呢? 萧弋云在一阵咳嗽中转醒,迷糊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 “我在哪里……” 他试着起身,却发觉四肢都像软绵绵的面条。更为棘手的是,他的双手被反丿绑在身后。因为绳索深嵌入手腕,他的指端都已经失去知觉,一片冰冷。 很显然,他被林泽最忠心的助理绑丿架了——这是第三次。 很快,孟溪推开门。借着门外昏暗的光亮,萧弋云看见,他的手中拎着油桶。 萧弋云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刹那之间,几乎要颤栗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孟溪蹲在他跟前,怀着某种恶意,故意借着微弱的光源,让萧弋云看清油桶上标注着“汽油”的字样。 “我给你两条路。” 孟溪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迸溅出冰冷的回音。 “一条是活路,从今晚开始留在这个房间里,等到林先生出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做玩物。” “另一条是死路,伤害主人的玩物没必要再留,就该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说话间,孟溪拿出一枚戒指,放在汽油桶旁边。一边是生,一边是死,全看萧弋云的决定。 萧弋云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于生死关头。 如果说林泽是个疯子,那么孟溪绝对是这名疯子的狂热追随者——为了林泽,他什么都敢做。 “回答我的问题。” 孟溪等的不耐烦了,蓦然握住油桶把手。 在生死关头,萧弋云反倒不再惊慌。他强迫自己冷静,想办法与孟溪周旋:“当然选活路。” 似乎孟溪早就预知道这个答案,讽刺地轻笑:“你不是说过,宁愿死也不要留在林先生身边吗?” 萧弋云反问他:“能有一条活路的话,又有谁愿意去死呢?” 孟溪用手指抵开他的齿关,将戒指送进他的嘴里:“衔住它,你该像一只狗那样,呆在这里慢慢赎罪。” “像你这样的玩物,就不要再谈什么自由与自我了。只要林先生坐一天牢,你就得在这里煎熬一天。” “如果我是你,会祈祷他快一些出来。” 为了恐吓萧弋云,他留下了那桶汽油,放在了门前:“如果你敢动歪心思,我就烧死你。” 门扉再度关死,隔绝了一切光亮。 萧弋云身处黑暗中,本能地蜷起身躯。他每一次崩溃的开端,都是因为被关在无光无声的房间里。 这一次,孟溪的用意十分明确——用同样的办法逼疯他,让他彻底沦为没有思想的玩物。 他对林泽,可真是爱的畸形,总在毫无自我地奉献。 只听萧弋云“呸”了一声,吐出戒指。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喃喃说道:“又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麻醉剂的药效终于消散殆尽,萧弋云试着动了动手腕,发觉力气已经恢复。 可麻烦的是,因为长时间的反丿绑导致血液不流通,他从手臂到手腕都失去了知觉。 萧弋云躺在地上,尝试着挣脱,可是没挣几回,紧缚的手腕就被磨破。不过这点小伤不值一提,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刺痛,只要一有力气,便竭力挣扎。 当血痕布满手腕的时候,绳子终于松动,最终散开。他不断活动手腕,试图用最快速度恢复知觉。 汽油桶还放在门后,萧弋云在黑暗中摸过去,忽然心生一计。 === 孟溪带走萧弋云后,直接送进车里,开往不知名的地方。 这一路上,酒店里人来人往,好几名服务生撞见过他们,还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然而,孟溪只是表示,朋友醉酒,带回去休息就好了。 酒店方面已经报丿警,但排查还需要时间,短则半天,长则无法预估。 李乐一分钟都等不了,天知道他现在经受着多大的煎熬。 如果他能多警惕一些,在听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时,就出来看一眼,事情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乐坐在沙发上,焦虑又愧疚地支着额头:“我怎么能让他在我眼皮底下出事?” 桐哥叹气:“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孟溪有胆子进酒店绑票?” 但李乐并不会因此而好受一些:“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天大的好消息——孟溪的行踪查到了!” 许如湳带来了好消息,默默感慨关系总算没白托。 李乐赶忙问:“他在哪里?” 许如湳回答:“警丿方查过行车轨迹,发现孟溪今天出入过城郊的独栋别墅。” 李乐听完,二话不说,拽着许如湳就一起赶过去:“我们走!” 许如湳一边开车一边安慰他:“你别担心,警丿方也派人赶过去了,萧老师不会有事的。” === 黑暗和寂静带走了时间感,这里与深埋于土下的坟茔无异。而关在里面的人,很快就会失去反抗的意识,成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疯子。 萧弋云已经意识不到究竟待在黑暗中多久,或许只有一小时,或许已经过去一天。 但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 林泽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噩梦正在消散,他的好日子正在前方。他要活下来,要逃出去,要一步一步爬出深渊。 脚步声传来时,萧弋云猛然抬起脸,眼中凝聚起微弱但锋利的光亮。 他就像蛰伏在黑暗里的困兽,等待着反扑的机会。 孟溪带来一些清水和食物,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桶汽油泼得全身都是。他没有想到,萧弋云竟然有本事挣脱绳索。 汽油洒金眼睛里,刺激着黏膜,转眼间,孟溪完全睁不开眼睛了。 萧弋云躲过孟溪毫无章法地扑拽,飞奔向门外。 然而,就在只差一步的时刻,他被一直手臂勒住脖颈,用力拽回房间。 孟溪手中拿着打火机,指腹拨动好几回,终于擦出火苗。 这么一簇火苗,堪比索命鬼火。萧弋云脸色惨白地挣扎着,对他嘶吼:“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此刻,孟溪的眼睛勉强能看见一个虚影。他勒住萧弋云不松手,冷声说:“我给过你选择生路的机会。” 萧弋云掰不开练家子的手臂,反被勒得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说生路只能是那个,我宁愿死中求生。” 孟溪嗤笑:“死中求生?落在我手里,你只能有死无生!” 萧弋云看着打火机,竭力避开越来越近的火苗:“滚开,你自己身上也有汽油……你这么做,难道也不想活了吗?” 孟溪却“桀桀”地笑出声:“为了林先生除掉你,我不怕死。” 萧弋云再度挣扎起来,却是无济于事:“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一起为了林先生死吧!” 孟溪说话间,便要用火苗燎萧弋云的脸颊——就是这张脸,害得林先生沦落到监狱里。 在生死的边缘,萧弋云终于爆发,抬手重击孟溪眼球。在这疯子痛苦地哀嚎声中,萧弋云跌跌撞撞逃开。 然而,打火机落在地上,火星子在汽油上迸溅出一簇火花。刹那之间,火舌舔舐着地板,将他们二人包围。 好在火势才刚开始,还有机会离开。 然而,孟溪下定决心要将萧弋云一同拽入死亡的深渊。他循声扑过去,将萧弋云按在地板上,狠狠掐住脖子。 萧弋云的后背摔在地板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响。紧接着,窒息感如跗骨之蛆般袭来。 他看着孟溪,恍然之间,几乎以为看见了恶鬼:“松、松手!现在……我们都有机会逃出去活命!” 然而,孟溪不为所动,更用力地掐下去:“是你,都是因为你!你明明已经死过两次了,为什么还要回到林先生的身边?” 萧弋云喘不上气了,喉管中发出“咯咯”的声响,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火光下,孟溪的脸近乎扭曲:“为了林先生,我给过你活路。既然你不珍惜,那就去死吧!” 萧弋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中,他看见四周一片火光攒动,恍如已经堕入地狱。 “住手!”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破门而入。 李乐一拳击中孟溪太阳穴,将人按在地上猛揍。孟溪一挺身,反手勾住李乐肩膀,也奉上一记重拳。 失去理智的两个人化身恶兽,在一片火光中撕扯。 火势越来越大,萧弋云咳了半天稍稍缓过来,惊觉更大的危机将至:“别打了,火势越来越大了!” 李乐抬手,又给孟溪一击,将人揍的连痛呼的力气都不剩。 “我们快走。“ 现在的火势还不算糟糕,李乐脱下外套,与萧弋云单手相拥,顶着衣服冲出去。 他们都受了些伤,相互扶持着走下楼梯,分外默契。 “你只有死路一条,我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下一秒,危机再度降临,打破只有一瞬的安宁。孟溪的目标依旧萧弋云,他飞扑而来。 萧弋云身后是位于3楼的玻璃窗,孟溪的目的俨然是将人推出窗外,同归于尽。 变故来得太快,萧弋云避闪不及,甚至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谁知,有人宁愿用自的性命,换他好好活下去。 “李乐!” 随着萧弋云的一声惊呼,李乐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后背撞破了玻璃窗,整个人倾倒出去。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推开了萧弋云,拽着孟溪一起摔出3楼窗外。 萧弋云飞扑向窗户,哪怕被玻璃渣划到手掌心鲜血淋漓,也浑然未觉。 他看着李乐与孟溪纠缠在一起,一同坠落在外面的草坪上。 “李乐——” 伴着渐行渐近的警笛声响,萧弋云绝望的呼喊声响彻夜空。 第88章 风波之后 萧弋云坐在手术室外, 几乎化作木胎泥塑。 他手掌中的伤还在流血, 脸上也染着火场中特有的飞灰, 看起来狼狈极了。 小王实在看不过去,请医生帮忙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又跑前跑后送来水和面包。 萧弋云无心吃喝,闭上双眼时,不久前的一幕便又在眼前重新回放。 李乐为了保护他, 摔出了窗外, 从3楼坠落。 当他跌跌撞撞赶到草坪上时, 看见的是已经头破血流一命呜呼的孟溪, 和陷入重度昏迷的李乐。 恶人有恶报, 孟溪的后脑正好磕在一颗鹅卵石上, 磕出一个黑乎乎的血洞。他躺在草坪上, 无意识地抽搐了几回,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警丿员告诉萧弋云, 李乐的运气还算不错。机缘巧合下, 他们坠地时是孟溪先着地,身体为李乐垫了一下,做了一把缓冲。 也正因如此,李乐才留下了半条命,被送进医院急救。 出事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重放,萧弋云崩溃地捂住脸,颤抖着反复地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虽然看不见萧老师的哭脸,但小王看见, 泪水正顺着他的指缝落在地上。考虑到萧弋云的病情仍在恢复期,小王赶忙劝慰:“别这样,萧老师,这不是你的错。要怪也该怪孟溪,他才是作恶的人。” 然而,萧弋云并不这么认为,愧怍与心痛化作无数利箭,每一发都正中心头。 萧弋云泪眼望向手术室门扉,喃喃说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小王连忙说:“不会的,他不会离开的。咱们乐乐年纪轻、体质好,肯定能挺过去。” 萧弋云崩溃地捂着脸,抽泣着,颤抖着,像风中瑟瑟的乔木。 每一次……每一次都分明离期望中的生活那么近,但每一次又都只差一步之遥。 萧弋云轻声问自己:“那些恶鬼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深渊之所以是深渊,是因为一旦陷入其中,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是,萧弋云从没有想到,原来这句话还会应验在自己所爱的人身上。 医生在做紧急手术,情况最严峻的时候,呼吸机与除颤仪同时上场。 不过好在李乐命大,尽管全身多处骨折外加颅内出血,但都没有磨灭他求生的意志。几个小时后,他被终于活着被推出手术室。当然,也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萧弋云总算得到一些安慰,但心里的担忧和愧疚一分都没有减少。 他在病床边守了整整一夜,没吃没喝没睡觉,只是看着李乐昏睡的脸,陷入煎熬与痛苦。 医生交代病情时,是这么说的:“病人颅内出血,就算保住命,也不排除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 所以,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才24岁,青春、事业、人生,都才刚刚起步,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不曾尝试与经历。 萧弋云用指端轻触李乐上着夹板的手,带着哭腔颤声说:“求你了……别这样,别离开我……求你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是李乐的父母连夜赶来。 萧弋云看见满脸憔悴的李家父母,愈发觉得无地自容。好在李苔聪明,随便找了个借口,带他先去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 李苔对萧弋云说:“昨天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所以大家都连夜赶来了。” 面对李乐的亲人,萧弋云越发愧怍不安:“对不起,是我的错,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种样的。” 李苔早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说真的,作为李乐的亲弟弟,心里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但他无法责怪萧弋云,更多的也是痛恨孟溪的恶行。 他们说话间,李乐的父母从病房里走出来,站定在萧弋云跟前。 萧弋云倏然起身,不安地垂下眼帘,睫毛都在轻颤。他想要说什么,却在张嘴的时候发现,除了道歉,什么都说不了。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道歉是最无用的举动。 里面的人半条命都没了,又有谁能接受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呢? 萧景姗对萧弋云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都知道了。” 萧弋云甚至不敢与李乐的母亲对视:“虽然道歉对李乐的伤情毫无帮助,但我仍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歉意。” ——“叔叔、阿姨,实在对不起。” 萧景姗与丈夫互望一眼,都没有表态。 萧弋云不敢奢望他们的原谅,只能摆明负责到底的态度:“说到底,这些事情都因我而起,我该负责。” “如果李乐能恢复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一旦想到最坏的结果,萧弋云便觉得心在滴血,说话时都有些哽咽,“如果不能的话,我会照顾他后半辈子。” 听到这一席话,萧景姗与丈夫同时流露出惊愕的表情。他们再度互望一眼,神情相继缓和。 他们夫妻一阵窃窃私语过后,终归对萧弋云流露出些许谅解的深情。她原本是想好好算账的,但萧弋云的诚恳与善良令人无法说出重话。 最终,萧景姗只是对萧弋云说:“我由始至终相信你是好孩子,但乐乐也是我们的心头肉。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不知道该不该责怪你。” 萧弋云红着眼睛说:“我知道,我给大家添了太多的麻烦。” 萧景姗又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请陪着乐乐吧,他醒来的时候要是能看见你,一定非常高兴。” 萧弋云点点头,轻声说:“好。” === 正如萧弋云所说的那样,李乐就像早晨的阳光,有着旺盛过人的生命力。 在第3天的时候,盛春的第一缕阳光落在病床边,他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先是一片朦胧,紧接着被阳光刺痛。他的命在天堂和地狱两地转了好几圈,终于捡了回来。 李乐尚有一丝迷茫,盯着萧弋云看了半天,本能地想要起身,却被身上插的管子、吊的水阻止。 萧弋云看着李乐再度睁开的双眼,几乎喜极而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日盼夜盼的愿望终于变成现实,萧弋云忽然手足无措起来:“医生呢,对了,我该去找医生!” 萧弋云急匆匆去找医生,顺带把好消息带给李乐一家以及桐哥他们。 李乐努力抬了抬手,想拽萧弋云,却发觉此刻的自己手指都因骨折上着夹板。他又想喊住萧弋云,却又发现嘴里还有氧气管。 现在的他,可真够狼狈的。 医生很快就赶来,与此同时,还有闻讯而来的李家父母,以及李苔。他们悬着的心也终归放下,尤其是李乐的母亲,当场抹眼泪。 李乐终归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后遗症、复健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儿子运气好着呢。” “对,我们乐乐运气好着呢,将来也不会有事的。”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哥他年轻身体好,绝对能恢复。” 李乐一家陪在病床边,相互安慰鼓励。 至于李乐,由于嘴里还插着呼吸管,什么都说不出来。但从他越来越明亮的眼神里,就可以看见希望。 萧弋云悄悄走出病房,倚在门外的墙边长长地舒一口气,无声间眼下又红透了。不一会儿,他看见桐哥赶过来,慌忙撇开脸擦掉眼泪,试图掩饰喜极而泣的事实。 桐哥也是聪明人,佯装什么都没发现:“乐乐醒了,太好了!这小子,命和胆子一样大。” 小王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家伙,盯着萧弋云看了老半天:“萧老师,您别哭,乐乐醒了是好事儿。” 眼见试图掩饰尴尬的行为被戳穿,萧弋云面露一丝丝尴尬:“好事……好事……” 桐哥上去就给小王这愣子肩头一拳:“别废话了,快进去看病人。” 无辜的小王挠挠头,不明白自己又犯了什么傻。 不过,小祖宗总算转危为安,在天大的好事跟前,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 得益于年轻人旺盛的生命力,以及萧弋云的悉心照料,李乐的病情好的飞快。连护工都说,萧弋云把李乐照顾的太好了,简直称得上事无巨细,体贴周到。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偏偏萧弋云脾气好耐心足,除了被病人调戏急了,大多时候连脾气都没有。 过了一段时间,一切外部维持设备都被撤下去,李乐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阳光灿烂的下午,萧弋云推着轮椅带李乐出去晒太阳。 萧弋云推轮椅推了一路,李乐收小零食收了一路——全都是医院里潜在粉丝们塞的。 也不知道从哪一位开始起头的,他们不打扰小帅哥休息养病,也不拍照合影,偶尔碰见了就塞一包薯片、一根棒棒糖什么的。 李乐仿佛回到了在初高中当校草的时代,不禁感慨:“没想到10年过去了,我依旧这么受欢迎。” 萧弋云看着李乐的腿面铺满小零食,附和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可不是吗,你可真招人喜欢。” 李乐嗅到一丝丝醋味,正在拆薯片的手一顿,继而朝萧弋云招招手:“过来。” 萧弋云放稳轮椅,俯身凑过去:“干什么?” 李乐忽然一探脑袋,照着萧弋云脸颊就“mua”了一口:“但我心里只有你啊。” 当着一众出来散步的医患的面,萧弋云飞速红了耳朵尖。 他愣了好半天,眨了眨眼,猝然意识到,周围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李!乐!” 偏偏这家伙满脸得意洋洋,坐在轮椅上装大爷:“我是病人,你可不能欺负我。” 萧弋云脑壳疼的毛病又犯了:“怎么就成了我欺负你了?” 李乐一摊手,大声说:“让大家评评理~” 围观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哇塞,太甜了!” “二位这是神仙爱情呀~” “年轻人就是好,热情澎湃,行动强。” …… …… 萧弋云和林泽的官司,也算半个月前的热议事件之一,里面的离奇曲折不比电视剧情节少。再加上,这一出大戏的主角还有明星李乐,闹得人尽皆知也实属正常。 自从他们进入这家医院开始,就引起不小的轰动。不过,随着案件胜诉,真相大白,公众的态度都有所转变。 就比如现在,一群人等着看甜甜的恋爱。 萧弋云恨不得锤李乐一顿,却又狠不下心。最后,他选择丢开轮椅,作势要走:“你自己坐电梯上顶楼去吧。” 李乐淡定拆薯片,心里默数——一、二、三。 然而,这一回他失策了,萧弋云居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离开我!!!” 只听一声高呼,李乐用展现出惊人的台词功底,话剧腔拿捏的有模有样。 顿时,周围又是一阵欢笑,吃瓜群众们仿佛亲临偶像剧拍摄现场。 若论没脸没皮,估计没人是这家伙的对手。 再李乐的话剧腔中,萧弋云步伐一顿,匆匆转身走回来,推起李乐就送进电梯。 电梯里没有外人,李乐拽拽萧弋云袖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气了?” 萧弋云故意加重语气回答:“对。” 李乐就等着他自投罗网,顺口接话:“你生气的样子也特别好看,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萧弋云一把拍开他的爪子,嘀咕着说:“油嘴滑舌。” 李乐捧着心说:“我说的是真的。” 萧弋云不禁笑出声,继续逗他:“鬼话连篇。” 眼见表白被当成耳旁风,李乐便朝萧弋云勾勾手指头:“过来。” 萧弋云当场拒绝:“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一次当吗?” 李乐拿起零食袋,看起来满脸纯良:“帮忙拆一包。” 萧弋云还真就信了他的邪,谁知一弯腰,就被满肚子坏水的李乐逮住亲了一口。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接吻了,唇瓣相贴。 李乐的唇是柔软而火热的,像极了他这个人,总对萧弋云怀着满的腔热情与爱意。 就在李乐还谋划着负距离交流的时候,好巧不巧,电梯门开了。 无辜的小王站在门前,尴尬地朝他们挥挥手:“我现在走楼梯……还来得及吗?” 萧弋云已经放弃同李乐讨说法,丢下还坐在轮椅上的人,率先走出电梯。 小王为了将功补过,忙不迭推上李乐就跟着:“看吧,又把人欺负急了,你就仗着我们萧老师脾气好。” 李乐在一堆搜刮来的零食里挑挑拣拣,总算挑出萧弋云喜欢的什锦蔬菜干,大言不惭地表示:“错了,我啊,我就仗着他爱我。” 萧弋云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在听见李乐说话的时候,悄然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设计这一段是为了干掉孟溪,且让李乐的家人重新接受萧弋云 毕竟惹出那么大的事情,哎 第89章 爱□□业双丰收 李乐的病情好的飞快, 在初夏方至的时候, 终于出院回家。桐哥开了10小时的车, 才把病人从异地送回函北市。 由于小腿骨折,李乐还在复健中, 走路全靠萧弋云搭把手扶着。 他们常住的公寓在高层,地方不够宽敞,也没有院子, 不方便李乐每天下午活动筋骨。大家一个商量, 干脆把病人送父母回家, 大别墅带院子的那种。 进门前, 萧弋云犹豫起来。李乐因他而受伤, 他自觉愧对李乐的家人。 萧弋云想着, 如果人家不接受自己, 就回央艺对面的小公寓去住,偶尔过来看看李乐。 李乐靠搂着萧弋云才站稳, 完全不看自己三级残废的样子, 霸气侧漏地指着家门:“他们要是敢说什么,我们就私奔。” 萧弋云搀好他,既无奈又好笑:“年纪轻轻的,怎么脑子被摔傻了?” “有了男朋友就忘了爸妈,你个小没良心的。” 萧景姗走上来就拧他耳朵:“在人家小云面前,胡说什么呢?” 万万没想到,李乐的家人依旧这么和善,萧弋云的担忧稍稍减轻。 “哎哟哟哟——” 李乐一通痛呼, 对萧弋云说:“快救我。” 萧弋云笑吟吟着看他们母子互动,抱着手臂表示:“阿姨教训的好。” 萧景姗愈发有气势:“看见没有,你男朋友都说你欠教训。” 顿时,李乐心碎了一地:“你们怎么瞬间变成同盟了?!” 他们一路欢笑着送李乐进门,安顿房间的时候,萧景姗本想收拾客房,却被李苔拽住。 李苔对亲妈好一通耳语,只见萧景姗先是眉心若蹙,继而舒展眉目。 等她将目光投向萧弋云的时候,满脸都是微妙的笑意:“小云啊,抱歉,家里没有干净的被套了,你看能不能——” 坐在轮椅上的李乐心领神会,立刻插嘴:“这怕什么,他跟我睡呗。” 萧景姗立刻点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说完,拽起李苔就走。 萧弋云愣愣地看着李家母子三人组,隐约觉得,自己走进了陷阱里:“不是……请等等,我……” 李乐一把抱住他的腰,用力搂紧:“方便照顾病人。” 萧弋云忍不住戳他脑门好几下:“就你点子多。” 当晚,萧弋云睡的很不踏实。 李乐挤挤挨挨凑过来,在他耳畔轻嗅,仿佛化身大型犬。 萧弋云不堪其扰,推开他的脸:“别闹。” 李乐不老实,用力吻他泛红的耳尖,又轻声问:“做吗?” 萧弋云撇开脸,没好气地说:“伤还没好,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东西?” 李乐不放弃,牛皮糖似的黏上来,热哄哄的身子贴上萧弋云的后背:“就一次。” 萧弋云被他闹的没了脾气,只好换个方法说理:“我借住在你家,这么做的话……总之,真的不太好。” 李乐搂住萧弋云的腰,把蹭远的人重新拽回怀里圈着:“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保证。” 萧弋云下定决心不从:“不行。” “可是——” 李乐的手越来越不规矩,一番不可言说的捣鼓之后,他边吻萧弋云耳后,边说:“可是,你裹得很紧呢。” 萧弋云将脸埋在床褥间,齿关咬住枕角,不敢喘出声。 李乐偏偏不让他如愿,将手指抵入他的齿关。 “嗯……” 萧弋云红着眼,齿关重重磕在李乐指节,俨然是急了。第一回 借宿在李乐父母家,要是真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实在失礼。 “他们巴不得我们如胶似漆呢。”李乐一边吻他,一边说,“要不然,也不会把我们安排在一间房。” 不仅一间房,还是一张床,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也不行……唔!”萧弋云话未说完,就猝然化作啜泣。鼻音里含满了哭腔,就像睡莲撞破了一池春水。 李乐半哄半骗地说:“一次,就一次——” 最后,萧弋云稀里糊涂点了头,稀里糊涂变成了上位,又稀里糊涂地记不清究竟被折腾了多少回。 直到天色蒙蒙亮,他还坐在一朵“浪花”上颠簸着。 他像濒死的天鹅,高昂着脖颈,轻吐呻丿吟。修长的脖颈与高扬的下颔映在墙上,在晨曦与夜色交替的光影中,化成一片撩人的剪影。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几乎每周都有3天这么过。 萧弋云不禁感慨:这家伙哪是什么小狼崽子,分明是永动机化成人形! 至于李乐,得益于萧弋云的“日夜照料”,好的那叫一个飞快。 连家庭医生都说,李乐复健都能复这么快,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体质异于常人。 对此,李乐呵呵一笑,满脸都是不可言说的意味:“全靠我爱人日~夜~照~料~”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某处正酸的萧弋云狠狠拧了一把李乐后腰。只听李乐“嗷”地一声,又引来家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李乐笑着说:“这是夫夫情丿趣,夫夫情丿趣。” 萧弋云脑壳疼,红着耳朵尖离开现场:“我去花园转转。” 在这段时间里,萧弋云与李乐的家人相处和谐。 尤其是看见萧弋云真心实意照顾李乐的模样,长辈们从前的疑虑都消散了,默认了这段感情。 李院长来探病时,语重心长地与萧弋云谈了2小时的话。萧弋云得到了李院长的承诺,在李乐病愈之后,他就能重回央艺上班了。 萧弋云就这么陪着李乐,日常监督他复健的功课,又陪他去医院做定期检查,还每晚遵照医嘱给他按摩。不过大部分时候,按摩这件事会演变成一场“运动”。年轻人精力旺盛,仿佛永动机成精。萧弋云偶尔也会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大部分时候,萧弋云抗议着抗议着,就没出息地尝到了甜头,最后,为了这么点“蝇头小惠”,他和李乐达成了生命中的大和谐。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7月中旬,又逢电影节。 这一回,李乐参演男主的电影《诗与玫瑰》也在入围影片之列。更令人高兴的是,李乐本人也获得最佳男主提名,有望竞争影帝。 之前为了萧弋云的事情,李乐终日在南城奔波,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有提名这件事。 现在,他终于记起这一茬,后知后觉地既兴奋又期待。 出席电影节,意味着李乐在风波之后正式复出。 这次红毯非同小可,稍有差池都将影响李乐以后的事业。风波之后,他急需树立良好、正面的形象,扭转大众印象。 因此,团队提早半个月造势,不仅通稿宣传安排上好几波,造型师、摄影师都提前预约了最贴合李乐风格的那几位。 都说李乐遭遇事故,重伤修养小半年才缓过来。之前,外界一直在传他从3楼坠落,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他挺过来之后,外面又在说,怕是要落下后遗症。最后,李乐低调出院,消息传开的时候,又有八卦群众猜测他就此瘸了腿。 因而,李乐即将出席电影节的消息一经传开,大众关注度直线上升。 电影节当天,工作室提前公布造型。 西服手杖细框眼镜,李乐倚在酒店门前回眸一望的瞬间被定格在照片中,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本类。 照片再经过修图师一番调色,立刻平添三分日天日地大总攻的派头。 照片才放出去,就引来粉丝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我家有儿初长成,回眸一笑总攻生。” “甜辣,这是哪里来的芳心纵火犯?” “啧啧啧,这金丝细边眼镜,这手杖……隔着屏幕就感受到了信息素。”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乐乐突然就从男孩变男人了。” “对对对,我也感受到了,变化很微妙。” “哎,可惜有主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喜欢接盘呢……” “讲真,我有预感,他还会英年早婚。” “上面那几个说话可就有点儿难听了,谈个恋爱你情我愿的,什么接盘不接盘的?” “然鹅这位哥哥是半个流量吧,谈恋爱=糊。” “人家有作品傍身的,怎么可能糊?这次《诗与玫瑰》演的真不错,业内评价很高的。” “拿不到影帝都是陪跑,望周知。” “上面的人有毒,看看帅哥就得了,非要提那位同居男友吗?” “同居男友不也出道了,拍了许如风导演的《夜巡者》。” “啥啥啥???WTF!!!” “很惊讶吗,那种颜值的人,又搭上李乐和林泽,出道拍戏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说句可乐粉会心碎的话,明年的时候,就该是李乐和男友手挽手走红毯了。” ……. …… 先有上升期的正主先公开同居男友,后有正主为了男友手撕富豪……这1年以来,还没脱粉的可乐粉们,自云有着一颗金刚钻打造的心。 他们议论的话题,也正是李乐担心的事情。 曾经,林泽带着萧弋云招摇过市,还开发布会宣布正式订婚。李乐每每想起,总有些吃味。 他也很想带萧弋云走红毯,宣布一下所有权。然而,萧弋云一再拒绝,表示不喜欢被人围观。 也是,之前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估计心理阴影还没痊愈,更别说再走一回红毯了。 从旅馆出发去电影节会场之前,李乐刚要登车,就见萧弋云急匆匆跟过来。 李乐问:“你怎么来了?” 萧弋云看着他握在手里的手杖,实在不放心:“你走路不方便,还是我亲自照顾比较安心。” 这话一说出来,李乐还没开口,小王先嘚瑟上了:“呐呐呐,男朋友年纪大点儿就是好,会疼人。” 萧弋云脸皮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李乐见不得自己的人被欺负,护短至极:“既然你这么会说话,过会儿就在最前面帮我挡记者。” 娱记们的杀伤力有多大,小王不是没领教过,一时之间,心头拔凉:“我我我……” 然而李乐没工夫听小助理的话,眼里只有一个萧弋云:“我不是不带你去,但那里有娱记问东问西。为了挖新闻,这些人说话没数的,我听了都糟心。” 萧弋云担心李乐腿上受的伤,实在放心不下:“我不下车,就坐在车里等你。” 李乐权衡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其实下车也没关系,我不会让记者靠近你的。” 小王又插嘴道:“就是,有我在前面阻挡火力呢。” 下一瞬,李乐和萧弋云同时望向他。 李乐点头微笑,拍拍小助理肩膀:“好,就靠你了。” 萧弋云满脸“我也救不了你”的神情,冲小王同情地笑了笑。 小王挠挠头,问桐哥:“我又说错话了?” 桐哥也拍拍他肩膀,委以重任:“保重,兄die。”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啦!!!!! 前面的线基本圆起来了~~~ 第90章 我爱你 他们下车前, 窗外就有无数镜头围过来。 除了粉丝还有记者, 大家都对李乐复出这件大事, 充满了好奇与八卦。 李乐坐在车里,拍拍萧弋云手背:“我去了。” 萧弋云嘱咐道:“小心左腿, 痛得厉害就不要逞强,找人扶一下。” 李乐笑眯眯搂住萧弋云,重重亲一口脸颊:“知道啦。” 萧弋云一把推开他, 嫌弃地擦脸:“别闹, 外面全是照相机。” 李乐无所畏惧地表示:“安心, 我的车都贴膜了, 他们什么都拍不到的。” 话是这么说, 但萧弋云总忍不住担心:“还是小心一些好, 你是知道的, 我不喜欢面对镜头。” 李乐握住萧弋云的手,将掌心的温度分给爱人:“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你了, ” 噩梦已经散去, 但阴霾还拢在心头。萧弋云说:“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李乐点点头,不再提这话:“我先走了,记得看直播。” 萧弋云朝他挥挥手:“去吧。” 自动车门正在缓缓打开,李乐却一动没动,牛皮糖似的黏着萧弋云。他扭头望向萧弋云,指了指脸颊。 萧弋云佯装看不懂他的强烈暗示,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干什么,还走不走红毯?” 李乐凑过来说:“亲一个。” 萧弋云再度推开他的脸, 提醒道:“车门快开了。” 李乐没脸没皮至极:“所以,在车门打开之前,你赶紧亲我一口。” 萧弋云没好气地看着他,无声地展开对峙。 李乐仗着自己生病,卖可怜讨便宜:“你亲我一口,我走红毯的时候,腿就不疼了。” 萧弋云无奈地问:“我是神仙不成,吹一口仙气你就能疾步如风了?” 李乐忽然托住萧弋云后脑勺,贴上的他唇,用力吻了吻,继而抵开齿关。 萧弋云惊慌地瞥向车门,心脏怦怦跳。李乐抓住他的双手按在胸前,轻声说:“你是我的良药。” 萧弋云撇开脸,试图掩藏自己红了的眼尾:“鬼话连篇。” 李乐再度贴了贴他的唇,颇为认真地说:“要不然,我怎么会好转的这么快呢?” 说话间,车门已经打开一条缝。兴许再过两三秒,外面的镜头就能拍到里面的情形。 “好了,满意了没有?” 一瞬间,萧弋云推开他,强行稳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外面一堆人等着拍,他们却在里面亲来亲去,说起来可真够羞耻的。 李乐就像偷偷尝到鲜的狼崽子,如果有尾巴,当场就该翘上天了。但他还记得见好就收,整理一番衣服,转身面向车门。 车门终于打开,桐哥与小王已经站在门的两旁。李乐在他们的搀扶下下车,在人群的簇拥中走向前方。 闪光灯骤起,他朝四周挥手致意,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令人移不开眼。 萧弋云看着李乐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扬起唇角。 “快看,车里还有一个人!” “哪里哪里?” “哎哟我去,还真的有个大活人!” “是萧弋云吧。” “他们还没分手啊?” “哪能分手呀,据说,又住到一块去了!” “李乐可是为了那个人打官司的,怎么可能官司赢了之后再分手?” “这个人也算挺传奇的,林泽为了他犯法坐牢,李乐为了他打官司跳楼。” 最终,萧弋云没有逃过镜头追拍,“慧眼如炬”的记者们以光速围过来。 “快拍快拍,我们抢先发稿子。” “今晚李乐拿不拿奖项都无所谓了,话题度必爆。” “是故意炒作吗?” “故意炒作不该一起下车走红毯?” “听朋友说,萧弋云一直在照顾李乐的身体,几个月来形影不离。” “那一定跟来照顾了,哇塞,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神仙爱情啊~” “不说了,反正我已经感动了,今晚写稿子的时候多夸两句。” 不过他们也没能拍到什么,一是萧弋云有心躲镜头,整个人都快陷进靠背里;再来,车门只打开了几秒钟,很快就重新关上。 直到保姆车开向远方,还有不死心的人追着拍。不过很快,火力又都被李乐吸引过去。 他今晚的造型相当亮眼,手杖配西装,链表配眼镜,好一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比造型更惹眼的,是他的气质愈发成熟,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从年轻气盛的男孩,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当他面对镜头抬眼一笑时,Alpha的气场冲破了屏幕。 因为小腿骨折痊愈后,尚在复健中,李乐走路还不能太快。不过他的身姿依旧挺拔,走得也算四平八稳。外界说他彻底瘸了的谣言,不攻自破。 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李乐对答如流,谈了一些关于入围最佳男主提名的喜悦,以及伤情恢复的情况。可是,这些人一旦提及萧弋云,李乐便佯装听不见,秒切话题。 看这态度,明眼人都知道了,李乐想在最大程度上保护恋人。 电影节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影后影帝揭晓的瞬间。 今年,主办方邀请的颁奖嘉宾之一,正巧是许如风。 当许如风郑重其事地念出最佳男主获奖人的名字时,李乐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是我吗?” 坐在观众席的李乐,懵了。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掌声如雷鸣。 李乐拍《诗与玫瑰》的时候,正处于萧弋云病情加重又受到威胁,直至失踪的日子里。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光,也是他从年轻气盛渐趋成熟的重要阶段。 那时候,现实生活中的苦难接踵而来,让他感知到人生不易。因此,在演绎戏里乌托邦之梦破碎里的少年时,带着自生活里体悟到的煎熬与悲伤。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人的一生不可能总是顺风顺水,有落有起才是常事。李乐拄着手杖走向领奖台,在一片祝福声中,朝同行们致谢。 许如风扶了一把李乐,拍拍他的肩头,同样感慨万千:“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李乐同许如风拥抱,一语双关地道谢:“谢谢许老师。” 许如风同样一语双关地回应:“应该的。” 不知情的外人们不禁交头接耳:“他们很熟吗,怎么跟老朋友一样?” 立刻有人回答:“忘年交呗,娱乐就是个圈!” 另一人附和:“也可能是,有实力的人都爱惺惺相惜吧。” 几个人说完话,在李乐接过奖杯与鲜花的瞬间,再度鼓掌。 在星光熠熠的舞台上,李乐亲吻奖杯,面对镜头展颜一笑。 这一笑送进了千家万户的屏幕里,当然,也出现在萧弋云的手机中。 萧弋云凝望着年少有为的爱人,同时莞尔一笑,不禁用手指摩挲屏幕上的面容。 今晚之后,李乐的事业将重新起步。 之前闹出的事情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他的前途,但有实力的人总能翻盘。今晚能斩获最佳男主奖项,无异于逆风翻盘。 从现在开始,萧弋云的担忧都烟消云散。 电影节直播画面里,李乐说完感谢词下台。萧弋云正想请司机开车去现场,准备接人回家。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李乐拨来的电话。 “我爱你。” 萧弋云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就被一句表白甜懵了。 原来,李乐拿奖之后,满心都想着他,想与他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萧弋云情不自禁地笑出来,眼中也泛起柔光:“我也是。” 这份苦尽甘来的喜悦,将化作他们生命中的一颗宝石,永远熠熠生辉。 萧弋云很想快一点见到李乐,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从没有对李乐说过这句话。 他的感情一直都是温柔的、含蓄的、隐忍的,像藏在壳里的珍珠,再璀璨也只有自己知道。李乐花了二十万倍的心力撬开了紧闭的蚌壳,也只有这家伙能头铁到做到这一步。 保姆车停在会场外,萧弋云没有再选择藏在车里。 李乐出来的时候,看见萧弋云正沐在霓虹灯下,等待着晚归的恋人。 李乐下意识地帮萧弋云挡镜头:“你怎么出来了,有记者。” 然而,萧弋云毫不避讳地公开拥抱他,在他耳畔说—— “我也爱你。” 李乐一怔,被喜悦冲昏头脑。萧弋云从没有说出过的话,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口。 这不单单只是一句表白,更是萧弋云对李乐的认定。 李乐心里炸开了烟花,一把将奖杯塞给桐哥,证书丢给小王。至于他自己,拦腰抱起萧弋云,直接送上了车。 “回家咯!” 车外,一群记者与明星们看呆了眼,面面相觑,连照都忘了拍。 短暂的沉默过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年轻就是好啊~” “我也想找个小年轻谈恋爱!” “大约,这就是神仙爱情吧~~~” 早已远去的车里,李乐与萧弋云相视一笑,走向回家的路,走向全新的生活。 =正文完=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3篇番外~~~ 第91章 番外一 林泽 林泽在6岁那一年, 躲在衣柜的门后, 看见母亲失手打落了一只花瓶。 一只花瓶而已, 不值一提。 他正在玩躲猫猫,可不能轻易出去, 被小伙伴们找到可就输了。他喜欢赢的感觉,大到各种竞赛,小到一次游戏。 他抱膝坐在衣柜里, 悄悄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母亲垂眼看着花瓶, 没有叫帮佣来打扫, 也没有转身离开, 只是安静地看着满地碎片。 他的母亲是一名极为漂亮的女人, 安静又温婉, 就像深秋午后的阳光, 照亮了林泽幼年的生活。 也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工夫,林泽再一抬眼, 便发觉母亲消失无踪。 躲猫猫还在继续, 庄园实在太大,房间也太多了点儿。每一回游戏,小伙伴想要找到他,总要找很久很久。 林泽抱膝坐在衣柜里,并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在无聊的催化下渐趋陷入梦寐中。 许久之后,他在一阵尖叫中惊醒,似乎是家里的帮佣阿姨。 6岁的男孩揉揉眼睛, 推门走出去。 他想着,阿姨总是一惊一乍的,不让母亲带走餐刀,也不许自己捧着玻璃杯去母亲的房间玩。 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奇怪呢。 他循着尖叫声找过去,走进了浴室,看见了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鲜血将浴缸里的水染成了红色,母亲穿着白色长裙,在浴缸与温水中陷入黑甜的梦乡。 她睡的实在太过香甜了,连睫毛上沾染了水珠都不知道。 林泽一步步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只是隐隐约约地猜到,她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他的阳光,终归是消散了。 举行完葬礼的一周后,他终于见到了父亲——林泽自出生便与母亲生活在B国,这是他们父子第一回 相见。 父亲是来自异国的男人,没有如他们一般深刻的轮廓,只有同样的黑发黑眼昭示着血缘关系。 与父亲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位同样来自异国他乡的阿姨,姑且就叫她阿姨吧。听家里的帮佣说,或许不久之后,自己就该唤她“妈妈”了。 后来,父亲将他带回国。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对自己总是深沉而严苛,甚至谈得上冷酷。但当严父面对那位继母所生的弟弟时,就完完全全变成了慈父。 在成长的过程中,林泽知道,父亲对继母才是真爱。至于他的母亲,更像是父亲挽救林氏集团的一步棋。 林泽讽刺地想着,当年金融危机,多少风光无比的企业家天台跳楼。要不是母亲,父亲也该是其中一员吧? 可笑的是,他美丽温婉的母亲只因为婚姻失败而患上抑郁症,用花瓶碎片结束了生命。那时候,她才27岁。 回忆就此戛然而止,林泽坐在海边吹风,喝了一瓶又一瓶酒。 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林先生,您喝的太多了。” 助理孟溪走过来提醒:“海边风大,该回去了。” 林泽坐上车,对孟溪说:“去医院。” 孟溪立刻调转方向,驶向萧弋云所在的医院:“医生说,他的病情已经平稳了,大约明天就能醒过来。” 一切都是这么巧合,萧弋云打破玻璃割脉的今天,正是林泽母亲用花瓶碎片割丿腕的日子。 或许是冥冥中的召唤,林泽在看见萧弋云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仿佛又回到6岁的那个下午。 那时候的他尚且年幼,不懂生老病死,留不住任何人的脚步。 这份遗憾一直深埋在他的心底,伴随着他成长的每一天,或许此生都无法释怀。 林泽支着额头倚在后座,脑袋昏昏沉沉。萧弋云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与记忆中母亲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的画面重叠,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鲜血……满地都是鲜血……碎裂的瓷片与玻璃片上还挂着血珠。 这些年来,林泽经历过许如大风大浪,却从未如此心神不宁过。 他的弟弟想制造车祸害死他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完成了反杀。 他的继母扶着亲儿子的棺木,指着他的破口大骂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笑着上一炷香。 他的父亲妄图联合董事局成员制丿裁他的时候,他用一份董事联名书罢免了父亲的职位,顺利接手B.O.C集团。 在这些见血的、不见血的风浪的历练下,让林泽将自己包裹在面具里,没弱点,却也丧失了情绪与情感。 只有今天,他看见萧弋云倒在血泊中时,完完全全地失控了。 他抱着萧弋云的时候,反复地、失控地说着:“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我绝对不会放手,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二十年前,他的一次放手,让他失去了生命中唯一一缕阳光。 二十年后,他绝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抓住他,牢牢地掌控他。如果他想走,就绑住他的双手,锁住他的双脚,让他寸步难移! 从没有人教过林泽如何去爱,也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这样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孤独,权力,以及填不满的掌控欲。 他的心里缺了一块,变成了无底深渊,怎么都填不满。 他们赶到医院时,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 孟溪急匆匆奔出去,找医生护士问情况,得到的回答却是,谁也不知道病人是怎么离开的。 林泽坐在病床上,抚摸着尚有余温的床褥,喃喃说道: “萧弋云,我们迟早还会再相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里,我其实对林泽挺心疼的 他没意识到,自己把对母亲死亡的愧疚,转嫁到了萧弋云身上 如果他懂得正常人的情感与相处方式的话,结局肯定就不一样了 第92章 番外二 诗与玫瑰 萧弋云重回央艺教书, 是在新一期的开学的日子。 李乐的腿伤终于痊愈, 最近接了一支广告, 就在函北本地市区拍摄,也不用出远门。 于是, 开学的第一天,就见新晋影帝开车送爱人上班,豪车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央艺校门。 萧弋云解开安全带, 刚要下车, 就被李乐拽住:“亲我一口。” 萧弋云抱着手臂问他:“你能不能克制一点?” 李乐反手锁车门, 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俨然惯犯:“你不亲别想下车。” 这一招百试百灵, 萧弋云认命地凑过去, 用唇畔飞速蹭过李乐面颊:“可以了吧?” 只听“咔哒”一声, 车门锁弹开。萧弋云刚摸上门把手,又被李乐拽住。 萧弋云无奈地问:“又怎么了, 小霸王?” 李乐拿笑眼望着萧弋云:“没事儿, 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萧弋云一边觉得脑壳疼,一边又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黏人?” 李乐苦恼地拧眉:“谁知呢,大约……我牛皮糖转世吧。” 萧弋云推开抱过来的人,下车之后又转身对他说:“路上开车小心,晚上见。” 同事们都知道萧老师的爱人是谁,大老远就打招呼:“哟,乐乐,送咱们萧老师上班来啦!” 李乐一摘墨镜, 倚在车边朝他们招手:“我可舍不得他挤公交。” 老师们笑了一路:“小伙子真会疼人啊。” 当学生们知道萧弋云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兴奋,上课前集体欢呼:“萧老师,我们想死你啦~” 尤其是班长张童,差点送给老师一个熊抱。 欢乐又平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下班的时候,李乐的车早就停在办公楼下。 在同学和老师羡慕的眼神里,萧弋云坐车离去。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李乐小哥哥真帅,可惜名草有主了。” “萧老师依然这么帅,是我永远的男神。” “话说,看着情形,他们很快就要发喜糖来了吧?” “我看也是!” “好看的人都有男朋友了,而我还要继续做单身狗。” “汪汪汪,我吃撑了狗粮。” 在他们的身后,同学们感慨万千。 李乐油门一踩,走的却不是回家的路:“给你一个惊喜。” 萧弋云不禁吐槽:“神神秘秘的。” 车停在玫瑰园边,李乐朝萧弋云伸出手:“走吧。” 萧弋云与他十指相扣,走进红玫瑰盛放的地方。 这里俨然是被李乐包了场,一个外人都没有。 夕阳映着红玫瑰,漂亮的像童话,正是求婚的好地方。 微醺的暖风拂过萧弋云耳畔,李乐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忽然皱眉:“你看,这是什么——” 萧弋云误以为自己耳朵上沾了什么,刚要抬手去摸,就被李乐握住手腕。 李乐神秘一笑,在他耳畔打一记响指。等他变戏法似的收回手,再度展开掌心时,上面躺着一枚戒指。 萧弋云始料未及,思绪转了好几圈,才明白过来。一瞬间,喜悦与激动在他心中横冲直撞。 “我们结婚吧。” 李乐认真极了,还带着些忐忑。 说真的,他挺担心被萧弋云拒绝的。半年前,萧弋云刚经历过被人强行逼婚的戏码,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心理阴影。 所以,李乐只敢拿出戒指,不敢主动戴在萧弋云手指上。 萧弋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既感动,又感慨。他默默想着,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李乐成熟了很多,变得体贴又温存。 李乐见萧弋云还是不表态,拧眉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逼你。只要能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开心了。”说话间,他就想收起戒指。 然而,萧弋云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一切动作:“谁说我不愿意了?” 李乐愣了愣,短短一秒的时间里,他的表情从失望变成惊喜,又从惊喜变成激动。 他给萧弋云戴上戒指,也让萧弋云为自己戴上另一枚。 因为太激动,李乐戴戒指的时候,满手心都是汗。说起来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明星,没想到求婚时,又变成了毛头小子。 萧弋云为李乐戴上戒指,指腹摩挲铂金环:“傻小子,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李乐是行动派,二话不说,直接拥吻——没有什么比一记深吻更能表达爱情了,如果有,那一定是两次。萧弋云主动回应着他,投身在这场唇舌的舞蹈之中。 一切阴霾终将散去,一切幸福就在前方。 萧弋云想着,自己一定能与李乐地久天长。